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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诅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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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严肃地点点头,郑重地向我说道:“请接受我的道歉,那名妓女的话像砖石一样击中了我这老人。”
  “好的,”我耸了耸肩,安慰着难堪的陈·阿帕那,“你以为我在芝加哥警局没见过什么下流勾当吗?下流到我唯恐避之不及?”
  事实上,我还干过些下流勾当。
  他的声音低得好似沙沙的树叶声,不过我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据说雷曼还在岛上。”
  我问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没像赛米一样去大陆呢?”
  陈摇摇头,“他还在这个岛上的某个地方,有人帮助他藏起来并保护地,因为他们怕他。他是个坏脾气的大个子,他们不敢反对他。”
  我问道:“我们从哪里开始呢?这件事就如同在稻草堆中寻找一根小小的针一样。”
  “当一个胖子坐下来时,稻草里的针就很容易找到。”说到这里,他把手伸到兜里,“见见丹尼尔·雷曼吧。”
  陈把一张通缉照片递给了我,我仔细打量着相片上的那个人,他有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空洞的眼神,满脸的疤痕,圆形的大鼻子,铲状下巴。在我看来,他有着一副典型的通缉犯的模样。
  我的笑声里没有掺杂着丝毫的幽默感,我向陈说:“好的,我们得尽快坐在这个杂种身上……”我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么,这得花多长时间呢,罗斯上校和整个夏威夷卫戍部队都找不到他,我们得花上四个月?”
  可是,那个刀疤脸的小老头向我说道:“不过你忘了件事,内特——他们没找到他的原因在哪儿?”
  我好奇地说:“噢,什么原因?”
  陈自信地说:“陈·阿帕那没有找他。”
  阿拉迈酒吧依旧是烟气呛人,吉它声仍然十分的震耳,乔治库三人组合正在进行最后的告别演出,这是门口的海报上写的。
  我和陈进到了里面,我的门房朋友乔·弗瑞特斯马上对我说,他很抱歉,到现在仍然不见赛米的影子。
  我告诉他,“我知道了。”
  陈·阿帕那默默地站在我的身旁。自打我们进了酒吧,他就一言不发,也没有摘下帽子。可是,对于乔来说,陈瘦小的身影似乎显得格外庞大,他一眼就认出了陈,而且明显变得很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陈开口了,他冷淡地向乔说道:“赛米去了大陆。”
  乔满脸堆着笑,一边点着头,一边向陈发表着迟到的欢迎辞:“您的到来是阿拉迈酒吧的无上荣幸,阿帕那探长。”
  “我也是。”陈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答谢着。
  “乔,”我问道,“你最近见到克瓦弗德乐队的其他成员了吗?”
  他向我皱着眉,担心地问道:“你不是想再砸烂一个房间吧,黑勒先生?”
  “我可以赔偿全部的损失,”我抽出了一张五美元的钞票,向乔随意地举着,“你见过什么人吗?”
  他骄傲地昂起了头,说道:“那天晚上,你答应得比这要多,头儿。”
  “赛米值二十美元,”我说,“这是赛米朋友的身价。”陈猛地跨前一步,一把从我的手中夺过五美元,这不仅使我吃了一惊,乔也吓了一跳。
  陈的刀疤脸上阴云密布,他凑近门房,“没有钱,赶快说。”
  乔后退了几步,举起了双手,然后把他的手掌摊开,就好像向陈投降。看到强壮的乔在皮包骨的陈面前胆小如鼠的样子着实使我感到滑稽。
  “嗨——嗨,头儿,我非常乐意帮忙。今天晚上这里有一个男孩,他是赛米的朋友,他现在就在……”
  陈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
  乔继续说道:“你可以和他谈谈,他有一半法国血统,一半大溪地岛血统。我带你们过去。”说到这儿,他殷勤地补充说,“我乐意帮助警察。”
  “谢谢。”陈一边说着,一边把五美元递还给我,“他叫什么?”
  那男孩的名字,或别人对他的称呼是“大溪地”。他长得很瘦弱,就像一根稻草一样。他穿着一件蓝色‘阿罗哈’衬衫,上面有着黄色和白色花朵。下身穿着一条褐色裤子,两腿细得就像牙签一样。他正独自站在乐队旁边,随着节奏轻轻摇摆着,脸上还在微笑着。他一手端着一杯酒,在他那女性化的性感嘴唇边叼着一支香烟。我猜他只有二十一、二岁,黑瘦的脸上颧骨十分突出,不过仍然很漂亮,他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半闭着,睫毛又黑又长,还向上卷着。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朝我友好地笑着,似乎他一直在等我请他跳舞。
  “他们叫你‘大溪地’?”我问着他。
  “就是我,”他说着,吸了口烟,朝旁边吐着烟雾,“那你叫什么,帅小伙!”
  这时,他看到了陈,眼皮立时像窗帘一般地翻卷上去,我清楚地听见了他喉结的蠕动声。
  “我什么都没做。”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着。
  “到平台上去。”陈告诉他,那语气近乎于命令。
  大溪地的喉结又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舞厅的门径直开向污水渠前面的草地,在客人爆满的晚上,情侣们就会到这里来谈情。可是,今天晚上客人不多,只有几对情侣手拉着手,观赏着倒映在发臭的沟渠水中的月色。在我们出来的时候,乔治库三人组正好中间休息,所以就没有杂乱的音乐声扰乱我们的谈话。陈拉着大溪地的胳膊,将他领到将酒吧和它附近居民区隔开的草墙前。我们正巧站在草地边缘的一株小棕榈树下,面前就是沟渠的陡坡。
  “这是一个游泳的好夜晚。”陈愉快地说。
  “哦,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急切地说着。
  “你什么也不知道?”我问道,“任何事都不知道?甚至包括你的名字在内?”
  “菲尔·凯罗。“他说道。
  我问他:“你认识一个叫赛米的吗,菲尔?”
  他向上看了看,马上又摇摇头,然后又吸了口烟,向下看着,又摇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问道,“你知道什么?”
  “麻烦,赛米是个大麻烦,太多的酒,太多的女人……”然后他又迟疑着补充了一句,“可是,他的吉它的确弹得出神入化。”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去了大陆,对吧,菲尔?”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这名字,叫我大溪地吧,我喜欢朋友们这么叫我。”
  我的手仍旧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朝他的杯子点点头,“那是什么,大溪地?”
  “一点儿可乐,一些酒。”
  “试试这个,”我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回来,从兜里取出我的酒瓶,给他倒上满满一杯,“尝尝。”
  他尝了尝,他的眼睛睁大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嘿!真不错!好东西!”
  “柏卡迪,真货。”
  “真不错,好的,小伙子,不,先生们。阿帕那警探,我们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是以前我见过你。我知道的有关赛米的情况都已经告诉你了。”
  “还没有。”陈说道,随后抓住了大溪地擎着烟的那只手的手腕。陈大约使了些力气,大溪地的手指张开了,他手里的香烟闪着橙色的光落在了地上。
  “这里对赛米来说太热了,”我大有深意地说道,“对吧,然后他就不顾一切地离开了这座天使之城。”
  陈慢慢地松开手,大溪地,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眼里含着泪点着头。
  “我们也这么想,”我又说,“不过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使得赛米觉得岛上太热了呢?”
  “他很担心,”大溪地说道,“我们在玛尤伊的旅馆里谈过,那是在一月份。他有支枪,是一支左轮手枪。他担心他的朋友会伤害他。”
  “伤害他?”我追问道。
  “杀他。”大溪地干脆地回答道。
  “什么朋友?”我继续追问着。
  大溪地压低了声音说:“我不能说,我也害怕。”
  “雷曼。”陈威严地开了口。
  大溪地的眼睛又瞪大了,他惊讶地说:“你知道?”
  “赛米对你说了什么?”我问道,“赛米知道丹尼尔·雷曼什么事吗?”
  大溪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雷曼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知道了这事以后,会杀了我的。我不能告诉你们。”
  “我们可以在警察局里谈谈。”陈平静地说。
  大溪地的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扑闪着,他害怕地说:“用警棍和皮鞭!好的,我告诉你们赛米对我说的事,可是别问我雷曼在哪儿,我不会说的,不管你们怎么逼我。”
  我和陈互相看了看:大溪地的话很有意思——他似乎在暗示我们他知道雷曼在什么地方。
  “好吧,”我接口说,“赛米对你说了什么?”
  大溪地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很严重的事。”
  我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们知道。”
  大溪地那双漂亮的眼睛眯缝着,眼睫毛一眨一眨地:“你们知道谁是赛米的情人吗?”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泰拉·迈西。”
  他又惊讶地回答说:“你真的知道!”
  “是的。而且在泰拉自称她被袭击的那一天晚上,赛米也曾经出现在阿拉迈酒吧里面。”
  他那张性感的嘴抽动了一下,“不是据称。”
  他似乎需要被提示一下,所以我说:“告诉我们,大溪地。”
  “赛米说她有点喝多了,走起来踉踉跄跄的。当时他正站在门旁,于是她就对他说出去透透空气,你们知道的,在月光下走上一段路。她让赛米和她一起去,不过得等一会儿,谨慎一些。他们是去福特得罗西的那些按小时出租的房间,水兵们常在那里和本地姑娘偷情。于是;赛米就等了一会儿,不过他看见迈西的海军军官旧情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谁甩了谁,但不管怎样,赛米知道他们两个人有过那么一段。所以,当赛米看见那男人跟着泰拉的时候,赛米就,嗯,妒忌了,我想是这样的。”
  “那么,赛米和那名军官交谈了吗?”我插嘴道,“试着拦住他或……”
  “没有,赛米太机灵,或是太胆怯或其他什么,反正他没有那么做。他跟在军官后面好一阵直到军官赶上泰拉,不过他并没有真正追上。军官跟在她后面,他们争论着,好像恋人间的吵嘴一样,于是赛米估计他自己该滚蛋了。可是正在这时他看见一辆破车篷的车里坐着几个他认识的人或以为自己认识的人。”
  “那他到底认不认识呢?”
  “他认识他们,不过他以为自己认错了,可仔细一看,正是他认识的那两个放荡的小子,是那两个应该呆在监狱里的小子。”
  陈说道:“丹尼尔·雷曼和奎·凯卡库。”
  大溪地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这两个人是真正的麻烦,不过赛米过去常和他们一起喝酒,追女孩,所以他们还勉强算是朋友。可是,他们应该被关在俄阿岵的监狱里面,雷曼在抢劫中杀了人,凯尔库也一直是一个贼。不管怎样,赛米一看到他们,就知道他的鬼佬情人有麻烦了。他们开着车在她身边吹着口哨,说一些像‘搭个便车吗,甜心?’或‘你想来点香蕉和奶油吗,宝贝?’这样的话。”
  在夏威夷,每一个九月的夜晚都的确有很多香蕉成熟。
  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他的烟,是一盒骆驼烟。他向我们问道:“有火柴吗?”陈给他点着了烟,也借机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大溪地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烟,就好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几天才喝到第一口水的人一样。他吐出的烟气很快消散在轻风中。他看起来有点发慌,我让他镇静了下来。陈,两眼紧盯着我们的证人,他那一副吸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用吸管喝麦芽汁的小男孩。
  我缓缓地问着:“泰拉对这有什么反应?”
  “好像她很喜欢这样,”大溪地小声说,“她对他们说着,‘好的,什么时候都行,小伙子们’之类的话。她就是这么说的,她的举动就好像一名妓女,可是她这么做可不够聪明,因为那是妓女们拉客的地方。”
  我问大溪地:“那名军官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赛米觉得,她刚才的行为肯定使她的军官情人感到很愤怒,或很嫉妒或其他什么,因为他转身走向了另外的一条路。”
  我好奇地问:“他没撞见赛米吗?”
  大溪地摇了摇头,“他没注意到赛米,赛米在他看来不过是人行道上的另一个本地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那条街上有许多小店铺,理发店、食品店什么的,所以周围根本不可能没有其他的行人。”
  我继续问道:“那么,赛米做了什么?”
  大溪地继续说了下去:“他跟着,后来过去说:‘嘿,布尔,走吧,别管这女人!’”
  我紧接着问:“谁是布尔?雷曼还是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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