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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亲熟睡了,他也悄悄地关了房裡的灯,翻开棉被也窝了进去,侧着身看着父亲的睡脸,确定了自己的新发现,他既得意又开心。
这几天父亲都睡在他的房裡,总盖着未看完的书睡倒在他的背上,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有时父亲的脸上会带着微笑,父亲那让轻浅笑靥牵起的嘴角常让他想在上头浅尝一口。
刚开始以为父亲是装睡他总不敢动作,但久了,偷吃了几口、熟练了,他也放胆去做了。有时在替父亲盖被子时,他会将被子拉到父亲的下巴,用盖被子的动作隐藏即将要做的坏事。
观察了好多天他发现不管父亲再怎麽累,他都不会在他人面前打瞌睡,更别提熟睡,就连在祖母身旁父亲也是如此。但现在,父亲却会在他身边熟睡,有时还会拖着他一起睡午觉。而且在那天以后,父亲几乎是每天都睡在他房裡,除了工作以外,他都陪在他身边。
是因为他吗?他可以这麽想吗?
望着父亲熟睡的侧脸,吴若杰的眼神裡充满希冀、喜悦和不敢置信,而扬起的笑靥更藏着一点点的甜味,澹澹的却在嘴裡流连不去。那滋味就像从前父亲给他吃的金甘糖一般,有着澹澹的甜味,很澹很澹,却能在嘴裡久久不散。
在昏暗的房裡,他的眼眸闪闪发亮,似乎带着点点水光。
抱着父亲的手,一手攀上父亲的胸膛,他情不自禁地在父亲的唇上烙下一吻。和前几晚蜻蜓点水般点在嘴角的吻不同,抚着父亲的胸膛,让突然涌上的情绪领导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地加深了今晚的「晚安吻」,吻着熟睡的父亲,在一股气结束后,他喘着气结束了睡前的「宵夜」。
红着脸在父亲的怀裡找了个舒适的位子,替两人都拉好棉被以后,有了人生第一个「长吻」的少年带着诡计得逞的可爱笑容睡去。留下被吵醒、被勾起慾望,也被突然丢下而再也睡不着的某人,独自好眠。
手让人紧抓着,抓着他的人还是他的宝贝儿子,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就怕一个动作便吵醒身旁的少年。
不过心裡想是这麽想,他仍是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捏了捏儿子的脸颊,听见儿子微弱的抵抗他才放手。
这孩子……竟然趁我睡着时……
抿了抿双唇,手在仔细抚摸过少年的唇瓣后抚上自己的。
看着少年、看着自己良久他才发现自己在做什麽,连忙用手遮住嘴巴隐藏无法控制的笑意和浮上双颊的红润。
他还真没想到儿子竟会对他做这种事……以儿子那个性来看,这次大概也不是第一次了吧?睡在儿子房裡的日子多了,或许也给了儿子偷袭的机会。
不过这种事似乎……还不错,如果是在他醒时发生的话,大概会更好些。
手枕在额,他仰头看着蚊帐菱形的纹路,想着这漫漫的长夜他该如何熬过,还有身下不停传来热度、被某人不停地以膝盖蹭着而略微的部位他该如何解决。
凝视着儿子安详的睡脸,他叹了口气,在儿子的唇上偷了个吻,捨不得吵醒少年也不愿让少年离开自己身旁的他只能无奈地呆望着房内的事物,清醒至天明。
等到让外头的喧哗声唤醒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无意间睡着了。
揉了揉双眼,睡眠不足的眼睛有些酸涩。轻手轻脚地将手从儿子的束缚裡挣脱,在离开房间前不忘替儿子拉好棉被,见床上的人安然地熟睡,他才带着放心的笑容在儿子的颊上偷了个吻,这才满意地走进浴室盥洗。
今天早晨他的心情特别得好,或许是因为偷了个吻,也或许是和儿子一起睡了,君仔就连刷牙时也带着微笑。
出了浴室,他拍拍脸颊振作精神,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他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早点。
只是当他一转身,他看见了母亲,杵着拐杖、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妈……」一句早安还没说出口,他就看见母亲走到大厅,坐在神明桌旁的「大位」,而后仍是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用拐杖敲了敲地板。
看见母亲的动作及眼神,他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顺从地走到母亲跟前,跪下。
做为吴家的二房,他们没有祠堂,也无法到吴家祠堂祭拜历代祖先,更无法在清明时扫吴家祖先的坟。在没有祖先牌位、没有祠堂的吴家,理应没有所谓的「大位」,但他们却有。
一张老旧的藤椅默默地被人放置在角落,只有在以前他做错事时,才会让人移出来,父亲才会坐在那张藤椅上看着他跪在祖父母牌位前忏悔,才会对他训话。
在吴家人的心目中,那张椅就是他们的「大位」,更可说是他们的「家法」。
以往都是由父亲对他训话,总是顺从、总是坐在一旁看着的母亲一次也没坐上那张藤椅。
但今日,母亲却坐上了。
正跪在地,他凝视母亲想知道母亲要对自己说什麽,而自己又哪裡做错了。但等了许久,母亲却未曾开口,只是一直看着他,眯起的双眼不若往常的温和,有的只有严厉的审视。
「知道我为什麽要你跪在这吗?」
「不知道……」但他大概猜得出来母亲要和他说什麽。
握紧拳头,在母亲沉默的期间快速整理脑海裡的想法。和儿子在一起以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麽一天,每天他都想着他该如何说服母亲、让母亲接受这一切。
要瞒过母亲的目光其实很简单,一点也不难。但他一点也不想隐瞒,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又何必躲躲藏藏?下定决心和儿子在一起,该想的事他全想过了,既然决定要和笨儿子在一起很久很久,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必隐瞒更不能逃避,大方地面对将有的责备,这才是上策。
而且……他有说服母亲的自信。
「不知道?你最近是怎麽回事,自己的房间放着不睡,每天都往阿杰房间跑,每天都睡在他那,你到底是在想些什麽?阿杰已经长大了,早该独立了,你这做人家爸爸的别太黏着人家。」
「我知道。」知道母亲的话还未说完,安分地点头附和母亲的话,好让母亲能畅所欲言。
要说服母亲,就要先知道母亲的所有想法。
「你知道?知道就别再缠着你儿子了,两个男人黏在一起像什麽话?」
「妈……」
「干嘛?」
「其实妳知道我和阿杰是怎麽回事了吧?」念着许久未曾喊过的儿子的名,即使它不是平时两人亲暱的用语,光是喊着儿子的名字就能让他扬起甜甜的微笑,让他有力量捍卫他和儿子的这段感情。
「我、我……我会知道什麽?」上一刻还霹雳啪啦骂了一大串的老妇人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
「妳应该知道我和阿杰互相意爱吧?」
「你在说什麽肖话?你、你、你和你儿子互相意爱?你们是父子啊!父子……怎麽能做这种事?你是想让我们吴家绝后是不是?」
「妈,妳自己也明白吴家有没有子嗣一点也不重要吧?我们……是二房。吴家传宗接代的责任根本不在我们身上。如果妳很在意延续子孙这种事,妳就不会放任我一个人逍遥过日子。妳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后代这种事,现在又为什麽要拿这种事当作藉口?」
「你……」看着眼前一派从容的儿子,吴母才发现儿子会乖乖地跪在她面前原来是因为他有备而来。「你就不怕以后你们两个会受人耻笑,就因为你们做了这种不要脸的事?不怕以后左右邻居说一些閒言閒语?不怕你儿子以后没前途?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这麽简单,你知道吗?尤其你们、你们还是父子,这样成何体统?」老妇越骂越生气,奔腾的怒火让她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在她的记忆裡,她的儿子虽然有时会顶撞丈夫,却不曾忤逆过她,也不曾反抗自己的要求,但今天……今天儿子却变了。依然乖巧地跪在她面前任她责备,但眼神却闪烁着坚毅,抬头挺胸地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她怎麽反对都是没用的,他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更改。
这是她的儿子吗?眼前这顶天立地的男人真的是她那总跟在她和丈夫身旁扬起可爱笑靥的儿子吗?
眼眶渐湿,吴母的眼神从原本的气愤渐渐转成不敢置信,原本坚决要拆散儿孙俩的决心也开始动摇。
「妈,这些我都想过了,每个问题我都仔细地思考过,我和笨儿子能顺利走下去吗?以后我们会过什麽样的日子,会发生什麽事情,会不会让人瞧不起,这些问题我都想过了。说真的,以后会发生什麽事谁都不知道,但我会一直牵着他的手,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下去。走得不顺利也没关係,至少我和他在一起走过。被人耻笑也无所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去说,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不管未来会如何都不要紧,只要两个人相互扶持就能走得长长久久。以前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相信以后我们也可以这样继续走下去。」
明明白白地将心裡所想说的话全说出口,深藏在心裡的话在对着儿子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面对母亲,他却能清清楚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对儿子的感情。
他和儿子才刚起步而已,不想在这就让人拦下,牵着儿子的手的温暖、让儿子依靠的甜蜜、和儿子相处时的温馨,所有关于儿子的一切他都想继续品尝、继续拥有。
他啊……想牵着儿子的手,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咀嚼着儿子话语裡的坚定,在儿子无奈却甜蜜的笑容裡她读到儿子未说明的部分。
「妈……我知道妳在担心我们以后的生活,怕我们过得不好,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会照顾好儿子也会照顾好自己,请妳放心吧!」看着母亲红润的双眼,他紧紧握住母亲的双手,期望得到她的允许,也希望她能明白他是认真的,下定决心他的下半辈子要和儿子一起走下去。虽然他注定会丢下儿子提早离去,但他还是很自私地做了这个决定。
他要一辈子牵着儿子的手,永远都不放手。
「……」沉默了许久,她从藤椅上站起,杵着拐杖慢慢踱回自己房间。「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去问你爸答不答应,他如果同意了……看你们要怎麽过活就怎麽过活吧。」
老妇的声音裡带了些颤抖和哽咽,在回房的路上她头也不回地丢下几句话,拍了拍不知偷听了多久的少年,便回到自己的房裡,将大厅留给父子俩。
「父亲……」听见祖母的关门声,他立即冲到父亲身旁紧紧抱着他。
那些话……那些话父亲一次也没对他说过,如果不是意外听见祖母在训斥父亲,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原来父亲想了这麽多,也为他和他们操了这麽多心。不像他,以为只要他和父亲心灵相通了就能排除万难……
和父亲比起来,他只是个瞻前不顾后的小毛头而已……
这样的他怎麽配得上成熟的父亲呢?
强烈的自卑感突然从心底涌上,溷着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紧拥着父亲,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这付窝囊样。他已经够不成熟了,不能再在父亲面前丢脸。
今日父亲和祖母的对谈让他了解父亲的真实想法,却也让他看清了他和父亲之间的差距。
紧紧抱住忙着安慰他的父亲,他在心裡暗自下了个决定,他要变得更成熟,好让父亲依靠,让他能保护父亲。
没发觉儿子的异样,拍着他的背,以为儿子的哽咽是因为感动。急忙替儿子擦去泪水,安抚着儿子,君仔没看见儿子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怀抱着不同的心思,吴家人在一番争辩后,有些彆扭地继续过着今年这多事的暑假。
夏末秋初的太阳恶狠狠地从窗外闯入,伴随着颱风来袭前的狂风在吴家人的心裡撒野、捣乱,照着未来的希望也照着隐藏其中的变数。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了,去问你爸答不答应,他如果同意了……看你们要怎麽过活就怎麽过活吧。』
那天以后他一直想着母亲的话,却怎麽想也想不透。
问爸?但要怎麽问?爸都已经不在了……要他怎麽问?
丢开翻译到一半的稿件,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找出那问题的答桉他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相信机缘的他,原想等答桉自己出现,不想强求,因为该属于自己的就会是自己的,强求也没有用。只是母亲近日冷澹的态度让他撇开可遇不可求的想法,努力去寻找问父亲的方法。
不知道母亲还要跟他冷战几天……
又叹了口气,他从抽屉拿出一张纸,上头条列着各种方法,那些都是这几天他和儿子集思广益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