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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最后他开口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智慧、你的身手、你的速度、甚至你的着装风格都更符合于传说中的吸血鬼,但是你和人类追求着同样的东西,你的欲望,也是人类的欲望。就这一点而言,你的行为更像是人类,而非吸血鬼。”
“你以独立调查人的身份介入人类的纷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春发出低沉的笑声,“那是我的悲哀。”他低声说道,“在永无止境的时间之中旅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但是他们创造出的文明,替代他们自身伫立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当我沿着河岸行走的时候,这些漂亮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忘记了生命原初的目的,长时间地驻足观察,最后情不自禁地投入到这个繁荣的表象世界之中,和人类做起了同样的游戏。我很快学会了人类的游戏规则,我的能力使我能够比人类玩得更为高明,但同时,那些驯化了人类的游戏规则同样也驯化了我,当我想退出游戏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摆脱所谓文明在我的身上留下的印记。”
“那些游戏规则……”樱泽也轻声笑了,“那些规则也同样束缚了我。我们从一生下来,就被教导遵循那些规则。我险些因为太过注重这些规则,而错失了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他低下头去,将下巴轻轻搁在小吸血鬼的脑袋上,眼睛里流露出爱怜的目光。
道路的前方隐隐有光透了进来,尽管是晦涩的夜的光芒,也令人精神一振。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响声越来越大,汇集成一个咆哮的音符。通道向右拐去。他们转过弯,只见无数排列整齐的巨大管道伸向海面,污水从管道口喷涌而出,流入大海。
“我已经履行委托,将你们带到了边境。海的对岸就是纳霍德卡港。再过半个小时,渡轮会来接你们。”
樱泽点了点头,他按照约定,将银行帐户的密码写在纸条上,递给清春。
清春将纸条折好,放入上衣的口袋。“作为临别赠言,我想提醒你的是,国际刑警组织已经下达了红色通缉令①,将你列入头号通缉犯的名单,由于你放弃了上一次的委托,我将销毁那份报告,这意味着你已经没有机会洗刷罪名了。”
“我明白。”
“你宣布了与日和财团的对立,等于切断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帮助你。你已经被彻底孤立了。”
“我明白。”
“我想要说的是,你已经被这个世界放逐了。哪里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从这一刻开始,你就要开始逃亡,直到你倒下的那一刻为止。”
“我明白。”樱泽笑了,“谢谢你的好意,清春先生,我原本就是个亡命之徒。”
他紧紧搂住怀中的小吸血鬼,“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但是只要它在我的身边,我就能够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
“它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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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国际刑警组织是继联合国外,规模第二大的国际组织,拥有182个成员国,也是全球最大的警察组织,目前,恐怖活动和贩毒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主要打击对象。 “红色通缉令”是国际刑警组织根据成员国警方的要求,对头号通缉犯发出的逮捕和引渡的命令。
第二十二章
……在工业革命以前的多个世纪,带着棺材坐船旅行是吸血鬼最常见也是最惯用的旅行方式……他利用四通八达的运河,从一个城镇航行到另一个城镇,他和他的棺材一起,被送到干支百叉的江河上或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也就被送交给脱离尘世的、不可捉摸的命运;他成了最自由、最开放的地方的囚徒:被牢牢束缚在有无数去向的路口。他是人生的旅客,亦是旅行的囚徒。他将去的地方是未知的,正如他一旦下了船,人们不知他来自何方。只有在两个都不属于他的世界当中的不毛之地里,才有他的真理和他的故乡。
米?普里什夫《吸血鬼的文明》
俄罗斯 国家文学出版社 1977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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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小吸血鬼踏上舢板,那是一艘退役的捕鲸船,须鲸的血曾经象鲜红的地毯一般覆盖过甲板,通透清亮的鲸脂与逝去的时间一起流淌下来,在甲板上留下海浪也冲刷不走的瘢痕。樱泽踩着油腻的甲板,下到船舱,那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男人们或闭目养神,或默默地抽着烟,他们中有负债累累连夜出逃的赌徒,有身负重案背井离乡的罪犯,也有运送非法物品的黑道人物。没有人对他和小吸血鬼加以留意,男人们默默地往里面挤了挤,给他腾出一块空地来。他席地而坐,让小吸血鬼背靠着他,依偎在他的怀中。有人在他的头顶上“嗵”地一声盖上翻板,马达震动着船身,捕鲸船摇摇摆摆地驶入大海的深处,向看不见的对岸驶去。
旅途遥远,充满艰辛,昏暗的船舱弥漫着劣质烟味、陈年的鱼腥味和十几个男人的汗腻味,作呕的声音间或响起,呕吐的人默默地将装满秽物的塑料袋扎紧,投入大海,只有在海浪和另一个海浪之间,他们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船快靠岸的时候,小吸血鬼从昏睡中惊醒过来,它用一只手揉着眼睛,当它看到四周陌生的面孔时,它睁大了眼睛,惊慌地转动脑袋,用急切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它唯一熟悉的那张脸,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它,它本能地挣扎着,从喉间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声,那双手臂紧紧地抱住它,将它拉回怀中,它仰起头,终于看到了他的脸,它松了一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我睡了很久了么?”它问道,它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从那里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嗯,很久很久。”他将下巴搁在它的脑袋上,温柔地答道,“久到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来了,而我要这样抱着你,一直走到西伯利亚。”
“我们要去西伯利亚?”
“我们要从西伯利亚大陆桥回到德国。”男人把他的打算告诉小吸血鬼,“在德国奎德林堡附近的乡下,有一栋很小的房子,我一直想带你去那里。那是我很久以前以自己的名义买下的房子,与日和财团无关。没有人知道我们在那里,那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们。”
“那是一栋很不错的木头房子,小小的木头楼梯,小小的壁炉和小小的厨房,小小的窗户外面是小小的花园,这个季节,丁香的花期已过,铃兰也已经开过花了,但是运气好的话,还是可以在园子里采到红色的草莓、越桔和淡蓝的黑莓……”
小吸血鬼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乡下的夜晚很安静,我们可以沿着博德河的河岸散步,也可以去哈茨看古堡,十月的时候,附近的小镇上还有啤酒节,那时会有很多游客,人们连夜载歌载舞……”男人继续说着,他一边向小吸血鬼描述着那些美好的事物,一边努力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到达那里: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西伯利亚的冻土在等着他们,国际刑警的通缉也在等着他们……而他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他的枪里也只剩下最后五发子弹,他们没有车,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冬衣……
他除了它,已经一无所有。
而它也一样。
它没有问他,他们准备怎么穿越西伯利亚大陆桥,也没有问他,他们以后靠什么生活。那栋它从未见过的小木屋成为黑暗中摇曳的一缕微光,他张开手掌护住这道微弱的光芒,将希望展示给它看,它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因为它要求的原本就不多,它希望和他在一起,这个愿望已经得到了满足。
捕鲸船终于在薄雾的掩护下驶进了纳霍德卡港。
小吸血鬼光着脚踩在砾石路上,它的身上裹着他黑色的外套,裸露的双腿在海风中瑟瑟发抖。男人俯下身,“我背你走吧,这段路不好走。”小吸血鬼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休息够了。”它从过长的衣袖里伸出冰凉的小手,拉住男人的手掌,“我们走吧。”
湛蓝的夜色变得稀薄,星空正在急速向后退却,让位于黎明的薄曦,从海边向城市的天空移动的朝霞,将散布在地平线上的屋顶染上了橘金色,这在世人眼中无比美丽无比圣洁的颜色,在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看来,却象征着死亡的阴影。男人不顾小吸血鬼的反对,将它一把抱起,大步走进离他们最近的旅馆。
守夜人从门房的小窗户里探出脑袋来,“已经没有房间了。”他用生硬的英语说道。
“我只要一个地方,让我们呆到晚上。”
守夜人眯缝起眼睛,打量着男人和他身后的小吸血鬼,“地下室还空着,”他终于说道,“1200卢布一天。”
男人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付欧元可以么?”他从口袋中掏出钱包,从仅有的几张纸币中抽出一张,信用卡已经没有用了,他的户头想必已经被警方冻结了,他亦不会冒险去使用那些信用卡。
守夜人从小窗户中伸出手来,抓过纸币,对着光线照了又照,“好吧,我带你们去地下室。”他终于将钱叠好,收入口袋。男人拉着小吸血鬼,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地下室,他从腰带上解下钥匙盘,摘下地下室的钥匙交给男人,“如果你想把它卖掉的话,”他压低声音对男人说,“我知道哪里可以卖个好价钱。”说着,他朝男人挤了挤眼睛。
男人将小吸血鬼拉到怀中,“谢谢,我没有打算要卖掉它。”他在守夜人的面前关上门,从里面闸上门阀,小吸血鬼好奇地打量着地下室,老式建筑的室内还保持着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风格,男人拉下顶窗的百叶窗,打开电灯,他推开浴室的门望里面张望了一下,试着拧开看上去已经锈住了的水笼头,直接裸露在墙壁外面的水管发出“吱咕吱咕”的声音,一股浑浊的细流顺着水喉淌入日久泛黄的浴缸。男人等水中的铁锈冲净了,再试着转动笼头,用手试着水温。令他欣慰的是,这间浴室虽然肮脏,但他们至少有热水澡可以洗了。他把直接扑倒在床上的小吸血鬼拎到浴室,将一小块在架子上找到的干裂的肥皂和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递给它,小吸血鬼朝浴缸里面探了探头,一边不情愿地脱下外套,一边唧唧咕咕地抱怨着“好脏”。男人叹了一口气,直接把它抱起来放到浴缸里,拧开了淋浴,小吸血鬼尖叫一声,“不洗干净就不要出来哦”,男人在它湿漉漉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走出了浴室。
等到樱泽洗完澡,走出浴室时,小吸血鬼已经钻到被窝里面去了。尽管它抓起被子一角,狐疑地嗅了又嗅,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被窝的诱惑。八月的纳霍德卡港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小吸血鬼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樱泽掀开被子,也钻进被窝,“臭臭。”小吸血鬼提醒他,“什么臭臭?”他转了个身,把头埋到枕头里,“被子,还有枕头臭臭……”小吸血鬼小声说着,它看到樱泽抬起头来,露出恶心欲吐的表情。枕头里面填充的显然还是上个秋季的谷壳,经历了夏天的梅雨,它们已经发霉了,散发出一股发酵的味道。被子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樱泽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拉到腋下。小吸血鬼蹭了过来,拉起他的一条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它在床上扭来扭去,蠕动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樱泽也闭起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但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坠入梦乡,因为小吸血鬼的手正有意似无意地贴在他的胸前摸索着,它赤裸的大腿就搁在他的小腹上,他可以感受到它的双腿之间,细密的绒毛柔软地擦过他的小腹,在那里留下火撩一般的触觉。
“喂,我真的很困了……”樱泽闭着眼睛抓住小吸血鬼的手,放回到它自己的身边。小吸血鬼嘟了嘟嘴,转过身去,但是没过多久,它又忍不住转回来,蹭到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搭在胸前,赤裸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着,它伸出手指,轻轻勾勒着胸肌的轮廓,男人的皮肤温暖而富有弹性,它的手指划过褐色的乳头时,男人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但是他仍没有睁开眼睛。小吸血鬼不甘心地支起脑袋,看着男人的被黑发覆盖的侧脸,它歪着脑袋想了想,俯下身去,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的乳尖,它一边趴在男人的胸前,用嘴巴含住他的乳头,努力运动着舌头,一边抬起大眼睛,偷看着男人的表情。它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男人睁开眼睛,支起身来。“小家伙……”他翻过身来,将它压在身下,“你真的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