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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真的安静下来。就连肖严都在学生们愤怒的注视下放下了手里的枪,而士兵们将他护在中间。
李真想了想,说道:“我是李真。”
这本是一句废话。不过他第一次对这么多人说话——还不是报告,他竟然有些莫名地紧张了。
但这句话引来一大片回应,他们说的是——
“我们知道你!!”
于是李真笑了笑,言语慢慢变得流畅起来:“感谢你们的好意。我最近才刚刚回到地球——之前我在太空执行一个任务。现在经过了五年的时间,我回来了。眼下我和这位——”
他指了指肖严:“发生了一些误会。”
肖严恼怒地别过脸去,手指在枪身上滑来滑去。所幸现在天色慢慢变得黯淡,他的红脸并不明显——然而他这辈子,或许是第一次接受到这么多略显鄙夷的目光。
这时候李真又对他说道:“上尉!”
肖严一咬牙,抬起头:“你要做啥子!”
李真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沉声道:“注意你的语气!”
庞飞鸿在一边幸灾乐祸地拍手:“将军在向你训话!注意你的语气!”然后他指了指那几十个士兵,“还有你们!都想叛国吗!”
士兵们被学生们围着。而李真又高高在上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将“叛国”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但很多事情便是如此——哪怕人人都将它当成一个笑话并且不再信仰,却永远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公然说——我已经不信那个了。
于是李真看了看他们的表情,把握时机,忽然断喝一声:“立正!”
这一洪亮且不容置疑的命令如炸雷一样传进他们的耳朵里。不少人下意识地——
真的立正站好了。随后这气氛如瘟疫一般飞快散播开来,几秒钟之后,每个人都站成一杆标枪。
肖严就变得十分尴尬。犹豫几秒钟之后,他看了看李真。
对方的眼神严肃冰冷,真像是两把刀子一般,快要将他的心脏都刺穿了。他觉得那目光有若实质,突然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危险的猛兽。
而此刻这猛兽慢慢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并且露出自己的爪子——
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公分。
这可怕的、亦真亦幻的感觉让他背上渗出了冷汗。肖严咬咬牙,慢慢放下手里的枪,脚跟啪的并在一处。
这一站,刚才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就瞬间消失了。
一队人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操场上鸦雀无声。实际上刚才感觉并非仅有肖严能够感受得到——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李真面无表情地点头:“肖严上尉,谁的命令?”
肖严自然清楚他在问什么。于是他咬咬牙:“我的!”
这情景相当尴尬,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对方的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但身份却天差地别。他是将官,而自己是尉官。他是帝国授衔的将官,而自己是……老爹授衔的尉官。
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人!不但是那么多的人——还同样是那么多的、年龄仿佛的年轻人!那么多的年龄仿佛的,年轻女人!
而眼下她们都在鄙夷或怜悯地看着自己……
该死。肖严觉得热血源源不断地从脚底涌上头顶,却又被李真冰冷冷的目光压回去。
早知道他会出来,哪个还会瓜兮兮地跑过来哦!!
李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既然是你的命令,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
李真跳下那块石头,分开人群走到肖严的身前。
他原本被士兵们护卫在里面,因此眼下身边没有一个学生。李真凑近他,感受到他虚张声势的怒意与怒意之后的恐惧。这恐惧使得肖严在他靠过来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然后往后微微退开半步。
李真看了看他,低声道:“实际上你不适合做一个纨绔。真有胆来杀我的话,刚才你就该有胆开枪,但是你没有。而这些学生涌进来的时候,如果你当真有那么几分胆色和见识,也该要你的属下鸣枪,但你也没有——其实连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从端枪瞄准我,变成如今这样子——规规矩矩地站在这里的吧?”
肖严的脸色由红变青,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但在此之前李真已经阴冷地看着他:“我连类种都敢杀,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低沉的一句话,肖严与他身边几个能够听见两人对话的士兵都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也就是在今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东西——那东西他们从前无数次听说过,却从未真的见过。而此刻那东西好比北方严冬时节刮骨钢刀一般的冷空气,打着旋儿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骨缝里。
那东西叫做杀意。
或者说,威压。
正要发作的怒意被这一句冷到极点的话压了回去,肖严的嘴唇颤了颤。
然后李真看着他闪灼的目光,冷冷说道:“滚”。
这一次上尉便如同被驯服的猎犬,抿嘴、咬牙、微微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走!”
第八十二章“少帅”
士兵们连忙簇拥着他;跳上军车。肖严没再看李真;坐在吉普车里按了几下喇叭。围住他们学生倒是朝李真看过来。于是李真挥挥手;年轻人们让开了一条路。三辆车加快速度;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体育场大门之外。
李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目光并未离开门口。
因为他看见又有几个人影匆匆赶过来了——天已经快要黑了;那几个人影走得很匆忙。在看到三辆远去军车的时候略一停顿;而后继续向这边赶。
于是他扭头问身边一个女生:“那几个人;是谁?”
那女生带着某种莫名的忐忑与幸福感;连忙眯起眼睛像是猫儿一样抻长脖子看了看;然后用悦耳的渝州话答道:“是学校的老师吧——”
然后撇撇嘴:“人都走了才来!”
李真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不经世事的李真的话;他倒真的会和这个女孩子生出同样的想法。但现在他的心里对这几位老师并无太多芥蒂。他可以理解对方的苦衷。
非亲非故;总不能指望他们就热血上涌地站在自己一边;而让他们本人或者家人陷入危机之中。实际上既然这些学生能来到这里;就说明在某种意义上;这些老师们默许了学生的行动。
几百人涌进来即便事后清算也不能统统处罚一遍。可如果是老师们牵头;领头羊可就太好找了。
可即便如此李真觉得自己也没理由不同这些学生们待在一起;而要同那些老师们待在一起。于是在对方赶来;客气、惊讶、恭维、推托、敷衍一番之后;李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对他们并没什么不好的印象。
而老师们似乎惊讶于这个年轻的将军竟如此平易近人好说话;心中顿时安了大半。
他们嘴上说的苦衷就与李真设想的一样。而且看起来;还得稍微严重一些。
这个所谓的渝州自治区也在实行配额供应的措施。
五年前极光降临、电力中断;帝国就实行过类似的政策。不过那时候凡事帝国公民都拿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吃食。
但眼下的渝州所谓的配额供应;则因为“专业人才”的存在而有所不同。
大概本意是好的——有一技之长的人得到的东西更多;品质更高。这里的“一技之长”与旧时代的区别挺大。更多是指各类技术工人。但坏就坏在这世界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而眼下的局面又没有真的崩坏到一定程度;有条件让那个肖将军实行无条件的军事管制。因此多了这么一个政策渝州反倒更乱了——天天都有人去市政府门口抗议。
不过就在两个月之前;有一波抗议的人被打了个头破血流;还有数百人被抓。
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
眼下不是从前的帝国时代了。
至于这些老师们的苦衷……其实也算是这个学校的苦衷。
学校的供给还是有的——这一点不在所谓的“专业人才”限制范围之内。或者是因为学校这种地方;在千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备受推崇;或者是因为在渝州的范围之内。西南联政的校友遍及公检法各界。总地来说留校的这些人日子还过的下去;基本上能吃饱。
但问题就出在刚才的那位肖严身上。
私底下;渝州这里的人都叫他少帅。这人如果在从前只能算是一个花花公子;但放在眼下这个时代;人性的缺点被环境放大;他就不仅仅是“花花公子”那么简单了。
起因是某一次。这人突发奇想来西南联政“检查治安工作”。
其实他所谓的检查不过是带着几十个人到处乱逛——便是刚才的那几十个人。那是他的直属警卫部队。至于为什么一个上尉有直属警卫部队;这事儿还得去问肖恒将军。
校方接待了他。
肖严在学校二食堂吃了一顿饭。
或许是为了营造“亲民”的形象;或许就是图个新鲜;肖严是一个人去的;办了张临时饭卡。打饭的时候他不会刷卡;一个人忙了半天险些就要当场发作;幸好旁边一个好心的女孩子帮了他。
李真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觉得特别巧——那女孩叫郭锦媛。
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往旁边望了望——之前几个老师过来。已经遣散了学生们。现在他、**、庞飞鸿;以及一个留下来陪同的副院长慢慢走在西南联政的林荫路上。
据那个副院长说这一片校区是新校区;老校区则在沙坪坝;但现在这里的确变成了重心了。可即便是新校区;也已经有了七八年的历史;路边的树木生长得郁郁葱葱;分外惹人喜爱。他们沿着一条略有坡度的路往前走;路的左侧就是一个很大很深的斜坡;斜坡下面也是茂盛的树木;远处另有几栋学生宿舍。
这样的情景让李真觉得有些新奇。因为他所在的北方大多数是平原。极难见到眼前的情景——一片校区竟然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从宿舍楼到教学楼还得上山下山;实在是别样的体验。
而他在隔离带那一边看到的不大不小的峡谷;以前还被学生们叫做联政大峡谷——据说里面还闹鬼。
他边听边往旁边看;但并未见到郭锦媛的影子。
那姑娘就好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于是他继续听那副院长说。
“少帅”肖严见到了郭锦媛;而那女孩儿热心地帮了他的忙。郭锦媛算不得国色天香;可也算是小家碧玉我见犹怜——肖严就上心了。两个人坐在食堂里吃了一顿饭;聊了几句。原本平平无奇的一件事;她自己都没上心。
可第二天肖严在和接待方吃饭的时候;指名要这个女孩子来陪酒。
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是在从前的时代;校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眼下不比往日;于是在考虑了很久之后……
他们比较委婉地拒绝了。
借口无非就是找不到人、时间太晚、不能干涉学生的私生活之类的理由。
肖严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们是如何想;于是在第三天离开了这里。又过了大概三天时间;校方接到通知——因为最近粮食紧缺;给他们的供应要缩减一半。
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之后李真微微出了口气;再次打量他身边的这位副院长。
之前他对这些老师并无好感;但听完了他们说的话;李真觉得自己有写轻他们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还称得上正直——这种品质在乱世当中尤其可贵。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也误会了郭锦媛。她不是因为受不了苦才打定主意要离校——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离开了这里;便不会再给母校惹麻烦了吧?
他与这位副院长第一次见面;对方自然没理由把这些家长里短无缘无故地说给他听。
于是李真站在弥漫着淡淡雾气的路边想了想;转头问:“就是说你们现在有困难?”
那位副院长;五十多岁;白白净净;头顶有些稀疏。他微笑着;微微躬身点头:“的确是有些困难。现在学校里还有几千人;经费也很紧张。”
李真再次迈开步子;皱起眉头:“但是;恕我直言——我知道西南联政在渝州很有影响力。依您或者您的那些同事的身份和地位的话;渝州司法界的朋友不会少;为什么还是今天这样子?”
副院长苦笑:“因为肖将军上台之后……来了个大换血。原本渝州的知市就是联政的校友;肖将军上台以后;知市么;呵呵……那么从联政走出去的人;高调些的;统统被撤职了。低调些的;也不敢说话了。”
李真点了点;沿路慢慢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实际上;我很可能只是路过。我也许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副院长的脸色僵了僵。李真又笑笑:“我尽力而为吧;如果可以的话。”
这种话有些人说出来;就真的只是说出来。但就李真而言;他很少做一些不自己不想做的承诺。不清楚那位副院长心里究竟如何想;但他脸上的神色倒是有些如释重负。
又陪着李真走了一会儿;**低低地咳嗽一声。
副院长看看他们三个;脸上露出微笑:“这个……我们本来应该——”
庞飞鸿不耐烦地打算他:“好啦好啦;您的好意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