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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间-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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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我……实在搞不懂您在说什么。”上官炼额头上滑下一行冷汗,“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很想有人听我唱歌,还有那个双人合唱的功能,我从来没有用过……”

“杨先生,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我们是好伙伴啊!”上官炼脸色铁青,“我们可是同一阵营的呀!”

“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和我合唱过,她带着我唱我就能唱出音调最高的那段,我唱得热血沸腾……”

在上官炼听来,杨戬的唠叨就像是一首催命的死亡歌曲,让他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他不敢在杨戬面前打逃跑的主意,也不敢伺机反击,因为他知道“天兵”这两个字早已判定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您不要再吓我了,您是天兵,我可不敢反抗您的意思!有什么吩咐您说就好了!”

他几乎是跪下来恳求杨戬住口,可杨戬依然没有停下。

“我很想跟她再唱会儿歌,好歹把这首歌唱会了……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你知道我说的她是谁。”

杨戬放下枪,从腰间的弹囊拿出三枚不同颜色的子弹立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一枚通体金黄,一枚赤红如血,一枚纯黑黯淡,一切光线射到它身上仿佛都被吸了进入,毫无反射的光泽。

“我怎么可能知道!”上官炼绝望地哭喊着。

“干我们这个工作的,上面只给配发三种杀伤性子弹,用来对付三种不同的灵魂。这个金色的叫‘宽恕’,据说被它击中的灵魂能得到安宁,往生极乐。反正我没被打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放过我!放过我吧……”上官炼已经意识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有了枪,有了子弹,当然只缺一个靶子了!

“这一枚红色的叫做‘审判’,被它打中就要下地狱。地狱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没去过。”

“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我刚刚才得到了新生!求求你!”

上官炼还在不断地求饶,可杨戬依旧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把那颗“审判”重新放回桌上,终于拿起了最后一枚。

“这枚黑色的叫‘湮灭’,是今晚我为你准备的,现在时候到了!”

上官炼已经抖成一团,裤裆里一片潮热,已经失禁!他一生机关算尽,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爬上来,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杀死最无辜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可那个枪口还没对准他,这家伙就已经尿了裤子!

世界上最凶残的杀人魔王,也往往是最懦弱的懦夫!他从四百年前就开始以牺牲自己身边的人为代价,追寻一颗强如磐石的心,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的命数还没有尽,是天道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会被天道制裁的!”

杨戬无视了他最后的威胁,起身无情地将他踢倒,一只脚踏上他的胸口。

“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我们合作的话,今晚你就能抓到他!”上官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杨戬熟练地打开转轮,将那一枚黑色的子弹填入了弹巢,像风车一样转起转轮,紧接着手腕一抖,转轮啪的收了回去,子弹已经上膛!

“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要杀我?!”上官炼歇斯底里地吼着。

不管上官炼现在说什么,杨戬都不再理会了。黑洞洞的枪管抵住了上官炼的眼窝,落在扳机上的食指缓缓扣动。

就在扳机扣到底部之前,上官炼忽然静了下来,他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像是鬼魂复仇的战鼓。在那鼓声到达最高潮的那一刹那,他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忽然扭曲,却又一瞬间平静,露出了一个少女般纯真的笑容!

“咯咯咯!”

那笑声稚嫩请脆,让杨戬想起了那天晚上天籁般的歌声……

上官炼的胸膛里传来一个爆裂的声音,仿佛摔碎了一只玻璃杯,他的笑容僵硬下来,暗黑色的浓血从他的鼻孔、眼眶、嘴巴中涌出。

那颗心脏爆掉了,像一个虚幻的泡沫,终于被戳破了……

“被别人抢先了……”

杨戬有些责备自己,皱了皱眉,却依然将那一枚象征着纯粹毁灭的“湮灭”打进了上官炼的脑袋。

有些人不值得拯救,有些灵魂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杨戬把枪收进黑风衣里,打开包厢从正门走了出去。走廊上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狩、女妖护士、黑衣人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宛如修罗地狱。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会所,走进深夜里,身影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只有一簇银发如烛火般跃动着。

尾声

持续了一周的暴风雨总算离开了北京这座孤独的城市。经过洗礼的天空比往年更加慰蓝,这个城市最美好的季节终于来了。

欢乐谷,北京最大的游乐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人们幸福的脸上,遍地都是欢声笑语。

“死哪儿去了啊?!”林夏站在等待登上过山车的队伍中,马上就要排到她了,可白起还没有出现。

“请问……”一个稚嫩的声音问,“你是林夏姐姐吗?”

林夏低头寻找,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皮肤白皙得像是个雪娃娃,羞射却很有礼貌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抱着一只崭新的牛仔布偶。

“我就是林夏,你叫我小夏姐姐就好啦!”林夏蹲下来怜惜地捏了捏她稚嫩的小脸,“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阿盈。”小姑娘腼腆地说,“盈盈芳草的盈。白起叔叔让我来这儿找你的。”

“好呀好呀!”林夏笑眯眯地,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你坐过过山车吗?”

“没有……”

“那一会儿可不许怕哟!”

“我和伍迪都不会怕的!”阿盈抱紧了牛仔布偶,“我之前可想坐过山车了,可是身体不好,不能坐。后来白起叔叔治好了我的病,就带我来啦!”

“不许吹牛,一会怕的时候就学我,伸出手,然后大声喊!要把心底里的害怕都喊出来,知道吗?”

“嗯!”阿盈被林夏的比比画画逗笑了。

林夏刮了刮她的鼻子:“白起呢?他在哪?”

“他去旁边和玲珑姐姐聊天了……”阿盈眨着眼睛。

“玲珑……”林夏挤了挤眉毛,“小鬼,我和那个姐姐谁更漂亮?”

“都漂亮呀!我长大了要是能和你们一样漂亮就好啦!”阿盈认真想了想,“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小夏姐姐。”

“这还差不多!”林夏得意地把孩子拉到自己身前。

过山车外围的栏杆边,玲珑和白起并排站在五彩卡通大伞里,远望着聊得火热的林夏和阿盈。

“在同样熟悉治愈法术的妖物面前,还能做那样精密的手脚,上官炼死在你手里也是死得其所了!”玲珑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惋惜,“你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计划了吧?可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用掉一块蓬莱之舟的碎片真的值得吗?”

“你说呢?”白起冷冷地反问。

“随你吧,人家只是心疼你找得那么辛苦,却又这么轻易地浪费掉了而已。”玲珑轻叹一声,“不过上官炼的判断是对的,她的记忆的确保存在心脏里,现在有了蓬莱之物改造成的心脏,也就有了新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你了。认识了你,那孩子真幸运。”

白起盯着旁边排队的孩子们出神:“这算是一种幸运吗?”

“你总是太悲观!尤其是在不能抽烟的时候。”玲珑笑道,“别再顶着那个小胖墩儿手里的棒棒糖了,你没注意到他妈妈那奇怪的眼神么?”

白起收回了目光,小胖的妈妈很快带着孩子离开了。

“这次还要谢谢你帮我临时照看那个孩子。”

“别谢我,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玲珑淡淡地说。

“西山脚下下有座老宅子,前几个月刚刚翻新过。主人叫穆媄,是我曾经的一个病人,还有个小鬼叫穆秀,也很会照顾人。”

“我不是问你要把阿盈送到哪里。”玲珑无奈地说,“你这个人为什么从来不考虑自己面对的危险呢?那个姓杨的呢?你的诊所照这样开下去,他找到你是迟早的事情。”

“该来的总会来。”白起的目光幽远,“从我回到这个城市的那天起,就已经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了,但是我已经无路可退。”

玲珑摇头,她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无论什么也无法改变。

“白起!”林夏隔着人群狮吼,震得周围的人纷纷诧异地退让开,“你还来不来了?”

白起一脚尴尬,无可奈何地冲林夏点了点头。

“阿离呢?那孩子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被我打发去买冰激凌了。”玲珑愉悦地调笑着,“怎么?害怕了?我没想到你还怕坐过山车!”

“我也没想到你还爱吃冰激凌。”白起冷冷丢下一句,向林夏和阿盈走去。

过山车缓缓爬升,直到最高处的起点。

“来了来了!怕的话就喊出来啊!”林夏抓紧了和自己并排的阿盈,其实她自己比谁都要紧张。

“怎么喊?我忘记了!”阿盈慌乱地问。

“就这么——啊!救命啊!”

林夏话还没说完,过山车便急速地下降……阿盈抓紧了林夏的手,也跟着一起大喊着。

“啊!”

“现在不怕了吧?”林夏兴奋地吼道。

“不怕!好开心!我好开心!”

阿盈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睡梦中曾听到的话——醒来时,就是个更美好的世界了!

此时,白起正淡然地坐在她们身后,在疾驰的过山车中,依然目光幽远地望着这座城市。

夕阳之下,她好似一座黄金之城……

第六个故事平安夜



一夜的大雪过后,北京城就像一块巨大的、堆满奶油的蛋糕。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正是时候。

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没有雪的圣诞节总会让人有些扫兴。清晨的阳光仿佛被抽离了温度的水波,为城市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蓝色,人们看上去就像身处被调色后的胶片电影里。

一辆满载的大巴车从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前出发,在积雪的城市中缓缓行驶着,开往郊外的一座影视基地。车上的乘客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殊身份——从各地来北京追梦的群众演员。

“北漂”这个词,最早就是从这个群体里流传出来的。在中国,怀抱着明星梦的人成千上万,最优秀的那些都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稍差一些的也会去林夏就读的那种私立表演学院学习,而剩下的那些人既没有专业背景,又没有出色外形条件,就只能靠着在北影厂门前当群众演员来追寻自己的电影梦,盼望着某一天会被哪个大导演看中,从此一飞冲天,野鸡变凤凰。

虽然说在他们中也有成功的案例,但成千上万的明星梦,成功实现的只有十万分之一,更多的人只能年复一年地漂来漂去,永远等待着。

今天这辆车上的群演大多算是熟手,大家上车之后纷纷倒头就睡。因为永远都不知道要在片场等多久,所以他们会抓紧一切休息的机会。

车里男女老幼鱼龙混杂,脸上都带着常年奔波的疲倦,不大会儿的工夫,车厢里就鼾声四起。

只有一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没有睡,他在这群人中显得很扎眼。一是因为那双野狼般孤戾的眼睛,二是因为那一头如同冥火般的银发。他穿着的一身黑色风衣,好像刚刚熨烫过,没有一点点褶皱。

他坐得笔直如同刀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看上去不像是个要去片场的群演,倒像个即将出征的战士。

太阳高高升起之时,大巴车终于停了。车门打开,大家打着哈欠正准备下车,外面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喊声。

“都给我精神点!一个个赶过来送殡吗?”一个穿着剧组棉衣的高大汉子,正拿着高音喇叭站在一辆货车车斗上喊着,车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戏服。

“王导,今天给个好角色啊!”有人上去给他递了盒烟。

那位王导扫了一眼烟盒,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拿盒红塔山就对付我了?滚过去排队!”

无论他再怎么粗鲁,也没有人敢跟他发脾气,因为他是这部电视剧的副导演,直接掌管着今天这群人的饭碗。副导演一般不参与影片的拍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负责各种演员的调配,有些副导演是专门给剧组安排大角色的,当然也有些就像这位一样,是专门负责群众演员的。

人群呼啦啦下车,朝着货车涌过去,挤成一团向上伸着手。

“这个,八路。那个是鬼子!这几个是村民。”王导依旧吼着,指挥自己的手下把戏服扔给下面的人们。

抢到一件衣服,就意味着今天有工作,抢不到就得等,等不到就得坐车回去,回去了今天的饭就没了——所以这抢衣服的混乱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抢什么抢!赶着去投胎啊!”王导不耐烦地叫骂,“看你那德行,还想当八路?给他件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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