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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什么样的……”他没有说完。
巴塞特看了看那些照片:“你看,并没有想办法掩盖尸体。那条路上的下一个
行人发现了她。”
“那个小孩子呢?”
巴塞特回答说:“他没有受伤,但我们觉得他一定看到了攻击行为。他们在上
午10点30分发现他趴在母亲身边想摇醒她,他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
“这孩子将需要帮助了。”我说。
“是啊,现在已经有人在照料他了。”
一组照片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这套彩照是从绿地杂树林的远景方向开始拍的。
拉雪尔的尸体几乎看不见——在树林中间看去就是一堆白色,就好像扔出去的一只
白色购物袋一样。
最后,镜头移近了,直接拍摄被害人,并从各个可能的角度拍下来了。这个过
程当中不可能有任何尊严或者稳私可言。镜头下的拉雪尔·尼克尔纹丝不动,几乎
光着身体。不管以后将做什么样的事情来恢复她的尊严,但在接下来的几天或者几
个星期里,她将成为调查过程当中最重要的证据。
每一英寸的地方都会拍照,会刮削下来,会用药水擦拭,或者割开。体液、指
甲里面的脏物和阴毛都会拿去装在塑料袋或者玻璃瓶子里,然后在查证链的各个环
节不断传递:从病理学家到化验室,从审讯室到法庭,再到陪审团。暴死会成为公
众事件。
“这是什么?”我指着拉雪尔面部的一张近照问。一片对折的纸贴在她右边的
太阳穴上。“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们这是什么,”巴塞特说,“那是银行给拉雪尔
的账户密码通知。也许她身边带着它,但我们完全搞不清楚那片纸怎么会跑到她额
头上的。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没有意义。如果那片纸在打斗时从拉雪尔的口袋里抖落出来,那又是怎么跑
到她脸上去的呢?攻击发生得非常迅速,极狂暴,几乎不可能偶然飞到她脸上。那
片纸像是有意贴在那里的,但是,为什么?
“犯罪现场值勤官(负责登录能够找到的任何物证线索)没有找到化验室能够
进行化验的任何东西,”巴塞特说,“没有血渍、精液、唾液、毛发……什么都没
有。凶器也许是单刃鞘刀,有铜制刀柄。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凶器。”
“这么说,他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威尔逊回答说:“地上有鞋印,也可能很重要,也有几份有趣的证人证词。当
时,附近的地方有100多人,我们正在一个一个地调查。到目前为止,有两个人回忆
说看到过一个人在小河边洗手,离案发现场大概150码远。”
“讲讲这个人的样子好吗?”
“那是在克林塘边,”他指着地图说,“他大约20岁或者30岁,约1。78米高,
棕色短发……”
我打断他:“别担心体貌细节,那是你们这个部门的事情。我想知道他长得什
么样?他是不是跑到了那里,是不是很害怕的样子,是不是很着急?”
“我可以说很激动,”巴塞特说,“他拿着一只袋子,并在那里洗手。另一名
证人看到一名男性朝万茨沃斯的诺斯泰德普拉斯地方政府所属的一个广场跑去。描
述彼此不同,他有可能是一名慢跑者。”
“鞋印的情况呢?”
威克逊说:“我们从人行道上取下了单只脚印。”
“你们有什么东西能够与拉雪尔或者阿列克斯比对吗?”
“没有。”
“别的地方呢?有没有别的一些脚印并没有出现在引我们从小路走到尸体的那
些照片中?比如草地里。”
威克逊摇头。
“好吧,你们说阿列克斯没有受伤。身上没有青紫或者抓痕……”
“他身上全是泥。我们觉得他有可能是被推到地上的。”
我开始翻动尸检记录了。
“这个杂种让我们日子难过。”巴塞特说。
“错过了足球比赛的好节目。”他的同事说。
我明白他们的难处。他们有一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杀人犯要对付,而这桩罪
案又引起了全国的公愤。报纸上的报道说得神乎其神,而且并不总是一些正确的细
节。妇女都担惊受怕,不敢去温布尔顿公园了,别的一些公园也不敢去。事情发展
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当地一家妇女团体决定赞助40万英镑资助这次刑事调查。这
笔钱当然会用到正途上,但是,警方只好拒而不纳。
但是,调查小组倒是接受了霍尔姆斯(内政部大型要案查寻系统)的帮助,这
是一种计算机装置,可以对调查期间收集得来的数以万条计的不同信息内容进行分
类、存储和交叉比对。这个系统是1987年以后才有的,当时是因为追踪约克郡杀人
狂的时候,发现大量的重要信息有淹没在成堆的案头文件当中的危险。后来很清楚,
如果当时有了计算机,能够将他的名字在与罪案相关的地方突现出来,则杀人者彼
德·萨特克利夫早就作为重点疑犯受到怀疑了。“说说温布尔顿公园的情况好吗?”
我问巴塞特。
“我能够说什么呢?我们这里有暴露癖,有骚扰事件,但从来没有出过这样严
重的事件……到这次为止一直都没有过。我们在查找平常的人口——性攻击者、窥
淫痹、露阴癖。我们还调查公园传出来的指控,而过去有劣迹的性犯罪者可能利用
这个公园,他们可能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周围的地区呢?”
威克逊皱了皱眉头。
“我需要尽量多的细节,不仅仅是公园的细节,还有公园之外的一些情况。看
看有没有奇怪的事件或者奇怪的申诉。”
巴塞特说:“我们会的。”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我听他们介绍案发之后每天的调查进展情况,并拿到了
一些证词、照片、尸检记录、地图和拉雪尔的家庭录像带。这些东西可以供我以后
研究。约翰·巴塞特显然对心理轮廓描述的原理非常有兴趣。我听说,他的兴趣早
在前一个案子中就产生了,当时,他领导刑警侦破伦敦圣托马斯医院的一宗婴儿绑
架案。他曾推论,勒索者必定与那家医院有联系——要么是护士,要么是非住院病
人。这个假定后来证明是正确的,因此,那个婴儿后来安全返回,没有受伤。
那是最快乐的几个案子之一。虽然他在30多年的时间里调查过数十宗案子,但
很少碰到像杀害拉雪尔·尼克尔的人这样凶残的罪犯。巴塞尔今年离退休只有一年
了,他极希望以这个案子作为他一生从警的句号。并没有什么挣分数或者拿奖金的
刺激,他只是想让这条杀人疯狗远离街道。
他清清嗓门:“我一向非常乐观,保罗,但是,我的怀疑对象多达1750万——
12岁以上的所有男性都有可能。我们必须将怀疑对象的范围缩小。”
“好吧,”我说,“首先,我必须尽量了解拉雪尔本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有否工作?她一般干些什么?她是深明世事,有观察能力的一个人,还是一个天
真的人?面对生人的时候,她倾向于保守还是微笑,或者进行眼光接触?如果受到
威胁或者攻击,她会不会反抗?她属于攻击型的人还是有可能讥笑别人的那种人?
她还有哪些人际关系?她还有没有别的男友?她以前的男女关系是否以恶劣的方式
结束?她以前做过妓女没有?有没有滥交历史?”
这些都是惯常要问的问题。
“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巴塞特说,有一点点为自己辩护的意思。
“这有什么差别呢?”威克逊说,“她已经死了。我们在证词中不是已经掌握
了足够多的内容吗?”
“不。我需要了解拉雪尔,就好像她此刻就坐在桌子对面一样。她会说什么,
她会怎么想,在任何一种情形之下她会怎么反应?只有当我了解了她,才能够更进
一步了解杀她的人。”
“打个比方说,一位年轻妇女倾向于挑起别人的性欲,不是有意如此,而是无
意而为。她有可能因为自己的长相或行为举止而吸引人,让人产生性幻想。一个男
人走过身旁看她一眼,她有可能会感觉很好,因此而笑着对他说“你好”。这有极
不相同的意义,同样一个年轻女性如果不喜欢出风头,不吸引别人注意自己,也不
与陌生男性打招呼,则情形就绝然不同了。”
我接着说:“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受攻击水平。拉雪尔是一种高风险的受害人
还是低风险的受害人?如果我知道这一点,则可以开始问这个杀手为什么要选择她。”
巴塞特说:“这些答案我们都还没有找到。”
“那就派人去跟她的亲友谈话,特别是她的父母和她的男友。要注意他们的偏
见。他们会掩盖住一切不利的一面。我希望了解有关她的一切情况,这才是事情发
生转机的关键。”
巴塞特说:“你把问题列出来,我们去找答案。”
在屋外,暑热在炙烤着水泥和柏油,行人在汽车废气和商店遮阳篷间断的荫凉
之间懒洋洋地走路。凶案组为我提供了一部汽车和司机,他是位年轻的刑警,我们
一边在下午慢腾腾的汽车队伍里挪动,他一边为我解释路标。
巴登·鲍威尔是童子军的创始人,那部风车就是因为他而著名的,我们开车来
到风车处,停下车来。我凝眸远眺起伏的田野和落满树叶的绿地。米克·威克逊打
头领路,我也脱下夹克搭在肩上,跟着他在被太阳晒得起了硬壳的土路上走着。案
发当天早晨,这里曾是一片湿地。我们走过稍稍隆起的一块地方,然后穿过一片开
阔地,这里的每一个坑坑洼洼都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
我走进一处封闭的林间空地的树阴,立即注意到有人故意误导方向。刑警们找
到的是一处假凶杀地,离真正的案发现场有13米之远,以便阻挡媒体和吊唁人。除
开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留下的一些花圈和卡片之外,这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处理想的野
餐地,有斑驳的阳光,还有微风掠过。
林间空地让人想到公园里的大帐篷,既凉爽又有封闭感,比我看照片时感觉要
私密得多,也更隐蔽得多。这个地方永远也不可能再是凶案发生那天早晨的情景了,
地面植物已经被清除,树叶堆和植物全都在搜查中破坏了。这当然就使凶案现场照
片极其重要了,因为那是当时的现场最原始的记录。
高出这片林地的一个小山丘上长着很多草,比我想像的距离近一些。我不知道
这是不是很重要,但是,这显然是一个极佳的观察地点,人可以坐在这里等候,可
以观察,看看有没有人顺着小路走到林间空地来。
米克·威克逊指着一些地方为我介绍情况,说明阿列克斯的T恤衫是在哪里找到
的,还有脚印。有人曾看见那人在河边洗手,我就沿着那条小河走了很多次。我在
想,一个人能够多快就在树林里消失呢?这个时候,我看见刑警们在林地里走动。
我在寻找这个地方各种各样的潜力,树和地面植物能够提供掩护和视点。根据
人们的动机——有天真的恋爱者,他们希望找一个没有人的隐密的地方。也有窥淫
癖、有偷袭者、强奸犯或者杀人犯——我能够明白这个地方在多大程度上成为一个
合适的犯罪地点。目前我还不能够做到的是通过犯罪者的眼睛或者是一个受了惊吓
的临死的年轻妇女的眼睛来看透这一切。
回家的途中,我收听了无线4台的新闻,主要内容是英国警方故事和高等法院涉
及新闻记者佳妮·阿兰的诽谤案。佳妮起诉一家电视台,声称该台污蔑她与南非新
纳粹领导人尤金特里·布郎切有艳事。
里面没有提到拉雪尔的事情。她的凶杀案已经退居次版了,但人们并没有忘记。
很少有一件凶案引起如此广泛的公众注意力的。她被凶杀的一个星期之前,另一名
年轻妇女佳迪·拉特克利夫也在汉普顿郡遭人刺死。两位女性都是被刺死的——但
是,一件案子上了报纸头条,而另一件案子却很少被人提及。
我可以明白这一点。拉雪尔被攻击是在大白天发生的,是在公共场所发生的,
每天都有上百的妇女和儿童在那里玩耍。惟一的证人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有可
能终生无法忘记这样的心灵创伤。较不明显但有巨大影响的是他们播放了拉雪尔跟
孩子一起玩的时候放声大笑和微笑的录像镜头。如果她的面部只是作为一张照片出
现在电视台上,则绝不会在人们的意识里保持如此鲜活的生命力。
还有别的一些因素也使这次凶杀案的影响超过别的犯罪行为。我听说拉雪尔在
什么地方死亡的消息时也是大吃一惊。温布尔顿公园在母亲和孩子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