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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况的眼眶有些发热发酸,忙拼命忍住胸口的翻腾,道:“你何必要胡思乱想?现在外面血雨腥风,消息迟误在所难免,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的样子可真不好看,要是峭笛瞧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疼,所以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努力养好看一点哦。”
苏煌紧紧咬住了嘴唇,象是忍受不住全身的疼痛一样蜷缩起来,从头到脚都在颤抖着。
小况吸了吸鼻子,慢慢站起身,给床上的伤者重新拉了拉被角,无声地退出房间,走到暗廊的台阶边,双腿一软,坐了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如果一直等不到穆峭笛回来,被独自抛下的那个悲伤的搭档,要怎样才能支撑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新的信息传递过来,有些让人忧虑,也有些让人欣喜。坏消息是各处又失去了几名重伤的兄弟,穆峭笛也依然杳无音讯,好消息是雁星又找到五位失踪的战士,他们是被一名樵夫救护到一个隐秘山洞中才逃脱厄运的,现在这五人所在的地方不宜养伤,所以已准备被护送到小况目前所在的暗哨治疗,但消息中没有提到他们的名字。
小况依据身为一个谍星多年的经验,知道如果这五个人中还没有穆峭笛的话,他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为了安慰被高烧折磨的昏昏沉沉的苏煌,小况赶紧将有新的失踪者被找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下午,希望重新燃起的苏煌努力喝下一碗浓浓的药汁。
“峭笛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被接出来?”他问小况,一连问了好几次。
此时的小况有口难答,他已经不敢提醒苏煌这五个人中不一定就有穆峭笛在。
“雁星们已经出发去接他们了吗?”苏煌再次追问。
“去了,今天就去了。”小况擦擦他额上的冷汗。
大概因为略略安心,苏煌安稳地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喝完药后还吃了一点儿东西。小况细细诊他的脉象,发现他恢复情况极为良好,半是欢喜半是忧。
等了两天,新的消息传来,那五名战士中已有一人不治身亡,其余四人的情况也不太好,出发时间被推迟。
小况不敢告诉苏煌这个消息,只好哄他说:“伤员行动不便,所以走得慢,还在路上。”
又过了两天,苏煌有些烦燥不安起来,药汁含在嘴里,几次努力也咽不下去。小况再三劝解,他也听不进去,最后实在无奈,小况只好道:“实话跟你说,他们也许会送到其他的暗哨里休养,不一定会来这里啊。”
苏煌将头伏在枕头上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你可不可替我去看看峭笛啊,他是最爱操心的人,你一定要告诉他我没有事,叫他放心,然后你回来再告诉我,他现在到底什么样子……”
小况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急忙吸一口气忍了,答应着:“好,我找时间一定去……”
苏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是信也不信,只是那眼睛里闪动的亮光,让小况几乎不敢直视。
正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放哨的小伙子咚咚咚冲了进去,喘着气儿道:“小况,那几位弟兄接来了,大夫们都忙,你也算是半个大夫,可不可以去看看……”
苏煌全身一颤,竟直直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吓得小况赶紧按住他,道:“你别乱动,我先去看看……”
“那……那你快去啊!”
小况镇定了一下情绪,快步走出病房。此处暗哨表面上是一家染房,院子里堆着大大小小的染缸,墙壁转角处是一个小小的侧门,一辆运送布匹的大马车就停在门外小巷内,旁边几个大汉扛着一匹匹待染的白布正在下货,面向巷口的一侧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
第一个伤者被小心地抱了下来,小况大概查看了一下,吩咐送到大房间里。第二个伤势要沉重得多,被分到有专人照顾的单间,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小况坚持着吩咐完最后一句话,心头顿时一阵绞动,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指缝。
四名存活者中,没有穆峭笛。
“小况……小况……”有人担心地在耳边低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况的手哆嗦着从眼睛上狠狠擦过,嘴唇抖动了几下,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勉强用还算清晰的声音道:“没什么……”
“那……还有第五位弟兄没看呢……”
小况猛地一下抬起了头,“不是只有四个活着的?”
“消息传错了,刚刚抱进去的第二个弟兄,伤势曾经极度恶化过,大家都以为没救了,结果挺了过来……”
小况没等他说完,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最后一个被抱下车的人身旁,颤抖着手拨开覆在那人面上的乱发。
“小况,小况!你又怎么了?!”
小况眨了眨眼睛,努力将涌上来的泪水忍了回去,瓮着鼻子道:“这一位,送到小煌的房间里去。”
12
比心急如焚的苏煌幸运一些的是,穆峭笛因为伤势沉重,在山洞时基本上是昏迷着的,清醒过来时已经被雁星们救出,而且立即得到了关于苏煌的消息,算是少受了一点苦,但因为掂念搭档的伤势,这一路上仍是免不了的牵肠挂肚,所以两人见面后整整一个时辰,都是手握着手盯着对方死命地看,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还是一连进来看了他们好几次的小况忍不住,过去一人头上敲了一下,嗔道:“你们两个是搭档还是情人哪,肉不肉麻?看两眼就赶紧睡觉,老这样盯着不嫌眼睛酸啊?”
穆峭笛揉了揉被打的额角,不满地道:“喂,我们还是病人呢,居然下这么重的毒手!”说着就抚胸夸张地咳了几声,谁知小况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站在原地,反而是苏煌担心地扳过他的肩膀,低声问道:“觉得怎么样?”
“没事没事,”穆峭笛赶紧安慰道,“我好的差不多了,刚才是骗小况的,他一向嫉妒我们感情好……”
小况翻了翻白眼,转身再次走出房间。
苏煌的手慢慢从穆峭笛胸前滑落,垂下了头。
生死难料的这段时间,脑子们满满当当地都是他,不知想了多少遍如果能再次见到他时应该说的话,可此时欢喜感恩之情满溢在胸口激来荡去,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煌……”穆峭笛低低地喊了他一声,手背轻轻拂过他失血的脸庞,“你能躺近一点吗?躺到我身边来……”
苏煌鼻子一酸,慢慢将身体依过来,紧贴在穆峭笛胸前,前额触到他的面颊,似温凉,又似滚烫,感觉到有双臂在腰间收紧,身体与身体之间的间隙渐至于无。在体温互渗的同时,两人都发出的满足的轻叹声。
“你还活着……”同时开口,同样的话,同样感恩的语气。
此时的心绪是那样的澄澈和透明,都不再多想这份感情的定义是什么,只觉得还没有失去彼此的存在,就已是上苍最大的恩惠。
紧紧相拥良久后,苏煌才缓缓开口,郁郁地道:“我们两个虽然都活着,可这次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多少人没有回来啊……”
“还有好几个死难兄弟家里被鱼庆恩灭了满门……如果不是我们两个都活着的消息查实的快,上面差一点儿就派人通知咱们两家人逃离京城了……”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苏煌红着眼睛,环在搭档背上的手有些轻轻的颤抖。
穆峭笛从自己身后抽了一个软枕垫到苏煌背部,用指腹来回摩擦着他的额角和侧颊,道:“我被送到这里来的路途中遇到过齐大哥,他伤的也不轻,不过情况还好,他跟我说了一些最新查到的情况。”
“是什么?”苏煌立即仰起了头。
“这次行动失败,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因为我们在紫衣骑里的钉子被发现了,所以从一开始,得到的情报就是伪造的……”
“被发现了?那……那个钉子岂不是很危险,他现在怎么样了?”
“被严刑拷打时咬舌自尽,尸体还吊在城楼上。”
苏煌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第二个原因呢?”
“我们里面有内奸。”
苏煌吃了一惊,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谁?”
“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听说已经有目标了……”穆峭笛向后稍稍仰了仰,手指伸进了苏煌松散的头发中,“我们活下来,是要面临更危险的情境的,在内奸没有查明之前,连对自己人都不能说的太多。”
“我知道了。”苏煌郑重地点点头,“等养好伤,我们必须马上回京城,太多的事情需要做。而且那个鱼庆恩和胡族的盟约达成后……”
“这个你放心,”穆峭笛脸上绽开笑容,“最后那个胡使虽然顺利离开了京城,但却没有能够渡过长江,苏北区的弟兄们干掉他了。”
“真的?”苏煌兴奋地想撑起身子,胸口顿时一阵巨痛,痛得他立即弯下腰去。
“乱扑腾什么?”穆峭笛心疼地骂了一句,将搭档拉回枕上,怒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好好,我不乱动就是,”苏煌赶紧把语气放得软软的,“你快继续说。”
“真的不乱动?”
“真的。”
“以后会乖乖听我话?”
“会,一定会。”
“我说什么就听什么?”
“是!”苏煌抓住他的胳膊,“你快说啊,还有什么新的消息?”
穆峭笛想了一会儿,“好象没有了,已经都说完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个枕头狠狠砸了过来。
也许真的有可能在比赛的样子,把穆峭笛和苏煌放在一个房间,他们俩的身体都恢复得很快,又休养了十来天,伤势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便有点儿急着想回京城去。可最开初一连向上面要求了好几次,均被以局势不稳为理由驳回,一直到两人都以为没戏了,突然又传来许可,同意他们二人在雁星的安排下返京。
为了让外形上看起来更象是出门游玩了一个多月的样子,在密室内养伤养得皮肤白白的两人特意寻找一切机会在阳光下暴晒,可是直到可以看见京师的高耸城门为止,苏煌的面庞还是只加深一丁点儿颜色。
“喂,你是怎么晒的啊?”苏煌嫉妒地瞪着搭档小麦色的皮肤,皱着眉头问。
“有什么关系,”穆峭笛笑着安慰他,“反正你爹娘都知道你是很难晒黑的,实在不行,我弄点炭粉给你擦擦?”
“我才不擦呢。”气呼呼地咕哝了一句,一抬头,胸口突然一滞。
面前耸立的,已是人流来往穿梭如云的京都西城门。
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这座熟悉的城楼上已恢复了旧观,没有再悬挂着那些曾并肩而战过的同伴的尸体,然而当两人再次穿越过青砖拱门下的阴影时,心头依然忍不住涌起冰冷的寒意与沸腾的愤怒。
两个搭档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汇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偶尔有相识的人迎面打招呼;路过松月酒楼时抬头,履行完临时医者职责后回到原岗位的小况在二楼丢下一个淡淡的笑容,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回归。
走进苏府大门,家院惊喜地上前行礼后飞奔了进去通报,在大厅与家人见面,长辈开始不可避免地埋怨他们出去玩的太久。
脸上带着笑,呈上临时买的礼物,讲述一两件根本没发生过的旅途趣闻,大家和乐融融地坐下来一起吃饭,席间感叹地谈起一个月前那次血腥的剿杀,苏煌突然觉得脸颊一阵僵硬,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表情,如同控制不住心头的悲伤一样。
穆峭笛的手适时地挽上搭档的肩头,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衫沁入肌肤。苏煌侧过头看了看他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唇角微微抿住。
也许这个世界已经与一个月前不一样,但生活仍在继续,战斗也仍然存在。
他们依旧是有自己信念的南极星战士,而且肩头已经增加了死去同伴的责任。
几乎是在回到家中的第二天,两人就开始执行一些小的任务,时间大多是晚上,于是白天便常常在床上补眠,连穆东风也开始奇怪儿子为什么最近这么喜欢睡觉。
不过回京后的第七天一早,苏穆二人却一反常态地清晨就起了身,陪父母一起吃了早餐,又在后园练了一会功,之后便换了衣裳,一起出门逛街去了。
在松月酒楼的雅间里吃了一点东西,从店伙计小况的手掌中看到了牡丹二字后,两人结账离开,逛了一圈后便进了京城大有名气的缀锦楼,挑了其中名为牡丹的包间,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房门关好后,前来招呼他们的红妓飞娘打开了暗室的门。
鹏组组长齐奔出现在房间内。
因为在伏牛山一役中所受的伤还没有痊愈,齐奔的脸色有些发黄,神情更是凝重,在房间正中的圆桌旁一坐下,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内奸已经查出来了。”
苏穆二人立即神色一肃。
“此人原是风组的副组长,是五年前加入南极星的……”
苏煌与穆峭笛对视了一眼,没有插言。按照南极星的架构,除了本组的同伴外,不同组别之间成员的真实身份都是不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