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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着长明灯的灵堂里,挽歌在一遍遍的重复着,哭声依旧,姚清浅已经被小安子带到了偏殿的一间僻静的屋子里,正坐立不安的等着苏横的到来。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黄袍加身的苏横走了进来,小安子关好门静静的守在了门外。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清浅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万岁?哼……要是真的能万岁,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皇上而是太子了。”苏横道,“自欺欺人而已。”
“……”姚清浅自然知道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所谓的“万岁”也不过是当权者自欺欺人的标榜而已,只是,这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谁又敢说呢?
苏横看她低头不语,心想她也只是一个听人使唤的小丫鬟而已,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便问道,“你突然跑这里找朕所为何事?起来说话。”
姚清浅站起来低着头,小声道,“奴婢听说在承乾宫当差的宫人都要给先皇殉葬,但是奴婢有个好朋友原本是在颐和宫的,这几天只是过来帮忙,是不是也要一起被……”
“那是自然。”苏横甩了甩衣袖,背负双手踱了几步。
“殉葬一举,本来就是有违人道,何况还是如此连其他宫的人都不放过的。”姚清浅豁然抬起头,逼视着苏横,字字铿锵。“皇上,难道您不曾想过要改变着一切么?”
死的只是苏显一人而已,托体同山阿的却是整个承乾宫和**这么多无辜的人,这和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呢?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姚清浅生生的咽了回去,以免激怒了这个处于悲伤之中的苏横。
苏横蓦然一惊,此时的姚清浅眼神如此的凌厉,气势逼人,那里还像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小丫头啊。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大的勇气,让她竟敢逼视着他这个九五之尊。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放过那些嫔妃和宫人,只是太傅和丞相说殉葬乃是先例,不得有违,他便也就不多做争辩了。没想到现在姚清浅却在逼他,怎会出现这种事?
“姚清浅,你可知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就你刚才那几句话,朕可以即刻定你一个以下犯上蔑视圣威的罪名,将你满门抄斩。”苏横怒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莫水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有难,我必须试一试,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把实话说出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是从来都只喜欢听好话么,把他人的生命视为草芥?”姚清浅语气变得不再那么低声下气,而是不卑不亢中带着一种坚定和讽刺。
“你……”苏横豁然甩了一下衣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责朕。”
“自古以来,要想作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就必须是能够听谏言,明是非,否则便会昏庸无能,听信谗言,误国误民。”姚清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几乎是已经和苏横针锋相对了。
“哼……你当真以为自己已经迷惑了朕,可以为所欲为畅所欲言了么?”
“姚清浅只是一介卑微的宫女而已,但是如果连我这宫女都知道的道理皇上却不知道的话,恐怕就说不过去了吧?”她抬眼看着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一定要让他成为有道明君,一定要救下莫水心。
苏横正想开口,小安子敲了敲门,低声禀告道,“皇上,公主往这边来了。”
“你先回颐和宫去,其他的事稍后再说。”苏横扔下这一句,便立刻匆匆忙忙的走了,他似乎很忌讳苏妍。
姚清浅有点发愣,她这是怎么了?怎会说出这些话来,难道是这些天来的积怨么?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宫女守在苏横身边而已,怎会如此和他对峙呢?而且,在眼前这个和贾楠有着相同面容的苏横身上,她找不到一丁点往昔的感觉。
果然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她连忙闪身躲到了了帷幕后面,却听得苏妍的声音在说,“你确定,小安子将那个女人带到了这里,然后皇上也过来了?”
“是,公主,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一个人小声回道,姚清浅听得出来,这个是苏妍现在的贴身女婢金玲。
“这个姚清浅,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不但变得奇奇怪怪,还老是缠着皇上不放,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凭她也配?”苏妍说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眼睛四下张望。
姚清浅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现在已经成了苏妍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被她看到自己在这里证实了金玲的说法,那岂不是更惹得她生厌了么?
“公主,奴婢看他们应该是走了吧。”金玲在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人便说道,“要不再回去灵堂看看。”说着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帷幕。
“哼……别让我抓到你勾引皇上,否则有你好看。”苏妍愤愤然,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姚清浅这才悄悄走出来,打开门,却赫然看到苏妍站在外面,她竟然根本就没有走。
“你真以为自己躲得了么?姚清浅。”苏妍伸手就给了姚清浅一个响亮的巴掌,“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还想要染指本宫的哥哥。”
“奴婢没有。”姚清浅跪下去扯住苏妍的裙角,“奴婢只是来求皇上放了水心。”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莫水心是本宫的丫头,本宫自会处理。”苏妍厌恶的一脚将莫水心踢开。“你若真是只为了救莫水心,而非勾引我皇兄,那念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本宫尚且可以饶你一命。如若让本宫知道你是心怀不轨想入非非,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
魅生卷: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19章 挽歌祭·;薤露何易曦
“是是是,奴婢不敢。”姚清浅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苏妍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中突然一动,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真的就那么想救莫水心么?为了救她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是,公主。”姚清浅感觉自己正在向一个圈套靠近,可是她却无法回头,更不能明哲保身的跳出来。
“那好,只要你替本宫做几件事,本宫便帮你救下莫水心,让她依旧在颐和宫当差。”苏妍冷哼着笑了起来,“不过,你是敢,还是不敢?”
“只要可以救水心,奴婢愿意。”姚清浅明知苏妍是有阴谋的,却依旧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那好,等父皇的丧事办完,新帝行了登基大典之后,你到本宫的寝宫来,本宫自会告诉你该如何做。”苏妍说着佛袖而去。
姚清浅低着头应着,直到脚步声真正的远去了,她这才敢站起来,径自回了颐和宫,暗想有苏妍出马的话,莫水心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恐怕她要自己做的事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人死一去何时归。
是夜,承乾宫里整晚回荡着这首哀婉凄凉的挽歌,加上嫔妃和宫女嘤嘤的哭声,听上去让人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水心跪在角落里,泪水难干,等着被活埋的那一天。
可是夜深的时候,突然有个宫女走了进来,在她身边跪下,哭着低声道,“莫水心,你可以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水心压低声音惊讶的问道,怎么自己会有一个替死鬼呢?
“回去就知道了,总之,我来殉葬,你不用死了。”那个宫女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莫水心犹犹豫豫的站起来悄悄走了出去,她想不到谁有这本事给她找了个替身,姚清浅虽然和她关系好,但是关系好并不代表能力强是吧?难道是她去求了苏横?莫水心蓦然的想起了苏横。
她刚走出承乾宫,一大一小两个黑影便踏着夜色悄悄进了承乾宫,他们来到灵堂前,大手向前一挥,阵阵烟雾飘向了灵堂之中,那些原本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人立刻缓缓倒在了地上。
两个黑影迅速进了灵堂来到棺木前,矮小的黑影疑惑的问道,“七夜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看这个死人啊?”是姚清浅昨晚遇见过的连城和七夜。
“苏显前些天举办寿宴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病重而亡,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七夜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棺木低下头检查着苏显的尸体。
连城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都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七夜哥哥难道也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么?”
“这个不一定。”七夜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就在刚才,他似乎看到苏显的皮肤下有东西微微的蠕动了一下。二话不说,他立刻拔出一把匕首,在那片皮肤上划了一个十字,然后一只细小的蛊虫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连城睁大眼睛看着那只还在使劲允吸着的蛊虫。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腐尸蛊虫。”七夜合上棺木,低声道,“但腐尸蛊虫在江湖上基本已经绝迹了,除了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连城的好奇心愈发的重了。
“祭血圣宫。”七夜说着便走了出去,连城也连忙跟上,两人很快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无影,去无踪。
“祭血圣宫的人为什么要杀苏显呢?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仇?”两人回到宫外的客栈,连城不解的问道。
祭血圣宫是云天大陆之上最古老的一个武林帮派,几千年来,一直都是以神秘著称,它有着太多的秘密,世人无法知晓。它不好战,也从不主动涉及武林之事,就如隐逸于世外的高人般,过着自给自足自娱自乐的逍遥日子,可是它偏偏又是武林中的无冕之王。
它拥有独步天下的武功,富可敌国的财富,无坚不摧的上古神器。历年来的圣主和宫主都是奇人,先后有幻术第一人之称的舒夜心,权倾天下的护国长公主萧寂歌,以及死了八百年再复活的舒筱等。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们宫中某个人与苏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吧。”七夜猜测道,“好了,这件事我们慢慢再查,你先去睡吧。”
连城闻言立刻就往床上一躺,七夜关好门窗,在凳子上盘腿坐下,心绪却不再平静。祭血圣宫中到底是何人与苏显有仇?会不会是靖国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他们的复国计划就如虎添翼了。
莫水心回到颐和宫时姚清浅正坐立不安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看到她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个遍,然后才紧紧的拥抱住了她。
“清清……你怎么了?”莫水心被她弄的莫名其妙,不禁疑惑的问。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她没有骗我。”姚清浅放开她,喜极而泣。
“是你救了我?”莫水心看着姚清浅,“你去找皇上了?”
“这个你就先不要管了,我只要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就行。”姚清浅笑了笑转移话题,“不论是谁救得你,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们进去吧,这几天你都累坏了。”
莫水心正想继续问下去,姚清浅却不再回答,只是把她拉回屋里,给她打来水梳洗,给她铺好被子,让她也不好再问了。
姚清浅不想让她知道,苏妍拉了一个宫女去做莫水心的替死鬼,许诺会给她家人一大笔的钱作为补偿,是以,那个宫女才心甘情愿的去殉葬。只是,即便是心甘情愿,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她还是哭了,在和莫水心互换的时候。
现在莫水心的事已经解决了,姚清浅便开始捉摸着苏妍的条件,她到底会让自己去做什么呢?如果是要自己去害别人,她想她会宁愿去死的。
魅生卷: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20章 挽歌祭·;鬼伯相催促
苏横本也是有心帮姚清浅,可是他的动作太慢了,次日去找莫水心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人影。他既已心知姚清浅要救人,自然也就不声张,只是一直猜不透姚清浅是如何救的人而已,他想不到苏妍会帮姚清浅。
但是,人既已救,他便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想着姚清浅那番“以下犯上”的话,他突然间又感觉这个女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没有主见。或许正好相反,她是太过有主见了,只是不愿表露,也没有这个平台让她表露而已。
放下所有的事他专心打理着苏显的丧事,准备待一切办理妥当之后便立姚清浅为妃,把她放在自己的枕边,看她还有何大胆的想法未曾言明。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便让小安子派人密切注意姚清浅的一举一动,小安子欣然领命,派了一个宫女过去,这名宫女叫金巧,正是金玲的妹妹。
苏妍本来还没有想好让姚清浅去帮她做什么,但苏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