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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告诉她丈夫的情况。”
听众席上响起了不满的嘘声,法官连续敲了两次法槌,这才使法庭内的听众肃静下来。
“达伦先生,”戴维斯法官说道,“你必须注意你的提问方式,你必须将你的问题限定在迈西夫人告诉她丈夫的情况以及她的丈夫对她说过的话之中。”
“好的,尊敬的阁下。”达伦有礼貌地向法官点了点头,“迈西夫人,在你离开酒吧之后,你是在什么时候再一次见到汤米的?”
“大约在凌晨一点,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过了一会儿,我的丈夫打电话给我,我对他说:‘赶快回家,发生了可怕的事……”
泰拉只勉强地说到了这里,然后她就把脸埋在了手里,她的啜泣声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回荡着。这可不是在演戏,这是真的痛苦表现。泰拉的表现使得听众席上的白人女士们都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手帕。
达伦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喜色,可是我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正在欢呼着。泰拉冰冷的举止终于在法庭上发生了变化,她的冷漠转变成了一名受害年轻女人的公开悲戚。
在我的另一侧方向坐着福斯特克夫人,她一直昂着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女儿,在这个时候,她伸手拿过被告席上的冰水,倒了满满的一杯,然后把它推到了林赛的面前。林赛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站起了身,把杯子拿给了泰拉。然后,林赛和达伦一起站在了证人席前,静静地等着证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泰拉足足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接着,林赛回到了座位上,达伦继续进行着他的提问。
“在汤米回家以后,你对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我不想告诉他,因为那太可怕了……”
不过她还是告诉了他,而且现在她又把这一切告诉了陪审团,包括全部可怕的细节,她怎么被打的,被强奸的,卡哈哈瓦怎样打碎她的下巴,她怎么不被允许祷告,他们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强奸了她。“我说:‘你要把我的牙打掉了!’”他说:‘我才不管,闭嘴,你……’他用一些污言秽语侮辱我,其他人站在旁边,笑着……”
“法官阁下,”卡雷打断了泰拉的述说,不过他并没有从律师席上站起身,“我不想接连不断地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这名证人只被允许讲述她告诉她丈夫的事,这是您刚刚做出的裁定。”
达伦以与他年纪不相称的惊人敏捷转向卡雷,他的声音低沉坚定,“这不是提出反对的时候。”
卡雷针锋相对地反击道,“我提的反对意见还不够多!”
“达伦先生,”法官开始说,“请限制你……”
可是就在这时候,泰拉又一次崩溃了,戴维斯法官和其他人不得不等着她控制住自己的抽噎声。之后,达伦又让泰拉讲述了她是如何在医院中指认出那些袭击她的人,汤米是怎样周到细致地在她恢复期间照料她的。
“他是那样精心地照顾我,”她说着,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从不抱怨我频繁地在夜里将他吵醒。”
“你注意到你丈夫的行为有什么变化吗?”
“哦,是的。他不想出门——流言困扰着他——他也不能入睡,总是在起居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断地吸着烟。他很少吃东西……变得那么瘦。”
“你知道他和你母亲以及两名水手在一起策划什么吗?”
“不,完全不知道。汤米曾有一、两次提过要是能取得一份供词就太好了。我是说,这件事一直使他感到很烦乱。我想让他忘了这事,可是他做不到。”
“在乔瑟夫·卡哈哈瓦死的那天,你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一等兵琼斯在那天的十点左右来到了我的家,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
“那么,他去你那里的时候,是在杀人之前呢,还是在杀人之后呢?”
泰拉毫不迟缓地回答道:“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进门就异常激动地对我说:‘这个……拿着……’然后他就交给了我一把枪,‘卡哈哈瓦被杀了!’我问他,汤米在哪儿?他说他送汤米和妈妈坐车离开了。”
“他还说了别的吗?”
“他向我要点儿喝的,我给他兑了杯威士忌。他喝完后说:‘还不够。’于是我又给他倒了一杯。我记得,他当时看起来苍白得就像一个鬼一样。”
在我看来,现在的她也是这样的。这个时候,证人和旁听席上听众的眼泪已经渐渐地止住了,所有人激动的情绪已经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到了该适可而止的时候了,于是达伦说道:“尊敬的阁下,我可以建议今天休庭吗?而且鉴于现在证人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我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证人不再被控方律师诘问。”
可是,就在这时,卡雷已经接近了证人席,他向法官大声说道:“法官阁下,我只有几个问题。”
“请继续。”法官说道。当卡雷走近证人席的时候,泰拉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紧接着,她警惕性地绷紧了身子,在她的脸上又现出了冷漠的神情,她的嘴角挂着一丝防卫性的假笑。达伦坐在辩护席上朝她笑着,点头向她表示了一下对她的支持,但我知道其实他实在是很担心,因为我看得出他眼神中的焦灼不安。
“迈西夫人,你还记得迈克因托斯警官和其他警察到你家里去的情形吗?”
“是的。”她的声音很急促。
“在那个时候,琼斯是否接过一个电话?”
“没有。”泰拉脸上的假笑转成了嘲笑。
在我们面前,这名高贵的受到了侮辱的妻子又将自己扮成了一个生气的、坏脾气的小孩子。
“你能肯定这一点吗,迈西夫人?”卡雷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礼貌态度。
她在椅子上又坐直了一些,“是的。”
“那么,也许是你接的电话,而琼斯问过你是谁来的电话?”
“没有。”
“里奥·佩斯是谁?”
“佩斯上尉是S——三四的指挥官。”
“他是你丈夫的舰艇长官吗?”
“是的。”
“你是否记得琼斯曾经接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说:‘里奥——你一定得帮助迈西掩饰住这件事情,你一定得帮助我们大家隐瞒这整桩事。’或者是一些诸如此类的话。”
“不!琼斯根本不可能直接称呼长官的名字。”
“难道琼斯在警察面前的时候,他不是直接把你的丈夫称为迈西吗?”
“要是我在场的话,他一定不敢这么说。”我看了看达伦,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泰拉的这一番话与汤米的话截然相反,不过,像汤米刚才对帮他策划绑架的士兵对他亲昵称呼的抱怨一样,他们的证词都同样的糟糕。
“迈西夫人,你还记得告诉过你的女佣比翠丝·纳卡摩拉的话吗?你曾经让她对警察说,琼斯是上午八点到你那里去的,而不是十点?”
“不,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泰拉的语气十分地强硬。
“是吗?迈西夫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随时让纳卡摩拉小姐出庭作证。”卡雷步步紧逼地问着。
“那些话不是我告诉她的。”泰拉拒不承认卡雷的话。
“那你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呢?”
“我对她说,琼斯是在她上班以后才来的。”
“那大约是在几点呢?”
“八点三十分。”
泰拉又在展示她变化时间的非凡本领了,就是同一个伎俩,很显然,她虽然是在十二点半至一点之间离开了阿拉迈酒吧,可是为了配合警方的需要,她居然又可以在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离开了阿拉迈酒吧。
“那么,迈西夫人,你把琼斯交给你的那支枪放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泰拉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卡雷冷笑了一下,反问道:“失踪了?你是说,有人从你房间里把它偷走了?”
“我不知道它到哪去了。”泰拉的口气仍然十分地强硬。
卡雷转过身子,然后向陪审团的成员们故意笑了一笑。之后,他又转向了证人席。
“你曾证实,迈西夫人、你丈夫一直对你很好而且体贴入微——你们从不争吵。”
“是这样的。”
“我也是一名已婚男人,我得恭喜你,不争吵的婚姻是罕见的,你的确值得祝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原告席,在那里,他的助手递给了他一份文件。卡雷接过了文件,先是快速翻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又缓步走回了证人席。
“迈西夫人,你曾在夏威夷大学接受过心理检测吗?”
“是的。”泰拉说着,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这是你的笔迹?”卡雷一边说着,一边随便地将一页纸递给了她。
泰拉苍白的脸猛然涨红了,我想那一定不是由于喜悦或者惭愧,而是由于怒火中烧。“这是私事!这是保密的!”她向他挥着那张纸,“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我是在这里提问,迈西夫人,而不是回答问题。这是你的笔迹吗?”卡雷不慌不忙地说着。
泰拉喃喃的低语一下子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我拒绝回答,这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私人交流,你没有权利把它拿到大庭广众之下……”
“请问,写这份问卷的人是一名医生吗?”
“是的,他是。”
“难道他不只是一名教授?”可是泰拉再也不开口了,她昂起头,目光一下子炯炯闪亮了起来。她将文件从中间猛然地撕开来。卡雷瞪大了眼睛,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双臂站在那儿,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意,看着这名坏脾气的证人继续将文件撕得粉碎。然后,泰拉一抖手,撕碎的纸片雪片似的飞落了一地。这时,听众席上响起了掌声,甚至还有几个妇女欢呼着,吹着口哨。
戴维斯法官用力敲着法槌,结果他太用力了,法槌一下子折断了。室内安静了下来。当泰拉那些女性拥护者欢呼的时候,陪审团仍然保持着岩石一般的静默。
泰拉,虽然她还没有结束她的证言,却大步地从证人席上跑了下来,一下子就扑到被告席中汤米伸开的双臂中。
卡雷,体会了一下泰拉的行为,站在那看着雪片一样溅落着的碎纸。
“谢谢你,迈西夫人。”他彬彬有礼地说道,“谢谢你让我们见到了你的真面目。”
达伦猛然站了起来,他疯狂地挥着胳膊,“这得从记录上删去。”
戴维斯法官皱着眉,手里还拿着那支已经敲坏了的法槌,“卡雷先生,这句话需要被删去,法庭认为你应该检点自己的语言。”
没有回应,要不是泰拉占据了舞台的中心位置,卡雷也许能对法官的话给予回答的。泰拉扑到了丈夫的怀里,她说出的第一句话使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他有什么权利说我不爱你?”她抽噎着,“大家都知道我爱你!”
达伦又一次闭上了他的眼睛,他的委托人的妻子已经说出了那份被她撕得粉碎的文件内容。当福斯特克夫人用手帕擦着眼泪,汤米吻着泰拉的时候,爱人的热烈拥抱可说是一部影片最罗曼蒂克的尾声了,不过法庭这一幕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达伦结束了他的辩护陈述。最后出场的两名辩方证人是来自加利福尼亚的精神病专家,托马斯·丁·奥本森医生和爱德华·H·威廉姆斯医生,他们曾因温尼·露斯·朱迪一案而名声大噪。
奥本森,面色红润,头发灰白,一副很威严的样子,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耳朵上还夹着一副助听器。他将汤米·迈西的精神失常称为“暂时性自动震颤谵妄症”。
达伦朝陪审团笑着,抬起了眼睛,又转向他的专家,和蔼地说道:“医生,把这解释给我们这些没上过医学院的人,好吗?”
“‘自动’是指由于意识受损,患者以一种自动或反射性方式行动。在迈西上尉一案中,这主要是由于精神压力造成的。”
“你可以用外行人的话解释一下吗,医生?”
奥本森有些紧张地笑笑,继续解说着:“迈西上尉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之中,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的事。”
“你提到了‘精神压力’,医生,这是迈西上尉行为的诱因,它具体是指什么呢?”
“当卡哈哈瓦说‘是我们干的’这就好像引爆了迈西上尉意识中的炸弹一样,并由此引发了震惊性失忆。”
“在开枪前后的过程中,他一直都处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中吗?”
奥本森点点头,又笑了一下,“当他听到卡哈哈瓦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迈西上尉就丧失了意识。”
达伦严肃地说,“谢谢你的证词,医生。”
卡雷一边快步走向证人席,一边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难道当事人不可能克服住‘精神压力’,在自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