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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能找到他么?
渡梦仙子看出她赴死的心十分坚定,唇角微微一牵,道:“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他好端端地,你还要离开他去寻楚玉么?”
泠然将红绡公子的身体放平,替他整理了一下满头白发,听到师父的话,心底有个声音在连声嚎啕:“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离开这样的人?这辈子如果注定要辜负一个人……那只能说,王爷,对不起了”
承受不起他的死,她片刻间已经形如槁木,提起丹田里所有的气息,她疾速飞起,狠狠撞向石壁。
可这一次,她撞上的是一堵肉墙,同时,她不假思索地想改变方向再次跃起。
渡梦仙子闷哼一声:“你想撞死师父么?”一手已提住了她的后衣领子,防止她再撞向别处。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极其疼爱大弟子的师父,渡梦仙子对红绡之死的态度都十分古怪别扭。
泠然瞪大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她。
渡梦仙子忽又道:“你真的愿意为他死?”
她这话问得更加古怪难懂,泠然只恐他的魂魄去远了,直挺挺跪下道:“求师父也成全徒儿。”
“罢罢罢”渡梦仙子忽然仰天长长喘了口气,继而猛地低下头:“虽然没有生命征兆,但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还是有一个法子救他的。”
泠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极而泣,“师父能救师兄?那……您快点救他啊为什么还犹豫?”
“他活了之后,不知道我是否能阻止他去死……”
泠然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渡梦仙子望着地宫中间的花落痕道:“其实师父临终前,曾说这脱胎换骨大法的最后一层,有个古怪的逆乾坤术法,叫做刑天之逆,可以使助人打通天元关窍而假死的人复活。”
她停了停,又道:“先祖彭莹玉曾留下一本《白莲记事》,上头说山海经就有记载,刑天为战神,相传被天帝斩首之后尚能以乳为目,已脐为口,持干戚而战而被刑天之逆复活的人能易经洗髓,得菩提不老之身,武功能达到至高境界。师父临终前才参悟此道,他却也无法尝试……因为施术时间必定要在假死七日之内,否则便回天乏术了”
“师父快说是什么法子”泠然急不可待,对近似于神话传说的术法她没有太大兴致去弄明白真伪,不过只要能救师兄,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就是由一个已经脱胎换骨成功的人,以自己的性命去换。”
脱胎换骨成功的人岂不正是她?泠然听后没有半点迟疑,只道:“请师父教我如何施术才能救师兄”
渡梦仙子道:“岂是那么简单的事?一来,要你愿意真的为他死,可为师必须告诉你,你为他施术之后,他再想救你却也是不能了。”
泠然连连点着头,此时她明明发现在师父心目中,红绡的确比自己重许多,渡梦仙子肯让红绡冒大险的真正目的,是让他脱胎换骨,修为达到师祖的境界。
她泪珠如雨坠下,却不是因为怨恨,只为欣慰自己到底还是能帮他做点什么。
“是师父藏了私心,你要怪师父,也未尝不可。之前霖儿其实多次想为你施行脱胎换骨之术,我都没有同意,那是因为没有寻到赤炎之花。”渡梦仙子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侧过了身避开她的目光,“有件事连他也不知道,其实师尊临死前参悟出了刑天之逆,为你恢复容貌的术法只是第一层。你功力未及,为你行术的人会在三天后出现骤然衰老假死的现象,除了肯为之牺牲的初层脱胎换骨者,非得用本门圣物灵杵上的九叶红莲配合此花,才能令假死的人还阳。”
对于刑天之逆,泠然听得不太明白,却也不想问,呐呐道:“徒儿意外撞到的那朵赤炎花,原来师父早就发现了……”
渡梦仙子点点头,“所幸时间也刚好,为师发现的时候它还不曾开花,观察花蕾已要盛放,刚好霖儿再次坚决地要为你施术,我便同意了。”
一切具备,泠然松了口气,走到石床旁轻触红绡公子脸上的皱纹,心痛依然,道:“花就在褡裢之中,请师父教我术法。”
二四零破茧而飞
渡梦仙子之前早已将事情安排妥当,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虽一直不怎么喜欢泠然,却也知道她本性善良,观察两人长时间的相处,这丫头心中对红绡的感激之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事情完全朝着她设定的方向发展,泠然这么痛快决然地肯为红绡去死,她反倒生出了一股疑惑。
望了眼静静躺在石床上的红绡,她忽然没有把握,若是他修得刑天之逆以后,但发现泠然为他而死,还能不能安然活得下去。
昏暗的灯光下,地面上拉出渡梦仙子长而模糊的影子,一层淡淡的忧伤气息朦胧其上,使得她看起来比平日更美了几分。
然而对红绡那种谁也无法代替的舔犊之情战胜了她少少的愧疚和深深的忧虑,渡梦仙子不再犹豫,道:“既如此,便随为师进冰宫。”
她欲俯身去抱红绡。
泠然抢在前头,将红绡背在背上。
此时他的身躯轻飘飘的,像一具被掏空了的木偶,想到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又是一阵悲伤。
也不知渡梦仙子怎样打开了冰宫的通道,轻轻提着她一只胳膊,转眼间,师徒三人已经落在那一朵巨大的冰莲之上。
冰莲之前似乎埋葬了玄泉子的枯骨,此时却空无一物,不见一丝瑕疵,似乎以前从来不曾躺过那么一具尸体。
泠然此时的心绪闷闷的,钝钝的,不曾察觉到师父的担心,模模糊糊的却也想到红绡公子“复活”后,要是发现她为他而死,必不能领情,遂抬头对渡梦仙子道:“师父,徒儿施术时请您在一边护法,在师兄清醒前就将他带走,只说我出谷了就再也没有消息……”
渡梦仙子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泠然主动提出,反而勾起了她对她那点淡薄的师徒情谊,令她对这个不待见的徒儿生出一丝廉价的怜惜之情。
由于泠然半夜狂奔,耗费了许多内力,渡梦仙子将赤炎花放到她怀中,令她先打坐调息,恢复到最佳状态。
直到冰宫中透进了天光,外面分明已是第二日,师徒二人各吃了一个留颜果果腹,她才教授泠然过渡所有的修为到红绡身上的法子。
泠然一一默记下来,渡梦仙子已取出灵杵坐到她的对面。
抬眼看到变得木兰花般清雅迷人的女弟子,她忽有一丝不忍,道:“你还需再考虑考虑么?据先祖遗下的书上记载,刑天之逆不能反复,你这么做以后,就算霖儿他再想救你,也不能了”
泠然含笑望着师父,无比坚定地摇头。
“那……你可有什么话要留?”
既然要瞒着红绡公子她死的消息,还能给他留什么话?至于楚玉……她心底微微叹息,看来今生的缘分只是这样而已,希望时间日久,自己不要给他造成什么伤害,留话也是徒然。
“那朵向日葵……杭莫儿”她微笑着,眼里却含着泪花,“她是真心喜欢师兄的,日后请师父慢慢诱导师兄,成全了他们吧,那样,师兄才可以得到温暖。”
渡梦仙子无言,略带意外地盯着她。
从来不知道,这个顽劣的小徒弟也有这样的心思,以前她只怪红绡莫名其妙地对泠然死心塌地,现在看来,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外表下,倒长了一颗拳拳之心。
“早知如此,就让她丑丑地陪在霖儿身边也就罢了……”然而,此时此刻,红绡已经假死,渡梦仙子再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把对泠然的怜惜深深埋到心底。
经过几度折射的日光柔和地笼罩在她们头顶,温柔地扶起红绡公子,她将手掌贴上了他的丹田。
这是一种生命的交替,随着她体内一缕缕精气化作虚无融入他的体内,望着他一丝丝缓慢在恢复,她方能完全体会到他的心。
为了对方,真的是无怨无悔,春蚕到死丝方尽,她一次又一次地摧动内力,依照着师父教授的新法子,似乎能把深藏在骨髓中,血脉中所有的力量都提取出来,一时感觉如山洪暴发,不能遏制,力量源源随着她纤白的手掌流逝。
她看见那双白皙的小手在渐渐枯萎,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嘈杂声似乎随着温柔的日光透进冰室。
红绡公子身躯已见回软,那头如雪的长发神奇地在变幻着颜色。
显然到了关键时刻。
渡梦仙子手上托了一个玉钵,以灵杵将一瓣赤炎花用捣烂出汁,捏了红绡公子的两腮,把药泥塞进他口中,随即运气助他顺气,直至看见他喉头一动,“咕”地一声,药被他咽了下去,她眼里才浮起一抹慈爱无比的光彩。
此时,一阵急骤的钟声响彻了相思谷的上空,冰宫虽深在地底,到底有向外的通道,她们几乎同时听到了钟声。
泠然正将体内所有的精气都摧动着,恨不得一股脑儿都送给对方,虽听到了钟声,但心无二致。
渡梦仙子的脸色也很镇定,比起救爱徒的性命,有外人闯进岐黄宫,下仆们不能应付算是小事一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芙蓉玉面却微微刷白,朝天望了望,又低头盯着一对徒弟,因为除了钟声,她已听到了地面上隐隐的人声。
泠然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在她的掌下,看到了奇迹正在不断地发生。
红绡公子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得到仙露的浇灌,渐渐复苏。
他的长发依旧转为一头如墨的青丝,面容如漆黑的天空豁然被撕开了口子,露出了金色的阳光,那些可怕的褶皱在扑簌簌脱落,里头光华灿烂,似有宝藏要挣脱樊笼展现傲人的风姿。
泪水再次滑下了泠然的面颊,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却觉得天地开始旋转,身体软绵绵的不能稳坐。
外面响起震天的隆隆声,冰室似乎都在摇晃,有细微的冰渣如雨丝飘洒下来。
萌萌白雾笼罩在冰莲上对坐的一男一女身上,美到极致。
渡梦仙子执着灵杵,按了下上面的机括,一朵发着暖暖红光的莲花似真犹幻地出现在棒头,她将这朵莲花置于红绡公子的百会穴,足尖在冰莲上一点。
师徒两人突然脱离泠然的手掌轻轻盘旋于冰莲上空。
泠然仰起脸,这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只觉得心甘了,死之前,她已看到了他恢复的容貌。
也许是他之前已经美到了极处,所以她只觉得复生之后的他光芒万丈,五官轮廓却没有变。
就在他被师父带得飞旋上去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他乌黑的长眉下睫毛在轻轻颤动。
好美……像蝴蝶要破茧而飞……
泠然恍然一笑,缓缓倒卧在冰莲上。
巨大的花瓣轻轻合拢,掩去了她单薄枯萎的身子。
渡梦仙子把一切看在眼中,惯常冷静的脸上也不住地抽动,抱起红绡的身子,循着冰莲上的通道迅速滑行了出去。
跃出那个豁口,她赶紧将爱徒安置在一块巨石之上躺好,这才回身来面对不速而至的客人。
既然在神农山口遇到过天枢的危桓子,渡梦仙子早就料到小小相思谷能阻挡住一般武林人士的步伐,却阻止不了他们的灵鹤,然而,在这里看见楚玉,还是令她相当意外。
楚玉不认得渡梦仙子,仙子却在暗中见过他的,只觉两年不见,昔日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美男子玉面上似被万古寒冰封冻,眉目疏冷中带着隐隐的邪魅之气,身材消瘦了许多,立在风中,遒劲中带着一抹无比的苍凉,目中射出两道夺人的寒光,似乎能把她吞噬其中。
以前她觉得爱徒像一片温柔的月,这楚玉魅力四射,像是能烧融女子们的心,他只适合用太阳来形容。
然而,现在的楚玉,更像魔界中一轮妖异的月,挟着腥风血雨,浑身带着煞气,似乎稍有不慎,他就要沦入魔道。
几只灵鹤盘旋在相思谷上空,危桓子默默向她稽首,两个天枢后辈弟子戒备地盯着她手上的灵杵,手按在黄穗剑柄上,似乎随时准备发难。
岐黄宫以往负责到冰宫上头送饭的一个老仆则倒在一棵松树地下瑟瑟发抖。
“把泠儿交还给我我不追究你师徒二人,否则,我将踏平岐黄宫”楚玉口气森冷,周身荡起一阵轻微的风,有落叶打着旋儿在他身边飞舞,带着一种魔王的力量,似乎不是空言恫吓。
渡梦仙子见多识广,自然不是能轻易被威胁的,不过她心头却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侧过脸,冷冷向危桓子道:“这位襄王殿下,不是你的师弟清衡子之徒么?就算在朝廷上的身份再尊贵,对我来说,也是后学末进,口气怎得如此狂妄?难道天枢派近年来,没有教会徒弟尊重前辈么?”
危桓子早已戒备,见师侄身形刚刚一动,手中拂尘已挡在他身前。
楚玉微微眯着眼睛斜睨着危桓子,目中跳跃着危险的光芒,周身的气流旋转得急了,好像有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就要喷薄而出。
“玉儿,为了找到张姓女施主,还望你稍安勿躁”白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