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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泠然已没有力气去看,她只想抱着这一堆纸张哭个痛快,似乎当初的不告而别,都成了她叫他伤心的恶行。
楚玉堂堂一个辅政王,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不顾体面,亲笔写下这缠绵之语布告天下,大概他在军中的威信也已一落千丈。更让泠然无法承受的是,他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辗转于荒漠到江南,那一句“汝可知我心”就是血淋淋的控诉啊
分别时,两人正是情到浓处,终日恩爱的场面历历在目,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隐居在相思谷中,任由他一个人像一只失偶的孤雁般泣血哀鸣?
怎么可以
“兀那女子,怎地乱撕皇榜?”有两个衣冠不整的衙役从县衙大门里迈出来,正巧看见泠然不管不顾地将告示栏上的能撕的东西都往下撕,其中一个急得大喝一声,两人一边整顿着衣帽,一边撒丫子朝他们跑过来。
泠然充耳不闻,红绡公子无奈,出其不意地将她穴道点了,抱起她腾身就走。
两个衙役张口结舌地指着天空,半天没有晃过神。
泠然虽然被红绡点晕,但怀里紧紧抱着一大堆纸,带着她直入山道,他这才喘了口气,待要给她解穴,杭莫儿突然伸出手来挡住了,“霖哥哥,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回到谷中再说吧。”
红绡轻轻揭开泠然的面纱,但见她紧闭的睫毛上还凝着泪珠,心头一阵烦闷,听从了杭莫儿的建议。
“唉你对她千日好,万般爱,尚不及襄王的几句话……”
路途上,杭莫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幽幽叹了口气,吐出一句为红绡公子不值的话来。
红绡公子默不作声地提气狂奔,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杭莫儿的话。
“我要去找他。”
这是泠然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房中已是漆黑一片,红绡公子回到岐黄宫之后也是滴水未沾,他静静在床沿坐了许久,决定好了一些事,与师父激烈的争执之后,才回到房中将她的穴道解开。
对于她的话,他丝毫不觉意外,胸口却有些发闷。
“师兄,我要去找他。”泠然再次强调,看不到他的表情,语音却无法高亢。她只是紧紧抱着那堆废纸,很想点灯看看,究竟没看到的还有什么。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开口,似乎很平静,“虽然还有所不及,但要更上一层楼,不等上三五年是办不到的。我想你……已经等不及了。以我如今的修为配合你,说不定可以强行试炼脱胎换骨之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禀告过师父了。”
“真的?师父同意了?”泠然喜出望外,激动之下,她本来想顶着一张丑陋的脸去找楚玉都在所不惜了,谁知红绡公子不但不反对,还要尝试为她冲关,如果能在短时日之内变得美美的去找他,那才是意外之喜不是么?
“同意了,明日就为你施术,今晚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本来就是勉力为之,你也不希望功亏一篑吧?”
“师兄。”泠然激动地放下手中握了几个时辰的纸张,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声调也柔了下来,她由衷地说:“你真好。”
他在黑暗中苦笑,心底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好有什么用?”,但他只是反握了她的手,用一种近似于说笑的口气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泠然一怔,他对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要求,就算在相府中要救她的命,戏谑着说“给我当暖床丫头”,那也完全是开玩笑,但这节骨眼上,他虽然尽量用很轻松的语气提出来,她却感受到他是很当真的。
“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红绡公子对她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丫头冰雪聪明,她就吃定了他不会为难她,所以能够回答得这么快意。
然而他真的做得出让她为难的事么?他微微摇头,倒真的想提出一个让她在楚玉和自己之间做出一个衡量的事,看看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但话到唇边,他还是咽下了。
“师兄,是什么条件?”她有些迫不及待,担心他反悔,明明知道是无谓的担心,她也矛盾着。
“如果明天以后,你又变成个小美人,陪我三天再走吧让我好好看看你,记住你的模样。”这句话前半段他讲得相对轻松,可是后半段,眼眶已经发酸,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让声音发颤。
泠然也被他凄凉的语调勾起了伤心之意。
在相思谷住了两年,要恢复容貌走了,他只是要求她多留三天。如果真的找到楚玉之后,就算她有心来这里看看,想必楚玉也是不会赞同的,也许她和红绡公子之间,一别就是永诀,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不在乎,那么迫不及待呢?
她不禁扪心自问:“难道我就是个木头人,我就不知道留恋么?”
答案是否定的,今天看见楚玉所发的告示,触动了她心底那份深深的思念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再住下去,朝夕与如此优秀的人儿相对,欠下的情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怀疑以后自己不能走得洒洒脱脱……
也许回到楚玉身边之后又要开始思念红绡公子,这是何苦来?
他不想让她两难,放她走,却不知她的心早已两难了。
泠然是思想比较传统的人,她与楚玉定情在先,两人虽不曾山盟海誓,但彼此早就决定要与对方一生一世。午夜梦回,楚玉从一个霸王式的人物到成为绕指柔,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她忘不了,也不能忘,理智一直告诉她,选择的天枰永远是偏向楚玉的。
她感到他的手冰凉,极力想温暖他,却总是做不到,她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师兄,下辈子如果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咱们就约定下辈子吧”
“只要三天,你答应么?”
泠然猛力点头,想起要与他长别,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答应。”
他似乎松了口气,自她掌中抽出手来,反握住她,道:“千万别哭,马上就要变得很漂亮了,师兄也十分期待。”
她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来不会自称师兄,虽然她每次喊他他都答应得很好,但他也没叫过她师妹,今天他很反常。
红绡公子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展臂将她从床上抱起,随即笑道:“个儿是长高了,却没几两肉,该吃胖点了。”
两人“成亲”一年半多,虽然同居一室,但各据一床,他温和守礼,甚至没有靠近过她的床,临别在即,泠然对他的亲昵表示也很理解,便很温顺地让他在黑暗中帮她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携手出门用餐。
渡梦仙子的丹方中灯火通明,红绡告诉她,师父在为她明日的大关准备药材,她想去求见,却被他阻止了,还用戏谑的口气道:“后天开始,算咱们的三日之约开始之日,可是我想你还是自今天就对着我一个人好了”
他这时的音容态度很像在相府的慎德堂外初见的样子,烛光下,凤眸流传,透出几分久违的妩媚之色。
“唉我想,就算明日真的能恢复容貌,也绝对没有师兄你这么媚态天成,总是比不过你的了”泠然拄着手仔细看他,也想将他深深烙印到心底,嘴上却还是油嘴滑舌的,她想把离愁别绪都隐藏到最深处。
红绡公子淡淡一笑,道:“未必。”
泠然目中一亮,任何女人都一样,她也不能免俗,听说可以变得非常美,对一个丑了这么久的女人来说,实在不是可以抗拒的诱惑。
“你也知道,连师父都只修炼了驻颜之术。祖师爷晚年,用尽毕生功力才恢复了少年容貌,也许我们俩拼尽了小命,你会变得有点像我。”
泠然知道他这话不是开玩笑,倒是真的,她看着他的绝美容颜,毫无抗拒之心,哈哈笑起来:“那师兄还要看我做什么?看你自己就好了”
“男女有别,不可能一样的,何况你还有自己的轮廓,不知会变成怎样……”
第一卷二二九成全
二二九成全
这一晚就寝时分,红绡公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卧榻去睡觉,他面容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泠然正想关心一下,见他取过长长的银勺,将一盏盏萤灯压得幽暗,灯影朦胧地落在他优雅的轮廓上,他长长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忧郁而唯美。
她就这样傻傻地望着他,直到他缓步走近她的床边寻了张凳子坐下,说道:“让我看着你睡吧。”她才觉心中闷闷一痛,似能感受到此时他的心情。
泠然心里本来就没有男女大妨的观念,而且对他的人品相信得不得了,干脆往里头缩了缩,把床让出半张来,拍了拍,示意他在这里休息。
红绡公子也不推辞,跨上来靠坐在床上,低头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了句:“睡吧,明日会很累。”
泠然既然知道短时间内就能出发去找楚玉,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去翻看楚玉的布告,她也不想心绪大受影响,于是将那堆破纸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道了声晚安,连忙伏到枕上背对着他睡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她也睡不着,但是强迫自己躺着不动。
片刻,只觉得他温暖的手掌柔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她好像被一股清淡的花香包围,周身无比舒泰,神智渐渐就模糊起来,跌入了梦乡。
泠然做了整整一晚的美梦,第二日精神头十足地醒过来,发现红绡公子竟然还保持着她入睡前的姿势呆呆坐着。
她顿心慌意乱,赶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叫了声:“师兄。”
“你睡觉流口水了。”红绡公子本来脸沉如水,却忽然绽开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长身而起,姿态优美地伸了个懒腰,“我也刚起床,你收拾收拾,咱们餐桌上见。”
泠然总觉得他在说谎,而且根本不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逃一般地出去了,很不像他平日的风格。可是今天就能恢复容貌的喜悦实在太大,小小的忧愁实在难掩她的兴奋期待之情。她回头看看放着楚玉亲笔写的寻人告示的地方,决定现在什么都不想,跳下床,手脚麻利地拾掇好自己,小跑着来到餐厅。
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几个家常菜,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怎地,她吃起来感觉特别美味,不免多吃了一碗。
谷妈妈将一碟削好的留颜果端到她的面前,轻声细语地道:“少主天没亮就到厨房亲手为姑娘准备早餐了,好吃么?”
泠然刚吃到最后几口粥,闻言不禁惊呆了,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红绡公子,他朝她牵了牵唇角,将手上的一杯酒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
银色的烛台,餐桌上盛开的鲜花,都没有他十分之一的优雅。他只适合身着锦绣,被美女们围绕在中间王子一般捧着,通身的高贵使得他根本不像是能会女人做这些事的男子,可是两年来,他却随时在给她温暖和惊喜,之后还要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
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泠然在心中默数,弹琴、作画、吹埙,十八般武艺、医术、甚至厨艺……
真是万能的太阳神阿波罗第二
泠然十分汗颜,跟他比起来,她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丑小鸭。
餐桌上沉闷得令人有些难堪,好在这时负责丹房打扫的药仆走进来,木然着一张脸道:“宫主说,都准备好了,请两位少主移步。”
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泠然兴奋地离开座椅,裙袂飞扬,可惜她的马大哈性子再次印证她很需要人照顾,仅仅是这样小小的动作,她却笨拙得几乎踢翻了厚重的橡木靠背椅,脚尖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她不免龇牙咧嘴雪雪呼痛。
红绡公子飘然而至,将她稳稳扶着站好,带着几分责备之意横了她一眼。
不过是这样普普通通的爱怜眼神,却让她心底生出了犹豫,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曾经多少次,只要她不小心弄疼了自己,他都会露出同样的表情,可要是她恶作剧伤到了别人,他不过是和煦如阳光地笑望着她,还会帮她打掩护,善后。
他好像说过,绝对不会放开她的灵魂,不会让自己再找不到她,那么难道她回到楚玉身边,他就可以么?
泠然矛盾的同时,觉得红绡公子也好矛盾。
就是带着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她恍惚地由他牵着手,到了渡梦仙子的丹房密室中。
渡梦仙子负手站在室内,脸色冰寒,见他们进来,正眼也不瞧泠然,只是望着红绡公子。
红绡无视师父复杂的眼神,欠身向她略略行礼,道:“有劳师父护法。”
渡梦仙子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依然负手站着。
红绡拉着泠然的手推开丹房内室的门,即将踏入时候,渡梦仙子忽然回头道:“泠然的火候远远未到,你们强行去冲脱胎换骨的大关,是想叫为师同时失去两名弟子么?”
泠然皱眉望向红绡公子,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原来还认为可以像当初花瑶簪一起帮她一样,师父也可以插上一手,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红绡公子灿然一笑,道:“师父春秋鼎盛,便是再养一个徒弟,也还来得及”
他不过一句戏言,却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