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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的围腰里。随后,他就消失了,就和他以往一样;一秒钟前还在,而一转眼就已
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的一家竞争对手——普利策拥有的《纽约世界报》——的一个社会日记专
栏记者在第二天的报道中说,她看到了这件事,而且认为没有任何其他人注意到这
一幕。她错了。我看到了,而且还不止于此。在那晚随后的时间里,我都在密切注
意着这位夫人的一举一动。而且确实,没过多久,她就避开了人群,打开了纸条。
当她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向四下里望了一下;随后将字条揉成了一个小球,扔进
了一个丢空酒瓶和废餐巾的垃圾桶里。但几分钟后,我就又把它捡了回来。为防你
们这些年轻人对这张字条感兴趣,今天我还特意把它带来了。
那天晚上,我只是把它揣进了我的口袋里。它就那样静静地在我狭小房间里的
写字台上躺了一个星期。后来我一直保存着这张字条,作为在我眼前发生的一切的
惟一的一个纪念物。字条上写的话是:“请让我见见孩子,只一次。让我最后说一
次再见。就在你乘船离开的那一天,清晨,在炮台公园。埃里克。”
这时,也就在这时,我才把所发生的一些事联系在了一起。在12年前,她结婚
之前,在巴黎的时候,他是一位神秘爱慕者。这个被拒绝的追求者移民到了美国,
变得富有,有势力,足以安排她来美国,在他自己的歌剧院里演唱,成名。感人的
素材,但这更适合那些浪漫的女小说家,而不合纽约大街上的一个涉猎新闻的记者
的口味,而我想我就是如此。但是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所有
人一样去见她呢?对于这些问题,我仍然没有答案。我也没有去寻找任何答案,这
就是我的过错。
不管怎样,夫人唱了6 个晚上。每次,她都让剧院里的所有观众为之倾倒。12
月8 日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世界上惟—一个能与这位法国歌手相比的女主角,内
利·梅尔巴将于12日抵达纽约。德尚尼夫人、她的丈夫、儿子,还有随行人员,将
乘坐“巴黎之城”号英国邮船,前往英格兰的南安普顿,到科文特加登皇家歌剧院
进行演出。他们定于12月10日启程,因为夫人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决定到哈得孙
码头,为他们送行。到这时,我已经完全被她的随从人员所接受,被当做了这个家
庭中的一员。在她的特等客舱里的私人欢送仪式上,我将为《纽约美国人》抢到对
夫人的最后一次独家报道。随后,我又要回去开始报道那些谋杀犯,坦慕尼协会总
部里的巨头们的所作所为。
9 日晚上,我睡得很糟糕。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你们都知道,有些晚上,
通常过了某个钟点,你也就知道没有什么必要想方设法让自己睡着了。这时最好还
是起床,熬过去算了。早晨5 点钟,我起了床,洗漱,刮脸,然后穿上我最好的黑
外套。我把活动领子的前扣和后扣扣上,把硬领戴好,打上领带。我的梳妆台上摆
着半打白色明胶袖口。我不及思索地拿了一对,套上。由于我醒得太早了,我想我
可以去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克饭店,和德尚尼子爵一家共进早餐。为了节省一次车
费,我是步行去的,差10分7 点到的酒店。天还很黑,但是在餐厅里,基尔弗勒神
父正独自一人在喝咖啡。他高兴地和我打招呼,并示意我过去。
“嗨,布卢姆先生,”他说,“看来,我们不得不离开你们这座美丽的城市了。
你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吗?你真是太好了。但今天只能请你吃些热麦片粥和烤面包了。
服务生……”不一会儿,子爵也来了。他和神父用法语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他们
说些什么,就问子爵夫人和皮埃尔会不会来一起吃早餐。基尔弗勒神父简略地把子
爵的话向我说了一下,他说夫人到皮埃尔的房间帮他准备去了。很显然这就是刚才
子爵用法语告诉他的话。我想其实我更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想,
如果夫人想溜出去和她奇怪的爱慕者告别的话,这也是人家的私事,和我无关。我
想8 点钟左右,她会乘着一辆豪华的出租马车赶到门口,用她以往的迷人笑容和仪
态和我们打招呼的。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那里,聊了起来。我问神父喜不喜欢纽约。“非常喜欢
纽约。”他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而且有很多他的同胞。“那科尼岛呢?感
觉怎么样?”;我问。一提到科尼岛,他就变得有些严肃了。最后他说:“那是个
奇怪的地方,有些古怪的人。”“是那个小丑吗?”我问道。“他……还有别的人。”
他回答。
“多数人还是无辜的吧。”我冒冒失失地说。“呢,你指的应该是达吕斯吧。”
听到我的这句话,他立即转过头,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目光像锥子一样的锐
利。“你怎么认识他?”他问道。“以前我曾经见过他一面。”“告诉我你什么时
候,在哪儿见过他?”他说。他说话的口气更像是一种命令,而不像是请求。信的
事好像并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我就把我和那个巴黎律师迪富尔之间的事,以及我造
访那个办公室的事都讲给了他听。那个办公室位于纽约最高的一栋大厦的顶层。我
从来没有想到,基尔弗勒神父除了是皮埃尔的老师,还是子爵夫妇的忏悔神父。
德尚尼子爵懂的英文并不多。在我们谈这个话题时,很显然他听不懂多少,所
以没过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了。随即他向我们说了句“请原谅,失陪一下”,就上楼
去了。我继续我的叙述,告诉他,那天在游乐场,他从我身边跑过,神色异常激动,
喊了三个我听不懂的词,而后又和基尔弗勒神父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就驾车
跑了。当时目睹这一切,我真的大吃一惊。神父一直皱着眉头默默地听我讲,这时
他突然问:“你还记得他喊的话吗?”我告诉他,他喊的是外国话,不是英语,但
是我大概把我认为所听到的词都记了下来;而且就随便记在了我的左袖口上。
就在这时,德尚尼先生回来了。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对着基尔弗勒神
父用法语快速地说着什么。基尔弗勒神父给我翻译说,“他们不在房里,母子俩都
没找到。”当然,我知道为什么。为了消除他们的忧虑,我对他们说,“别担心了,
他们是出去和一个人会面去了。”
神父愣愣地注视着我,忘了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只是重复说着那个词:会面?
“只是和一个老朋友告别罢了,也就是埃里克先生。”我补充说了一句,只是
想帮点忙,消除他们的忧虑。那个爱尔兰人还是一直注视着我。突然,他似乎回想
起在子爵回来前我们所说的什么话。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左前臂,拉过去,把
我的手腕翻过来。
还在那儿,那三个用铅笔写的字。10天来,这只袖口一直和其他袖口混在一起,
躺在我的梳妆台上。而今天,我却意外地又抓起了这只袖口,套在手腕上。基尔弗
勒神父只瞟了我的袖回一眼,随即骂了一个词。我一向以为天主教神父从来不会知
道这个词,更别提说出口了。但他的确把这个词说出了口。接着他站起身,揪着我
的衣领把我从椅子上拖起来,对着我的脸大声吼,“天呀,她到底去哪儿了?”
“炮台公园。”我嘶哑地挤出这几个字。
他立刻跑向宾馆的大厅,我和无助的子爵也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他一跑出大
门,就发现在大厅近篷下停着一辆四轮马车,一个头戴高顶礼帽的绅士正准备上车。
基尔弗勒神父一把揪住那个可怜家伙的外套,把他扯到一边,自己则跳上马车,对
车夫大喊了一句,“炮台公园。给我快点。”我正好赶得及钻进马车,又把我身后
的那个可怜的法国人拖了上来,马车就飞驰着上路了。
一路上,基尔弗勒神父一直死死地靠在座位的一角里,双手紧握着挂在脖子上
的十字架。他疯狂地念叨着,“圣母,玛丽亚,保佑我们及时赶到。”就在他停顿
的间隙,我向前探着凑过身去,指着我袖口上那几个用铅笔记下的字问,“这是什
么意思?”他好像费了很长时间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脸上。
“DELENDA liST FILIUS。”他重复着我记下的那几个词。“它们的意思是:一
定要干掉那个孩子。”我身子向后一倾,靠在座背上,心里阵阵不安。
那个在科尼岛,从我身边跑过的疯子要威胁的并不是女主角,而是她的儿子。
但是,到现在还有一个谜团。那个达吕斯,即使他痴心妄想去继承他老板的财产,
又为什么要去杀害这对法国夫妇无辜的儿子呢?马车在几乎空荡荡的百老汇大街奔
驰,然后向东拐,驶出布鲁克林。一线曙光把天空染成了粉红色。我们到达了炮台
公园在斯达特大道上的正门。神父随即跳下车,跑进公园。
当时的炮台公园并不像如今这样。今天,在炮台公园的草坪上散布着乞丐和流
浪汉。而当时,那是一个静谧的处所,小路从克林顿城堡博物馆向外延展,交错成
网。这些路之间就是一些幽密的树林和繁茂的树枝交错形成的凉亭,林中还搭有长
条石凳。而我们要找的人可能会在任何一片林子里。
在公园门外,我注意到三辆各自分开停放的马车。一辆是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
克饭店马车出租行里的有封闭车厢的马车,很明显子爵夫人和她儿子乘的就是这一
辆。车夫坐在他的座位上,被冻得缩成一团。另一辆马车与这辆马车的规格相同,
没有什么标志。不过,看这辆车的款式和它保养的状况,就知道一定是属于哪个有
钱人或公司的。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还停着一辆小型的自驾式的马车。这辆车10天前我也曾在
游乐场外见过。很明显达吕斯也已经到了;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了。我们使出
全速冲进公园大门。
进了公园后,我们就分头朝不同的方向跑,以便能在更大范围内寻找。树丛和
树篱里还是一片昏暗,映着那些灌木丛很难辨认出人的身影。但未来回回地跑了几
分钟后,我听到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另一个声
音就是那个美丽的歌剧演唱家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该转身跑去找其他人,还是走过
去。在林子里,有一块用树篱围起来的空地。我蹑手蹑脚又向他们那边靠了靠,躲
在一段水蜡树篱后面。
我本应该立刻露面,跑上前,提醒他们。但是那个男孩并不在那儿。一时间,
我还甚至侥幸地想子爵夫人是不是把他留在酒店里了。所以,我就停下来,偷偷地
听他们说话。他们两个人分别站在空地的两边,但我蹲在树篱后很容易就能听到他
们低沉的声音。
那个男人还像以往那样戴着面具,但是一见他,我就感觉到他就是那个联邦军
官。在歌剧院里,他和女主角一段完美的二重唱,让所有观众为之动容。这嗓音和
他演唱时一模一样,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
“皮埃尔在哪儿?”他问。
“他还在马车上,”她回答道。“我告诉他让我们两个人单独待几分钟。他一
会儿就会来的。”
我的心蹦蹦直跳。达吕斯一定正在公园里寻找,而如果孩子还在车上,那么他
很可能就会找不到他。
“你想要我干什么?”她问那个幽灵。
“我这一辈子,总是被人抛弃,被拒绝,饱尝了残酷和嘲弄的滋味。为什么…
…你很清楚。在多年前,只有那么一次,我曾经一时间认为我或许真的找到了爱。
一种比苦海无边的生存更强烈、更温暖的感觉……”
“不要说了,埃里克。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我一度认为你是一个真的幽灵,
一个从不露面的音乐使者。但后来我知道了事实,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我开始
害怕你,惧怕你的力量,惧怕你有时表现出的暴怒,还有你的睿智。但是就在畏惧
的同时还能感到一种被强迫的诱惑,我就像是在眼镜蛇面前的一只小兔子。
“就在那最后一夜,在歌剧院下面湖边黑暗的地下室,我真的吓坏了,我真怕
自己会被吓死。而当所有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已经半昏厥过去了。当你饶恕了
我和拉乌尔,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中时,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我那时就已经
觉得你对我的一切,最好还是都完了的好,我对你的感觉无非是对被拒绝者的一种
怜悯和体恤,你只会让我感到畏惧。
“但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