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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涩得像是在拉扯枯木的铁锯。冰冷得……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他很多钱。
于是一众学徒们顿时鸦雀无声,鹌鹑一样乖乖的排成队列,动作迅捷安静的仿佛操练过多次……在他们看来,面前的这一位,简直就是一个法师的典范,自然要乖乖听话好好表现。
不过这个井然有序的效果在最后的时刻却出了点问题——当爱德华终于站在了那法师面前,将手中的羊皮纸递进去时,法师却没有伸手去接,罩袍上漾起几道涟漪,兜帽下闪烁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最后发出一个不悦的冷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爱德华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一时之间没有答出这个似乎异常深奥的问题。
“这里是招收学徒的测试场地。”兜帽阴影中的目光在爱德华身上停留了片刻,顿了顿,他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带着一种奇怪的诧异:“嗯,说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申请成为学院的学徒。因此来这里……”
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此刻爱德华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身周,那些个少爷恨不得传遍世界角落的大声嗤笑……只是在心中思考了一遍关于那张纸上的学院入取条件的条文。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弄错什么,可是对方问话中的严厉,确实让人有点丧失底气——这里是王国魔法学院。一个决不会按照常理出牌而闻名的地方。之前那大涨价带来的麻烦让他记忆犹新,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不会悄悄地临时地修改了一些关于招生方面的规章,而不需要通知任何人。
“你?进行学徒测试?”法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并且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已经溢于言表:“你在开什么玩笑?”
“按照学院的规定,似乎只要是十五岁以下的平民,上缴五千王国金币的……”
“是的是的,你跟我扯那些该死的条文干什么?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你知道那玩意儿根本没有意义”法师再次粗鲁的打断了他,声音之中隐藏了一百个不耐烦,“你最好搞清楚,虽然那个该死的规则制作的并不完善,但我这里……好吧,好吧,真是什么样家伙都能遇上。那么,你的身份证明。”
晃了晃脑袋,这位法师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于是懒得再浪费口舌似地伸出手,不过却随即注意到,面前那个小家伙,似乎并不想要这样就结束交谈。
“嗯,这位法师阁下,您可能忘记了佩戴您的徽章……所以,方便的话,能不能出示一下看看?”那份证明身份的羊皮纸就我在手中,爱德华却似乎并不打算恭敬地交出:“或者,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否做一个自我的介绍?”迎着法师兜帽下的目光,他平静地开口道。
“嗯?嗯……”
冷笑了一声,法师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中的目光凶狠地闪烁,似乎惊异于眼前这个奇怪的学徒的胆量。以及在这个时候选择提出的,这个古怪的诘责。
只不过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似乎就这样默认了一些事情,伸手从怀里抓出了一枚徽章,送到那个提出了古怪问题的少年面前,而不是如周围那几十个小脑袋里一瞬间所想的一样,把那个讨厌的乡巴佬教训一顿,赶出学院,然后皆大欢喜。
“这样满意了么?讨厌的小鬼……好了,所有人聚拢起来。”
将那最后的一份东西也扔进了虚空,法师又哼出一个简短的命令。于是穿过大门时那种讨厌的晃动感觉再一次出现了,周围的景观如万花筒一般的变化,流动,最后重新勾勒出新的景致。
实际上,景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爱德华晃了晃脑袋,注意到脚下仍旧是柔软的草地,只是那座巨大的立方体建筑,已经近在咫尺……在这样的距离上,那宏大的,一角独立的立方体便带上了巨大的,让人生出一种随时会倾覆而下的错觉,以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过早已习惯了高楼大厦的爱德华,只是让目光那浇筑了无数的符文的表面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瞬,然后便注意到身周不远,多出来的几袭陌生的罩袍。
实际上,多出来的人至少超过了五十之数,只不过在周围的这几个格外引人注目,其中最矮的一个,仍然要比爱德华还高出了半头,在一群岁数不大的学徒中异常的鹤立鸡群。虽然同样包裹在一件蓝灰色的长袍之中,可露出的手脚上,可以看见与王国习俗格格不入的皮毛护腕与长靴,尤其是生满老茧的双手,完全不符合法师们的常态。
“克鲁罗德人。”
身边的贵族少年送来一个提醒,让爱德华注意到那灰蓝色的长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健康的黝黑。但这个答案,却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一些:“群山之子?他们不是一向以作为天生的战士为骄傲么,竟然也会有人跑来这里?”
在图米尼斯王国的语言之中,克鲁罗德这个词汇的意义,有三个之多——是王国北疆,自世界之脊延伸出的巨型山脉,也是以那山脉为界,与西封邑地,并称为王国最为贫瘠的两大自治领之一。而最后一个,则是那个寒冷的荒原上的人们,一些自诩为高贵的人眼中算是粗俗的乡巴佬,没有开化的蛮族。
这些自诩为群山子民的人们,传闻在千年之前曾经是最为勇猛的维京野蛮人部落的一支,只是在迁徙之中选错了方向,才最终流落在王国的北疆。
那些在马背和毡房之中度过一生的人们,一向信奉简单粗糙的真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食物是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最好的情人,是手中的长枪巨斧和利剑。他们没有多少城市,只有游荡的部落,游牧与狩猎的生活。
但也正是这些粗糙而蛮横的特质,让他们保有最后的骄傲。
即使失败在王国的铁骑和魔法的光辉之下,即使他们的头人们已经向王国称臣了一百五十年,这些蛮族也仍旧拥有着着自己的自由——虽然名义上,他们是王国的一部分,然而皇室也只是取得了税收,征兵和征收买卖马匹的大面上的权利。任由这个极端封闭的自治领,顽固的不肯完全归化。而如何处理与这些蛮族的关系,同样也是图米尼斯王国历代的统治者们头痛的难题。
当然,爱德华的惊奇并不在于说笑之中的原因——毕竟西封邑地便已经出了一个来到这魔法圣地朝圣的佣兵,那么克鲁罗德选送来几个优秀的人才留学,也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只是魔法一向是王国平衡与克鲁罗德人军力对比的砝码,如今王座上那位至尊,难道准备将两边的平衡亲手打破?
“克鲁罗德地区已经连续三年雨水不丰,对于以游牧为主的克鲁罗德人来说,这几乎是灭顶之灾,面对严重的灾荒,他们的汗王也只能采取一些手段,来从王国获得额外的帮助。按照此前的协议,王国将在三年之内援助他们六千长吨的粮食和倍数的饲料,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而相应的,我们的陛下将迎娶那位汗王的一位公主……”
联姻?
贵族青年的解释让爱德华挑了挑眉毛……对于仍旧在坚持着部落传统的蛮族来说,这似乎是个很好的维系关系的手段,不过如果没有记错,王国的那位皇帝陛下,已经是个步入壮年的男子,而对方,既然是那种游牧部落中的公主,年纪恐怕绝不会太大。
不过这也并不算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事关千万人的命运的时候,个人的荣辱得失往往只能被放弃……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生在帝王之家,拥有的本就不只是锦衣玉食的幸福,同样也有被系在巨大车轮上的沉重责任。
“然后一些附加的条件,就是克鲁罗德在今后的岁贡之中,将增加之前多一半的纯血战马,而王国,则允许克鲁罗德人在魔法学院中学习。”青年贵族轻声的叙述,而这个时候,
“真是狡猾的约定……只要在学习上面稍微作梗,这些可怜的人儿恐怕终其一生也就是触摸到魔网的第三环,只能作为一些唬人的草皮法师,但即使是稻草法师却又是无可非议的法师……或者是以魔法艰深为由,阻挠他们回国的年限?”
爱德华摇了摇头,却绝不会把心中的腹诽公布于众。于是就在他脑中转折古怪的念头时,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测试,事先说明,这测试很危险,有人弃权吗?”。
黑袍法师转过身体,隐藏在黑影之中的目光扫过一行的百多人,不但声音干涩难听,而且似乎连多说上一个字的力气都懒得使用,唯有古怪的韵律引人注意……而随着这声音,一道巨大的门扉,在他身后,凭空而开,蒙蒙如水波一般的灰雾从中扩散,吹拂出阴冷的气旋。
第三十四章学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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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
第三十五章麻烦重重的所谓测验
实际上,可能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思考是否弃权的问题。
随着法师的声音落下,那扇门扉也正好开启到最大,于是冰冷的雾气活物一般向外喷涌,一瞬间已经将众人包裹其中。那雾气是如此浓密,将仿佛怪物的巨口猛然合拢于是视野中消泯的光芒,瞬间燃点起深刻的恐惧,女性不可抑制的尖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还好这刺耳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几个胆小的家伙加入这哀嚎之前,一点蒙蒙的光泽,在眼前闪烁开来,将黑暗与恐惧稍微驱散。
三十多名学徒面面相觑,再一次产生了作用的视觉让他们逐渐镇定下来,注意到面前的景色已经再一次的变动——那唯一的一点光源,正在一座雕饰精美的灯台上跳动,暗淡而阴冷的光线勉强地照亮了六十尺左右的范畴,但也仅仅是能够让人辨别出外观的强度。黑色的石板在脚下向外延展开去,在光源的尽头,与深沉的黑暗合二为一,而那明暗的分界上,漆黑而跃动的影子像是某种不祥的怪物,让大多数习惯了阳光的小鬼们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按照亲疏程度围拢成为几个小小的圈子。
没错,就是三十多名。
爱德华挑了挑眉头,注意到原本在他身边贵族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遗留下来的,只有稍远地方二十几个面面相觑的小家伙……以及那些笼罩在藏青与灰褐长袍之中,一语不发的一群克鲁罗德人。
“又是传送……就算方便,也太浪费了吧。”他不由得低声的咕哝了一句。
黑暗会激发人类心中最为原始的恐惧,但对于爱德华来说,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也和阳光之下没有太多的不同,转动了一下视线,他注意到所有人正身处于一间狭长的厅堂……不,或者说应该称之为走廊更加合适?黑色,光洁的石板布置出超过十尺高,在左右和后方三面弥合的墙壁,与装饰着粗糙的十字纹样的天顶一起。将空间限制在几十尺的宽度中。而遥远一侧的视线尽头,似乎可以看到一个类似门扉之类的结构。
“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那位法师说过这是测试……有人听清楚他说的内容了吗?”。
“他没有说……”
呆立了几息之后,一个学徒捅了通旁边的人,呆呆地问道。然而旁边的人也只能茫然地摇头,直到几个闪烁的光球慢慢升起,苍白的光泽破开黑暗,他们才恍然地纷纷有样学样,但当周围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让他们注意到这走廊之中的情景,一个响亮的声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肃静。”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身穿棕色长长袍的高大人影,似乎是那几个克鲁罗德人中最为高大的一个,也是他们的领袖。他随手推下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五官粗横的面孔,眉目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符合年龄的稚嫩青涩,但一片从后背的衣服里钻了出来,沿着脖颈蔓延到剃光头顶的大片刺青,却足够让人将之忽略。
“或者你们不认识我们,或者有人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不管是否知道我们是谁,都无关紧要。因为你们只需要请仔细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就好。”
他的通用语之中夹杂着笨拙的弹舌音,听上去有几分滑稽,不过沉闷的语声与严肃的表情,还是让这断话语充满了力量,尤其是随着这语声,他身后的三人已经呛啷啷地各自从长袍下抽出了两柄弯刀
这种弯刀是被斥为蛮族的克鲁洛德人喜欢的护身武器,虽然并不一定能比得上附魔的精致刀剑,但是通常在锻造时掺杂进山脉之中开采出的稀有金属,挥砍之间发挥出的力量极为惊人,在一些老练的武士手中,甚至可以将一个人从头劈到脚。
而这些被送来学习魔法的少年们,手中的刀刃显然是非同一般的精品,锋刃反射着朦胧的光泽,似乎带着无形的森冷风压,让一众只有脆弱的法袍和木杖的学徒们忙不迭地向后退开,一连串地低声的惊叫。
“我并不知道这些法师们所谓的测试,究竟是要干些什么,但是,我们志在必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