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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侧的兵力被东楚和西卫牵制,三面受敌之下,反倒是处于腹地的都城等几座城池,最为安全。
南韩都城夷城,自南向北,分别为洛水、融丘、昭城、永嘉、珠兰、桂中关,七座城池连成一线,朝堂上经过了激烈的讨论,一方认为腹地中三十万大军,派出支援珠兰城最为合适,一方却认为,都城中坚决不能没有兵力。
最后,花媚顶住压力力排众议,将夷城到昭城的四座城池中分出二十万,向珠兰城急行前进,全力抵抗。
八日后,这二十万人还走在半路上,珠兰城已经攻破!
余下的两万南韩败军向南撤离,在毗邻珠兰城的永嘉城,和二十万大军汇合。这下子,二十二万对三十万,南韩龟缩于永嘉城,大秦的兵马一时攻城不下,两方开始对峙。
萧镇乾带领三十万大军,在永嘉城外安营驻扎,摆出的就是随时可能攻城的态势,只要永嘉城里的大军有撤退的意思,秦军立马攻城,吓的他们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一旦南韩二十二万军继续龟缩在城内,秦军接着晃晃悠悠朝后退上一两里地,安营驻扎。
这一僵持,便足足僵持了近一个月。
原本以为秦军是攻不下永嘉,松了一口气洋洋得意的南韩朝堂,到得如今,收到这从天而降的秦军,插入腹地的消息,齐齐瞪了眼。
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喷出来,消息已经坐实,这股奇兵共五万人马,领军便是大秦战神,战北烈!
这下子,傻子都明白了!
同穿一条裤衩的大秦和西卫,前面那一个半月的大军压境的作为,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一招声东击西吸引了他们的兵力转移,待到腹地的兵力亏空之时,让这五万大军成为南韩心脏上的一个钉子!
这一招……
太贱了!
太他妈的贱了!
南韩的朝堂上,文武百官连带着太后花媚,在持续了数个月之久的敌视对抗之后,终于有了一次达成共识,不约而同的暂时放下了嫌隙,咒骂着唾弃着那个名叫战北烈的男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也许是时日太过久远,三年休养没有过战役,太平的日子久了,他们竟然把那尊煞神给忘了……
忘了他的名号,大秦战神!
忘了他经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无一不胜的战绩,忘了他最为著名的几场战役,或是以少胜多或是神出鬼没,雷厉风行到对方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赢得了胜利拍拍屁股离去,忘了这大秦战神,在用兵之道上,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该死的战北烈!
该死的十月十三!
南韩在声声的破口大骂中度过了十月十三,然而这骂声还没结束……
十月十四,洛水城破!
和都城夷城毗邻的洛水,其内只剩三千兵马驻守,不过一日时间,已经被战北烈带领的五万军,强势拿下!
然而,就在南韩认为,战北烈会带领五万大军,朝着都城进发之时,他已经带着粮草和城内的军需,调转了方向,拐弯朝着融丘潜去。
而洛水,则留下了三万兵马,驻守。
逾敌十万,可围而攻之。战北烈看准了,夷城里剩下的十万南韩兵马,是无论如何都攻不下洛水城的,尤其是,南韩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让都城里不留一兵一卒。
朝堂上内乱未平,花媚和百官的对抗,正处于一个白热化的状态,若让她将最后的十万兵马调离夷城,去攻打洛水,她敢么?
到时没了底牌,没了大军,垂帘太后下台,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十月十九,只带了两万大军的战北烈,再次破开了只有三千兵马的融丘城门。如法炮制,融丘城内留下一万人驻守,战北烈带着最后的一万人,和冷夏留给他的四百弑天,向北继续前进。
秋风凛冽。
道路的两侧,树干已经干枯,一万余人整装前进,长龙一般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有的人,目光皆落在最前方的一个挺拔的身影上,心中的崇敬无以言表,他们当初被选中之时,并没有被告知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跟着这个男人,这个大秦的守护神,翻山越岭,穿梭丛林。
这一个半月中,路途崎岖,风餐露宿,遍地野兽,一路经历万般艰难,没想到竟是突然出现在了南韩的腹地中,更没想到的是,腹地中的几座城池皆是兵力亏空,而外面的大军,原本以为是主力的大军,不过是用来声东击西,任由他们一路打下。
这奇招便是由前面的那个男人想出,带领五万人孤军深入敌国腹地,这样嚣张到匪夷所思的计策,仿佛把整个南韩都踩在了脚底藐视的计策,也只有大秦战神,能想的出,干的出!
一万余人中,只有三个人,此时的感觉很奇怪。
狂风闪电雷鸣,相互对视一眼,狐疑道:“爷最近是怎么了?”
不是他们多疑,他们太了解战北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就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状态,似在竭力的压抑着什么,一路上的话变的越来越少,打起仗来仿佛不要命,每天双目中都能看见少许的血丝,就好像夜里没有休息好一般,战士们欢欣鼓舞的时候,亦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这不对劲!
雷鸣眨眨眼,忽然叹气道:“是担心小王妃了吧?”
他说对了,战北烈还真的是担心冷夏。
大半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的心跳忽然如战鼓擂动,似乎要蹿出嗓子眼,那种整颗心被揪起来的感觉,像一块千斤重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在他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哪一刻,忽然觉得胸中泛冷,芒刺在背。
四肢百骸都充斥着焦躁的心绪,血液都在一寸寸的凝固!
他的脑中,一瞬跳上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母狮子出事了!
他不愿相信这个预感,冷夏的彪悍他自是了解,将这个想法强制性的抛去脑后,战北烈的一切一如既往,在丛林中急行赶路,攻城,攻下一座城,攻再下一座城……
多年的克制力让他发号施令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还有心思分析了一番花媚和南韩朝堂上的情况,一切行动照着预想的在走,看上去尽皆在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只待到达昭城继续着他的任务,作为大秦战神的任务。
从那天之后,这种心悸的感觉没有再发生过,然而心底那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它滋生着发芽破土在心底长成一株美丽的有毒的罂粟,无时无刻不暗暗摇曳着,侵蚀吞噬他的神经,母狮子那一瞬,绝对出了事!
战北烈快要被自己各种各样的猜想,给折磨的疯掉!
他忽然顿住步子,对身后的闪电吩咐道:“去把林青和李俊叫来。”
话落,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远去,不多会儿,两人已经分别站在了他的两侧。
战北烈目不斜视,鹰眸内杀气腾腾,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朝着前方大步前进……
“王爷……”李俊试探性的想问一问,他叫他们来是做些什么,不过感受到他阴森森的气息,终于还是把后面的问话给“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李俊朝林青眨巴眨巴眼,林青回以同样迷茫的神色。
就这么走啊走,战北烈没和他们说过哪怕半个字,两个人试图回到弑天的队伍中,然而脚步方方慢下一点,立马就能感觉到中间的男人,气息阴冷了几分。
好吧,看在姑娘的份上,他们忍!
忍啊忍,忍啊忍,一直忍了有一天的路程,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林青大喝一声。
战北烈步子一顿,他立马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个……王爷……您叫咱们来……”
大秦战神终于赏了他一眼,沉声道:“跟着就行。”
话落,继续老僧入定一样,走着。
其实他也说不清他到底叫俩人来干嘛,鬼使神差的就让闪电去叫人了,不过来了之后他也没后悔,这两个人,一个是最早跟着母狮子的最为忠诚的手下,一个是母狮子名义上的干儿子……
和冷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在身侧,他会感觉舒服上那么一点。
好吧,战北烈承认,他真的疯了!
后面狂风雷鸣齐齐叹了口气,无语问苍天,忽然见闪电蹿了上去,不由得将崇拜的目光投过去,胆子肥了啊!
闪电弱弱的探了探脑袋,问道:“爷,昭城可是靠着永嘉,永嘉城内还有二十二万大军呢,要是永嘉分出那么十万人过来,咱们要怎么应付?”
战北烈冷冷一笑,阴厉的闪电浑身一哆嗦,道:“永嘉城外不也有三十万秦军么?十万人又如何,一旦率先占领了昭城,哪怕十万人围城攻城,咱们只要拼死抵挡个十几日,而永嘉内便只剩下了十万余人,秦军破城不过早晚的事,之后自会赶来。”
“到时候……”他鹰眸一眯,笑的阴森:“昭城城外的人连个城池都没有,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闪电缩着脖子,飘走了。
他朝雷鸣狂风递去个怨念的眼风,他尽力了,试图以军情让王爷分析一下转移注意力,哪知道,咱们爷这个诡异,已经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了!
三人抱头大叹。
“哎……”
“小王妃,快回来吧!”
“没媳妇的男人,伤不起啊……”
战北烈分析的没有错,即便是有十万人围城攻城,以他和他带领的这一万余精兵和弑天,绝对可以抵挡上十几日的时间,而十几日的时间,绝对够萧镇乾破城来支援的了!
只多不少!
不过这一切,皆是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
按照他当初的计划,五万人带了两个月的粮草,而每一座城内皆有粮库,百姓亦是多有余粮,粮草绝对是充足的,可是战北烈却没想到另一点,那就是南韩的战士们,对待百姓的态度。
或者,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而是他以己推人,但凡有良心的人,皆不会如此行为。
所以,在他带着万余人到达了昭城,发现城门大开,整座城里除去百姓之外,再也没有哪怕一个士兵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城内的情况,和那种最坏的可能性……
周围一片乱糟糟,不少的货摊倒在地面,不少的家中用品,凌乱的散落在大街上,百姓们一个个呆立于城街,看着自城门遥遥走进的他们,眼中盛着几分恨意。
这种目光,他们再熟悉不过,每每进入一个城池,首先碰见的皆是这样的恨意,毕竟不是大秦的百姓,对南韩的百姓来说,他们属于侵略者,不过这恨这抵触,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战北烈有经验,也有信心。
然而这次却并不那么相同,在这恨意深深的目光中,更是有几分心酸,绝望,崩溃……
不可置信!
不愿相信!
手下们在全城内搜索了一圈后,将无奈的结论汇报给他:“王爷,守城的三千兵马,想是有探子探得咱们的动向,带着粮草跑了!”
不只是粮库里的粮草,他们甚至还在每一个百姓家里抢掠。
将他们家中的存粮,尽数抢走了!
战北烈没有分毫的惊讶,他想都没想,吩咐道:“莫要打扰百姓,将咱们的粮草分出来,以后的日子,兄弟们委屈了!”
众人大喝:“跟着王爷,有饭吃饭,有粥喝粥!”
瞧着他们一个个坚定的目光,战北烈点点头,他们都明白,后面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这逃跑的三千人去到嘉兴城后,必会带回来大批的兵马,将昭城团团包围,到时候,他们能做的,便是守住这座城,等大秦破了嘉兴赶来支援。而这段时间或许七八天,或许十几日,即便在前面在洛水和融丘的粮仓里带了足够的粮草,若要将一万人的粮食平摊给数十万的百姓,一人每天只喝汤水,也至多撑上个五天。
战北烈望着全城黑压压的百姓,以内力将声音逼到最远:“本王是大秦烈王!”
“大秦的将士不会骚扰百姓的生活,我知道城里已经没有了米粮,大家都不要慌,既然我们现在共在一座城,那就是自己人,只要有本王在一日,就一定竭力让大家吃饱饭,即使吃不饱,本王也会陪着大家挨饿!只要挨过这十几日,等到本王的王妃一到……”
说到这里,心尖儿刺痛着。
百姓们的眼睛闪了一闪,半信半疑的看向他。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转了个身,大步走远了。
这种事,不需要解释,实际行动往往比话语更有用,热腾腾的饭吃到肚子里,比解释更有用!
战北烈去到城守的府邸,找了个房间窝进去,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比他能想象到的,更艰难,尤其这艰难中还有几分心头上不断刺来的惶惶不安,他压抑着不去想媳妇,不去想儿子,不去想媳妇肚子里那小小的闺女,他需要休息,他必须休息,哪怕已经多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