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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产……
这种背景,使我和读者一下子就能理解了,李小姐在接受采访时,哭诉背后的复杂心情。用一个成熟母亲的心态回忆这段经历,她说她真的特不好意思,不愿再重提。我说我对孕产妇身心脆弱、心理承受能力下降导致难产现象,也有类似的心理体验,虽没有发展到极端行为,但焦虑感、恐惧感导致无助和逃避是相同的,这是女人普遍性的心理体验。
与李小姐的沟通是从解剖女人的弱点开始的。我俩惊异的发现,“无助”其实是女人常使用的武器,也许是在难产时,也许是在学习一门新技术的过程中,比如我,一直以来就认定自己学不会开汽车、学不会游咏,找各种借口逃避……
而男人通常不是这样的。他们更具备倾向于展现自主行为的特质,他们面对挑战时,不愿相信自己办不到,男人也有自我挫败,但他们有更强的自我实现信念。
哪个女人不曾在生命的关键时刻假装无助过?女人潜意识里相信有权“无助”,相信有被解救的权利。这就是发生无助的危机所在。
剖析李小姐的成长环境,使我相信,无助是一种传承。是由父母的教导风格,以及文化习性代代相传的。父母希望女儿坚强独立,但行为却透露了更深藏的内心信念:女儿是较脆弱的,需要保护和援助不应赋予艰苦的风险的、不安定的事情中,这使女性从小学会了无助,而社会文化也定义自主或冒险是“男性化的”。
女性被动地受制于他人和不理想的生活环境,挣扎在现实的不自尊和羞辱中,内心却一再地体验着“无助的宿命”,这种可悲的心理顽疾不知是否被大多数女性自觉地意识和纠正?
近年因孕妇身心脆弱而难产的比率在国内越来越高。一方面女性不再视生产为自然,一方面在怀疑自己的困厄中彷徨,因此而威胁了母亲和新生命的安全,这恐怕是多么先进的技术也无法保驾护航的。当生产成为无助的体验时,创造生命的喜悦就无从谈起了。
女性的产床我是漆黑里飘落的一片树叶(1)
受访人:秦沛沛
年龄:38岁
受教育程度:中专
婚姻状况:结婚12年
健康情况:生育一次、流产多次、有宫外孕史
职业:小学教师(北京)
个人档案
我丈夫说,他早就认定我有神经病了。一会儿担心孩子哑巴,一会儿担心她聋了,一会儿又担心她不会翻身……我说,今儿在你家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了。我是有神经病,从10年前那次宫外孕就开始了。这10年,我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只知道有了孩子向别人炫耀,哪管我死活……
我是漆黑里飘落的一片树叶
那个恶梦是从10年前开始的。
是个周末的晚上,在他(我丈夫)家,哥嫂们全来了。我开始是觉得恶心,老想大便,就一趟一趟往厕所跑。突然肚子剧痛,好像里面有雷管爆炸似的,把我炸成一堆烂泥,立马全身就不能动了。可我心里明白。看着他家人手忙脚乱抬我下楼上车,还听他大哥说,她怎么这么沉呀。我一点也不会用劲,也没有痛的感觉,后来就睁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了,一片漆黑,只觉得整个身子像一片叶子,飘飘往下飞,飞……怎么那么黑呀,没有痛苦。模模糊糊我听他嫂子说去外科。我摇头说不。然后听到他们往另一个方向推我进屋。医生说,“这人不行了,家属签字”我丈夫唔唔的哭声,我听得很清楚。可奇怪的是我不难过,好像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漆黑里那片往下飞的叶子。
事后听医生说,我得了宫外孕,血压0,失血2000CC(正常人4000CC),输血2000CC。手术前用探测镜看,肚子里全是血。手术把一侧输卵管切掉了,等于只剩下了一个精子通道。再怀孕难了。
我俩已经做好不要孩子的准备,可没想到接连怀孕、流产,4、5次吧,坐不住胎,一次次重复那个恶梦。原本130斤重的胖子,2、3年折腾下来不足百斤了。第一次挺突然是后怕,后来是事前怕,一提上手术台心都打颤。
偏偏越怕越来,又怀孕了。死的心都有。丈夫说就为不再让我清宫,说啥也得保胎。我说这胎不好,生下个缺胳膊少腿的孩子多堵心儿,丈夫说认了,他不相信老天会重罚他,他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儿。经同事介绍我到妇产医院一位中医那儿取了药。算算光中药差不多喝了有一车。我特有压力,没信心,这么多苦水灌进去,孩子要正常才怪呢!
整日里不敢这不敢那,战战兢兢的,哪还有法儿上班呀,没事躺床上看着肚皮发呆。一会儿想自己肚子里钻进了条虫子;一会儿想其实自己就已经变成了虫子。
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进入夏天,见街上那些穿的五彩缤纷的女人们,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给抛弃了。闷死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她———出来了。提前两个月,她还不足5斤重。我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可她选择的这个出生日子事后却把我吓住了,不是有句老话叫“七活八不活”嘛。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感觉。看她胳膊腿都全,丈夫都乐昏了。唠唠叨叨跟我说没白受罪,女儿特好看,我说别高兴的太早,他不爱听,怪模怪样瞪我。
母婴同室,孩子放你身边。邻床半夜老是咳嗽,我睡不着,也不敢睡,我怕这孩子一口气上不来,怕自己翻身把她压死,就一直盯着她。这孩子奶也不吃,水也不喝,一动不动,她还活着吗?我恐惧的要死,每隔一会儿就趴近她鼻孔听听呼吸,从手术室出来一直到第三天,我没睡着觉。第三天早上,我跟来探视的丈夫说:我不行了,这孩子也有问题……就昏过去了。
孩子得了新生儿肺炎,被送到楼下观察室打吊针。可怜死,那么点小人儿头上扎老长的针。一天只允许下楼喂奶三次。我在楼上坐立不安,别说睡着觉,连一口饭也吃不下。天天以泪洗面,两眼哭得肿成桃子。孩子活不了,我也活不下去。每天一到喂奶时就疯了似的冲下楼。七天,看到楼下病室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多,我想怎么一屋子都病呢?那屋子,人人都没个笑脸、哭的、发呆的,惶惶的。
我在医院陪住了七天。七天就好像恶梦里那一片落叶坠入了地狱,担忧、烦燥、恐惧和身体的疲惫,我知道了下地狱的滋味了。地狱是啥样?地狱就是让你清醒着做恶梦的地方。
可怕的是回到家也没能摆脱掉恶梦的纠缠。孩子肺炎好了,体重也像正常婴儿一样。可我老是想着那句话:七活八不活。有一阵儿,这孩子经常发出“嗯、———嗯的”怪声,我吓死了。丈夫轻描淡写地跟我说问过医生,说没事儿,有点缺钙。我不信,疯狂查书还跟他吵一架。他怎么变得像冷血动物一样!我和孩子那时住他妈家,一间小北屋,白天也没阳光。打开窗就看见工地民工住的小脏屋,那屋里一天到晚飘出那种怪调儿的歌,那调儿明明是农村死了人唱的……我心忧郁得快疯了。
夜晚灯昏暗暗的,他们一家人(还有丈夫)都到厅里看电视了,我和孩子缩在小北屋。记起看过一部美国电影,一个女人产后忧郁,她丈夫和家里保姆私通,计划和她离婚并谋杀她。趁她在楼下厨房的工夫,他从窗子进到婴儿室,把孩子挪了位置,她回来一看大叫……我老反复想这个细节。
孩子出满月那天,我丈夫约几个他的朋友在外面吃饭喝酒。之后他竟然把几个男人招进家来,说是要看孩子和我。还破天荒买了一把鲜花(他从没给我买过花呀)。我以为那花是为我女儿买的,他也口口声声这么说,却把花摆到客厅,压根没拿进小北屋。我气得门反锁上。你想向人展览你孩子的眼睛有多大多漂亮,没门。我从门缝里塞出一条子:严防病菌。你想向人展览你老婆变了形的身材,蓬头垢面的可怜样儿,多居心叵测呀!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女性的产床我是漆黑里飘落的一片树叶(2)
有一天,我妈来看孩子。打开包妈说,看这孩子腿真胖。可我突然发现孩子两个膝盖怎么不在一条线上呢?我把丈夫从单位呼来打车上医院。医生教训我说:没事瞎跑什么,发神经啊。我丈夫说,他早就认定我有神经病了。一会儿担心孩子哑巴,一会担心她聋了,一会儿又担心她不会翻身……我委屈地大哭大叫。我说,今儿在你家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了。我是有神经病,从10年前那次宫外孕就开始了。这10年,我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只知道有了孩子向别人炫耀,哪管我死活。你天天躲在厅里看电视,躲着我,我缩在小北屋胆战心惊,还怪我不见客人,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我那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离婚也挂在嘴上,他惊得都说不出话来。我觉得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整个我这么严重的经历中,他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现在还觉挺无辜。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同事说,我今天的人完全变了,变得特沉重。按说,我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应该更超脱,可我觉得至今还没走出那段恶梦。现在女儿都6岁了,我从不敢回忆这段经历。
据妇产科专家介绍说,我国孕产妇患产后忧郁症的占生育妇女的20%左右。这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而秦沛沛式的忧郁还不止在产后,是伴随其整个生产孕育全过程。沛沛曾问我:像她这样经历的心理过程,是不是很多姐妹都或多或少经历过?而这些经历平日里也只是限于女友间私声窃语,羞于高声询问,更何况医生冷漠得多问一句,都让你受尽白眼心跳半天。她还感叹中国的丈夫,怎么连起码的安慰呵护都羞于在人前表达,更提不上私下里跟你沟通。
谁能帮助处于特殊时期的女人呢?
沛沛说以前她也胡乱翻看过一些有关生产的小册子,但印象不深也不实用。这里我想向沛沛和姐妹们推荐两本写女人自己的书。
让女人从压抑与忧虑中解放出来,在温柔与浪漫中陶醉自己的身心;让男人和社会能够了解女人的困挠,体谅她们的脆弱,懂得女人的妩媚,而不流于粗鄙。这个前提首先必须是,女人对自己的了解。了解最重要的是使用科学这把钥匙,培养自己良好的科学素养。
向你推荐二本书:
《美国妇女自我保健经典》知识出版社
《女性:生命的历程》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女性的产床妈妈,我从哪里来(1)
受访人:纪军(北京)
年龄:45岁
受教育程度:大学
婚姻状况:结婚18年
健康情况:1982年生育第一次,未流产
职业:女性杂志编辑
个人档案
医生的手真是让我终生刻骨铭心。怎么长出这么大一双手呢?它就那么生硬地伸进去了,伸到子宫里去。在里边摸、拉、转。它试图把孩子的头转过来。天哪,子宫壁那么薄,各种器官原来都是各就各位的,生拉硬扯,子宫会不会扯破?
妈妈,我从哪里来
我胸前这块碗口大小的疤,是我妈生我时不同于一般人经历的标志。它影响了我作为女人的生活和生育。
我妈是医生,又是军人。妈在部队系统的中心医院生我。50年代提倡做英雄母亲,它的含义不仅是无计划生育,鼓励多生;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女人应该时时处处向铁人那样皮实,哪怕是在生产的时候。我是头胎,被诊断臀位,就是孩子屁股冲着产道。按理是无法自己生出来的。妈当时要求剖腹产,但医院不同意。妈躺在产床上生了三天三夜,她从没给我描绘疼不疼的话,只说用的糠枕头全被汗湿透了。我一条腿先出来,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从书上看到,说典型的难产一般都一条腿先出来,大夫只好把出来的腿再放回去,这样折腾过后再想法子让头先出来。我至今也没搞清,最终我是怎么从那个窄得显然不适合我的通道里出来的。我从很小时就知道的是:8斤多的那个大头丫头把她妈折腾的半死(邻居阿姨的话)。结果是,我的颅骨被产钳夹碎,生下时脐带套脖三圈,浑身青紫。最要命的是停止呼吸50多分钟,破当时医学纪录!
妈在产后二天也见不到我,就求人告诉实情。老主任说,正全力抢救,救过来也注定是傻子。妈说那就别救了。我没成傻子那是长大后验证的。不傻但双臂残了,不会动,这真把妈整惨了。她陪着我住了三个月医院,天天放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