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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怏怏的。
索妮娅要你记住她。她刚进来,正把双手反复地握紧又松开,仿
佛一只愤怒的猫在磨爪子。我看她跟兰·戈又吵了一架。当然,索妮
娅很会挑起事端,她总是用镇静的目光直盯得你不敢再跟她对视。
姐姐深深地爱你,亲爱的,要振作起来。这种碘疗法会大不一
样。我一直在向别人咨询,碘疗法似乎的确疗效很好。
爱你的姐姐
利蒂希亚
马普尔小姐把信折好,递还给警督。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您对她怎么看?”克拉多克催促道,“关于她您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索妮娅的?通过一个人的眼光去看另一个人,您知道,这是很难的……她打定主意把自己的那份儿拿走——这一点,我想,是肯定的。而且想在两个世界都占尽上风……”
“仿佛一只愤怒的猫,把双手反复地握紧又松开,”克拉多克念念有词,“您知道,这句话使我想起了什么人……”
他皱起眉头。
“咨询……”马普尔小姐喃喃自语。
“但愿能弄到那些咨询的结果。”克拉多克说道。
“这封信使您回想起圣玛丽米德的什么事儿了吗?”本奇问,但由于她嘴里含着别针,所以听起来很不清楚。
“我实在拿不准,亲爱的……布莱克洛克大夫也许有点儿像威斯勒安的传教士科蒂斯先生。这个传教士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戴牙套。说如果孩子的牙齿长暴出来,那是上帝的旨意。‘毕竟,’我对他说,‘您得刮须、理发呢。让您的发须长出来可能也是上帝的旨意呀。’他说那是两码子事儿。典型的大老爷们。可这对我们目前的难题帮不上忙。”
“我们一直没有追查那把左轮枪。那不是鲁迪·谢尔兹的。要是知道奇平克里格霍恩谁有过一把左轮枪——”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有一把,”本奇说道,“是放在他放衣领的抽屉里的。”
“您怎么会知道,哈蒙太太?”
“巴特太太告诉我的,她是我家的日工。或者说明确点儿,一周来两次。
她说,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绅士,他自然有一把左轮枪,而且要是窃贼进家,他随手可以拿到枪。”
“她是什么时候跟您说的?”
“很久以前了。我想大概半年前吧。”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克拉多克自言自语道。
“这很像打活动转盘上的靶子吧?”本奇嘴里含着别针说道,“转呀转,然后每次打中的东西都不一样。”
“等您来指教呢。”克拉多克呻吟道。
“有一天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到小围场去送书。当时他也有可能给门上油。
尽管他对去那儿的事儿直言不讳,可不像欣奇克利夫小姐。”
马普尔小姐轻轻咳了一声:“您得原谅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警督。”
克拉多克迷惑不解地望着她。
“毕竟,”马普尔小姐说,“您是警察,对吧?人们不可能什么都对警察讲,对吧?”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能,”克拉多克道,“除非他们想隐瞒犯罪事实。”
“她指的是奶油,”本奇说,一面奋力爬过桌子的一条腿,压住一张飘起来的纸。“用鸡去换奶油和玉米,有时候有乳脂——甚至有时候还有一块咸肉。”
“把布莱克洛克小姐的便条拿给他看,”马普尔小姐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可读起来像是第一流的神秘故事。”
“我把它搁哪儿了?您说的是这一张吗?简姨?”
马普尔小姐把便条拿过来,瞧了瞧。
“对,”她满意地说道,“就是这张。”
她把便条递给警督。
布莱克洛克小姐写道:
我作了一些调查咨询——是在星期四。三点以后的任何时间都行。如果有我的,放在老地方。
本奇吐出别针,哈哈大笑。马普尔小姐注意看着警督脸上的表情。
牧师的太太抢着解释:
“星期四是附近的一个农场做奶油的日子。他们让自己喜欢的人拿一点儿。通常都是欣奇克利夫小姐去取的,她同那儿的农民都很熟,我想这是因为她养猪的缘故。可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您知道,有点像本地的以物易物计划。一个人拿到奶油,然后送去一些黄瓜,或类似的东西——或者等杀猪的时候再加点儿什么别的。偶尔,一头牲口遇到意外事故,得销毁。噢,您懂这种事儿的。只是人们不能对警察直说。因为我估摸很多这样的以物易物交易是非法的——可谁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法律的事儿怪复杂的。但我料想是欣奇带着一磅奶油溜进小围场,然后把奶油放在了老地方。顺便说一下,老地方就是餐具柜下面装面粉的箱子。但里面并没有面粉。”
克拉多克叹了口气。
“我很高兴来到你们女士们中间。”他说道。
“过去还有购布券呢,”本奇说,“通常不能买卖,因为这样做会被别人看作不诚实。不能用来交换钱。可像巴特太太、芬奇太太和哈金斯太太这样的人喜欢不大见别人穿的羊毛衫或是冬装,于是就用购布券去支付,而不是用钱。”
“您最好别再跟我说下去了,”克拉多克道,“这全都是违法的。”
“那就不该有这些个愚蠢的法律,”本奇说道,然后把别针又塞进嘴里。
“当然啦,我可没干,因为朱利安不喜欢我干这种事儿,所以我就没干。但我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种绝望涌上警督的心头。
“这一切听起来竟那么愉快和平常,”他说,“既好玩又简单。然而一个女人和男人被杀害了,如果我不干点儿具体的事儿,还有一个女人可能要被杀。我暂时不去考虑皮普和艾玛,我现在要把注意力放在索妮娅身上。但愿我知道她是什么模样。这些信札里有一两张快照,但没有一张可能是她。”
“您怎么知道不可能是她?您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样吗?”
“她个儿挺小,很黑,这是布莱克洛克小姐说的。”
“真的吗?”马普尔小姐道,“这就十分有趣了。”
“有一张快照使我隐约想起什么人。是个高个儿的漂亮的姑娘,头发盘在头顶。我不知道她可能会是谁。总之,不可能是索妮娅。你们觉得斯威腾汉姆太太当姑娘时可能很黑吗?”
“不会很黑,”本奇道,“她有对蓝眼睛。”
“我希望有一张迪米特里·斯坦福蒂斯的照片,不过我想这个希望有点儿过高……噢,”他拿起那封信,“很抱歉这个没有给您任何启示,马普尔小姐。”
“啊!可它给了,”马普尔小姐说道,“它确实给了我很多启示哩。再把信看一遍,警督,特别是讲到兰德尔·戈德勒调查迪米特里·斯坦福蒂斯的那一节。”
克拉多克直瞪着她。
电话铃响了。
本奇从地上站起来,走进过厅。按照维多利亚时代的传统,电话过去就放在那里,如今依然还在那里。
她回到客厅对克拉多克说:
“是找您的。”
警督略感吃惊,走出去接电话——而且还小心地随手关上客厅的门。
“克拉多克吗?我是赖德斯代尔。”
“是,局长。”
“我仔细看了一遍你的报告。在你跟菲利帕·海默斯谈话时,她肯定地声称,自从她丈夫从军队逃跑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是这样吗?”
“不错,局长。她说得很肯定。但我认为她没有说实话。”
“我同意你的意见。你还记得十天前的那个案子吗?有个男人被大卡车撞倒,后来被送到米尔切斯特总医院,结果是脑震荡及盆骨骨折,还记得吗?”
“就是把一个小孩从车轮底下抢救出来而自己却被碾伤的那个人?”
“就是这个人。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认他。看样子他好像是被警方缉查的。他一次也没有苏醒,昨天夜里就死了。但他的身份弄清楚了,是个逃兵,名叫罗纳德·海默斯,以前在南洛姆郡当过船长。”
“菲利帕·海默斯的丈夫?”
“对。他身上有去奇平克里格霍恩的旧车票,顺便说一下,还有不少钱呢。”
“这么说他的确是从他妻子那儿拿到钱了?我总觉得他就是被米琪听见在暖房里同菲利帕说话的那个人。当然,她矢口否认,局长,车祸是先于——”
赖德斯代尔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的。他是在二十八号被送到米尔切斯特总医院的,而小围场的抢劫发生在二十九日。这就排除了他与此事有牵连的任何可能性。不过他妻子当然还不知道车祸的事儿。她缄默其口,这是很自然的,他毕竟过去是她的丈夫嘛。”
“真是见义勇为的壮举,不是吗,局长?”克拉多克慢吞吞地说。
“从车轮下救出小孩?是啊,有种。别以为海默斯从部队逃跑的原因是胆怯。不过,这都是过去的历史了。对一个毁了自己名声的人,这倒是死得其所。”
“我为她感到高兴,”警督说,“也为他们的儿子。”
“是的,他不必太为自己的父亲感到羞耻。那个少妇又可以再婚了。”
克拉多克缓缓说道:
“我也在想这个,局长……这就展现了……可能性。”
“既然你在现场,最好由你去通报这个消息吧。”
“我会的,局长,我这就赶去。或许我最好还是等她回到小围场再说。这消息可能会相当令人震惊,再说我想先同别人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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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现案情
1
“我去给您弄盏灯放在您面前,然后我再走。”本奇说,“这儿黑着哩。
我想暴风雨就要来了。”
她把那盏小阅读灯拿起来,放到桌子的另一边,好让灯光照着马普尔小姐织毛线。后者坐在一张宽大的高背椅上。电线从桌子上牵过,猫儿蒂格拉斯一步跳到桌上,拼命地把电线又是咬,又是抓。
“别,蒂格拉斯,你不准……它真是可怕。瞧,都快把电线咬穿了,全破了。你明白吗?你这个愚蠢的小猫眯,你这样可是会触电的。”
“谢谢,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道,并伸手去开灯。
“不是开那儿。您得按电线中间的那个愚蠢的小开关。等一等,我把这些花儿拿走,免得挡道。”
她把桌子另一端的一瓶圣诞玫瑰拿起来。蒂格拉斯摇摆着尾巴,突然伸出一只调皮的爪子,捞了本奇的手臂一下。她把一点水溅出了花瓶,水落在被咬破的电线上和蒂格拉斯的身上,猫儿愤怒地叫了一声,从桌上跳到地上。
马普尔小姐揿下小小的梨形开关。被猫咬破的地方,后来又给水浸湿,这下劈啪地闪起了电火花。
“噢,亲爱的,”本奇道,“保险丝烧了。现在我估计这儿所有的灯都应该不亮了。”她一个个挨着试开关,“没错,都不亮了。这么说,一切都靠同一个小装置,真是愚蠢。还把桌子烧坏了一处。捣蛋的蒂格拉斯——全都是它的错儿。简姨,怎么了?吓着您了吗?”
“没什么,亲爱的。只是我很偶然地看到了我以前应该发现的东西……”
“我这就去换保险丝,然后再去朱利安的书房把台灯拿来。”
“别,亲爱的,别麻烦,你要赶不上班车了。我不再需要灯光了,只想静静地坐着,想想事儿。快去吧,亲爱的,否则你就要搭不上车了。”
本奇走后,马普尔小姐静静地坐了一两分钟。屋子里空气湿重,预示着外面不断聚集的暴风雨。
马普尔小姐把一张纸挪到面前。
她先写下:台灯?并在下面画了一条粗线。
过了一会儿,她又写下一个词儿。
她的笔在纸上画动,留下一张简短而又含义隐晦的条子。
2
砾石山庄的客厅有着低矮的天花板和花格玻璃窗,此刻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正在里面争论。
“麻烦就出在你,默加特洛伊德,”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你不愿尽力了?”
“可我跟你说,欣奇,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喏,听着,艾米·默加特洛伊德,我们要进行一点儿建设性的思考。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从侦破的角度显过身手。门的那事儿我弄错了。毕竟,你并没有为凶手扶门。你是清白的,默加特洛伊德。”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淡淡一笑。
“在奇平克里格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