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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他一眼,懒得说话。
大睫毛是店里最帅的服务生,且有一帮小女生粉丝,他问到关键点:“你今天还去演播大厅看达人秀的现场直播吗?网上都传疯了,我朋友圈被刷了一上午的屏。”
“对啊对啊,QQ空间大家都在转,”新招来的糕点师,一90后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就差假装来这里喝茶,然后采访你了。”
到底是阿盘心疼我:“去去去,添什么乱,都干活,要是没什么事干,来来来,我再给你们分配点儿。”
大家嘟嘟囔囔的,也就散了。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其实,”我摊摊手,“阿盘,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回我:“是吗?分了也好。你先回房间睡会儿,店里有我。”
熬了一晚着实困,我回到房间蒙上被子,困,眼睛累得睁不开,头也疼,闭着眼睛又开始胡思乱想,哪里睡得着。
想起小少说会收走他的手机,估计看不到网上新闻,倒觉得是好事。
那位专门黑他的策划者,除了水横流还能有谁?
想来他请了不少水军,甚至不惜花重金请广告公司找了近百名网络红人转发,“Noah滚出娱乐圈”和“求广电总局封杀Noah”一直在微博的热搜前三。
中午事情有了新的情况:胖大海张怡发微博,自爆湛澈曾潜规则她,作弊也是为了不想失去他。为了继续留住他的心,她才迷上整形,没想到毁容后惨遭抛弃。自己的经纪约在湛澈公司,更遭雪藏……她还放出一张两人喝咖啡的合影,有图有真相……又加了很多潜规则的细节,成功塑造了一位放荡不羁、四处留情的下三烂人渣男艺人的形象。
她又连发十条微博,哭诉李蕊进了监狱,也是Noah老师灌输的拜金意识,原来李蕊是多么朴素的一个人。现在呢?她打亲情牌,发了李蕊爸妈哭得声泪俱下的照片,煽动性极强。
人们喜欢同情弱者。至于真相,谁在乎呢?
张怡和李蕊的点,水横流挖得很深。
大户的事情往外报,想来孟光明还在双规调查中,他不敢碰。
墙倒众人推,围观的群众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看得且欢。偶有几个忠诚的粉丝在评论里为偶像辩论几句,被拉出人肉,吓得关掉微博评论。这些大招,够毒,够阴。
水横流下了很大的功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些细节我一看便知道哪里作了假,他的衣服,他的穿着风格,他的站姿、气场,他的头发,他眯着眼睛,他绷紧嘴唇不发一言,他不想理人时生着闷气……早上的报纸自然有几张图是借位,角度不同。张怡和湛澈的照片当然不是合成的,公众场合喝杯咖啡而已,尤其他之前又是她的导师,拍这个很正常。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还好吗?
他会怎么做?
会反击吗?
会被封杀自此结束艺人生涯吗?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或者,这些本来就是他所能承受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呢?
小少来了电话:“我一会儿去接你,没问题吧?”
“呃,”我着实意外,“接我?去哪?做什么?”
换他惊讶,“今晚是决赛之夜啊,不是说好的我接你去演播大厅吗?”
哦,记起了,可是那时……那时……犹豫再三,我问:“难道你们老板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我们,已经,已经分手了。所以,所以……”
小少沉默了几秒:“啊,我还以为他跟我说着玩呢。原来你们真分了啊,可是票都给你留着呢。咋办?”
“票你送人好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谢谢你啊小少,你那么忙,还记得我的事。”
“如心姐,这就见外了不是。为啥分啊?你俩那么好。”
我没说话。我想了想,又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不然呢?你以为什么?以为他会遭到广电总局封杀,强迫退出节目?你也太小看我们老板了。我们已经发了声明和律师函,一定会追究造谣生事者的法律责任。有几家报纸吓得已经出来道歉,电子版也都删除。别担心。”
“……哦。”
那就好。
“而且,我们不会被人肆意搓圆捏扁。晚上你就看好戏吧。”
“什么?”
“没。”小少回,“没事了如心姐,既然你不去,那就算了。别难过,我敢打赌,他那么爱你,谁分手你俩都分不了。大家冷静冷静。没准儿过两天他就来找你了。”
如果肯来主动找我,他就不是他了吧。
挂了电话,突然听到窗外嘈杂的呐喊声。黑压压的人群围在广电大楼前,拿着喇叭拉起橫幅,有组织有纪律地吼着:
“Noah滚出娱乐圈!”
“Noah退出梦想秀!”
“封杀Noah!”
“最差艺德渣男Noah滚回精神病院!”
……
我想起湛澈曾说,所有的艺人,都敌不过时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粉丝是事情上最薄情的人,不要天真地以为人家就多喜欢你多爱你,生命支柱?精神动力?省省了,不过是无处安放的情绪,刚好遇见你。仅此而已。
整栋楼拉起警戒线,除了保安,还调动了几十名警察到场维护秩序。
*4*
注定今天不会是个风平浪静的日子。
下午,电视台各大娱乐栏目播报了大赛今晚直播的新闻,选手和导师们下了接送的大巴车,陆续进入演播大厅。
洪一响的头发似乎染过,以前还能依稀从压倒性全白的头发中见得几根黑发,今天却像是从发根染到发尾,和谐的统一的彻底的白。他穿简单普通的T恤、仔裤,白色运动鞋,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老头一个,不怒自威。
湛澈走在他后面,穿黑色西装亮相,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他与观众媒体打招呼,淡定、从容。以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某处飞速扫过,某处的尖叫声便更大一些,年轻的女孩们失声喊着他的英文名字,晃动着手中的荧光牌,如众星捧月,星悔里梦境辽阔,高高在上却近在眼前。
今天……则是另外一番情景。
现场的记者和粉丝们嘘声四起,喝倒彩有之,往他身上扔饮料者有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问候全家的脏话有之……记者更不顾保安阻拦,冲到前面问他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Noah,请问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今天张怡在微博上声泪俱下斥责你玩弄女性感情,你怎么看?”
“请问李蕊进监狱和您有关系吗?”
“之前的选手濮如意家庭破裂,是因为你插足吗?”
“为什么要和姐妹俩谈恋爱?请问你是喜欢玩双飞吗?”
……
湛澈不发一言默默前行,小少在旁边全程陪同,他不回应,也不觉尴尬,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偏偏走在前面的水橫流退回来,重新站在镜头前,甚至主动抓住一家媒体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看来我们的Noah同学,并不想说点儿什么,不如我替他说。记者朋友们,我有话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大电视台、视频网站的记者们一听此言,争先恐后地举着话筒挤在他面前。湛澈的身体一僵,步伐也慢下来。
“我和Noah同录达人秀节目,说我们是同事,并不为过。既然是同事,我自然比大家,比观众要了解他。几次接触,觉得他确实做事有些极端,我真心建议,为了所有爱他的家人,他可以早日入院就诊。这样,是对自己,也是对亲朋好友,对电视台、广大观众和粉丝最好的交代。”
此言一出,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请问水总,您可以讲得再详细些吗?”
“具体是什么事情,让您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您亲眼见到他潜规则女选手吗?”
“今天新闻里爆出的他和同胞姐妹玩双飞,是真的吗?”
“您如何看待张怡发的微博,李蕊入狱也是因湛澈而起吗?”
……
老狐狸十分为难地推开话筒,轻咳几声:“这些事情,我不了解不敢妄言。但今天我要在这里公布一件事情,我……”他跺跺脚,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决心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彻底赎罪。”
——什么?赎罪?
“是的,”他说,“大家可能很困惑,为什么我和湛澈在节目里打得不可开交。老实说,我开始也不知道,但最近才查清楚。我选择在今天,将真相公之于众。”
我屏住呼吸,在店里的卧室内,难以置信地盯着电视。
“我曾在美国撞了一个少年,当时因为过于慌张而肇事逃逸,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想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代价赎罪。最近通过侦探事务所才查出,那个少年居然是湛澈。我这才明白所有在节目中、节目外他对我的敌意。我去向他赔罪,想拿出我最大的诚意去偿还。没想到……”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湛澈的声音被清清楚楚播放出来,他的声音那么有特点,识别性极强,没有人能忘记。
这个老狐狸,居然录音。
“我不要你的一千万,甚至,我可以给你一千万,然后,我要你的命。今天,此刻,你要是死在这儿,咱俩的事就算两清。过了明天死都不行。”
抛出这个重磅炸弹,老狐狸红着眼圈,抹了抹眼睛,说:“他甚至不惜以我人生最大的秘密来威胁,要求我最好自行了断,否则让我终生后悔。我宁可被千万人唾骂,也不愿意被他威胁。我一个得了癌症的孤老头子,一脚踩在坟头上,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怕什么?”
他得了癌症?
水横流,不不不,洪一响越说越激动,转身冲前面背对他的湛澈,声嘶力竭地说:“没错,今天我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我承认,我就是荔城的洪一响!多年前被人骗了钱,欠下巨额外债不得不抛妻弃子出去躲债。吃尽苦头辗转奔波到了美国,忍辱偷生跟别的女人结婚。这么多年,我老了,得了癌症,我罪有应得,却
痴心妄想着可以落叶归根,想在死前听到亲生儿子叫我一声爹,我有错吗?就算我多年前撞了湛澈,可至少他还活着,而我唯一的独生女却在那场车祸中夭折!”
电视中的洪一响老泪纵横:“我每天都在义捐,天灾、人祸、绝症……尽可能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说我想减轻我的罪恶也好,说我想回报社会也好,我扶持年轻人创业,我迎接着所有人或感激或羡慕或尊重的眼神,可我无数次路过家门,无数次见到亲生儿子,却偷偷摸摸像个贼!有谁知道,我愿意散尽千金,只为了能听到儿子喊我一声‘爸’。这一切被湛澈知道,几次威胁我,这个变态的湛澈,他不想要我的一分钱,就想看着我痛苦,看着我生不如死,看着我们父子不能相认!他算准了我在外已有妻子,算准了我心虚,想保留我作为一个父亲最起码的尊严和形象,他算准了我不敢。”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现场鸦雀无声。
“可是洪喜啊,看在我没几天活头儿的份儿上,看在我这个干刀万剐的孤老头子快死的份儿上,你愿意喊我一声‘爸’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有生之年能见到你,我也该知足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抹着泪:“现如今,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湛澈,你满意了?我全都讲出来了,还是那句话,一脚踩在坟头上的人,我怕什么?”
原来,这便是他突然跟洪喜相认的主要原因。湛澈以此来威胁他?这即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还是,哪里有点不太通。
有人敲了三下门,我匆忙关掉电视。阿盘探出头,见我醒着,她说:“你的快递,看样子,好像是他寄来的。”
“哦。”我故作镇定,“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嘛。”她将一个长方形箱子放在梳妆台一角,“店里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从抽屉里掏出剪刀,哆嗦着总算剪开纸箱。黑色的大垃圾袋内,并没有我的小如。
不,是我的小如。
是被剪刀剪成了成千上万个碎屑的,连同衣服和内芯几乎被粉碎机彻底碎过几遍,几十遍、上百遍的,仅能从些微的碎屑颜色中才依稀分辨出的我的小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独立包装的透明密封袋,里面封着的,正是一张撕碎的大白兔奶糖糖纸。邮寄者显然是怕混在小如身体的碎屑中,我分辨不出来,故意独立包装,撕得也不如小如那么碎,至少我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正是被湛澈夹在笔记本中,虽经过岁月多年的变迁已泛黄却宝贝得不能再宝贝的那一张。
万箭齐发支支都射在致命的心脏上,没有一支有所偏离,血肉齐飞碎成渣渣正如这碎成渣渣的小如。
如果是演电视剧,此处我应该口吐鲜血,告喊“你!你!你!”气绝身亡便可全剧终。
那样,一切倒是简单了。
麻木地坐在地板上,血液一点点变凉。这工夫,如意慌里慌张推开门,见到瘫成一团烂泥的我,“姐,你没事吧?你……看到刚才洪一响的采访了?”
我麻木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