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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提女士说,当她在彼得逊家时,她没有看见彼得逊先生。”
奥兰多·胡德森法官批准了陪审团的请求,允许他们到赛德街1810号实地考察。
据唯一获准代表媒体参加此次活动的瑞勒市《新闻与观察》报记者报道,陪审员们分两组,每组八人,进入现场。楼梯间则是一个一个进去的。有的陪审员走上全部18级楼梯,再走下来。有的只上了一半。有的走到第三级台阶处,停下来,回过头,想象从这个位置摔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有的做挥杆状,假装手里握着那根拨火棍。几乎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眼睛凑近墙壁或地板,查看那些将近两年前留下的血迹。
某些陪审员认可了被告方的观点,楼梯间太狭窄,不可能自如地挥动那支35英尺长的拨火棍。而另一些人则以为,卡瑟琳·彼得逊若是从这么短的距离滚下来,不可能造成那么大面积和那么严重的创伤。
9月18日,星期四,开庭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关于卡瑟琳·彼得逊命案审判的报道没有出现在当地报纸的头版,“它被强劲的‘依莎贝尔’飓风吹进了内页”。由于飓风肆虐美国东南部沿海,法庭被迫休庭一天半。
被告方和公诉方一样,把他们的“好戏”放在了最后,正所谓“压轴戏”。
飓风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一,被告方传唤科莱·安德森,一位自1999年起经常到彼得逊家帮忙干杂活儿的小伙子。与卡瑟琳的两个妹妹堪戴丝·冉勃利尼和萝莉·坎贝尔的证词相反,科莱说他从未在彼得逊家中看见过什么拨火棍。
可是后来他又说,卡瑟琳去世后,他和泰德·彼得逊一起去买了圣诞树摆放在彼得逊家的客厅里。众所周知,迈克·彼得逊告诉警方,家里的圣诞树是他和卡瑟琳在12月7日买下的,而且,在警方12月10日的现场录像中,那棵圣诞树业已竖在了彼得逊家的客厅里。可见科莱小伙子的记忆力不是那么可靠。
星期二,被告方传唤亚特·霍兰中尉。
戴维·鲁道夫手里摆弄着堪戴丝·冉勃利尼交给公诉方的拨火棍:“这玩意儿真轻巧,是吧?”
“是的,是很轻巧,先生。”
“空心?”
“空心。”
“可以弯曲?”
“有一些柔性。”
“你想没想过,假如有人拿着这玩意儿击打另一个人的头顶——三下、四下、五下——打得很重,把头都打出了口子,这支拨火棍会怎么样?”
“可能会有点变形。”亚特·霍兰中尉说。
戴维·鲁道夫从被告席上拿过一根塑料管,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拨火棍,一支一模一样的拨火棍,只不过,很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还沾了一些死虫子。
果然,法庭里的人们顿时兴奋起来,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嗡嗡声。
“瞧见了吗?”被告律师显然对这种戏剧性的效果很满意,“这是一支拨火棍,对吧?你知道在过去的20多个月里,它一直呆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它看上去没有变形,对吧?”
“没有变形。”
“也没有什么地方凹陷,或扁平,连一丁点儿的弯曲也没有,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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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陷阱(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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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挺直挺圆乎的。”亚特·霍兰中尉承认。
被告方传唤摄影师约翰·罗森萨尔。他说就在两天前的星期日下午,他应被告方律师们之邀,于2点30分左右到达赛德街1810号。到了那里才知道,他们是想请他拍摄车库墙角里的一支脏兮兮的拨火棍。
助理检察长弗蕾达·勃莱克交叉提问:“你是否确知,如果把一件东西放进车库里,多长时间便会积满灰尘?”
“不知道。”约翰·罗森萨尔回答。
当然,摄影师约翰·罗森萨尔不会是这方面的专家,事实上,被告方也很难找到这样的专家。助理检察长的问题其实是针对整个被告方的。
“你是否确知,多久会结上蜘蛛网?”弗蕾达·勃莱克继续问。
“不知道。”
“你是否确知,车库里的小虫子多久会死?”
“不知道。”
约翰·罗森萨尔是被告方的最后一个证人。
戴维·鲁道夫曾在他的开场发言中向陪审团许诺说,被告方将传唤若干彼得逊夫妇的朋友熟人,以证明这对夫妻相亲相爱,情深意笃;将传唤一些医学专家,以证明卡瑟琳经常头痛头晕;将传唤一些前海军陆战队成员,以证明迈克·彼得逊曾经是一位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优秀指挥员。但是,所有这些证人都没有出庭。
和他的开场发言一样,戴维·鲁道夫代表被告方的总结性发言也是从一段录音开始——检察长简蒙·哈丁开场发言中谈到凶器——拨火棍的那段话。
“这,便是我方关于本案十个疑点中的第一个,”戴维·鲁道夫揿下录音机上的“停止”键,开始说,“那支下落不明的作案工具并没有下落不明,而且,也并没有被作为作案工具。”
“第二,被告缺乏令人信服的作案动机。常识告诉我们,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地谋杀他的妻子。”戴维指责公诉方是反其道而行之,先定罪名,再找证据。“一上来,他们准备指控迈克·彼得逊为谋财而杀妻,此计行不通了,便又冒出来一个‘同性恋’事件……那可能成为杀人的动机吗?那最多只会让你们觉得:‘哦,天哪!他是一个同性恋者,他的电脑里全是些乌七八糟的色情照片。真恶心!’
“疑点之三,卡瑟琳和迈克·彼得逊婚姻幸福,从来没有过虐待和暴力的历史。一般来说,一个男人虐待妻子不会从谋杀开始……
“疑点之四,迈克·彼得逊在案发之后所表现出的震惊和悲痛是相当真实的,当时的在场者无一不如此认为……
“疑点之五,卡瑟琳·彼得逊的头部创伤与谋杀不符……没有颅骨骨裂,加上没有红肿淤血,再加上没有脑组织内伤,等于没有人为的打击。
“疑点之六,如果将一个人毒打致死,凶手不会让受害者爬来爬去,弄得到处是血,再让他在那儿躺个三四十分钟,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没有人会那样做。
“疑点之七,现场被严重污染、甚至变动,所以很难判断警方从现场采集到的证据有哪些是可靠的,哪些是不可靠的……
“疑点之八,公诉方证人使用的许多方法毫无科学性可言。”戴维·鲁道夫花了很长的篇幅抨击杜安·笛维尔关于血液喷溅图案的计算结果,然后说:“无须我多言,你们自己就能看出来,他搞的那一套是不是太邪乎,太过于牵强附会。
“疑点之九,在丽诗·拉特利的案子上……拉瑞·巴恩斯博士当时的结论是,拉特利夫人因跌下楼梯而死。……巴恩斯博士只是一名验尸官,拉特利夫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这整个事件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他有必要隐瞒吗?不只是他,1985年那么多的现场调查者谁都没有看出任何可疑之处……那么现在,公诉方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证据,可以证明迈克·彼得逊和拉特利夫人之死有关?没有。什么也没有。这一切唯一可以证明的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戴维·鲁道夫认为,公诉方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强扯到一起是十分荒谬的,“仅仅因为两具尸体都在楼梯底下,那又怎么样?那他就成了楼梯杀手?系列楼梯杀手?
“你们中的大多数年长者可能还记得肯尼迪总统被刺案,还记得那一长串林肯与肯尼迪相似性的比较。林肯于1846年当选总统,肯尼迪于1946年当选众议员……”
“我抗议,法官大人,”简蒙·哈丁检察长举手打断戴维的发言,“此事与本案无关。”
法官奥兰多·胡德森要戴维·鲁道夫跳过这一段,讲他的下一点。
“疑点之十,办案人员因为有了预定的框框……从12月9日开始,他们不是在查找和验证‘所有’的证据,他们只是在查找和验证他们需要的证据。而一旦某证据不能证明他们理论,他们便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这位被告律师最后说:“我们恳请你们,在考虑了与本案相关的‘所有’证据之后,送回一个能够充分体现事实与公正的裁决——一个‘无罪’的裁决。”
公诉方由助理检察长弗蕾达·勃莱克首先致词:
“恩爱夫妻们说这样的话:‘我,迈克,接受你,卡瑟琳,为我的合法妻子。同甘共苦,白头偕老。我将爱你、抚慰你、尊重你、保护你。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无论是富裕,还是贫穷,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在我的全部生命里,我将摈弃一切,只奉你为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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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陷阱(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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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夫妻们相互许下了这样的诺言。……迈克说,他与卡瑟琳是恩爱夫妻。他的律师也这么说,就在昨天。但是,他尊重她了吗?他保护她了吗?他摈弃一切了吗?他奉卡瑟琳为他的唯一了吗?你们已经知道了答案。不错,对这里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没有’。”
弗蕾达·勃莱克重新追述了案发之后的所有细节。急救人员们一到达现场,他们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太多的血”。而后,警察们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迈克·彼得逊不肯回答他们的问题,泰德·彼得逊不肯听从他们的指示,本杰明·梅钠德醉成一摊烂泥……而且还有,“彼得逊家三只随处乱窜的狗,彼得逊家1万平方英尺的大宅子,当然,最重要的,楼梯底下彼得逊夫人的尸体。这里,警察们又遇到了麻烦:彼得逊夫人明摆着已经死了好一阵子了,但根据迈克·彼得逊的911电话,她才刚刚咽气。这,便是警方在本案一开头所面对的现实。”
弗蕾达·勃莱克说,被告方一味地指责警方污染了现场,变动了现场,但真正的“污染”和“变动”并不是发生在急救人员和警方到达之后,而是之前。可以肯定,在此之前,迈克·彼得逊脱掉了他染血的鞋和袜子,挪动过卡瑟琳的尸体,试图擦拭过墙上的血迹,并试图洗手,“还有,凶器。是那支拨火棍吗?我们不能肯定。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警方到达之前‘处理’了凶器。”
“然而,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请不要忘了,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位小说家,根据不少人的看法,一位不错的小说家。彼得逊先生惯于想象,惯于虚构,惯于编造,惯于杜撰。在本案中,他把自己杜撰的故事兜售给急救人员,兜售给警方,兜售给他的家人孩子。现在,在这座法庭上,他又试图通过他的律师把这个杜撰的故事兜售给你们。”
“他是一个悲痛欲绝的丈夫吗?他为什么没有给他濒临死亡的妻子做人工呼吸?……还有,如果你的妻子或丈夫躺在那里血流满地,你会有闲心上网去查阅电子邮件吗?”
弗蕾达·勃莱克在发言结束以前没有忘记感谢陪审员们:“你们陪着我们在这座法庭里度过了整整三个月。我知道,你们中不少人的生活都被这场审判给搅乱了,我们大家的生活都被搅乱了。但是,为了找出事实的真相,为了还卡瑟琳·彼得逊一个公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对吗?卡瑟琳她死了,死得那么悲惨,那么残酷,那么血腥,那么恐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应该是那样的死法,就连一只猫、一条狗也不应该被这样活活地打死。你们能想象她临死之前所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吗?那你们只需要看一眼卡瑟琳头顶和后脑那七道伤口的照片。”
那张照片就在助理检察长身旁的架子上。
简蒙·哈丁检察长紧接着弗蕾达出场。与助理检察长的慷慨激昂相比,简蒙·哈丁的声音显得深沉而凝重。他接过弗蕾达·勃莱克留下的话题:“你们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一个我们在这场庭审一开头就提出的问题:卡瑟琳之死到底是失足跌下了楼梯,还是遭受到人为的打击?到底是事故,还是谋杀?……如果你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举棋不定、犹疑不决,你们需要做的,只是看一看这张照片。”指的还是同一张照片。
“你们都听见了托马斯·波尔丁博士的证词,他可是那一行里的权威。他说卡瑟琳的脑组织中产生红色神经细胞原必须要有两个条件:一、卡瑟琳因脑中血液严重不足而失去知觉;二、这种状况持续至少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女士们先生们,卡瑟琳在咽气之前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至少两个小时。
“你们相信当时被告真的是在游泳池旁?我的意思是,从卡瑟琳昏迷不醒到咽气的至少两个小时里,彼得逊先生就一直没有进过屋?当时的气温只有51华氏度(相当于10摄氏度——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