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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一下头,从面前的咖啡桌上拿起了一个航空信封,从中取出了丹尼尔·雷曼和奎·凯卡库在俄阿岵监狱里的快照递给泰拉。
泰拉迷惑不解地盯着他们,然后耸了耸肩,又把照片扔回到桌上,冷言冷语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谁?”
我望着达伦,他又叹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我向泰拉说道:“这是绑架你的三名凶犯中的其中两人。”
泰拉的迷惑不解转为了愤怒,她的嘴角和眼角都带着恼怒,她大声地说着:“你为什么这么说?卡哈哈瓦、伊达和其他人,他们才是……”
“那些是你指控的人,”我说,“不过这两个……”我指了指桌上的快照,又继续说道,“……才是真正抓住你的人。”
泰拉大声地抗议道:“你疯了!疯了!达伦先生,我一定得听这个疯子说话吗?”
达伦只是点着头,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我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想指出来,可是你根本无法辨别出车上到底有几个人……考虑到你患的血毒症使你的视力受到了极度的损害,这是很自然的。”
泰拉的眼睛惊惧地睁大了,她的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是的,亲爱的,”达伦带着怜悯柔声说道,“我们了解你的情况。你想我们共同的朋友波特医生会向我隐瞒这一重要的情况吗?”
“哦,他怎么能够这样做呢?”泰拉问道,在她的声音里面掺杂着绝望和失望,“这是医生和病人间的保密情况……”
“对不起,泰拉——这次没什么文件可给你撕了,”我冷静地说道,“这些事实你总不能否认吧。”
泰拉捂住了嘴,小声地说道:“我想……我想我有些不舒服。”
达伦紧紧盯着我,他曾经警告过我别对这个女孩逼得太紧。
“如果你想去……洗手间,亲爱的……”达伦正要说下去。
“不,”泰拉马上把手从嘴上拿开了。然后,她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她的整个面容都绷紧了,她的脸上毫无表情,然后冷冷地说,“不!”
“我们也知道你没有怀孕,”达伦平静地说,“不过,这并不是说你对于怀孕的担心是不真实的。”
泰拉什么也没说,她看起来几乎是木雕泥塑一般呆板——不过,这只是几乎而已,泰拉的眼睛在我和达伦说话的时候,轮流盯着我俩。
“迈西夫人——泰拉,”我平静地说,“我将要告诉你的情况,只有达伦先生和我知情。”
她朝达伦那个方向点着头,却向着我说道:“他不是我的律师,他是汤米的律师。如果这次谈话没有得到保密的话,那么我不会再继续谈下去的。”
“很合理,亲爱的,”达伦向泰拉说道,“作为我当事人的配偶,为他的隐私保密的职责也将同样地扩展到你身上,这次谈话完全是汤米案子的扩展。”
现在泰拉看着达伦,却向我这边点着头,“那么他呢?”
“他是我的调查员。他也有同等的保密义务。”
她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继续吧。”
“好吧,亲爱的,让黑勒先生告诉我们在最近几周的调查中发现了些什么。”
她母牛似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轻视。
我对她的轻视不加理会,继续说着:“你曾和布莱弗德上尉有过一段交往,当时你的丈夫外出值勤了。后来,可能出于某种原因,你们闹翻了,然后,你又和一名叫赛米的乐手有了亲昵的交往。”
泰拉的嘴唇颤抖着,高昂起头,就像她妈妈在法庭上表现出来的一样。
“你那天晚上本来不想去阿拉迈酒吧,”我继续说着,“因为你知道布莱弗德会在那里出现,而且那也是赛米经常出没的地方。在两个情人的视线里和你的丈夫呆在一起,过去或现在,都会是……”我给泰拉留了一点儿面子。
泰拉的喉音听起来像是一声笑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在胡说,这些是一些更加愚蠢的谣言,更加荒诞不经的胡说八道。”
“不。在你因为斯德克丹尔上尉叫你……”我又及时地省略了一部分,“……侮辱你而打了他耳光之后,有人看见你在出门之前和赛米聊了几句。你瞧,泰拉,赛米并不够谨慎,他告诉了他圈子里的朋友你们之间的事……”我又故意地停顿了一下,“和他看见的事。”
“没有人看见的。”泰拉打断了我的话,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太肯定。
“赛米看见布莱弗德一直跟着你,然后他又跟在了布莱弗德的后面。他看见你们两个争吵。赛米还看到一群开车游荡的小子,他们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并且向你打着口哨……”我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泰拉的表情,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他还看见并且听见你怂恿那一伙人,当然,你这么做,很可能是想使布莱弗德感到嫉妒。是的,布莱弗德走开了,可是当赛米看到那些人是……”说到这里,我敲了敲桌上雷曼和凯卡库的照片,“……他知道你有了麻烦。那些人是坏脾气的、恶劣的下流坯子。赛米冲了过去,他试图帮你,可是却被那几个人推到了一边。”我看了泰拉一眼,又冷冷地说了下去,“这部分你从未提起过,是吧,泰拉?和一个有色人种的男孩外出幽会,也不能提到布莱弗德——所以,当那些警察抓住他时,你向他保证不会把他卷进来的,让他不要担心。”
泰拉的嘴唇和脸颊都强烈地抽搐着,她的眼睛湿湿地闪亮着,她大声抗议道:“我被绑架了!我被打了!我被强奸了!”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也许你被强奸了……”
“也许!”她突然想扑向我,举着拳头,想打我一顿。不过,我的反应比她更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脸离我只有几寸远,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着,狂怒、羞耻、失望……我慢慢地感觉出泰拉身上的斗志慢慢地退了下去,就松开了她。
她退后了几步,大口喘息着说:“我……我……觉得不舒服。”
紧接着,泰拉冲进了浴室,然后就“砰”地一声关上门。
泰拉呕吐的声音使达伦有些哆嗦,我也很替她难过。
“你对她实在太凶了,”达伦小声说着,抬起一只手,“……你一定得记着,她生活在地狱里。”
“乔·卡哈哈瓦生活在地下,”我冷静地提醒着达伦,随后又微妙地加了一句,“而且你不相信有地狱,记得吗?”
达伦摇着头说:“哦,我相信有地狱的,内特。它就在地球上,而且泰拉就生活在里面。你应该对她宽容一些。”
“这是问出她下巴为什么被打碎的好机会,”我严肃地说道,“也许她不想把钱包交给那些家伙。因为在赛米试图阻止他们的时候。雷曼和凯卡库很可能意识到他们抓住的是一名海军军官的妻子,而不是妓女或是其他什么放荡女人。于是他们殴打了她,抢了她的钱包,又把她扔了出来。”
达伦提醒着我:“或许他们强奸了她。”
“也许吧。”我不动声色地随声答道。
这时,洗手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这说明泰拉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们需要她作为同盟。”达伦又一次提醒着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泰拉缓缓地走向我们,她深深地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似乎耻辱使她无法抬起头来。
泰拉又坐在沙发上,不过尽可能地离我远一些。
“我被强奸了,”泰拉平静地说,声音里掺杂着骄傲和激动,“被乔·卡哈哈瓦、荷瑞斯·伊达和其他人……”她指了指桌上的照片,又接着说道,“……而不是他们。”
我反驳道:“据赛米说,是雷曼和凯卡库将你拉上了车,当时车里还有一个人,不过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是一个菲律宾人。”
泰拉吞吞吐吐地问道:“赛……赛米在哪儿?”
我干脆地回答道:“在洛杉矶。”
泰拉又继续问了下去:“那你怎么和他谈的?”
我又继续说了下去:“我怎么得知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达伦插了进来,“这虽然是内特查出来的,可是别人也可能查得到。警察局正在重新改组,第二次开庭就意味着全新而且全方位的调查,州长曾提议引入联邦调查人员。”
泰拉皱起了眉,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泰拉,”我缓和了一下口气,平静地说道,“这不是你的过错,那帮无能的警察抓住了一些错误的凶犯,就要你指认他们。实际上,是他们逼迫你指认伊达和其他人的。”
泰拉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在认真地想着。达伦冲我满意地笑着——我终于变得宽容了,可是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我知道可能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促使泰拉指认了那些阿拉莫纳男孩:赛米可能告诉过她,不要指从雷曼和凯卡库,如果泰拉说出真相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会有性命之忧的。
可是,泰拉必须得指认出某些人以保护她的好名声和她作为海军军官的妻子的荣誉,以及作为著名家庭中一员的高贵身份。也许她原本以为阿拉莫纳男孩不会被判有罪的。可是,当流言四起的时候,她决心让那几名无辜男孩做替死鬼,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些“黑鬼”罢了,所以泰拉就选择那几名无辜的牺牲品,成为她名誉和婚姻祭坛上的祭品。
这就是我想掷到她脸上的真心话。
不过我按捺着自己的脾气,相反地,我劝着泰拉:“保护好你自己,离开夏威夷。海军会为汤米提供一个在大陆服役的机会的,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我看了看泰拉,口气缓和了很多,“……远离这些胡言乱语。”
达伦向前倾着身子,拍着她叠放着的双手,用和蔼的语气劝告着泰拉:“他是对的,亲爱的。该回家了。”
泰拉开始点着头,她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泰拉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平静地说道:“好的,如果这对汤米和妈妈最有利……”
达伦也随之站了起来,一边郑重地点着头,一边用手压住了泰拉的手。然后,他向泰拉友好地说道:“是的,亲爱的,为什么非把自己陷入到不必要的折磨中去呢?”说到这里,达伦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现在,我得警告你,肯定会有一份传唤令要求你出庭做新阿拉莫纳案的控方证人。原告律师卡雷为了保住面子必须这么做……
泰拉狠狠地说道:“他是个讨厌的家伙。”
达伦点了点头,安慰着泰拉:“他会和我合作的,亲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会做些表面文章的,不过那只是做戏罢了,明白吗?公众所听到的和实际进行的,完全是两码事。”
我也得向陈·阿帕那说明这点。不管怎么样,这是泰拉·迈西和所有人必须得明白的。
这个时候,我也站起来了,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泰拉用她那双微凸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没有人知道你查出的事吧,黑勒先生?只有你和达伦先生?甚至林赛先生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泰拉又加了一句:“你不会告诉伊莎贝尔……”
我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
泰拉又谨慎地说道:“我不想让汤米听到这些谎言。”
我刚要反驳她的话:“他们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在泰拉的视线之外,我看见达伦向我摆着手,示意我不要说下去。
“……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及时改变了自己的话。
泰拉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了,那——我想我该下去和林赛先生他们呆一会儿了,我需要喝一些茶来安抚一下我的胃。”
达伦挽着泰拉,将她送到了门口。达伦一边走着,一边口里不停地说着一些抚慰她的话。
泰拉走了。
在房门关上以后,达伦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我说:“谢谢你,内特。现在我们可以做些对当事人有用的事了。”
我冷笑着问他:“那头小母牛冤枉的那些人怎么办?”
达伦慢慢地走了过来,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他看着我说:“现在,现在——别把泰拉想得太坏了,她是这件事的一个受害者,而且她现在仍然受着折磨。”
我继续问着:“那么阿拉莫纳男孩呢?”
达伦蹒跚地走向了他的轻便椅,费力地坐了下去。然后,他收回了脚,把手叠放在圆滚的肚子上,“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有了泰拉的帮助,在第二次开庭的时候,那些男孩不会吃到什么苦头的。”
我也走了过去,坐在达伦的对面,也就是刚才泰拉坐过的那个地方。“他们的支持者要求还他们的清白。你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