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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简短些,出了什么事?”
“两个少年,他们被撕碎了。”
霍顿嘴唇发干,“在哪儿?”
“在南街。”
探照灯、电筒和红蓝相间的警车灯照亮了丹尼蒙葡萄园入口和旧米切尔牧场之
间的这条偏僻小路。霍顿站在路边点燃一支烟,吸入的烟雾在肺里感觉好极了,很
温暖。他吐出一口气,望着那辆车,麦克默和其他几位警察正在收集指纹。半小时
前有人看到了车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孩子们的父母在几个小时前就和局里联系过,
他们很为自己的孩子担心。在发现这辆车的牌照相符后,迪茨和麦克默被派了出来。
他们不到五分钟就发现了尸体。
或者说是尸体的残余。
霍顿狠命吸了口烟,尽量不去想他们装在包里的肉和骨头的残片。成年人遭此
厄运就令人无法忍受,可他们还是孩子……他抬头望着星星,无数次地想问如果真
有上帝的话,他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他厌恶这份工作。
他们正要小憩一会,笨拙的迪茨却找到一个让人吃惊的东西。
一个凶器。带着手印。
血手印。
他在地上把烟踩灭,走到证据跟前。凶器已装在袋子里准备化验:一个丹尼蒙
葡萄酒瓶。
他拿起袋子,想到放在他厨房里的酒瓶,不寒而栗。
“中尉!”
霍顿吃了一惊,差点把袋子摔了。他强做镇定,回头对取证官说:“什么事?”
“你检查完了吗?”
霍顿看着手中的袋子,慢慢地点点头,“是的,”他说,“我检查完了。现在
看你的了。”
第19章 恐惧降临
爱普尔一觉醒来,感到全身涌动着情欲的冲动。
她翻身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钟,没看清现在是八点半还是九点半。她弯下身摸到
了放在床边的酒瓶,还剩下几口,于是就举着瓶子对着嘴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上帝,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她的左手伸进被子,放在两腿中间,懒洋洋地开始自己抚摸。她感到已经湿润
了。
假如此刻能有一个男人,她愿为此付出一切。
厨房里传来滴水的声音和锅碗的碰撞声。她停止了目慰,把酒瓶扔到地上,深
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想起昨晚玛格丽特、玛
吉丝和其他几个人告诉她的事。
狄恩?
不太可能。
她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但确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昨晚她又喝得酩酊大醉。喝完第一瓶酒后,她甚至
告诉自己她已厌倦装模做样地当好人,在自律了这么长时间后,她只想彻底放松,
可事实上她酗酒只是为了想要忘却,想麻木自己的神经,忘掉她们所说的关于他儿
子的一切。
因为她知道这是真的。
这是忍受的极限。她知道这是真的。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尽管不是全部。她有
些意外,但一点也不惊讶或是怀疑,她们坐在她身旁向她解释一切的时候,她立刻
就相信了,相信所说的一切。
“妈。”狄恩在敲她卧室的门。
她没有回答。
“妈,快十点了。你起床了吗?”
十点了?她看了看钟,不是九点半,而是九点五十。
“妈
她又感到了那种颤动,那种双腿间疯狂的渴求。她踢开被子,裸体地站在门前,
不出声,希望狄恩开门进来看见她。但当他又喊道“妈”,并且开始拧门上的旋钮
时,她马上说:“我起来了!别开门!我还没有穿好衣服。”
“好的。”她听见他走到客厅。对自己甚至想在儿子面前暴露身体,她感到羞
愧。是什么使她居然想这样做?她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站在那儿,望着关上的
门,手指从身体滑下……
周日的上午要找个男人不太容易。
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很容易。
她把狄恩一人留在家中,开了张家务活的清单,然后自己开车出去。有一段时
间没这样了,感觉真好。头两个酒馆一无所获,尽是些老泡吧的人、酒鬼和半老头
子。到第三个酒馆终于如愿以偿。在“快乐时光”酒馆,她发现了一个英俊、健壮
的年轻人,有点不修边幅,浑身散发着热情,好像还未尝过禁果。
她在他身边坐下,和他喝酒聊天,时不时摸他一下,当他提出开车到他家时,
她马上答应了。
此刻他一丝不挂地身在床上,床单上满是精液、血和尿液。她望着他,感到畅
快淋漓,然后温柔地用手指抚弄他的头发。他躲开她的抚摸,对这个反应她觉得有
一种温暖的满足。
她正准备穿上衣服回家,可突然感到还想要。看了看表,三点一刻,她还有时
间,狄恩以为她要到六点才到家。
她跪在他面前,把头埋向他的两腿间。
“不,”他说,“不要了。”
她给了他一耳光,笑了,“还要。”她说。
星期一下午,狄恩因为打架被停学。
他从未和人打过架。在上小学和中学时曾被别人威胁过,但他总是设法使自己
避免挨打:逃跑、失约或者用脑子让自己躲过拳头。
但这次是他先挑起打架的。
过后,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来得太快,前一分钟还和凯文、保罗
与利克坐在午餐桌上聊天,后一分钟他就和保罗在地上扭打起来。保罗开玩笑说佩
妮罗是同性恋,他替她辩护,以牙还牙,唇枪舌战,然后就打了起来。
他不记得是不是真的想揍保罗,可突然间他就扑了过去,挥舞拳头,等凯文和
利克将他们拉开时,保罗已经被打出了血。
周围聚集了一群人,他听见了起哄,意识到围观者们不过是打架的背景。他知
道他们是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每打一拳,他都听到赞许的呼声,感觉到他们的满
足。
然后他们被拉开了。
围观的学生们静静地、几乎是崇拜地望着他。他颤抖着,肾上腺素在体内汹涌
澎湃。这时,学校顾问巴顿先生把他叫进办公室。他好像觉得保罗受的伤要严重些,
这在几天前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却并不让他吃惊,他对自己非常满意。巴顿先生
关上办公室的门,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告诉他他被停学三天。
狄恩毫无反应地点点头。
顾问微笑着对他说:“我这样做是因为我没办法,不然,我会让你杀了他。”
狄恩眨了眨眼睛,“什么?”
巴顿先生打开底下的抽屉,取出一瓶葡萄酒,拔掉瓶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得玩点小游戏。”
狄恩这才意识到顾问先生喝多了。巴顿喝了一口酒,狄恩想起了在佩妮罗家品
尝过的那种甜蜜又使人眩晕的芳香。他也想来一点,但当顾问让他喝一杯时,他却
摇了摇头。
“来一杯吧。”巴顿先生说。
他可以尝一点,而且在两条腿之间他感到了曾经熟悉的躁动,但他强迫自己说:
“不。”
顾问又喝了一大口。“我明白,”他说,“以后再喝吧。”他把手朝门挥了挥,
“你可以走了,”他挤了一下眼说,“你被停学了,走吧。”
狄恩离开了。走出学校来到回家的路上时,他才开始思考发生的一切,是什么
使得他做出这种与个性完全相反的行为?
居然动手打人?使别人受伤?
喜欢这样吗?
还有和顾问之间奇怪的对话……
这一切他感到彼此相关,可又无法弄清内在的联系。他心里沮丧极了,就像在
做一道快要解出来的数学题,答案却怎么也找不到。
而且这还与他做过的梦有关,还有佩妮罗的母亲们,他的母亲,还有葡萄酒。
回到家时,他又感到了颤栗。
这次不是因为肾上腺素。
而是恐惧。
放学后佩妮罗来了。上午上课时没有见到她,午饭时也没有见到,他以为她病
了,在家休息,可下午回来给她去电话时却只有机器的应答声,他没有留言就挂了
电话。
现在她和维拉走进了屋子。维拉有些紧张,佩妮罗则满怀好奇地四处张望,上
次来她也很紧张。狄恩希望有时间打扫一下屋子,早餐用过的碗还堆在水池里,从
厨房的过道上就能看见,客厅的地上扔着可乐罐和他下午看的报纸。这不是个良好
的第一印象。
她笑着对他说:“这就是你说的家。”
他脸红了,“平时很干净,”他道歉说,“你要是打电话说你要来,我会先收
拾收拾。”
佩妮罗笑了,“我想对你突然袭击。”
维拉不安地望着窗户,“我们全听说了,”她说,“你被停学了。”
他的脸火辣辣的,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说,想道歉又不知为什么,于是傻傻地站
在那几点头,不敢面对佩妮罗的眼睛。
“没有人喜欢保罗,”维拉说,“你是个大英雄。”但是从她的语气中他能听
出来她并不觉得他是个英雄。
“不知怎么就发生了,”他望着佩妮罗说,“他说你是同性恋。”
她脸红了。
“嘿,”他换了个话题说,“你们想喝点什么?可乐?七喜?还是辣椒博士?”
维拉摇摇头说:“不了,我们得回去。我只能直接开车上下学,已经晚了。我
妈会暴跳如雷的。”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佩妮罗说,“维拉送我们一程,然后我再开车送你
回家。”
“我们得赶紧。”维拉说。
狄恩点点头,对佩妮罗微笑着,“我给妈妈留张条。”
十分钟后,维拉把他们送到葡萄园门口。他们道别,佩妮罗谢了她的朋友,然
后维拉离开了。佩妮罗用钥匙打开黑色的安全盒,按下密码,她紧紧地皱着眉,狄
恩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知道围墙上面有摄像机对着他们,所以有意使动作不
要太过于亲密。“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佩妮罗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怎么了?”狄恩问。
她转过来面对他说:“我的几个母亲。”
他对她的话毫不吃惊,事实上,他在期待着这句话。他的心跳在加速,“她们
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就是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说不清楚。”他们慢慢地走着。
她告诉他星期六晚上她回家后发生的事,半夜玛吉丝母亲是怎么溜进家门,衣服撕
破了,上面还有血。“我爱我的几位母亲,”她说,“但我不了解她们。”她长长
地出了口气说,“我……我害怕她们。”
“你认为——”
“我觉得是她们杀死了我父亲。”
他们停下脚步,彼此凝望着。从种植园里飘来一阵微风,送来轻柔的音乐般的
西班牙语对话,房屋前面有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我没有证据,”她继续快速地往下说,“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只是有种
感觉,可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朝左右两边看看,好像怕有人在偷听,
“昨天我装病,在屋里呆了一天。今天让你过来不是因为……其实是因为我害怕一
个人回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应该给我打电话。”
“我不能。”
“这就是今天你不去上学的原因?”
“我午饭后才去的,早上呆在图书馆。”
狄恩添添嘴唇说:“我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
他把她拉过来,拥抱着她,她哭了。他感到她在发抖,靠在他的衬衫上啜泣。
他想表示同情和理解,于是他把她楼得更紧。更近。
他想起母亲带回家的男人,那个被杀害的男人,相似之处让人惶恐不安。他想
告诉佩妮罗,但又不愿让她担忧。他对待这种事的办法是置之不理,不去多想,可
佩妮罗却恰恰相反,他试图想象她和一群被自己怀疑是杀手的人在一起生活,心中
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望着她身后的希腊风格的建筑,他不寒而栗。
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反应,没有解决问题的捷径,也没
有人可以倾诉,可以依赖。他不能就这么去警察局说他一直在做奇怪的梦,说纳帕
好像有恐怖要降临,而且,佩妮罗认为她的母亲是杀人犯。他也不能对他的妈妈说,
因为……因为他感觉她也牵扯了进去。也许该告诉凯文,可凯文不一定就比他更能
对付这件事。
对付什么事?
那才是大问题,也是整件事中最棘手的方面。什么也没发生,至少没有具体的
事。虽然有蛛丝马迹,可没有任何具体的事可以用来说服旁观者,表明他的恐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