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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伊红柳一抹剑上的血痕,眼中的神色艳色逼人,黑衣杀手迅速朝她围攻。
…
日光正好,林中树叶狂乱飞舞,夹着血色漫天。兵戈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伊红柳一个倒纵,半跪在地上,微微喘着气,身上的红衣也被染得血迹斑驳。
一个杀手从身后悄无声息的靠近她,举起手中的刀,刀光冷冷。就在落刀的瞬间,从车内传出一缕琴音,那琴音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源源不绝灌入他耳中。
那举刀的杀手面色变了变,手中的刀怎么也挥不下去,目光渐渐变得赤红,狂吼一声,奔向自己的同伴,疯狂的削去同伴的脑袋。同伴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那人似乎是杀红了眼,见人就砍,一时间,血肉横飞。
伊红柳起身,捂住肩上的伤口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那群杀手自相残杀。过了一会儿,喊杀声渐渐消失,树林中寂静的可以听见鸟儿振翅的声音。
一只修长的手从车内伸出,拨开帘子。
扶疏抱着琴站在日光下,看着血泊里的残肢断骸,他的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避开尸体,走到伊红柳面前,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伊红柳摇头。眼帘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手心躺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扶疏已有六年不曾握剑,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手上的薄茧褪去了不少,身形愈发的修长,半点剑客的气息也无,倒像是谁家养出来的富贵公子。
确实,他已经称不上剑客了。
“公子,是步家的人,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贼心不死。”伊红柳皱着眉头道,却没有得到扶疏的回应。
抬头只看到扶疏淡淡的背影,他的头发很长很黑,墨玉一般,用青色的锦带系起一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扶疏站在马车之上,见她还在发呆,不禁含了几分笑意:“怎么还不走?难道你打算让我们今晚露宿野外?”
伊红柳捏着瓷瓶追上来。
马车缓缓驶动,徒留一地血色残影。
…
方小月觉得,命运它就是一只狗,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偶尔你丢跟骨头出去,它就会跑得没影,等那根骨头啃没了,它又眼巴巴的跟着你,阴魂不散。
方小月觉得,自己这个比喻还是非常中肯的,就好比她处处躲着南宫瑾华,命运这个东西总是有办法把他们凑到一起。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孽缘!她觉得,除非世上没有南宫瑾华这个人,否则叫她家庄主哥哥改变卖了她的心意是绝无可能的。方小月就奇怪了,怎么她看南宫瑾华没感觉,方无迹却偏偏觉得他是她的夫君不二人选。
长兄如父,她现在真想把说这句话的那个人挖出来,暴打一顿然后再埋了。
方无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某个正在碎碎念的姑娘:“小月,你在紧张?女孩子见夫君总会有一点紧张,适应就好。”
方小月抬头,一脸无辜的表情,默默腹诽,方无迹,你哪里看出我紧张了?我这是怨念好不好?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头顶上的那朵乌云已经跟了我一上午?还有还有,我这不是还没嫁吗,你能不能注意点措辞?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庄主,前面出事了。”
方无迹掀开车帘下车,方小月也跟着下车。原来是前方发生了一场打斗,凌乱的尸体挡住了马车的去路。方无迹皱皱眉头,来到尸体旁边。方小月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女侠,尸体有什么好怕的,也跟着去了,还啧啧感叹着。
方无迹笑道:“你又看出什么了?”
方小月面色深沉:“这群人很凶残。”
“哦?”
“干群架的人都很凶残。”方家小妹下结论。
方无迹微微眯起眼。没错,这群人确实是自相残杀而死的。明显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却自相残杀而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方无迹再次看了一眼尸体,心知如果不处理掉这些尸体马车是无法前行的,遂下令道:“将他们埋了。”
随行的立刻走上来两人,开始挖坑埋尸体。
…
方小月对南宫瑾华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一岁。同龄的女孩总比男孩发育的较快,方小月又有几分小聪明,学什么都比同龄人快很多。那年她因看南宫瑾华不顺眼就揍了他一拳还抢了他娘留给他的玉佩,南宫小少爷自然不肯,两个孩子扭打起来。
小孩子打架总是杂乱无章的,小月女侠被小兔崽子拽着头发拽的急红了眼睛,啊呜一口咬在了南宫瑾华水嫩嫩的脸上。南宫小少爷自命风流却被一个小女孩啃了一口,自然觉得面子过不去,以牙还牙也咬了方小月一口,巧的是双方的家长正好撞见这一幕,于是,一对怨偶就这样被月老绑上了红线。
方小月一直觉得一口咬出来一个夫君这事太不靠谱了,可事实摆在那里,南宫瑾华这个夫君确实是她咬出来的。
悲哉悲哉!如果早知道会咬出个夫君,她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咬红烧肉好了,毕竟红烧肉比南宫瑾华好吃。
南宫凌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侠客,早在二十年前便威名赫赫,五十寿诞自然有不少人捧场。方小月一行人到南宫家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了山,南宫世家笼罩在一片残阳中。门口的侍卫检查过他们的请帖,立刻有人带着他们去找南宫瑾华。
南宫世家的奢华是有目共睹的,方小月打量着楼台朱阁,假山庭院,忽听有人唤道:“小月。”
锦衣男子立于桃树下,笑的眉眼弯弯,想来就是五年未见的南宫瑾华了。方小月想,其实她不久前见过他一次的,就是牡丹花会的那次,因为要躲着方无迹,她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
“小月。”方无迹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意她的失礼。
方小月回神,在心里将称呼合计了一番,最后选了个比较疏离却很礼貌的称呼:“南宫少侠。”
南宫瑾华笑意未减,走到她面前:“你可以唤我瑾华。”
方小月微微一笑。
南宫瑾华道:“客房已经给你们备下了,方大哥和小月若是有哪里不满意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你费心了。”方无迹道,示意手下将礼品奉上。
…
这天晚上,南宫世家来了一位神秘客人,由南宫世家的当家人南宫凌亲自接见。
烟雾迷离,茶色清浅。扶疏放下手中的茶盅,乜了惴惴不安的红衣少女一眼:“红柳,你太紧张了。”
伊红柳看了手中剑一眼:“公子,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扶疏微微一笑:“南宫凌向来谨慎,我若不亲自前来只怕他会起疑心。”
“可、可是……”
“你怕他杀了我?”
“公子当年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发下血誓永不出南疆,如今却出现在南宫世家中,只怕南宫凌会起杀心。”
“呵,他不会杀我的,因为我于他已无任何威胁,我带来的东西却是他毕生所求。”扶疏笃定的看着伊红柳的眼睛。正说话间,下人来报家主已到。
扶疏抱着琴站起来,从门外走进来一人,那人神色肃穆,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仍旧神采奕奕,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伊红柳握紧了手中的剑,不动声色的立于扶疏身前。如果南宫凌敢对扶疏出手,她一定会先杀了他。
扶疏淡淡笑道:“南宫老前辈,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南宫凌皱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扶疏有要事与南宫老前辈相商,不得不违背血誓与南宫老前辈一见。”
南宫凌负手立于二人面前,似是有些漫不经心:“什么事?”
“长生蛊。”扶疏垂下眼睑,眼中闪着魅人的光泽。
南宫凌的脚步一顿,惊愕的看着那个抱琴而立的男子,他真的很瘦,瘦的像一棵翠竹,挺拔修长,风雨难摧。
扶疏忽然抬起头来,眸中一片清亮之色:“想必南宫老前辈还记得六年前五大名门为何急着攻打白衣教,扶疏已无能力再守护长生蛊。扶疏知道,南宫老前辈一直被江湖上的人称为真君子,如果长生蛊失守,江湖上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还希望老前辈应了晚辈的要求,晚辈在此代替白衣教的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南宫凌抬眼望向天际,微微沉吟着。
浩瀚长空中,一弯残月如钩。
☆、第六章
方小月有些认床,是以这夜睡得并不安宁,不多时,茫茫夜色中忽然传来一缕琴声,那琴声若隐若现,如泣如诉,似有万般愁思。
方小月躺在床上怅怅然的想起自己的身世,忽然落下泪来。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多愁善感到会因为静夜里的琴声而哭,还好方小月一向是个豁达的姑娘,她迅速的抹干净眼泪,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去寻那缕琴声。
夜色朦胧,微云点点。夜风有些凉,吹得回廊中的灯笼左右摇晃,连带着落在地上的花影也有些摇曳不定。
方小月自小习武,听力还是不错的,虽然这缕琴声虚无缥缈,却还是让她很快的寻到了来源。那是一方小小的院落,院落中只有一个房间亮了灯,窗户大开着,窗边坐着一个青衣男子,手拨素弦,正是那琴声的来源。
方小月趴在屋顶上怔然看着那人,恍恍惚惚的想着,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无论你跑得多远都能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命中注定?她好像用错词了吧,毕竟她只见过他一面,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
方小月觉得他弹琴的姿势真是好看,就这样在月光下看着美人弹琴真是一件享受的事,如果忽略掉隔壁的吵闹声。
“格老子的,大晚上谁不睡觉跟那卖唱呢,再不消停点,小心老子过去一巴掌扇的你连老娘都认不出来。”
彼时小月女侠正站起身来,打算寻个更好的角度观赏美人,乍一听这声暴喝,惊得脚下一滑,顿时噼里啪啦掉下几块瓦片。小月女侠身手敏捷的接住瓦片,稳稳当当的落在院子里,对着屋子里的青衣男子讪笑。
扶疏有些意外的看着方小月举着瓦片对他傻笑,这姑娘虽然生得不是顶好,配着此情此景,倒是十分的娇憨。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倒是想不到她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这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方小月看着扶疏笑,顿时呆了。他笑的真好看,像茶树一样不染尘俗。诚然,小月女侠已经忘记了她的至理名言——凡是越好看的,骨子里越可能是坏胚子。
扶疏开门出来,站在长廊上,月光下的他愈发的清雅逼人:“夜色清凉,姑娘不如进屋一叙。”
诚然,江湖儿女多豪放之辈,半夜邀请姑娘进屋倒不是一件多么不合理的事。
方小月回神,飞上屋顶将瓦片置好,又落到扶疏面前,笑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听你弹琴。”说完小姑娘跑进扶疏的屋子里,拎出一个茶壶,“这个先借我一用。”看扶疏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方小月乐颠颠的越墙而过,落入另外一间院子。
扶疏走到墙角下,细细听着墙那面的动静。
“你是……”方才骂人的声音。
“大侠,这是我家少爷命人送来的茶水,请大侠享用。”
一盏茶的时间后。
“唔……”茶壶落地被摔碎的声音。
方小月拍拍手道:“这下清净多了,这药出自绝尘谷,大侠您就好好享受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喏,三个时辰后你就能再开口说话了。”
扶疏失笑,转回房内,寻出一副新的茶具,开始烹茶。等茶烹的差不多的时候,方小月出现在门口。扶疏将用竹筷将茶水轻轻搅拌,端详着水面上的白色泡沫,将茶盏推给方小月:“喝茶。”
方小月跑到他对面坐下,捧起茶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放下茶盏,呵呵笑道:“我不渴,我还是听你弹琴好了。”
扶疏也不在意,取了琴,随手拨了拨弦,一曲高山流水便自指尖溢出。方小月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这琴声跟之前的大不相同。
曲毕,扶疏看向方小月。方小月的眼睛很亮,像是月光都落进了她的眼中。少女红唇微启,声音清脆的像深谷里的黄莺:“这首曲子我听过,你弹得真好听,你是特意为我弹得吗?”
扶疏不言,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方小月赧然的笑了笑:“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叫方小月,虽然我的名字比较简单,不过你得体会它的意境,弯弯小月,多么美好的意境。对了,你的名字呢?”
“扶疏,花木扶疏的扶疏。”扶疏的声音很轻,却惊得方小月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扶疏伸手将她拉住,扬眉笑了笑。方小月觉得,他这笑中带着几分温柔。
方小月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犹抱几分期待的问:“不是那个……白衣教主扶疏吧?”
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