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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沉默了一会儿。荣树死死盯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过了两分钟。李真缓缓说道:“在此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血可以救人。”他看着荣树略有些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试过几次。应决然死了,我给他喝了我的血。他活了。另外还有两个人,我也都救活了。”
“但是对于普通人没用——死了的救不了,没死的喝了我的血死得更快。”
荣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李真的肩膀,张开嘴,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真微微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急,也别太高兴,听我慢慢说。”
“我一样跟你去。你救了她,我的命就是你的。”荣树立即说道。
“不是这个问题。”李真摇摇头,“我也试过救北川晴明。因为某个原因她曾经失掉了灵能变成普通人,喝了我的血。然后,她死掉了——我试着救她,没能成功。这件事情的差异就在于‘是否拥有能力’。”
“而这个差异是不是导致我的血液不起作用的唯一条件我还不确定,因为我没法儿像搞科研一样在各种条件下用不同的人来试。比如现在她的情况。”李真低声道,“如果是我在路边看到这样的一个人,一时心软,我就试着救了,生死都和我没关系。但似乎她不是随便的一个什么人。”
“应决然和当时的北川晴明的差别在于是否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而她和应决然的差别在于,那种a级的毒素还在她身体里起着作用。这种事情我从前没试过——或许我有九成的把握能救活她,或许又会导致北川晴明那种的后果……”李真看着荣树,沉声道,“所以你得想清楚。”
荣树显然非常激动,这导致他没能弄懂李真到底要表述什么。
李真不得不又简单地重复一遍:“就是说,应决然死掉的时候,他是一个能力者,是物理损伤致死——这种情况我确定我可以救活。但是其他的情况,一旦条件变化了,我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意外的结果。可如果你想试,我的把握在九成以上。”
他看了看荣树的眼睛,又缓缓补充一句:“九成的把握。要知道心脏移植手术的成功率也只有三成。”
荣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正如李真所料,他还是紧紧咬住了牙。
他松开手,看了看舱内那具残破的躯体,又转身焦虑地走了四步,在长达两分钟的沉默之后挤出一句话:“这个样子,还能维持一个月。”
李真点点头:“我理解。”
他自然清楚荣树想的是什么。九成的把握——这几乎就可以说“确定”了。实际上李真也是这样想的——他认为这和应决然当初的情况极相似。自己血液应该可以令夜鸢的躯体重生,也应该可以杀死那种可怕的生物毒素。
但他们要面对的是一条生命——不是网络游戏里那种可以无限重来的生命,也不是一个所谓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世界上机会有千千万万……
只要人还活着。
可一旦因为那一成的把握失败了,这个人便死去了。
死去意味着今后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意味着无论通过何种方式都没法儿弥补。
倘若有且仅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觉得荣树不会有一点儿的犹豫。但问题是,他还对北方的摩尔曼斯克抱有希望。
他也许觉得那里有更加安全的、万无一失的手段。
这就是他说“还能维持一个月”的缘故。
“如果我们先去那边……”他不安而忐忑地说道,“先去那边看一看……或许那里还有……”
“如果那里不成,你可不可以……”
他变得吞吞吐吐。而李真完全能够理解他。
因此李真笑了笑:“如果那里不成,我再回来用我的法子。”
荣树感激地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李真出口气,将自己的目光从荣树的脸上移开。
有那么一丝丝的歉疚浮现在心底。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陌生了。
其实他早从于清清那里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从前或许是“大姐”和“小弟”,然而在平阳之后仅剩的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已经愈发炽烈,最终变成了亲密的恋人。
就和很多“江湖儿女”一样,这类人实际上异常地重感情——例如他们可以为了清清牺牲自己。那么……既然夜鸢可以为了荣树给真理之门的人卖命,荣树就只会为她做更多。
这意味着他也极其地害怕一件事——失去她。这种畏惧令这个男人在这件事情上失掉了勇气,他甚至没法儿承受一成的失败的可能xìng而打算“再等等”。
李真早知道这一切。强调这“九成”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在失败之后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他不晓得如果自己真的治愈了夜鸢,这两个人会不会同他一起去摩尔曼斯克。而即便去了……又会不会因为一个无可回避的理由而竭尽全力。
毕竟自己不是于清清,更不是他们的其他什么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尽管选择的权力都在荣树那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或是掩饰。
李真又看了一眼站在生物舱旁边的荣树,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答案。
会是和他一样么?
因为太在乎?
他便犹豫片刻,再一次补充:“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九成。”
荣树转身咧嘴笑笑:“我晓得,谢谢你。”
李真摇摇头,指指他的脸:“其实你这个……我们也可以试一试——用我的血。”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出于某种补偿的心理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实际上他的确不想将自己的血用在这种地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今后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困扰。
好在荣树在稍稍一愣之后用手摸了摸那半边面具,微笑道:“如果那里或者你治得好她,我当然想让她看到从前的我。如果都不行……”
他顿了顿,“我的脸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狂信者
半个小时候之后,李真见到了王蒙——自比为摩西的人。
李真不清楚历史上是否真有摩西这个人,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然而在他见到王蒙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倘若真有摩西,就该是这样子的吧?
王蒙与赵秀、孙安一样,都是新人类,都是看起来好像混血儿的新人类。
李真和荣树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王蒙正在看一本书。
他坐在狭小室内的一张书桌后、伏案,用一支笔在书页上标注些什么。这个人的身材同样高大,拥有一头白发。这自然不是因为他过于苍老,而有可能是他本来的发色——就好像赵秀的金发。
他的白发没怎么修剪,从头上垂下来,唇角与下巴上同样有白色的毛发,或者说胡须。这令他看起来好像《指环王》里面的甘道夫,只不过他的脸上没有皱纹,而是若隐若现的细小鳞片。
或许这个人故意将自己的打理成这样子,以使自己的气质更加接近那个传说中的神选者。
不过李真清楚,如果所谓的“摩西”真的存在,他更有可能是一个类种,或者“门徒”。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王蒙抬起头,接着站起身。
他竟然穿着一身白袍——不是“甘道夫”那种具有浓烈西方风格的白袍,而更像是用一个超大号的麻袋改制成的白袍,看起来相当简陋。
而他口中说的话是:“您来啦。欢迎!”
这句话从用辞到语气,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组织内部成员对一个首领说的话。倒更像是两者之间地位平等,而荣树是从自己的“领地”来到了王蒙的“领地”,两个人在相当客气地打招呼。
荣树似乎习以为常。他微笑着介绍了两个人。李真觉察到王蒙的眼中有讶色一闪而过——对方显然知道自己。
但这一抹讶色被他很好地掩饰下来,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您好,久仰大名。”
李真同他握了握手。但他随即告诉自己……我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人。
之前同车的孙安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当时他没有掩饰对自己的惊讶以及戒惧。然而眼前这一位显得比那两个人更有城府——相对于一个生理年龄“四岁”的新人类而言。
如果从前遇到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李真对他的第一印象或许还会是“很不错”,可他注意到了王蒙垂下的那只手。左手的小指轻轻曲起。这是典型的、下意识的防卫姿态。
在初次面见、自己同荣树之间也谈不到太过信任的情况下,孙安对自己表现出戒惧很正常,然而此时此刻王蒙依旧有这样的反应,这意味着对方打一开始就对自己怀有敌意——从他听说过的,那些同自己有关的事件而来。
这表明对方对于“李真”这个人的印象不大好。
李真花了一秒钟不动声色地思量一番,没弄清楚这样的敌意从何而来。王蒙必然不喜欢真理之门的那些人。他自己也不喜欢。而除此之外,两人之间似乎再没什么矛盾了。
但不喜欢他的人很多,李真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因为荣树已经谈到了正事。
实际上荣树和王蒙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如李真所想的那样,不是单纯的上下级,而是合作者。王蒙带来了三十六个人。现在都已经身在“冷杉与鹰”这个组织。就两人从谈话里提到的信息的来看,这个组织的人数大致在五十上下——不多,却都是极强大的能力者。
问题在于王蒙认为他们这些人乃是不同于“旧人”的“新人类”,而他也在一直向那三十六个人灌输这样的观点。这就使得他无法彻底接受自己眼下的身份,而是固执地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独立性——例如对于荣树的这种态度。
而荣树默许了他,并且允许他继续在那三十六个人当中传教——传的是天主教。
这种做法无疑是不明智的。当一个团体之中出现了两位领袖的时候,哪怕其中一个是精神领袖。也都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隔阂以及矛盾。李真感兴趣的另外一点则是,既然王蒙自封为新人,为什么还会信仰天主教?要知道这东西可是“旧人”搞出来的。
但李真很快就找到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在就摩尔曼斯克的有关情况进行交谈。李真在荣树和中校谈话的时候听了一些,但那时荣树必然有所保留。此刻很多事情从王蒙的口中说出来,李真便对那里有了更加直观而清晰的印象。
摩尔曼斯克原本是一个城市,真理之门的人大概是在五年前抵达那里的。而那个时候隔离带刚刚降临,整个世界都乱成一团,因而对于偏远的西伯利亚范围内更加偏远的摩尔曼斯克城当中发生的事情显得无心也无力。
真理之门的人在那时所做的事情和他们从前做的事情并无不同——六翼的“路西法”从天而降,整座城市的数十万人口连带附近一个军港的两万军人在一夜之间转化为异种,并且留下了大量的装备辎重。
用这些装备以及他们带来的一些东西。真理之门建成了摩尔曼斯克大本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老巢建立在地表上而不是地下,因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世界上再没有可能出现“烈风”这种大当量的战略核武器从天而降的情况了。
王蒙本不该知道这么多。但他在出生之后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沉稳以及高度的智慧,这令真理之门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并令他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
依照他所说。他们这批人的“出生”似乎取决于一个相当关键的因素,而这个关键因素并不是真理之门的人搞出来的。至于那究竟是什么,王蒙表示即便是在摩尔曼斯克大本营,那也是极少数高层人士才能够知道的事情,而他仅仅得到了只言片语。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真的眼皮微微一跳。他想了想,问:“那么,目的呢?他们令你们出生,目的是什么?”
他谨慎地避免使用“制造”这个词儿,而王蒙显然能够理解他的用心。于是他礼貌地微笑,回道:“这的确是一个关键点。我可以确定,他们不会仅仅是因为好奇就令我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在创世纪的第一章,我主在创造万物之后,觉得那‘好的’。而在创造了旧人之后,觉得‘一切是甚好的’——”他挺直了身体,用手指轻轻触桌面上摊开的书页——李真注意到是一本圣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主因为慈爱而造人,但主对所造之人并不完全满意,所以才有了洪水——”
李真愣了愣,打算提醒他……跑题了。
但荣树用眼神制止了李真。其中的意味倒并不是要他耐心而有礼地听下去,更像是在说——且听着,有好戏的。
李真便微微耸耸肩。
王蒙继续说道:“洪水没有毁灭旧人,是因为主的慈爱。但这并非意味着主对一切都是极满意的。或许主只在神庭打了一个盹,而我们的世界就过去了千百年。于是在千百年之后,主再看这世界——发现一切都不再合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