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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北烈察觉到慕容哲的表情,暗暗皱了皱眉,总觉得他今日是针对着冷夏而来。
按理说,这殿内的气氛不说和乐融融也该有个表面上的融洽平和,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平静中总给人一股暗流涌动的感觉,诡谲而压抑。
不知身后的小厮说了句什么,花千翘着兰花指笑的花枝乱颤,待笑意停歇他转过头,妩媚婉转的声音悠悠叹了一句:“不知这四年后的五国大典,可还有五国齐聚?”
这话落下,原本就气氛尴尬的大殿内,顿时静谧了一阵。
大臣使节本来就低着的头再次低了几分,就差没拱到盘子里了,这断袖娘娘腔真是什么都敢说,现在五国局势不明,想来大乱也就是不久的事了,可这事谁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东方润笑的温软,悠然饮下一杯酒,接着花千的话头说道:“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国也分了这么久……”
这话只说到一半,他就笑着停下了,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倚着靠背观赏殿内各人的脸色。
官员使节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些,自上看去,只能见到一个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好似盘子里有啥好东西一样,眼睫毛都快贴在了菜肴上,看这七皇子不声不响一副软柿子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慕容哲俊朗的面容笑了笑,摆出一副仁心仁德的姿态,叹息道:“战乱中,最受苦的还是五国的百姓啊!”
殿内众人纷纷冷笑,当了表子又想立牌坊,嘴上说的好听,谁不知道西卫的皇帝专横残暴、野心勃勃。
当年为了芙城的财宝,用卑鄙的手段将芙城城主劫掳要挟,没想到进了城后银库中竟是空空如也,最后一气之下将整个城镇的百姓一屠而空,使得那富可敌国的芙城如今竟成了死城一座。
花千嬉笑着饮下身后小厮递上来的一杯酒,顺便摸了小厮的手一把,才满意的转回头,继续他挑拨是非的大任,托着脑袋笑眯眯的道:“也不知那藏宝图如今去了哪里。”
他这话没有明指任何人,然而一双妩媚的眸子朝着慕容哲眨啊眨的,那意思很明确:在你们西卫不?
这娘娘腔,分明在讽刺他们西卫赔了夫人又折兵!慕容哲暗暗攥了攥拳,早就将花千上次的相救之恩给抛在了脑后,恨不得将他揪出来暴打一顿,面上却朗笑着回答:“这事本就子虚乌有以讹传讹罢了,这藏宝图之说究竟是真是假,谁能定论?”
“润倒觉得此事最少有八成真……”东方润夹了一筷子菜,满足惬意的尝了尝,笑的人如沐春风,一双空濛的眸子却含了几分冷意,轻启唇瓣:“无风不起浪。”
慕容哲没想到今晚的宴席,东楚南韩竟统一将矛头对准了西卫,一时也没了应对,急忙朝着盟友看去。
战北烈完全的无视了他求救的目光,专心致志的看着门外,母狮子怎么还没回来。
战北衍眯了眯狐狸眼,缓缓站起身,端着酒杯一派清贵,敬道:“朕再敬各位一杯!”
众人举杯同饮,怀揣心思各异。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战北烈又如何会对他是这般态度!慕容哲心下恼恨,仰头“咕咚咕咚”饮尽了一杯酒,“呼”的站起来,朝上方战北衍拱手道:“皇上……”
这话说到一半,外面一声尖细的唱喏传了进来:“皇后娘娘到,烈王妃到。”
战北衍和战北烈同时欣喜的朝外看去,冷夏和萧凤并肩而来,两人皆穿了一身正式的宫装。
萧凤因为怀孕丰润了不少,一身绣凤正红色曳地长裙熨帖的穿在身上,珠圆玉润、丰韵娉婷,行走间神采飞扬,姿容飒爽,如火一般热烈绚丽。
旁边的冷夏身着玫红色流彩暗花云纹锦裙,身姿窈窕,气质出尘,举手投足气度凛然,眉目如画,似一枝孤傲的红莲立于雪山之巅,一身风华让人不敢逼视。
冰冷的凤眸对上战北烈,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这一笑仿似冰雪消融,说不出的动人,便是殿外那沉沉的夜幕也似被染上了颜色,绽出耀眼的璀璨。
东方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艳,只在一瞬间再次回复了平静,盈满了高深莫测的笑意,端起酒盏,轻啜一口。
忽然,冷夏的步子一顿,将目光落向慕容哲,自她进殿开始,慕容哲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己,那毫不隐藏的恶意视线让她想不发现都不可能。
慕容哲和她目光相对,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棉里藏刀。
他再次对着战北衍拱了拱手,接着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皇上,哲自来秦的路上救了一个女子,皇上和烈王定会想要见一见她。”
战北烈和冷夏的眉头同时一皱,莫名的预感此事定是和她有关,两人不动声色,看慕容哲耍什么把戏。
战北衍朝着萧凤迎了几步,牵着她的手回到坐席上,才缓缓问道:“朕和烈王?”
慕容哲自信的昂着头,笑的俊朗不凡,拼命压抑着因为兴奋而快要跳出心房的心脏,高声回道:“不错!此女如今就侯在大殿之外,想来皇上和烈王会有兴趣的!”
战北衍摩挲着下巴,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慵懒道:“宣。”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一个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殿外。
女子一袭烟云月华苏绣妆花裙,带着面纱的面容看不清晰,身姿如弱风拂柳楚楚动人,头微微低垂着,迈着聘婷的碎步朝着大殿中央缓缓走来。
他先对着最上首的战北衍行了一个礼,轻声细语:“参见皇上。”
战北衍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似曾相识,他打量了女子半响,直打量的女子开始瑟瑟发抖之后,才让她平身。狐疑的撇了撇嘴,这女人也太胆小了。
女子轻身爬起来,缓缓抬起头,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怯怯的朝着上方看了一眼后,情意绵绵的落到了侧面的战北烈身上。
战北烈厌恶的看着她那赤裸裸的爱慕目光,立即转向冷夏,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一心一意!
女子的一双凤眸顿时泪眼朦胧,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都心尖儿揪了揪。
殿外明月如盘,夏末的微风轻轻吹进大殿,拂过女子的裙角、发丝、面纱……
微微掀起的面纱一角,依稀可见莹白如玉的面颊,不止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是谁猛然惊呼了一声,不知是谁狠狠的皱起双眉,不知是谁攥裂了手中杯盏,不知是谁瞬时杀气涌动!
那娇弱的面纱飘飘摇摇,缓缓自面颊脱落,一点一点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柳叶弯眉,微挑凤眼,琼鼻朱唇,五官精致似玉,如诗如画。
顿时,空气静滞,针落可闻!
一张和冷夏一模一样不差半分的面容!
第一卷 狂妃降临 第七十二章 爱慕?!
在一阵吸气声后,大殿中进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众人在冷夏和这个女子的身上徘徊着、比较着,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面容……简直就是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若不是两人的气质天差地别,单凭那张完全相同没有一丝差别的脸孔,恐怕没有人能区分的开。
战北烈的鹰眸瞬时虚眯起,大步走到大殿中央,看也没看那个女人,利剑一般的锋锐视线扫过慕容哲,直接牵起冷夏的手朝着坐席走去,那意思:唔,带媳妇回去看戏,看看这慕容哲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冷夏的目光在那个女人脸上扫过,悠然一笑,随着战北烈一同回到坐席上。
那女子霎时间又缩了缩,低垂着头朝后退了几步,靠近慕容哲身边,仿似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视线下,那眼底的恨意犹如刀子一般射向冷夏。
慕容哲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的肩,满意的看着殿内众人或惊讶,或疑惑,或猜测,或忖度的神色,眼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拂袖朝着上方拱了拱手,朗声道:“皇上……”
“咳咳咳咳……”萧凤正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待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后,顿时噎住,素手扬起指着那女人直咳嗽,打断了慕容哲的话。
好不容易拍着胸脯压了下去,萧凤甩开宫婢顺气的手,在战北衍写满了“胎气啊!”的紧张目光中噔噔噔的跑下来,围着那女子周身打着转,然后再看着冷夏确认了一遍,奇道:“冷夏,这女子竟然和你这么像,难道是你的双生姐妹?”
她说完又歪着脑袋想了想,狐疑的小声呢喃着:“不对啊,老娘怎么没听过安宁公主有双生姐妹的……”
冷夏缓缓端起桌上的一个茶盏,送到嘴边吹了吹后,浅浅的啜了一口,才淡淡的回道:“我自然是没有双生姐妹的,这事不妨问问三皇子!”
众人又将视线从那女子与冷夏身上移开,看向满腔急切的心情被萧凤打断了的慕容哲,他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接着方才没说完的道:“本殿自然是没有双生皇妹。”
上首的战北衍狐狸眼微眯,怪不得方才的问安听起来似曾相识,竟连声音都和冷夏一模一样,他摸索着下巴笑的高深莫测,问道:“三皇子何意?”
慕容哲大步上前,大义凛然的站在大殿正中央,高昂着头指着冷夏,愤然喝道:“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皇妹!”
哗!
这句话所产生的威力,绝对不亚于一枚炸弹在大殿中炸开,众人还没来得及从同样面容的诧异中回神,又被这更大更惊悚的消息震住,堂堂烈王妃竟然是个冒牌货?
“哦?三皇子如此说可有根据?”战北衍情绪没有丝毫波澜,捧着酒杯虚靠在龙椅之上,眼眸微眯视线清冽中已有明显的不悦。
慕容哲不知是没有看出,还是故意无视,他只顾狠狠的瞪着冷夏,等待她脸上出现惊惶失措,出现慌乱心虚,出现一系列冒牌货该有的表情。
可等了小片刻,对方竟然是毫无反应,就连本应怀疑的战北烈,也是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无喜无怒。
慕容哲心下沉了沉,自尊受挫,言辞更是毫不留情,声色俱厉:“在座的各位皆是手眼通天,自然知道我皇妹在远嫁途中,曾有一个丫鬟莫名死于长安城外的木清河,那婢子与皇妹一向主仆情深,贴身婢女无辜横死,可她……”
慕容哲颤抖着手指指着冷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悲悲戚戚道:“她竟连那婢女的尸首也没收!这等丧心病狂冷血无情之人,如何会是我的皇妹!再结合她来到大秦之后的种种作为,分明是性情大变,和在西卫之时南辕北辙全然迥异!”
不少人听见这分析都开始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慕容冷夏那个公主的“废物”可是天下皆知,性情胆小,无才无德,可是大秦这个烈王妃却是胆识过人,淡定从容,身手凌厉,还有那赌术、射箭、蹴鞠等一系列技艺,那是一个养在宫闱深闺中的公主绝对绝对不可能精通的。
慕容哲见各方势力已经开始怀疑,紧跟着叹道:“我那时并未多想,直到此次来大秦途中,竟无意在一农户家中见到此女子,本殿当时也与各位是一般想法,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安宁公主?谁料皇妹见到我后哭诉她的一路遭遇,我这才得以肯定,这位才是我的皇妹,而长安城里的烈王妃,根本就是一个假冒之人!”
慕容哲一手拉着那瑟瑟发抖“慕容冷夏”,一手指着冷夏义正言辞:“若非那个婢女忠心以命相搏,我皇妹早就死在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战北烈杀气渐渐散开,桌下的大手毫不犹豫的握住冷夏的,信任和爱意由温暖的体温传递着,坚定而厚重。
冷夏看向战北烈,在他的眼中未找到任何质疑,哪怕连一丝的好奇都不曾有,一颗心就如照射在了暖春艳阳般的温暖和炙热下,回以微笑,无需言语!
萧凤越听越震惊,不敢置信的在冷夏身上寻索,盯着她瞧来瞧去,好像发现了一件多么奇怪的宝贝一样。
冷夏并不要求所有人都相信她,也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揣测,但是萧凤不同,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心的郑重的放在心尖的朋友。
萧凤看了小片刻,终于研究完了,撑着腰站起来,像是失了兴趣一样,撇撇嘴说道:“冷夏,幸亏是你来了,看那女人那个样子,老娘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女人虽然和你长的有些像,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最好看,真的假的老娘可不管,反正我就认定一个你!”
冷夏勾了勾唇,正要说话,就见萧凤探着脑袋凑到她耳边,小心的瞄着上首战北衍的神色,唧唧咕咕的说着:“那你家是哪里的?你还回去不?回去的话记得捎上老娘一起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