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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心思歇呢,总得全告诉了小阗,让他快点去救若廉才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人早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未全玄礼之托无法瞑目,尉迟丹不敢稍有休息。
离儿望着阴沉沉的天,叹了一声。
终于望见东圣大营,尉迟丹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见了小阗说明一切,就是死了,也闭上眼了。
一个传旨兵拦住尉迟丹:“干什么的?”
“劳烦小哥知会一声,就说……尉迟丹前来拜见陛下。”
东圣刚打了个胜仗,那个传旨兵面上甚喜,因此颇好说话,道:“你们先等着,我进去通禀陛下。”
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那传旨兵回来道:“陛下宣尉迟公子觐见,其他几位,请在营外稍候。”
尉迟丹拔腿要走,离儿却叫道:“公子!”
尉迟丹回过头来,离儿道:“保重!”
尉迟丹笑了一下,绝美的笑容映亮了阴沉的天空:“放心吧。”
说完,他转身随那传旨并兵朝帐内走去。
钧阗坐在大帐内的虎皮椅子上,烽火的洗礼让这个原本稚嫩的男人变得成熟果敢,也变得狠绝凶残。
见尉迟丹进来,钧阗挥退了传旨兵,似笑非笑地看着尉迟丹道:“大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尉迟丹可没时间跟他客气,见到钧阗,只急道:“小阗,你去赶快去救若廉,他现在很有可能落在玄信手中了!”
“哦……师兄不要急,咱们坐下叙叙旧嘛,来人哪,给师兄看座!”钧阗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这不禁让尉迟丹心里起火。
“我不坐了,你还是快些想办法救若廉吧,玄信的手段我领教过的。”
“哦……师兄有所不知啊,你三十来岁还守着童身,当然受不住玄信的手段了,何若廉可就未必了。”
尉迟丹一下呆在那,看着钧阗的脸,愣愣地说:“你……你说什么?”
钧阗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你说我说什么!尉迟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的那点烂事我不知道么?钧阈死的时候都告诉我了!你也被他废了是吧,玄信他们一家不都是畜生么?他为了你杀了他二哥,这有什么奇怪?据说当初何若廉在他们家时是因为同时服侍他们父子数人,才被赶出红襄的!你现在来给他求情?我怎么听说他在玄信宫中活得甚为惬意呢?亦或这又是玄信的什么诡计?静蓁死了,就派你再来,你以为我对你还念着旧情么?”
“钧阗!你这样说话,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从小自恃是他师兄,所以对钧阗要求颇严的尉迟丹一时失口,早忘了什么君臣礼数。
“尉迟丹……你太放肆了!”钧阗拍案而起,“来人哪!把这个红襄奸细给我拖出去!”
“钧阗!你变了!自从我看见若廉病重将死,而你把他狠心地推出门去,我就应该知道自己不该再信你!”
“哼,是吗?他病重将死了吗?很久了啊,他怎么还没死呢?怎么还好好地活在玄信宫里呢?尉迟丹,你们太拿我当傻瓜了,我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若廉他……他是服用了千年蝾螈汤才得活命,是丑奴牺牲自己……”
“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理解为白日发梦么?尉迟丹,你下次最好把谎编圆一点再来!我懒得杀你,你若再在这纠缠,我不介意用你来慰劳一下我手下的军士!”钧阗想到自己少年时一腔痴情,心头一怒,一句气话不假思索地吐了出来。
尉迟丹愣愣地看着钧阗:“小阗,你是不是放弃若廉了……”
“好像是他先放弃我的。”钧阗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尉迟丹绝望地点了点头:“钧阗,你一定会后悔的。三王爷,尉迟丹辜负了你的一番嘱托,终究没有帮到他……”
“陛下!”几个按住尉迟丹的兵丁几乎同时惊叫起来,一丝血线从尉迟丹口中淌下,钧阗急忙回过头来,伸手再一探视,尉迟丹已与世长辞了……
钧阗愣愣地望着尉迟丹的尸首,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却不知是酸,是痛,是伤感……
第031章
炉中的火渐渐熄了,若廉觉得有些冷,但是却懒得动,只是把身上的斗篷又裹紧了些。
“若廉叔叔!”思莲清亮的声音响起,若廉回过头来,只见女孩小脸通红,手里却捏着两串漂亮的糖葫芦,“叔叔!吃!”玄信基本上不见踪影了,思莲倒是常常跑来看他,若廉悠然一笑:“可别跑摔了,被竹签子扎到。”说着,已经将思莲抱到腿上坐着。
思莲将糖葫芦举到若廉口边,一定要他吃,若廉拗不过他,张口咬了一个,酸甜适口的山楂裹了一层浓稠的冰糖,化在口中,甚是美味。
“好吃么?”思莲如小大人一般问道。
“好吃极了。”若廉笑道。
思莲却猛地回头,在若廉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若廉愣住了,五六岁的小女孩香甜的吻有一种奇妙的触感,她口上粘着糖稀,只将若廉的脸也吻得粘粘的。
“只有若廉叔叔待我好……”
“你爸爸妈妈和五叔叔待你不好吗?”若廉有些担心玄信会因为玄礼的原因虐待这小小女孩。
“不是……他们给我吃的给我穿的,什么都给我最好的,可是……他们都不爱我……”
爱……这样小的年纪已经如此敏感地体会到什么是爱了么?若廉将怀里的孩子揽紧了些。
“若廉叔叔,你不要丢下思莲,你永远都要陪思莲玩,只有你会陪我玩。”
“好的思莲,只要叔叔在,就会陪着你。”想到玄信不知因何目的将自己抓来,若廉不愿自己出了什么事,这个小小女孩会感觉失望,所以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思莲最喜欢叔叔!”见若廉待她这样好,思莲开心地笑了起来。
忽然,思莲一脸神秘地对若廉道:“若廉叔叔,我爸爸给我一封信,我可谁都没给看的。我有好多字都不认识,只认识一个廉廉,你能给我念念么?”
若廉心头一动,玄礼的遗书么?他点了点头,思莲将信拿了出来。
“我五叔叔喝醉了,看着这个信,一边看一边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是爸爸写给我的信,我认识那个廉廉的,这是我小名,我爸爸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所以,我就给拿来了。你可不要告诉五叔叔,咱们俩打勾勾!”
若廉勾住思莲的小小手指,两个人打了保守秘密的勾勾。
接过信来,玄礼遒劲苍凉的字迹登时跃入眼帘:廉廉……若廉一惊,思莲以为这是她父亲给他的遗书,却原来……是写给我的啊……
“一别数载,日夜念兹。死别在即,寥寥数语却难解心头浓浓悔恨……”若廉强抑住心头的悸动读完了玄礼的信,信上完整地记述了玄信的诸多阴谋。言语有理有节,虽然深情一片,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尊重之情,令若廉颇为感激。
“余对廉廉愧悔颇深,眷恋颇深。少时余之游戏,廉之深情,余愧悔之;后来余之思念,廉之别恋,余眷恋之。余与廉廉清白一世,虽有遗憾,亦钦佩廉之钟情!唯愿廉廉与所爱白头偕老,方不负余之苦心。切切……”
“若廉叔叔,爸爸说什么……”思莲见若廉呆呆发愣,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不禁摇晃他手臂问着。
“你爸爸说……”信中提到,思莲也是玄信阴谋的一部分呢,思莲竟是玄信的女儿,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若廉低头看了看思莲,柔声道:“你爸爸说思莲是他心头的宝贝,他要你乖乖地,快快长大……”思莲的眼睛亮得出奇,少年失怙的伤痛轻闪了一下:“思莲一定乖乖听话,思莲一定快些长大……”
“思莲!”玄信的声音响起,思莲依然坐在若廉的怀抱里,若廉紧紧地捏着那封信,迎上了玄信的目光。
“五叔叔……”思莲怯怯地叫了一声,却往若廉怀里又缩了缩。
玄信走过来,看了看若廉手中的信:“思莲,你先去玩会儿,五叔叔有事跟你若廉叔叔说。”
思莲看了看玄信,又看了看若廉,忽然道:“五叔叔!你不许欺负若廉叔叔!”
见思莲举着糖葫芦跑远,玄信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呵呵,何若廉,你还真是有魅力啊,连我的孩子都……”
一丝如风微笑浮上若廉的面容:“思莲虽小,但却十分聪明,她自然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的……”
玄信亦没答话,两个人在屋里坐了会儿,玄信道:“来人哪,把这炉火生旺些,屋子冷,呆着难受。”
两个仆人过来将炉火生旺,若廉和玄信感觉着屋子里慢慢暖和起来,炉子生好,仆人退下,玄信起身倒了两杯茶,递给若廉一杯。
“看到信了?”玄信问。
“嗯。”
沉默了一阵,玄信道:“认识你也将近十年了。一转眼啊,咱们都三十来岁了。”玄信的声音里颇多感慨。
若廉接过茶来,呷了一口,道:“是啊,人生转眼已过半,耳畔频闻故人亡。”
玄信一僵,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玄信道:“何若廉,你知道钧阗快攻入红襄城了么?”
若廉没有答话,身体却轻颤了一下。
玄信却自顾道:“不是我不如他,而是……我已无心恋战。”他长叹一声,“自从礼死后,我忽然对这天下失去了兴趣,原先的诸般追求,现在看来,都没有意义了。”
“你这又何苦,挖空心思做了这一切,功败垂成,却害得这许多人无辜丧命。”
“尉迟丹死了。”
“什么……”
“尉迟丹,在钧阗的大营里,咬舌自尽了。”
若廉垂下眼帘:“呵呵……好啊……都死了……”
“何若廉,我恨你!”玄信正视着若廉,这句话说得甚为平静,“我虽然对这江山没有兴趣,可是对你……我恨你!你是我的最后一个筹码……”
若廉淡淡地看了玄信一眼:“你打错算盘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你以为还能用我来威胁钧阗么?呵呵,我告诉你吧,尉迟大哥是给我求情去的,他死了,一定是钧阗已经把所有的路都断了……没用了玄信,他不爱我了……”
“不管有用没用,总要最后再试一次。其实……我还有个打算……也算是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活到这个份上了,我把一切都看得淡了,什么仇恨爱恋,我都不在乎了。如果若廉能帮得上你,我尽力。”
“是思莲。思莲是无辜的,如果钧阗占了天下,你可不可以让钧阗不要折磨她,放她一条生路。如果……如果做不到,你要亲手杀了她,不要让她多受苦楚。”
“钧阗不至于吧,纵是恨你,也不至于对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下手。”
“呵呵,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对待钧阈母亲的么?也六七十岁的老妪了……”
“那不一样,那人伤害过他和他的母亲。”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玄信道:“何若廉,你的那幅画在我这,可以送给我么?”
若廉惊讶地抬起头来,玄信拍了拍手,一个仆人将一个卷轴送进屋来。
若廉将卷轴打开,年轻英俊的玄礼跃然纸上。
“你将来将我与这幅画合葬吧,要怎么毁我的尸身都行,别毁这幅画。怎么样何若廉,我也算是你的知音了吧。”
“呵呵,这个要求果然是不情之请啊,我画了一辈子,只剩这一幅,竟还归了你。好吧,我答应你。”
思莲自远处跑来,一下扑到若廉腿上,若廉将她抱起来。思莲看着玄信道:“五叔叔!你没有欺负若廉叔叔吧……”
玄信看着若廉:“我爱的人怎么都那么爱你呢……”
“呵呵……有用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玄信一笑:“何若廉,你还爱他么?”
“谁?”
“哈哈哈哈……”玄信凄然长笑,“没有谁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若廉看着玄信远去的背影,也不禁凄然一笑。
“五叔叔哭了。若廉叔叔,你为什么不哭?”
“我没有想哭啊……我也哭不出来……”自从在丑奴墓前流出血泪,若廉就再也无法流泪了。
“可是你看上去好难过,比哭出来还难过的样子……”
若廉点了点头:“你五叔叔在笑他傻,我在笑我傻,我们俩想的好像不是一个人啊……”好人坏人,奸人痴人,唯情一事,最是伤人……
第032章
年关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