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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醉态可掬地摸了摸楚玉的脸,道:“他们可真傻,就不知道躲到车上暖一暖吗?这个……古代这些臭规矩可真是讨厌,太不……人性化了”
楚玉含笑摇头,好在看她比起上次喝醉状态好了很多,还没有要失去神智的迹象,拥了她上车,“好了,回去放他们两个十日的大假,可人性化了?”
他能这么快接受新的词语,泠然很兴奋,车子缓缓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她就抱了他的脖子一路唱歌。
她用优美的旋律唱着:
“曾有人问我,
是否后悔那一次的相逢,
我只愿感谢,
上帝未让我错过你。”
楚玉一直静静听着,不仅神情温柔,心也在她柔柔的嗓音和动人的歌词中化作了春水。
“你太好看了”唱了一会,泠然忽然感叹,带着三分嫉妒之意揪着他高挺的鼻梁。
楚玉笑,有生以来,她从未像这段时间这么快乐,不禁也眉飞色舞。
两人的唇又要粘到一起,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哭声,在渐趋稀落、也十分遥远的鞭炮声中显得十分突兀,使得他们在鼻子撞到鼻子的时候顿住。
“除夕之夜,怎么有人哭得这么惨?”泠然又清醒了几分,奇怪地揭开帘子往外看。
车子正行到一片民宅集聚的地方,除夕夜偶有彩花升空,倒可见到闾檐接踵,看来是中上等的民居。
过年一般人家都在门上点着红灯笼,不过车子经过的这一大片宅子不仅没点红灯,其中一户木门上还悬挂了两盏渗人的白灯笼,里头漆黑一片,哭声就是从这户宅子里传出来,十分清晰。
楚玉向外看了一眼,道:“也许是新年撞上白事,不要看了。”
看情形本该也是如此,泠然放下帘子,又觉不对,“大明朝办白事好像也挺热闹的吧?怎么里头黑灯瞎火的?”
楚玉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好奇宝宝,那宅子里头又传出几声凄厉的呼叫和一阵嘈杂声,按理说这叫声也该惊动左邻右舍了,可四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一片区域似乎与繁华京都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这下他也觉出不对来,可是过年过节的,刚刚陪着心爱的女孩渡过如此美好的夜晚,他犹豫着该不该去管闲事。
此时慢跑在暗夜里的马忽然受惊,稀溜溜地长鸣立起,使得车厢也大大一震。
陆子高和秦子陵在车外连声赔罪。
“马怎么会受惊?”楚玉问。
陆子高有些颤抖地回答道:“刚才好像有鬼火飘过。”
泠然知道所谓的鬼火不过是磷火罢了,立刻将车帘一揭道:“什么鬼火,肯定有人装神弄鬼”
听到装神弄鬼四字,楚玉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跃下车,望着传出鬼哭狼嚎之声的那户人家轻轻拢起眉头。
“子墨”泠然低喊了一声,也跟了下来。
“回去吧。”沉默了片刻,他回头,带着她,到底不想生事。
“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告诉我”泠然依偎到他身边。
楚玉将她带到那户人家的对面拐角的墙根下,这才附在她耳边道:“最近京中盛传有妖狐作怪,我们自然不信,派了东厂的人查探,说好像牵涉到一个秘密组织……”
泠然有些不解,“如今有江湖,门派组织不就很多吗?秘密组织跟江湖门派有何不同?这妖狐都做了些什么事?”
“施展一些诡异之术,骗得愚民们献祭美貌的姑娘给他们享用,许多女子被送去之后,亲人们都寻回了死状十分离奇的尸体,还有一部分失踪了,可见是个邪教。听说教首名唤李子龙,江湖上倒没有这号人物,说不定是个化名。此人胆子不小,似乎从全国各地网罗了数量庞大的信徒,已悄悄带了许多人进京,有些谋逆的迹象。”
泠然并不怀疑楚玉的猜测,他既然会说出来,肯定已有了一定的证据。不想一个江湖人物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她把这事在脑中转了几转,联系到后世很多宗教组织也会叫政府头疼,道:“只是江湖人物想夺天下还不太可能吧?会不会是跟朝中某些重臣勾结,故意弄出的玄虚?”
楚玉深以为然,“你这么一说,倒还有一个小小的传言。”
泠然嗯了一声。
“听说仝寅替石亨卜出大凶之卦,多次劝谏,石亨不听,仝寅为了避祸,离开了国公府。”
“仝寅不是跟了石亨大半辈子了……”
“是啊这里头有问题,那个仝寅,看起来不像寻常的瞎子,石亨能有今天,他功劳不小,两人不会一言不合就反目,石亨也不会不听他的劝告,他们必是做了场戏。”楚玉举一反三,想出一连串问题,随即轻轻抱了抱泠然,道:“你先跟小陆子他们回宫,今夜我要亲自探一探里头有什么蹊跷。”
泠然却不放手,这么离奇的事她怎么肯错过呢?
“不行,你不能把我丢给他们,我要跟你在一起,虽然我没有武功,但是可以出主意呀而且你一个人去,太突兀了吧?”
楚玉身体略略一僵,她已抓住机会,“若是马车往前走碰到什么意外小陆子他们对付不了呢?”
这莫须有的威胁对他果然管用,他虽然被她话中的恫吓语气逗得发笑,却当真不敢让陆子高他们送她走了,两人计议了一番,对面宅子里哭声已弱。
楚玉命陆子高和秦子陵分别守在宅子的两边,他则带了泠然大大方方前去敲门。
随着门“咚、咚、咚”地敲响,里头微弱的哭声也骤然停止。
又敲了几声,过了一会,才有脚步声走近,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一个穿着交领棉袍、头戴高士巾的老者伸出头来,用一双泪痕未干的老眼愕然瞪着他们。
楚玉彬彬有礼地道:“老丈有礼了,内子喝多了酒,行到此处觉得口干舌燥,不知可否到府上讨一杯茶喝?”
老者见他们衣着华贵,人物俊美不似凡尘中人,竟然颤抖着问道:“你……你们是不是大仙?”
果然是什么“狐妖”作的怪
泠然笑道:“外头寒冷,老丈先让我们进去再说。”
老者十分犹豫,最后似乎把心一横,还是打开了大门引他们入内。
庭院里头黑魆魆一片,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屋前有几个人影。
楚玉问道:“贵府上人都还未安寝,为何不点灯?”
老者低头拭了拭眼泪,问道:“你们不是大仙?”
泠然知道他所说的大仙不过是对妖怪的尊称,一边往屋前走去,一边想:他们必然中毒已深,说大道理反而没用,瞧他神情间悲苦,必是身受其害……
借着夜色遮掩了面色,她信口雌黄,“实不相瞒,今夜年兽到人间作乱,我与天喜星君奉玉帝旨意巡游人间,到了这京师重地,见家家户户都贴了对联,或挂了红灯,而你家不仅没有照做,反而悬挂灵灯,老丈可知如此容易招致妖祟?”
泠然好像记得天喜星在命中时主容貌俊美,这家人适才哭得那么悲惨,肯定没遇到好事,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她故意把楚玉说成了黄道十二宫中紫薇斗数里的天喜星君,那天喜星的是商纣王摘星楼自残后,姜子牙怜其文武全才,相貌英伟在封神台上封的,如此作比不知楚玉会不会生气,她先自好笑。
可她这话一出口,却使得这户人家瞬间沸腾了。
室内顿时就亮起了许多红灯,但见房前梁柱上倒还扎满了红绸,似乎是要办喜事的模样。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少女跑过来重重跪在楚玉面前,哭道:“上仙救我”
泠然轻轻咳嗽,心想真是异性相吸,她怎么就不先问问自己是哪一位大仙呢?就知道冲着楚玉去了。
好在紧接着又有一大拨男男女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呼啦啦跪在她的面前,口称:“仙姑为我们做主……”
这才挽回了她小小的自尊心。
楚玉看见她兴奋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但她既然扯了弥天大谎,他自然也不能戳破,提着她“飘”到屋檐下,回头道:“都进屋说话。”
他展露的不过是天枢派的独门轻功“灵虚步”,泠然在兰泽山房守屋子的时候就见清衡子和他施展过,这时唬得一干男女们更加信服,急忙都追了过来。
堂上喜烛高照,布置得像模像样,若不是已经知道内中有鬼,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当真在操办喜事。
楚玉和泠然寻了上首“高堂”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底下人立刻匍匐了一地。
“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本君与红鸾仙子到此,凡尘俗世无有不可解的。”
见楚玉这么配合地把自己说成是红鸾星,泠然心头一乐。
一八七“狐祟”
在中国命理星相学上,天喜与红鸾两颗星永远相对,都是结合在一起说的。据说这两颗星若在中年之前遇到,主吉,不是家有喜事就是有升迁之运,所以现在跪了一地的人面色都如雨后出虹,带着无限的期待和兴奋。
“把妖祟作怪的前因后果道来,简单点说。”楚玉阻止了他们不尽的磕头膜拜。
那个前来开门的老者应该是一家之长,闻言忙往前膝行了两步,又拜道:“两位星君临门,真是我老孟家的福气,此事皆因我那不争气的幼子引起……”
接着他将今夜蹊跷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这户人家原是山西富户,只因孟老头总以为门第不高受人歧视,赚了几个钱之后就在十几年前迁到京中,满指望好好培养儿子以后能考个功名,从此光宗耀祖。
哪知道他长子和次子纷纷得病早死,家中老妻伤痛过度,丧失了生育能力,他在四十几岁上又纳了几房妾室,才生下一子一女来,自然是爱若珍宝。
只可惜溺爱总容易滋生败家子,孟老头的这个儿子长大以后不知怎么就迷上了赌博,且交了一个“半男半女”的朋友,整日价粘糊在一起胡天胡地,干着些羞人的勾当。
泠然和楚玉都听出这个孟家的儿子肯定是染上了龙阳之癖,只是孟老儿当着两位“上仙”的面不敢将如此不堪之事说得很直白。
明朝中叶同性恋其实很盛行,不仅男同性恋多,就是许多人家蓄养了太多姬妾,深闺不堪寂寞,弄出“磨镜”之事,也是常有,所以楚留香才不顾世俗的眼光公然和红绡公子同食同卧,虽然将这种事做得这么明面化的官员不多,但很多人心里还是能接受的。
这孟小公子读书不成,孟老儿恐怕将来家业都被他败光,也十分反对他与那些不男不女的人来往,就请了一个武师强行绑他离京,由老家带来的两个老仆带着他回山西老家煤窑学着管理开采和买卖,总算让他和京里的一干浪荡子弟断了交往。
谁知孟小公子小手段不少,很快就花钱收买了那个武师,只让他也帮着瞒家里,在那里依然花天酒地,如此就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
在山西与孟小公子胡混的那干人都入了一个叫“左道”的组织,信奉狐仙,内中有个男人妖媚成性,与他结成了一对,迷得他连自己的祖宗是谁都忘记了。
这个“左道”作乱,泠然跟随成绶帝去西厂的时候就听汪直说过,现在又听到,看来在京城中影响已经不小。
某一日,那个妖媚成性的男子对孟小公子说他们的祖师爷已经进京,号召门中子弟都入京接应,要成就千古大事,于是他们就一同回京来。
他们回来之后恰巧京中各处闹狐妖,听说不肯将“大仙”看中的女儿献祭的人家,连续被灭了几门,就连左右四邻家的女子也受牵连,不仅半夜里会莫名其妙地被人玷污,有许多还死得很是凄惨,于是人心惶惶,纷纷在家立了牌位供奉大仙,只求保得自家平安。
孟小公子和他那个外地带同回京的朋友一直租住在外,其实他们早在山西就入了此教,歃血效命。
年前冬月里官府搜得急,他便带了朋友回来避祸,渐次发展得一家人以及这条街上的人都入教,并去膜拜了几次大仙显灵,使得这一方的百姓也心悦诚服,自以为成了大仙的信徒再也不会受害。
谁知不知怎么孟家的小女儿就被相中了作为献祭给大仙的新娘,左右邻里不非但不同情,还唯恐孟小姐不答应嫁给大仙使他们招致灾祸,从腊月里就逼得紧,大过年的,有亲戚投奔的便都去了,老孟家中有不争气的儿子帮忙看着,他们想逃都走不脱。
孟老汉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女儿从小乖巧孝顺,他怎么舍得送女儿去死,今夜大仙就要前来,女儿不想受玷污,适才一心求死被母亲等人抢救下来,恨得他亲自动手绑了儿子,这就是他们在外间听到各种动静的所有情况。
孟老汉陈述毕,底下七八个男女磕头求他们做主。
泠然听到孟老汉还有抵抗之心,颇为欣喜,打量那孟小姐,见她相貌十分娇美,在灯光下泪痕点点,犹如雨后梨花,清新美丽,平白无故要受妖人的玷污,确实叫人同情,她不由义愤填膺,道:“嗯,小小妖狐,天喜星君自然收拾得,今夜既叫我们撞上,必然将他擒住,你们休要惊慌。”
楚玉暗暗摇头,觉得泠然这大包大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