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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声音有点儿声嘶力竭,那四个字简直就是拖长了音儿喊出来的:“你怕戴炳成醒过来分你的权!你这个蠢材——朕真想那么做,何必冷藏了他十年?这样子,都安不了你们这群蠢材的心??”
他在原地走了几步,转一圈,又转回脸指着崔文涢接着骂:“去年,阁老张忠正,车祸死了。春节的时候,阁老左富春,食物中毒死了。上个月——你告诉朕阁老孙宏岳查出来得了食道癌?他也要死了吧?没有这件事他这个月是不是也要死??”
崔文涢悄悄地打了个寒战,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感觉冷汗渐渐从背后渗出来——
皇帝竟知道这些事……他满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至少比某些人要小心谨慎。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在关注那些去职的老家伙……问题是,当初就是皇帝冷酷无情地将他们统统赶出了燕京啊?
“现在你想动戴炳成??”皇帝走到他面前,俯身看着崔文涢的双眼,“你是不是还在想,一会儿有人进来告诉你戴炳成已经死了——朕今天就会斥责一顿,然后此事作罢?”
皇帝的确说穿了他的心思。崔文涢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说话。否则他可能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是组织的人先将他唤醒了,陛下。”崔文涢艰难地开口,随即加快语速,好让皇帝没有打断他的机会,“组织的人唤醒他,但这件事应决然好像并不清楚。我……臣,认为组织可能想要将戴阁老拉过去。您知道应决然是他的学生,两个人的情谊可不一般。臣在二十多天之后才得到消息,但那时候戴炳成已经离开那里了。考虑到逆贼或许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来策反他,所以——”
皇帝扬起了手。
崔文涢也看到皇帝扬起了手。
皇帝距他一步远,将手扬至他的脸颊旁。这个动作很明显,绝大多数人都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崔文涢也不例外。但问题在于……他从未想到过皇帝会这样做。于是他甚至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本能地去考虑,朱照煦做出这种姿势,究竟想要令自己产生何种歧意?
但下一刻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到他的脸上。
他竟然真的是要打我的耳光?!崔文涢在自己的脑袋随着那股绝大的力道偏向一旁的时候,难以置信地想。
随后他愤怒起来——他打我的耳光!!
崔文涢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朱照煦——他真以为自己是一个皇帝了?!他不过是南边那个李真的傀儡罢了!!他朱照煦也只是在为那位神圣皇帝做事而已!!
然而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皇帝反过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到了这个时候,崔文涢已经愤怒、惊愕到了极点。如此的羞辱——朱照煦是想要……
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朱耀煦后退一步,甩甩手:“逮捕他。”
直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卫兵将他的手臂狠狠扳到背后,崔文涢才从无比的震惊当中醒过神来。他不顾一切地大喊:“朱照煦——你敢!我是李真指给你的国防大臣!交给你的报告每一份我都给他看过——你敢这么对我?!”
两个卫兵将他拖向门外。但朱照煦拦了一拦,走到崔文涢的面前问了一句话——
“那么,这件事情他知道么?”
崔文涢愣了一下子,飞快地思索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直到他被塞进一辆警车里还是没弄清楚,这件事为什么会牵涉到李真。
但无论如何眼下的处境已经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将事情办砸了。办砸了一件牵涉到这个世界两位君主、一位反抗组织最大头目的大事。
他似乎真的惹到了一位可怕的大人物——尽管他自己就已经算是拥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了。
戴炳成,一个失掉了能力的老头子而已——有这样重要吗?崔文涢在心里吼起来。
他想要一个“说法”。他希望至少可以自己究竟漏掉了那一个重要部分。但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2030年5月22日20点55分,帝国国防大臣崔文涢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享年5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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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风尘浪子小凸凸、焱龙魂、我是大野猪、hhs、一毫无忧、将谋风火的打赏和月票。
今天出了点事儿,烦,晚上想喝点酒。不保证还有更新,但保证明天最少有两更。
有关新书的开头,你们是等着看新鲜的,还是我先发出来给大家瞅瞅?
第七十章超级VIP
将戴炳成唤醒的,是第一缕晨光。橘红色的阳光从天边云朵的缝隙当中照射下来,此刻是凌晨四点钟。
晨光同样照亮了被插进他四肢与躯干的十几条输液管,它们正为他提供能量与营养。
他试着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然后就再一次睡去了。
倘若现在在帝**的手上,他们会将自己的四肢束缚住——在见识了自己身为普通人的惊人破坏力之后。然而他现在是自由的。于是他轻松起来,并且睡去。
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戴炳成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并未过去多久。
清晨五点钟的阳光又照射在他的身上了。但他终于有了足够的精力令自己清醒一些,并且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待在一个挺干净的房间里。这里的“干净”并非仅仅是指卫生清洁,同样指这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以及其他监控设备。似乎房间的设计者当初为了让居住者感到安心,特意屏蔽了一切现代科技设施。
他又花五分钟的时间让自己从深度睡眠的状态里彻底摆脱出来,然后撕掉身上的那些喷口状输液点。他的衣服被换掉了,换上略宽松些的睡袍。这睡袍样式复古,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款式。从前他有这么一件,但不知道自己冬眠以后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他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是棉布的。
和之前那一次苏醒不同,现在周围的环境令他愉悦。
于是他起身坐到床边,轻轻地咳了一声。
十几秒钟之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年轻的女性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头。戴炳成听到她的声音:“他醒了。”
声音也是友好的——饱含着欣慰与略略的激动。
接下来是托盘与杯盏碰撞的声音。一个男人说:“我来吧。”
应决然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一盘煎蛋加培根,四片面包,一杯牛奶,一双筷子。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子。脸上露出真挚的微笑来:“您受苦了。”
十年之后,戴炳成第一次仔细打量应决然,发现他的样子改变了一些。他变得更加沧桑,身形也更高大了。戴炳成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认为应决然至少比十年前长高了十公分。并且他的眉宇间依稀有李真的那种味道——从神农架回来之后的李真。直到应决然走到他身边。在床头柜上放下托盘,戴炳成才微微叹息一声,摇摇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了,我什么都不清楚啦。”
“您可不是局外人。”应决然看着他,眼睛里是那种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激动,“您是超级vip——对所有人而言。”
戴炳成对他的这句话稍感惊讶,但并不十分惊讶。实际上昨天晚上他就一直在疑惑——反抗者组织何以为自己如此兴师动众?十五年前的应决然或许会仅仅为了“师生情谊”做出这种事,但他冬眠之前的那个成熟的应决然不会。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这样一个庞大组织的领导者。那么自己一定在某些方面至关重要。
他皱了皱眉:“说说看。”但之后他意识到自己使用的还是从前那种语气——上级对下级。于是他又笑笑,补充道:“我现在几乎一无所知。”
“事情可能比您想象得要简单一些,只是细节稍稍被改变了。”应决然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指指桌上的托盘,“您先吃点东西,我想我们会谈很久。我们得在这里停留一天,等审判日过去之后再动身。”
“这里是哪儿?”戴炳成问。他打算抓住几个点自己提问——顺着自己的思路来,事情总是比较容易理解一些。
“这里是山西省最高执政官的官邸。”应决然说。“他是我们的朋友——算不得我们的同志,但是朋友。”
“审判日……又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一个宗教词汇。”
“是的。一个宗教词汇。”应决然点头,“您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就在前天,您从地下逃出来的时候,那一天正是审判日。每隔四天一次,很多人会接受‘审判’。但是……您不想先问一下为什么会被唤醒吗?”
戴炳成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半杯牛奶,长出一口气说:“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你一开始不清楚。或许你手底下的某个人自己动了脑筋,想把我唤醒。但那人又不知道我到底可靠不可靠,会倒向哪一边,于是将我留在那儿观察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从那里逃了出来。说实话,那个的能力不足。不适合做一地的负责人。”
“您说得对。将您唤醒的人是中都分部二号负责人。现在他已经被处决了。”应决然点头。
戴炳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意识到现在他脸上的那种镇定自若的神色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出于某种复杂的心态,他笑着叹口气:“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伙子啦。我看到我当年的样子了。”
应决然笑笑,让话题回到正轨:“那么,我从审判日说开去。告诉您在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您再决定,之后您打算做什么。”
“好。”戴炳成捏起筷子。
“您在20年冬眠。在那之后的一年里事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世界局势持续混乱,帝国和南吕宋派兵去各地维和。但是您一定知道,维和之后是不可能离开的,实际上是控制了那些地方——从第一年开始,到第三年结束,帝国和南吕宋几乎占领了全世界。期间有过几次冲突,但很快被压制下来。最终形成现在的局面——以赤道为界,北半球是帝国领土,南半球是吕宋的领土。实际上这也仅仅是一种形式。”
“但是要彻底征服一个国家没那么容易,所以在这个过程里他们还在大力推行‘人类进化计划’。吕宋人使用的药剂可以使普通人变成能力者——但是能力被订制的那一种,只有几个大类——失败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您知道在您冬眠之前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比例已经比较高了。所以绝大多数普通人类都想要‘进化’,没人想低人一等。所以帝国与吕宋用这种药剂做饵,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与拥护。事实上他们在将那些土地并入自己的版图当中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甚至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局势大致就稳定下来了。”
戴炳成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之前和李真制定的计划。必然会被完美的执行下去。
“可是在那之后,很多事情就变了。或者说,我们陷入了一个阴谋里。”应决然叹一口气,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起来。
“关于您。据我所知您应该在第三年的时候被唤醒。但根据我现在得到消息,当时朱照煦与李真通了一个电话,据说吕宋的先知张可松也参加了那一次的通话。就在那次谈话之后三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原本支持您的李真同意了皇帝的做法——将您继续冷藏起来。在又过了两个月之后,李真亲自来到燕京,将您的身体治愈,同时剥夺了您的能力——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尽管早已料到这个事实,但戴炳成的心里仍然不会好受。这一辈子他没有信任过几个人,但李真是其中之一。可他没料到自己第一次鼓起勇气将命运完全交给另一个人的时候,便被背叛了。
“在我冬眠之前,皇帝对我说了一句话。”戴炳成说。“他说我很重要。现在想来……他说的那个‘重要’似乎就意味着‘重要’到了要将我冷藏起来的地步。可问题是……为什么不杀了我。”
“也许一会儿我们会得到答案的。”应决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说,“关于那一次通话,您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世界上仅存的两位先知都参与了。没错儿——皇帝朱照煦也是先知。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决定您命运的因素或许是有关某个预言。一个预言被朱照煦提出来。然后被张可松证实,最终引起三个人的共同关注。”
“而这个预言是什么,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应决然说。戴炳成微微点头,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表示赞同。他可以猜到一些,但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快作出决定。
“说到那个阴谋……我们眼下的局面便是因此而来了。”应决然看着窗外,隔了一会儿才说话,仿佛至今仍不愿意去相信某些事情。“您知道,经过三年的时间,所有人都变成了能力者。”
“您也知道,在十几年前李真曾经说过,那个‘古神’可以感应得到能力者的思想——人数越多,就越清晰。但当时那古神因为同李真的约定被困在太平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