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绻e蒸熟。
在等待的时间裡,他用毛巾抚着双眼,在天仍未亮的早晨底下沉思。
听见开关跳起的声音,他的嘴角轻轻地扬起。
老早就打定主意要煮赤饭,昨晚的事也计画了很久,只是计画总赶不上变化。
那时的他怎麽会想到这赤饭到头来是要做给自己的?
恭喜自己终于……终于能爱人也有人爱了,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人爱。
想着,君仔满足地笑了。
扬起的笑容带了点喜悦、掺了点回忆和伤感,但更多的还是幸福。拥有儿子的幸福、拥抱儿子的幸福,还有……被爱的幸福。
儘管那只是个简单的应许,但对于君仔而言……
够了,只要那样便已足够。
带着幸福的色彩,君仔的笑容在渐明的天色下闪耀着亮眼的光芒,就像随意放置在流理台上的铁製饭盒一般,平实温暖而深刻。
经过了那次,他和父亲之间更加亲近了,伴随肌肤之亲而来的,是心理上的亲近。每个共处的夜晚,他们会在床上相拥,轻声聊着的或许是日常琐事,也或许是父亲的过去和他的心裡话,也有时候他们什麽话也不说,只是抱着彼此。
然后,他发现了,父亲慢慢地学会依赖他,习惯他的陪伴。父亲不再将心事全闷在心裡,懂得与他分享,让他一起分担,而不再是父亲一个人担起所有的重量独自解决。
对于父亲这样的转变,乐于让父亲依靠的他,自然是高兴的。但在高兴之馀,他也为父亲的过去而难过。
抱着熟睡的父亲,回想起父亲轻描澹写说过的那些故事,他收紧双臂,将父亲抱得更紧、更紧,想给父亲的不只是实体上的温暖,还有心灵上的温暖。
从小到大,看着父亲温暖的笑容,他从没想过父亲笑容的背后竟有着如此沉重的故事。现在……有了他的陪伴,父亲是快乐的。那以前呢?父亲以前是如何走过来的?是用着什麽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而那些过去又有谁陪着父亲一同走过呢?
吴若杰不想去想那些答桉,但回想那晚父亲的笑容,那些答桉便了然于心。
心疼地抱紧父亲,在父亲的颊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轻轻的却带了深重的情感和疼惜。
以前那些人不懂得珍惜父亲也不懂得父亲的好,他懂,从今以后他也会好好地珍惜父亲,让父亲快乐,用快乐的记忆掩盖那段过去。
下定决心的吴若杰在联考结束后便出外找了份工作,一面赚着大学的学费也一边为了他和父亲的未来做准备。
在大学二年级、他二十岁时,在父亲惊讶的目光下,他向祖母下了聘。大饼、礼烛、礼炮、礼香、糖仔路、福圆、米各项聘礼一样也没少地搬进吴家大厅。
「阿嬷,请妳答应让我和父亲结婚,我想照顾他一辈子。」
「嗯……」目光在聘礼和孙子之间游移,在孙子的目光裡,她看见了再明显不过的坚定。
东西份量虽少但清点过后却是十二项聘礼齐全地摆在一旁,现在的孩子已经很少人会准备十二礼了,而她也没教过这孩子,看儿子那表情大概也知道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麽多东西不知道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准备了多久?
「好像还少一样……你的戒指呢?」老妇问着,虽然语气有点严厉,但心裡想的却是如果他没准备就由她送吧,就当作她这个做母亲的给这两个孩子的贺礼。
这麽想着,但身前的孩子却从口袋裡拿出一个用大红色包裹的饰品盒,打开,裡头放着两只朴素的男戒。没有华丽的凋饰也不是金子融成的戒指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我没有多少钱,只能买到这样的,以后我会再补送一只更好的!」
「……」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吴母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看你父亲答不答应,新娘都还没答应就直接下聘这怎麽行?那些东西全拿去厨房别堆在客厅裡。」说完,她便杵着拐杖回到房间。
眼睁睁地看着祖母离去,过了好久他才会意过来懂了祖母的意思,才发现祖母收了聘礼也答应了。
从地上站起,将戒指递给父亲。
「父亲,呃……你……」搔着头髮吴若杰不停思索着他该怎麽开口,他和父亲都是男人不能说嫁也不能说娶,一直想着要怎麽下聘他却完全没想过他要怎麽和父亲求婚。
「我怎麽了?」笑着看着儿子的窘态,君仔故意不接过戒指,故意欺负某个没和他商量过就给了他这麽个大惊喜的人。
真的是个惊喜啊……在惊讶过后,心裡是满满的喜悦,满满的几乎装不下其他的东西,几乎就要让他直接接过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父亲,我们结婚好不好?」少年豁了出去,双手捧着饰品盒奉上戒指也奉上自己的心。
『我不懂你的意思。』笑笑地转换个语言问了,满意地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听着他用别的语言又说了一次。
那天,基于无三不成礼的古语,君仔问了三次,而吴若杰也换了三种语言,当吴若杰在心裡后悔在学校怎麽只学了日文和英文没去学其他语言时,君仔笑笑地点了点头,将左手交给儿子,等着他将戒指套在自己手上让他套住自己。
和那晚的儿子一样,红着脸点了头,君仔答应了儿子的求婚。
他应许了。
一个月后,祖母差人挑了个良时吉日,替这一对走了三、四年的孩子们办了简单的婚礼,没有宴客也没有声张,因为毕竟他们两人都是男人,毕竟他们是父子。吴母只邀请了丈夫的徒弟和他的小徒弟,五个人简简单单地一同拜了祖先,一起吃了顿晚饭。
在餐桌下牵着父亲的手,他和父亲相视了一眼,开心地笑了。
简简单单的婚礼,不简单的新人,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相爱的,是幸福的。
即使那天的婚礼没有留下纪录,没有人以相机记下,更没有几人知道,但那时两人幸福的面容、相视而笑的画面却一直存在于众人的心中……
永永远远地保存着。
凤凰花开
之后又过了两年,两年裡父亲换了间出版社工作,也从外聘人员升职成正职员工,而他也完成了毕业论文,完成了所有毕业前该做完的事,就等着毕业后早点领了兵单、当完兵,打算从今以后好好地陪着父亲过每一天。
听着台上师长的谆谆教诲,他无意识地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觉自己在做些甚麽,看着手上的戒指他笑得一脸幸福。
「喂,吴若杰,问你这麽久了,这戒指是谁送的你到底说不说?」一旁的同学见吴若杰又露出一脸傻样,趁着最后的机会他推了推八卦缠身的某人,试图问出些什麽解开众人的疑惑。
两年前吴若杰的左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戒指,还是戴在无名指上,这在系上同学间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个努力向上年轻有为的好青年吴若杰竟交了女朋友,不仅让许多女同学扼腕也让男同学们羡慕,羡慕他这麽早就有了交往的对象。但两年来不管他们怎麽问,试了各种的方法、也灌过吴若杰酒想让他酒后吐真言,但口风紧得有如石缝的吴若杰却仍是什麽也不说。每天下了课不是赶着家教就是赶着回家,甚至还有人说他和他女友同居了,一堆人还计画着哪天要一起去他家看美娇娘……
「没有谁送的,我自己买的。」珍惜地摸着那只戒指,吴若杰想着晚点要早点回家陪父亲,好不容易今天家教和打工都排开了,今天他可以一心一意地陪着父亲。
今天,是吴若杰的大学毕业典礼。
礼堂裡坐满了师生还有家长们,除了师长透过麦克风的训话声以外,还有底下毕业生兴奋的谈话声和家长寒暄的声音。
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来?
才在心裡这麽想着,吴若杰立即摇头抹去心裡的想法。虽然出门前和父亲说过了,但父亲今天要去和一个日本作家签约,应该不会来他的毕业典礼吧……
不过,父亲答应晚上一定会回来陪他。
想起稍早出门前父亲的承诺,吴若杰脸上的笑意渐深、渐浓,看得一旁的同学们羡慕不已。
看见吴若杰脸上又浮现了闪着爱恋的笑容,同学只是抱怨了声:「又来了。」而后不改八卦本性继续挖掘吴若杰隐藏的事实。
「自己买的?那有送人吗?」
「嗯……有吧?」笑笑地留下个问号做结,做为班级代表的他上台代为领毕业证书。
「还问号哩!讲一下也不行喔?」被丢下的同学喃喃地抱怨着,但在唱到吴若杰的名字时,他还是捧场地给了掌声。
虽然他的嘴巴紧得像是被强力胶黏了起来,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嘛……
看着台上的人站得挺拔,没问到答桉的人在某人离开时偷偷问了几个同学,准备在礼呈结束时围堵吴若杰,再不然也要压着他到他家看看,确认一下是否真有传说中金屋藏娇这回事。
但等到计划实行时,他们却没有动手,因为他们都停住了,不敢有任何动静。
台上司仪喊着「礼呈奏乐」,音乐还没放下去台下的人早已骚动了起来,同学抓着师长和朋友合照,家长们带着相机搜寻着自己孩子的身影想替他们的人生留下纪念,但在他们班,骚动却是隐隐的,准备扑上去逮捕自己同学的青年们也停止了脚步,只是看着吴若杰。
被注目的那人正抱着一叠厚厚的毕业证书惊讶地望向出口的某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裡站了个手捧着一大把花的男人。
「父亲……」他轻喃,满脸的不敢置信,却又在惊讶过后,开心地笑了。
一反平时悠閒的姿态,吴若杰连忙从证书堆中抽出自己的,而后便抓起背包在人群裡穿梭奔向男子的怀抱,连一句道别也没对他们这群同窗四年的老同学们说。
几个同学们抱怨着「什麽嘛」却不敢追上前去,只能偷偷地抱怨也在心裡偷偷祝福吴若杰的未来和他们的同样前程似锦。
带着花和稍早同学们送的礼物,两人在校园裡的步道走着,人群都围在礼堂那忙着拍照留念,没有人走在校园裡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吴若杰很自然地牵起父亲的手,两人在盛开的凤凰木下走着。
吹着微风,他没问父亲怎麽来了,父亲也没说他怎麽来了,两人只是静静地走过,任风吹膨衣物、吹落盛开的凤凰花。
而后,在步道的尽头,他们停下。
抬头仰望高大的凤凰木,风吹过枝叶摇动,盛开的花朵随着微风共舞,摇曳生姿。望着这样的景色,牵着身旁的人,脸上渐渐有了纹路的男子轻轻地笑了,牵起更多纹路。
『真美。不过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落下了吧?』
男子感叹着,带着幸福的笑容说着令人感伤的话语,见男子这副模样,握着他的手的青年忍不住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最近,常常从父亲的嘴裡听见这样的感叹。随着他渐渐长大,看着即将踏入社会的他,望着渐渐年老的自己,父亲很不安,怕自己会向祖父那样走得早,怕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也怕自己会在儿子当兵时出了什麽事。
拥抱着幸福,他害怕即将到来的离别。
看着这样的父亲,他很心疼。
『明年还会再开的,明年再开就会是另外一种风景。』同样用日语回应着,在父亲侧过脸时,吻上了他的唇瓣。
同时,风吹起,隐藏在枝叶摇摆的沙沙声裡的,是他的誓言。
在凤凰花开的日子裡,在象徵着离别的树下,即将面临离别的他们立下了誓言,誓言再聚首。
短暂的离别不是永远的结束,而是另一段新的开始,就像每个花开与花落般,花落代表的不是结束,而是下一次的盛开,下一次的美景。
牵着父亲的手,重新踏上归途也踏上新的旅程。
或许在入伍的两年裡,他无法陪着父亲,但在那之后的日子裡,每年每月每日他都会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走下去,也会陪着他看每个花开与花落──
番外
家庭访问
走在田埂的小路上,顶着大太阳,他不断用手帕擦拭额上冒出的汗。
这裡怎麽这麽热啊?
当初真不应该听父母的建议来当这什麽老师的,也不应该自告奋勇跑来这种乡下地方当老师,这是什麽鬼地方?一年到头热得跟什麽似的,他从北部带下来的棉袄一次都没用上。几乎每天都穿着短袖衬衫上班,偶尔才换上长袖挡挡寒风。
这裡的天气跟北部真的差很多……
炎热的天气让怕热的他很不舒服,每天不知道要用几条手帕来擦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