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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摧毁了将近四分之一个城区之后,戴炳成心中突生jǐng兆。
他悬浮在一栋高楼废墟之后,感受到了又一次的迟滞。
但上一次的迟滞感是十秒钟以前,这意味着对方在短时间里连续两次发动了能力——而在之前对方发动灵能的间隔大概是一分钟。
他下意识地在自己身边的空间里编织出一片铜网——在他看来那些由铜单质所构成的毫针像是三月的chūn雨,细细密密慢慢腾腾地汇集过来。可就在那些东西距离他不足两米远的时候,他敏锐地注意到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之中还夹杂着几丝银闪闪的亮sè。
他的瞳孔一缩,毫针瞬间融合一处,变成了铜膜——而后听到几声极轻微的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击在了铜膜上。接着他看到慢镜头——三根“银针”缓缓穿透那一层薄膜,带着尘埃般的金属细屑、缓缓旋转着。直奔他的额头而来。
在这样的距离之上他甚至可以挡得住子弹。
但那三枚针的速度似乎比子弹还要快一些——就如他所能做到的那样。
下一刻迟滞感陡然消失。他只来得及侧了侧头,便感到右边的脸颊处传来一阵凉意。
他被那东西击中了。
但至少没有被贯穿头颅,而仅仅从右侧脸颊上穿过,擦出两条血线。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那个被他视为最强之敌的老者还仅仅是一个饵。杀手锏则是那个在平阳曾经与自己交手的人。
安若素。
对方试图拖到自己力竭。却先将自己拖得力竭了。于是那位白骑士不得不提前登场。并且险些得手。
他瞪圆了眼睛扫视四周,最终在对面一栋高楼的顶端看到那个人影。
安若素也被裹在一层厚重的防寒服里。
但下一刻她的影像被扑面而来的一层yīn影取代——那是由土石碎片、残肢断臂、雪块冰棱所构成的集群武器。城市的废墟为安若素提供了足够多的细小攻击道具,此刻她如鱼得水。倾尽全力。
戴炳成试图再次构建防御。然而迟滞感突如其来,他眼中的世界又成了慢镜头。
隐藏于某处的朗基努斯谨慎地控制了自己的能力,那一片时间结界堪堪覆盖到戴炳成身前一米之地,而在更前方,由安若素所cāo控的那些致命武器速度未减,撕裂了极度冰冷的空气呼啸而至。
十分之一秒后结界陡然消失,因而那些东西去势不减——半空中腾起一片烟雾与血光。戴炳成第一次被狠狠击中,被那些东西裹挟着撞上身后的楼宇废墟,消失在浓烟里。
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铜针与薄膜在这是一瞬间微微一顿,随后雨点般掉落在街道上。而那些舞动如狂蛇一般的铜流也去势一滞、开始急速冷却,重新变成了冰冷而坚硬的金属。
安若素只微微翘了翘嘴角,然后便又抬起双手。
她身边的积雪陡然一震,便被远远地驱散开来。她的灵能领域毫无顾忌地开始扩张——那些还留在半空中的杂物汇聚成一条巨大而粗壮的蛇,缠上了那栋高楼。
高速运动产生的摩擦像一柄最锋利的锯子,将楼体剥蚀了一层又一层。而脱落下来的碎片无疑令那条巨蛇变得更加庞大——只在两次呼吸的时间里,高楼的外壁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里面残破燃烧着的房间像内脏一样裸露出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始终留意那些散落于地的铜片。在第一次与戴炳成交手之前她曾经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说青铜之王可以cāo控他身边一切含有大量铜元素的东西,那么在遇到自己的时候——这样一个以念力控物的能力者时,那些被他cāo纵的东西会归属谁?
这个问题在他们第一次交锋的时候被解答了——她对于那些被戴炳成所控制的东西无能为力,甚至就连那些被一层铜膜包裹的东西也无能为力。或许她再强大一些可以接管对方手中的控制权,然而就目前为止,她明白了自己同一个真正的王者之间的差距。
但眼下那些铜片躺在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她明白这或者意味着对方已经死去或者已经昏迷,或者意味着那个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人正示敌以弱,企图来一次绝地反攻。
因此她没有半点犹疑便将那栋高楼化为了一堆废墟——眼下只剩下几面墙壁矗立着、淹没在由砂石构成的洪流当中。
一个无名的王者和一个逼近王者的a级能力者联手对付那位青铜之王,安若素想不出对方如何逃得一死。
或许那个李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她这样想,然而那也仅仅是一个“不确定因素”罢了。
她并未同李真交过手,但知道另一位“李真”的实力。然而即便如此身为白骑士的自傲也令她微微摇了摇头。
——再只要一分钟而已。再过一分钟,朗基努斯可以再一次发动他的时间领域。而到了那时候无论戴炳成是假死还是真死,事情都会变成定局——
她不认为那一位会强到能够从他们的手中将人救回去的地步。
第一百七十一章基督
高楼废墟里仅存的那几面墙壁最终倾塌,但在落地之前便化为细小的碎片汇聚到那一条“巨蛇”之中。宛若闷雷从天际滚过一般的声音隆隆作响,那一条灰黑色的长龙因为处于极度低温之下又很快被凝结的水汽覆盖,变成晶莹的白色。
安若素凝视那片废墟,面无表情。直到看到一点红芒——
在冰霜巨蛇从某一片断壁残垣上掠过的那一瞬间,一点红芒一闪即逝,消失于土层之下。
于是盘旋于半空之中的巨蛇猛地昂起了头——就仿佛真的是一条蛇,欲择人而噬。
他们之间仅仅隔了一条街道而已,因此她看得相当清楚——那是戴炳成的影子。他似乎的确受了重伤,就好像一具年久失修的木偶,身体周围亮红的铜膜在他快速行动的时候纷纷脱落,在地面上溅起袅袅青烟,就仿佛木偶身上簌簌洒落的金粉。
于是安若素深吸一口气,像一个身处某间音乐大厅的指挥家一样高高抬起手、手腕微垂、指尖向下,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但忽有尖利的破空之声袭来。
从声音出现在天际到她觉察耳畔的空气疯狂震动只用了一瞬间。在这一瞬间她只来得及飞身后退了两步远——
轰隆一声巨响,她原本立身处的那栋高楼楼顶便如同一块巨大的豆腐一般被整整齐齐地削去了一角。
土石轰然崩塌,烟雾弥漫在半空当中。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楼底——一枚金属的餐盘插在街道上。因为高速摩擦空气而变成亮红色,融化了周围的一大片冰雪,蒸腾起蒙蒙水汽。
而后她仰头,看见半空中的李真。
他挟着火焰的羽翼而来,一支闪耀妖异红芒的长矛在他的掌心微微颤动,仿佛渴望饱饮鲜血。
他慢慢降落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侧了侧头:“安小姐。”
安若素猛一皱眉,手指一笼——
于是哗啦啦一片延绵的脆响,那条冰霜巨蛇的尖端便对准了戴炳成的藏身地。
“我要杀他,你救不了他。”她沉声道。
“我要救他。你也杀不了她。”李真笑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尽可以试试看。”
安若素同他对视了一秒钟。而后李真忽然一挥手,电芒喷薄而出,直击在百米外另一栋高楼的某扇窗户之上。爆裂声伴随着痛呼声一同传了出来。朗基努斯的身躯被爆炸时产生的气浪震飞出窗口。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攀住了窗框。
“那个人没教会你们这样对我毫无用处么?”他又转头看看那片废墟。扬声问:“老戴,怎么样?”
半晌之后土层才微微颤动起来,戴炳成的身体伴随着泥土散发出的焦烟爬出地表。他斜倚着一块碎石坐在冰冷的地上。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
那条冰蛇的尖端距离他的头顶不足两米,细小的碎片微微颤动,有簌簌的冰雪洒落下来。
一抹狠厉之色从安若素的眼眸中闪过,她握紧了手。
冰霜之蛇猛击而去。
但她还是没能如愿看到戴炳成被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因为就在她握紧了手之后,她发觉自己的眼前多了一个人,脖颈之间多了一支滚烫的长矛。
于是原本悬浮在戴炳成头上的那些由一整栋高楼所构成的残砖碎瓦当即失掉了活力,巨大的冰蛇在空中解体,仿佛下起了一场密集而硕大的冰雹。她透过李真的脸庞看到戴炳成的头上出现了一面铜盾,而后便被那些土石彻底掩埋了。
她在心里叹一口气,抿紧了嘴,转而看着李真的眼睛。
这双眼睛同那一位相比,似乎的确是不同的。虽然也有残酷冷冽的味道,然而那是干净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
就好像是用两块坚冰雕琢而成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她在头盔里笑了笑,说,“对你爸爸说你是大人了。”
李真冷冷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对戴炳成和应决然说——你看不惯特务府的做法。你说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搞秘密研究,所以你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那时候你还说真理之门与他们是不同的——你们是在用一小部分人的牺牲来换取将来会实现的永久平安喜乐。”
“那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看看周围的一片废墟,“你还坚持这样的想法吗?”
安若素微微翘起了嘴角,又露出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温柔的微笑来:“你打算放过我?”
“我想听听你现在的想法。”李真回答。
安若素沉默一会儿,眨了眨眼:“我们似乎失败了。未来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好。但一个人总得有一件能让他花一生的时间努力去做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更何况后悔又怎样?我现在还走得回去么?”
李真想了想,点点头:“我了解了。”
“那么,再见。”
他缩手,又探了出去。
朗基努斯之枪从安若素的左胸腔插入,穿透她的身体,从背后探出来。
高温灼焦了伤口,没有流出一滴血。
安若素发出细若游丝的叹息,整个身体软软地挂在这柄长枪上,用双手攀住枪身。她咬咬牙,张开嘴,最后说道:“……告诉应决然我很……。”
但她的眸子里最后一丝亮色淡去。李真抽出了枪,尸体倒在地上。
他俯身下去将安若素的面罩掀开,一层寒霜当即爬上她的脸。
静待几秒钟确认这位曾经笑得无比温柔的安医生的确死去之后,他转身在半空拉出一道残影——而这个时候朗基努斯刚好费力地攀上窗沿。翻身落到了屋子里。
于是他抬头的时候感受到烈风,并且看到李真站在他的面前,收拢了身后一对火焰的羽翼。
他沉闷地咳嗽两声,面罩上镀了一层鲜血。
李真伸手掀开了他的面罩——老人沉默着闭上眼,等待超低温将自己杀死。然而他却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显然对方不打算立即剥夺他的生命。
李真微微侧脸看了他一会儿,问:“这么说你就是真理之门里面官儿最大的那个——第一长老?”
朗基努斯试着维持自己的威严。但之前由戴炳成以及由李真造成的伤害却使他在一挺腰之后便痛苦地弯了下来,白色的长须在微风里瑟瑟颤抖。
李真叹了口气:“我一向以为老人家总是和善的,但没想到你却不在此列。活了一把年纪活出这样的结果,你追求的东西有意义么?”
朗基努斯靠上窗框,粗重地喘息一口气才说道:“命运要我如此。年轻人。”
他挥了挥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微笑。
他在打量李真——这眼神里没有垂死之人的绝望,也看不到更深沉些的哀伤。正相反,李真觉得那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他曾在得意的沈幕的眼睛里看到过类似的光芒。
那时候他在某个午后同自己分享他的大统一场理论——那是看到一件由自己耗费了毕生心血才造就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时的眼神。
李真皱起眉头。
朗基努斯笑起来:“从前我们以为那一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现在事实证明你才是——你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这就是命运。”
李真看了看他。冷冷说道:“事到如今你还相信命运?你们从前笃信的圣灵和所谓的主都已经不存在了——它们可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实实在在的生物——现在你还相信什么命运?”
朗基努斯疲惫地摇头:“命运是什么?就是在将来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世界上有先知——那么一位先知观察到了一些东西。而我们将其称为命运,又有什么错?”
他将视线停留在李真手中那柄枪上,赞叹道:“你看。这东西如今被掌握在你的手中……这就是命运。”
李真认真地打量他。然而他认为这个老人在此刻是清醒的——绝不是因为末日的来临而变得癫狂。
因此他顿了顿:“你口中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朗基努斯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