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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雪恼怒道:“是那侍诏的事吗?我们不是输了么?她大大出了风头,难道还要去皇上面前给您下眼药?陛下那么爱重祖父,怎么会听一女子进谗言?我看她武艺高强,身子壮健得很,怎么会一回去就生病了,定是装病的。”
宋峰长长吐了一口气,看着最心爱的孙女,痛心疾首,竟不知从哪里说起,他从前常年驻守边疆,身边只带着儿子孙子教导,孙女一直放在京里教养,结果毕竟差了些胸怀见识,如今也不知还来得及不。
很久以后他才说了句:“你年轻,不知道当年奉圣郡主和陛下是什么样子的恩情,如今人们只道我在陛下潜龙之时就追随陛下,锐眼识真龙,因此陛下对我爱重非常,你却不知道当年奉圣郡主才真正的是对陛下生死相随,忠肝义胆。有次陛下被围,奉圣郡主单人一骑一枪,杀入重围,孤身救驾,那一天所有人都记得她犹如浴血修罗,杀人无数,竟然无人能近她的身……这次好在奉圣郡主病情不重,若是有个闪失,莫说雍王妃,只怕我们一家,都必然逃不过帝王之震怒啊。”
宋之雪讶然:“那苏侍诏不过是奉圣郡主的妹妹罢了,仰仗的是奉圣郡主的功绩,您确实实打实襄助陛下的,如何能和你相提并论?”
宋峰摇了摇头,宋石回来立刻紧急面见自己,那哪里是什么奉圣郡主的妹妹,根本就是奉圣郡主本人!陛下费尽心思换了她的身份弄到自己身边,其用心昭昭可见,雍王妃此举何异于触动了陛下的逆鳞?
只是这涉及陛下*,他绝不敢和宋之雪说明,只得打发她:“你下去吧,你父亲会好好和你说清楚道理,你今后都改了吧!”
三天后,雍王府一顶八宝轿子从太庙将受罚完毕的雍王妃接了回来,李尚宫自幼看着雍王妃长大的,看着雍王妃这三天眼窝深陷,面颊瘦削,嘴唇干裂,几乎憔悴得脱了形,膝盖跪得淤青紫黑,竟是伸不直了!李尚宫心疼地抱着她哭道:“我的王妃呀,不过是个三品女官,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我让人给高公公递了银钱,想让你松快松快,竟是不敢收!”
雍王妃推了推李尚宫:“慎言!勿要有怨望之语!”
李尚宫擦着泪水:“教我怎么忍,御医说,这腿以后阴雨天气都会疼,您才多大呀,就落下这样毛病,如今还没孩子呢。”
雍王妃脸上阴郁闪过:“别提这事了,嬷嬷。”
李尚宫小声抽泣:“这几天雍王不闻不问,还都宠着那位,我的王妃啊,您得好好为自己打算啊,何苦又去招惹陛下的近侍?我那日就觉得不妥,匆匆念完宫规就让她们走了,结果竟还是惹了上头那位不高兴。”
雍王妃冷笑了声:“嬷嬷,您还记得么?小时候,那相士说我有凤命。”
李尚宫一愣,毕竟是从小养大的,登时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幸好适才给雍王妃敷药,她将人都斥退了,她小声道:“王妃,这话说不得了,再说那相士不灵的,他看了二小姐的面相,不也说二小姐也有凤命么?”
雍王妃冷笑道:“当年那相士还说了,二妹妹的凤命是承继自我身上的。”
李尚宫诧异道:“如今都这样了,难道……您还指望王爷……能……”她指了指上头,又翻了翻手掌。
雍王妃脸上掠过忿恨之色:“别提那个废物了!我后来想了又想,陛下登基的时候,家里要将二妹妹嫁给陛下,我就想通了,原来竟是我原来的凤命给二妹妹夺了!幸好老天有眼,我还好好的在呢,她妄想!果然封后的旨意被烧了,陛下退了亲,那小贱…人又来算计到我身上来!”
李尚宫也恨起来:“二小姐实在不该,我们这样人家,居然也出了勾引姐夫的女子,实在太不尊重了。”
雍王妃掠过一丝不屑:“后来我想啊想,想我本来的命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何会如此?又想起当初丁皇后过世后,世间有流言说当时的丁皇后乃是借命假凤,后来陛下虚悬中宫这么多年,坊间又流传那样的戏剧……我就明白了……”
李尚宫一愣,雍王妃仿佛梦幻一样的说:“陛下明明是心仪着我的,他登基后,有次便装在寺庙,碰见了我,我当时却怕他还记恨当年的事情,远远看到他便躲开了……他定是以为我不愿,以为我要守贞,所以后来才让人去演那戏,可恨我当时竟不明白那是陛下在向我表明心意,他虚悬中宫这么多年,只怕都在等着我……”
李尚宫嗫嚅着,有些不太相信道:“可是,他这次罚你这么重……”不像是喜欢王妃的样子啊。
雍王妃轻轻道:“他一定是怨恨我这么多年不给他回应,但是我和他有伦常隔着在,他又是那样仁义之君,得不到我的回应,如何会做出巧取豪夺之事?他爱我多深,如今就恼我多深,你想想,他明明对贞贤太后很是不喜的,开了徽柔女院,却并没有让《女德》作为讲习的教材,如何那日反叫我抄那个东西?可知他并不是真正想要罚我,他只是想让我明白他并不希望我讲那些三从四德,是我这么多年无视了他的心意啊……可叹他只是想让我注意他,那些奴才们却以为陛下是认真要罚我,竟是狐假虎威,变本加厉的苛待我,如今他若是知道我膝伤如此,还不知道心伤到什么程度呢,都是我对不起他……”
☆、第32章
雍王妃脚上才刚刚揉开些淤血能走路了,便挣扎着起来命人向宫里递了请罪折子,请罪折子写了一整夜,真是字字泣泪婉转,起笔先是回忆过去曾与陛下总角之交之时的情谊,再则悔恨当初东风恶,乃至于自己不得不忍痛拒绝了陛下的好意,因此这些年来因怕陛下责怪,竟没有尽到皇家媳的责任,没有替陛下分忧,最后谢陛下的责罚,自己醍醐清醒,深悔从前之不该,感刻寸心,泪下如雨,伏案掩面,偷声潜泣。又忙着备下礼物,要去宫里给苏侍诏探病,费了些钱财命人给宫里递消息,一定要让陛下知道自己幡然悔悟,已是明了陛下的深意。
惜乎她的请罪折子根本连御前都没递到,直接在内书房就被压下置之不理了,可叹她在屋里一边愁自己病容憔悴,若是陛下召见可怎么行,会不会让陛下以为自己怨怪于他,一边又担忧自己芳华已逝,恐怕对陛下的吸引力已不如从前,患得患失间,却一直没有等到宫中召见的御史,却是雍王带着从温泉庄子上回来,先到内院找她责骂了一通,又勒令她在院里禁足反省,王府内院总管且先交由梁侧妃管着。
雍王妃这些年早被雍王凉了心,并不在乎,从前的那些怨恨愤怒,忽然都被陛下依然眷恋她的认知抚平了,她毫不犹豫的交出了那些内院仓库的钥匙以及各处令牌,谁在乎这小小一个不得势的雍王府的内院?当那份穷家,吭吭哧哧的省几个钱,挨尽了骂名儿,也没落着好。
她,可是真正的凤命。
苏瑾却不知道雍王妃想给她赔罪,这些消息全都递不到她面前,她退了烧以后,当天就又觉得精神抖擞了,但是严霜如秀等人却坚决不肯让她出院子,当她玻璃人一般的捧着,让她结结实实在床上呆了两天,刘寻倒是每天都来看她,陪她说笑,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又回到初始融洽的时候。
然而这天刘寻却接了个消息,雍王递了请罪折子,道已重重惩罚了侧妃,另外,其侧妃梁氏奉雍王之命,带了礼品,想进宫探病,给苏侍诏赔礼。
刘寻拿着那请罪折子慢慢叠起来,想了一会儿道:“准其进宫探望苏侍诏,另外隐凤院那边通知一下严霜做好准备。”
高永福一愣,他原以为刘寻会拒绝,毕竟这些天他对苏瑾十分上心,绝不肯有事扰了她,如今整个景仁宫内事不出外事不入,就让苏瑾安安静静养着。
刘寻默默地垂眸想了一会儿,轻轻笑了笑,姐姐,见到这个你当年亲自给我选的皇后,你会怎么样呢?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苏瑾接到雍王侧妃梁氏的拜帖,有些纳闷道:“雍王侧妃,是谁?为何要见我?”
严霜挤眉笑了笑:“就是那位前太子妃的胞妹,差点成了当朝皇后的梁氏,想是要给代雍王给您赔罪的。”
苏瑾登时心里就好奇起来,这位命定中也是刘寻的第二任皇后,后来被打落尘埃,出家却先孕,差点被家族毒死保清白,最后嫁给雍王做侧妃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心中也明白,这消息既然能递到自己面前,自然意味着刘寻同意由她决定,她想了想还是问严霜:“可以见么?她是侧妃,礼节上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严霜笑道:“姑姑只管见就是了,侧妃其实一般都无诰命品级在的,其荣耀全仗雍王罢了。”
苏瑾点了点头,换了衣服,让人请了梁侧妃进来。过了一会儿宫女们延入一个穿着浅绿色绸衫的女子,她进来看到苏瑾,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向苏瑾微笑:“原是不想扰了苏侍诏养病,只是前些日子王妃言语不当,让侍诏受了委屈,我们王爷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然而如今王妃禁足,王爷想着还是让妾身来赔礼道歉,好教侍诏知道,我们王爷王妃都并非有意,那日王妃原是在府中受了奴婢的气,所以迁怒于侍诏,竟让侍诏玉体添病,还请侍诏多多谅解,待侍诏病好后,我们王爷定与王妃在王府内设宴招待侍诏,给侍诏赔罪。”
一通话说得不急不缓,声音清软,苏瑾有些意外起来,这位梁侧妃容貌虽不如雍王妃那样容光艳绝,却也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眉宇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双眸清澈坦然,看人并不躲闪,说话恳切真挚,不卑不亢,仪态优雅,叫人无法将面前这名女子与传闻中那声名狼藉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反而倒让苏瑾想起史书上“毓采幽闲,风德高华”的“小梁后”。
她心下微微叹息,一边微笑着让梁侧妃坐下,一边道:“并没有什么,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雍王妃那日指教的是,的确是我礼节疏忽了。”
梁侧妃笑道:“侍诏果然和令姊一样亲切大方,胸中别有丘壑,与一般妇人女子不同,叫人忍不住亲近。”
苏瑾好奇问道:“侧妃见过我姐姐?”
梁侧妃微笑:“自是见过的,您和奉圣郡主相貌几乎一样,果然是姐妹,当年奉圣郡主也教我许多,我十分感激。”
苏瑾心下更加好奇,不自觉地看向严霜,她明明记得似乎听严霜说过梁家这两姐妹都和自己不对付的,如今看起来不像啊?
梁侧妃看到她的神情,笑起来:“其实当年我对奉圣郡主有些偏见,那时候年纪还小,不太懂事,也给过奉圣郡主难堪,结果奉圣郡主毫不介怀,心胸坦荡,这些年来,我颇遇到了些坎坷波折,被父母嫌恶抛弃,被亲姐视如寇仇,如今已为人母,却渐渐知道,当年奉圣郡主才是真正智慧通达的女子,给我说过的道理乃是珠玉之见。”
苏瑾越发好奇起来:“可愿与我详细说说?”
梁侧妃偏了偏头,笑道:“那年我大概才十三四岁吧,还待字闺中,陛下当时还是太子,夫君当时已因故被黜了太子之位,封为雍王,姐姐当时与你姐姐曾在宫中相遇,有了些龃龉,却被太子压服,我为姐姐姐夫抱不平,就举办了个诗会,遍请京中文人雅士以及世家贵女,也邀请了奉圣郡主,她当时是太子身边的尚宫,那天我记得我专门让人上了螃蟹,然后放了蟹八件,想看她出丑,因为一直听说她粗俗不文。”
苏瑾追问:“什么叫蟹八件?”
梁侧妃看了一眼坦然表示自己不懂的苏瑾,心下一叹,说道:“蟹八件就是吃螃蟹才用的八件工具,可以文雅地保持仪态,吃完螃蟹,讲究的步骤十分多,唯有世家出身的人自幼熏陶,才能娴熟使用这些工具。”
苏瑾点头:“原来是这样。”
梁侧妃继续道:“正上了螃蟹,我们都正想看她出丑时,忽然有人来传,太子到访,大家只得起来迎接,其实当时大家对传说边疆残忍好杀,暴戾阴沉的太子有些抵触,结果太子来了以后,宾客们拜见后重新入席,太子上座,却直接持蟹螯大嚼,还一边以筷击盘碟,一边高歌。”
苏瑾笑起来,不由地遥想起刘寻那一副轻狂的样子来,梁侧妃也轻轻笑道:“当时大家都惊呆了,有人讥笑太子轻狂傲慢,失礼人前,结果太子却说,既是诗会,自然要随意,莫要讲什么尊卑上下,且斗起诗来,然后他那一日,一个人与数个雅士文人联句斗诗,才惊四座,众人都没想到在边疆军伍出身,从前一直传说肥胖痴蠢的太子,原来是这样才华惊人,他最后大笑着说:天下无才,故见有才者,反以为狂,小有才者,及见大才,竟说是傲!”
苏瑾笑起来,梁侧妃继续道:“那一日,太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