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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普尔小姐1 谋杀启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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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突然大喊大叫,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谋杀,谋杀,谋杀——!你们就不能说点儿别的?我很害怕,你们明白吗?我很害怕。以前我并不害怕。我原以为我能保护自己……可是,对于一个等待、观察、伺机下手的凶手你又能怎么防备呢!啊,上帝啊!”
  她把头埋到手里。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生硬地表示道歉。
  “我很抱歉。我——我失去了控制。”
  “没关系,利蒂姨妈,”帕特里克爱怜地说,“我会照看您的。”
  “你?”就是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的回答,但这个词儿背后的幻灭几乎变成了一种指控。
  这一切是快到晚饭时分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米琪进来宣布她不打算做晚饭,才把谈话岔开。
  “我不再在这个房子里做任何事儿了,我要去我的房间,我要把自己锁在里面。我要在里面一直呆到天亮。我恐怕——杀人接连不断——长着那张傻乎乎的英国人的脸的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谁愿意杀她?只有疯子!那么这一切都跟疯子有关!而疯子是不会在乎杀谁的。可我,我不想被杀。厨房里有影子——我听见了响动——我看见院子里有人,跟着我,我想我在储藏室的门口看见了一个影子,后来我听见了脚步声。所以我现在回我的房间去,我要把门锁好,兴许我甚至还要用柜子抵住门。到明天早上,我就给铁石心肠的警察说我要从这儿离开。要是他们不让,我就说:‘我要尖叫、尖叫、尖叫到你放我走!”
  大家对米琪的尖叫记忆犹新,这下一听到她发出威胁便感到不寒而栗。
  “好啦,我回我房间去了。”米琪说,这种重音把她的目的表现得一清二楚。她做了一个象征性的动作,把她一直穿的印花装饰布围裙扔在一边。“晚安,布莱克洛克小姐。也许到了明天早上,您可能不再活着。所以,以防真是那样,我先说声再见。”
  她突然离开,房门发出那常有的微弱的呜咽,轻轻在她身后关上。
  朱莉娅从坐位上起来。
  “我去做晚饭,”她以就事论事的口吻说道,“相当不错的安排——这可比让我跟你们坐在桌旁少让你们大家尴尬。帕特里克——既然他已自封为您的保护人,利蒂姨妈——最好把每一盘饭菜都先尝一遍。我可不想在别的罪名之上又被指控毒死您。”
  于是朱莉娅烧了一顿极其精彩的晚餐。
  菲利帕到厨房去自愿帮忙,但朱莉娅坚决说不要别人帮忙。
  “朱莉娅,我想说点事儿——”
  “我可没有时间听姑娘的私房话,”朱莉娅坚定地说,“回餐厅去吧,菲利帕。”
  现在吃罢晚饭,大家都到了客厅里,围坐在火炉边的一张茶几旁喝咖啡。
但似乎谁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大家都在等待——如此而已。
  八点三十分,克拉多克警督打来了电话。
  “我将在一刻钟以后到您那儿,”他宣布,“我将带来上校和他的太太,还有斯威腾汉姆太太跟她儿子。”
  “可事实上,警督……今天晚上我不能接待客人——”布莱克洛克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已是才枯智竭。
  “我明白您的感受,布莱克洛克小姐。我很抱歉,但事情紧急。”
  “您有没有——找到马普尔小姐?”
  “没有,”警督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朱莉娅把咖啡盘端到厨房,使她大吃一惊的是,她发现米琪正对着水槽里摞起的大小盘子出神。
  听到她进来,米琪朝她劈里啪啦就数落起来:
  “瞧你把我干干净净的厨房弄成了什么样子?这个炒锅,我只——只用来做煎蛋卷的!可你,你拿它来做了什么?”
  “炒洋葱。”
  “毁了——真正毁了。现在非洗不可了,可我从来——从来是不洗煎蛋卷的锅的。我是用油墨纸小心擦,这样就行了。还有你用的这个长柄深平底锅,这口锅,我只用来烧牛奶——”
  “得啦,我不知道你什么锅用来干什么,”朱莉娅生气地说,“你自己要去睡觉,你干吗又要爬起来,我简直无法想像。走开,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洗碗。”
  “不行,我不让你用我的厨房。”
  “噢,米琪,你真令人无法忍受!”
  朱莉娅愤怒地大步走出了厨房,就在这当口,门铃响了。
  “我才不去开门呢!”米琪从厨房里喊道。朱莉娅小声地用欧洲大陆特有的下流话骂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到前门。来的是欣奇克利夫小姐。
  “晚上好,”她声音沙哑地说,“很抱歉又闯进来。我估计警督打了电话来?”
  “他没有告诉我们说您要来。”朱莉娅说,一面把来人领到客厅。
  “他说如果我不愿意,就不必来。”欣奇克利夫小姐道,“但我非常愿意。”
  没有任何人对欣奇克利夫主动表示同情,或者提起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死。这个身材高大、精力充沛的女人,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足以使任何表示怜悯同情的语言变得黯然失色。
  “把灯打开,”布莱克洛克小姐说,“给火炉里再加点煤。我很冷——非常冷。来坐在火边,欣奇克利夫小姐。警督说他一刻钟后就到,现在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米琪又下来了。”朱莉娅说。
  “是吗?有时候我看这姑娘疯了——疯得很厉害。不过也许我们都疯了。”
  “我不能忍受罪犯都是疯子的这种说法,”欣奇克利夫小姐怒气冲冲地喊道,“脑子可聪明正常得很哪——我认为罪犯就是这样!”
  外面响起了汽车声,不一会,克拉多克便同上校及其太太和埃德蒙及斯威腾汉姆太太走进来。
  大家都好奇地止住了话。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用他平时说话时的那种调儿的翻版说道:
  “哈!好大的火。”
  伊斯特布鲁克太太不愿摘下软毛帽,紧挨着丈夫坐下,她那张脸,平常虽漂亮却很乏味,此刻竟似一张被挤压的黄鼠狼的小脸。埃德蒙依然愤愤不平,对人人怒目相向。斯威腾汉姆太太尽管显然尽了全力,结果还是跳不出矫揉造作的样子。
  “可怕,不是吗?”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说每一件事儿。的确印证了这句话——言多必失,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就像鼠疫一样。
亲爱的布莱克洛克小姐,您不认为应该来点儿白兰地吗?即便只是半杯?我一向认为没有什么比得上白兰地——多奇妙的兴奋剂。我——似乎是大家——都感到不好过,居然这么样儿就闯了进来。不过,是克拉多克警督硬要我们来的。而且同样令人不好过的是——她还没有找到,知道吗,我是说住在牧师住宅的那个可怜的老东西。本奇·哈蒙都快疯了。除了回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没来我们家。今天我甚至没见过她。要是她来过,我肯定会知道,因为我就在客厅里——就在房后。知道吗,埃德蒙在他的书房里写作——那是在房前——所以无论她从哪一头进来,我们都应该看得见。啊,我确实希望并祈祷那个亲爱的、甜蜜的老东西不要出什么事儿——愿她的才能和一切平安无事。”
  “妈妈,”埃德蒙用极度痛苦的声音说道,“您能不能住口?”
  “我保证,亲爱的,我不想再说一个字儿了。”斯威腾汉姆太太说,然后靠着朱莉娅坐到沙发上。
  克拉多克警督站在靠门的地方。面对他的是几乎坐成一排的三个女人——朱莉娅和斯威腾汉姆太太坐在沙发上,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坐在她丈夫椅子的扶手上。他并没有刻意安排,但结果却正中下怀。
  布莱克洛克小姐和欣奇克利夫小姐弯着腰在烤火。埃德蒙站在她们的附近。菲利帕则在很靠后的阴影里。
  克拉多克开门见山说了起来:
  “你们大家都知道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被害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杀害她的凶手是个女的。由于另外一些理由,我们还可以把范围缩得更小。我这就请几位女士说说今天下午从四点到四点二十分之间她们都在干什么。我已经听取了自称是西蒙斯小姐的年轻女士叙述过自己的活动。我想请她再重复一遍她说过的话。与此同时,西蒙斯小姐,我必须提醒您,如果您认为您的回答对自己不利,那么您不必回答,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爱德华兹警士记录下来,并可能被法庭用作证据。”
  “这些话您非说不可,不是吗?”朱莉娅说。她的脸色格外苍白,神态却镇静自若,“我再说一遍,四点到四点三十分我正沿着流向康普顿农场的小溪旁的田野散步。我是从长着三棵白杨树的田野走回到大路的。据我记忆,我没有遇见任何人。我没有靠近砾石山庄。”
  “斯威腾汉姆太太?”
  埃德蒙问道:“您是在提醒我们大家吧?”
  警督转向他。
  “不。目前只是西蒙斯小姐。我没有理由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将会连累自己,但是,当然任何人都有权请一位律师在场,并且在律师不在场时拒绝回答问题。”
  “噢,可这样做非常愚蠢,而且完全是浪费时间。”斯威腾汉姆太太大声说,“我保证可以马上告诉您我那段时间在干什么,您要的就是这个,不是吗?现在我可以开始了吗?”
  “是的,请吧,斯威腾汉姆太太。”
  “现在让我想想。”斯威腾汉姆太太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当然我跟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被害一事毫无关系,我相信在坐的各位都知道这一点。不过,我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我很了解警方不得不问一些最无必要的问题并极其谨慎地写下答案,因为这完全是为了他们称之为‘记录’的缘故。就这么回事儿,不是吗?”斯威腾汉姆太太忽然向勤勤恳恳的爱德华兹警士提出这个问题,然后还通情达理地加了一句:“希望我说的对您不算太快吧?”
  爱德华兹警士是个优秀的速记员,但对于圆滑的处事之道却知之甚少,因此他的脸红到了耳根。他回答说:
  “没事儿,女士。呃,也许稍慢一点儿更好。”
  斯威腾汉姆太太继续她的长篇大论,并在她认为适宜用逗号或句号的地方明显有了停顿。
  “当然啦,很难说得准确,因为我的时间观念并不是很强。自从大战以来,我们家半数的钟压根儿就不走,而能走的那一半,因为没有上发条,不是快,就是慢,要不,就根本不走。”斯威腾汉姆太太停下来,让这幅混乱的时间图深入人心,然后诚恳地接着说:“我想四点钟我在翻新我的袜底——由于一些异乎寻常的原因,我弄反了方向——用的是金银丝绣,知道吗,可不是素白布——不过如果没干这活儿的话,那么,下雨之前,我一定是在外面把枯死的菊花掐掉——不对,这还要早一点儿。”
  “那场雨,”警督说道,“正好是在四点十分开始下的。”
  “是吗?这可帮了大忙。当然,那阵子我在楼上,把洗脸盆放在过道上接雨水,那地方总是漏雨,雨水漏得那么快,我马上就猜想屋顶的水槽肯定又堵了。于是我下楼来穿雨衣和水胶鞋。我叫埃德蒙,可他没有回答,所以我想他肯定写到了小说的关键之处,我也就不再打扰他。再说,过去我也经常自己干。把一把扫帚柄,知道吗,绑到用来往上推窗户的长棍儿上。”
  “您是说,”克拉多克注意到他下属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于是他问道:“您在清理水槽?”
  “是的,全给树叶堵住了。花了很长时间,而且弄得我身上相当湿,可我最后还是把它清理干净了。后来我进家换洗——枯叶的味道真臭。然后我去厨房,把水壶搁到火炉上。那时厨房的钟指到六点十五分。”
  爱德华兹警士眼睛眨巴着。
  “这就是说,”斯威腾汉姆太太得意洋洋地结束了叙述,“实际时间是五点差二十分。”
  “或者说很接近。”她补充道。
  “您到屋外清理水槽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真还没有,”斯威腾汉姆太太说,“要是有人的话,我马上就拉他来帮忙了!单独一个人干可真难哩。”
  “这么说,照您的陈述,下雨的时候,您穿着雨衣和胶鞋在屋外,而且,按您的说法,那段时间您在清理水槽,可您没有旁人证明?”
  “您可以去看看水槽,”斯威腾汉姆太太道,“可干净着哩。”
  “您听见您母亲叫您了吗,斯威腾汉姆先生?”
  “没有,”埃德蒙回答道,“我当时睡得很沉。”
  “埃德蒙,”他母亲责备道,“我还以为你在写作呢。”
  克拉多克警督说:
  “请吧,伊斯特布鲁克太太。”
  “我跟阿尔奇坐在他的书房里,”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回答说,一面瞪大着天真无邪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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