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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问:“怎么了啊?”
“出特大车祸了你们知道么?合欢,就离你家不远的路上,几辆车追尾,刚刚我下车的时候看到救护车上抬了好些人下来,唉,不跟你说了,太血腥了。”
合欢作为记者的敏感使然,立即打电话给蒋素。
莫颜光惊异于她的奇怪反应,问宋羽柏,“小兔子那么激动地拨电话干嘛?”
宋羽柏靠着墙,眼也不抬地回答道,“新闻。”又简洁又精准。
于是莫颜光了然,顿生感慨:“哎哟,新闻民工真伤不起啊!”说完顿了片刻,忽然凑到宋羽柏耳边,小声告诉他,“刚刚我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爹了……他怎么也来了?”
☆、只要她活着就行
许媛赶到的时候恰好赶上医生要求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医生检查发现许妍的宝宝被脐带缠住,自然生产很困难,建议剖腹产。
许媛一边签字一边听合欢在旁边讲述今晚的经历,然后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宋羽柏,他的衬衫已经半干,裤子依旧是潮湿的,蓝色牛仔裤被雨水浸泡的加深了色彩,被医院的白色墙壁衬得更加显眼。
恰好宋羽柏也回看了过来,和许媛的目光轻轻一触,他看见许媛对自己微微了颔首。
许媛对合欢说,“让你的朋友回去换身衣服吧,被雨淋过还穿着湿衣服很容易着凉,合欢你也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合欢坚持要等到小姨顺利结束手术才愿意回去,她对妈妈说:“我没事啊,本来我明天就打算请假的,明晚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摄影展。妈妈你今天做实验很辛苦的,你先回去休息,天亮了再过来换我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问许媛道:“妈,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宋羽柏送你回去的,毕竟外面那么大的雨,拦车不方便……实在不行,坐他旁边那个人的车也可以,那个人也是我的朋友。”
许媛还是拒绝了,合欢便过去跟宋羽柏说:“妈妈让我告诉你,快点回去换衣服,不要感冒了。”
“不用,等许老师结束我再回去……”宋羽柏说,“我跟莫颜光要去买点东西,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想喝热咖啡。”
“你妈妈呢?”
“给老妈一份热的橙汁吧。”合欢想到妈妈忙着实验可能晚饭吃的马虎,就加了句,“如果方便的话,帮忙带一份宵夜吧,热的食物就好。”
虽然是夜晚,但是医院依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出去的时候莫颜光突然遇见了熟人,两人站在走廊上寒暄起来,宋羽柏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他揉了揉眉心,同莫颜光招呼一下便准备去外面等他。
他往外走着,同医院来往不绝的人影擦肩而过,很突然地,他停下脚步顿在原地,依旧是刚才那个捏着眉心的动作,注意力却在瞬间敏锐了起来,他叫住了刚才同自己反向擦过肩膀的那个人。
“爸爸——”
一开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叫错了?如果不是,为什么这样一个本该熟稔于心的称呼竟会叫得那么晦涩与躲闪?
那个身形也停住了,两个人缓缓地转过身子,目光交汇的时候千言万语闪烁其中,男人与男人,父与子,骨血相连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复杂地糅进了这沉默的注视之中。
是宋羽柏首先打破沉默,却是说:“爸爸,不要去。”
爸爸,不要去,不要去看她,不要去惊扰她。
他虽然不能原谅自己的父亲当初对母亲报复心理的妥协,交出了那些照片让许老师身败名裂,但毕竟他是他的父亲,是他幼年少年时期最崇拜最尊敬的男人,记忆中的他是那样一个学问涵养俱佳的男人,从小教他读书做人的父亲,对所有的人事皆充满着善意的长辈……在陈乙鸣的婚外情败露之后,宋羽柏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依旧是怨怼中带着一丝转圜的余地。
陈乙鸣微眯着眼睛看着许久未曾谋面的儿子,有些失神,说的断断续续却很是惘然,“公司的合伙人出了车祸,我过来看看,刚好看见你抱着她来医院……”他有些嗫嚅,神情萧索,“我不知道她回梅安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想去看她一眼罢了。”
宋羽柏告诉他:“许老师很好,今晚她的宝宝出生……爸爸,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触及了吧。”
纷扬的往事如同山中微淡的薄雾一般在陈乙鸣的心中浮了上来,他倏地记起她的脸,记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的冷漠和她绝望到清冷的眼神,是啊,宋羽柏说的没错,所有的爱恨都将成为历史,爱过恨过,过去了就不要再去触碰了。
雾气随着陈乙鸣有些踉跄不稳的步伐慢慢地,悄悄地沉了下去,他一步步往回走,走到宋羽柏身边的时候,宋羽柏忽然说出一直横亘在自己心中的疑问:“爸爸,你有没有爱过她?”
“当然爱过,”他回答的很快,“爱过,我深深的爱过她,哪怕要带着负罪感。”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会那么坦然地承认他的爱情,或许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人有足够多的时间反省人生,看清楚自己的心。
“可是妈妈说,当初是你交给她那些照片……”
陈乙鸣并没有明确地解释,只是含糊地说:“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裹挟着太多的顾虑重重……对于她,我最后卑微到只要她活着就行。”
哪怕她活得千辛万苦伤痕累累,他只要她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就行。
宋羽柏却听懂了陈乙鸣话背后的苦衷,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的父母婚姻并非良缘,两人的身世背景相差得太过悬殊,甚至连儿子的姓氏都必须随母姓,在宋澜面前,陈乙鸣永远做不了主,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兽物,依赖着饲主的喂养。
包括他的出轨,也不能由他完全做主,因为最后掌控一切的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宋澜,他的妻子可以帮他实现事业的成功,也可以轻易毁灭他喜爱的女人。陈乙鸣需要保全那个女人的生命,他要她活着。
他交出那些照片,他同她撇清关系,当真是决绝的撇清,残忍,坚决,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撇的干干净净。
陈乙鸣果真没有去惊扰许妍,离开的时候他对宋羽柏说:“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该再去见她一面,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应该离她远远的,方能护她周全。
离得近了些,宋羽柏才看清楚他的两鬓已经灰了,灰中泛着些白,有的人一分钟过完一生,苍老如同死亡一样,是一个人生中必然会降临的节目。
宋羽柏的嘴唇动了动,心里似乎哽住很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终于归于沉默,拧着眉安静地注视着父亲茕茕孑立的离去的背影。
周围依旧人声熙攘,而他目光中陈乙鸣的背影里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却最终像是默片一般,带着半生悠渺的沧桑,清冷地退场。
好久之后,宋羽柏听到合欢的声音,“小木头,你知道吗?刚刚看到你父亲离开的背影,我忽然又一种感觉,觉得他是真的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已经把自己的一生都填起来埋葬了。”
宋羽柏抬头看见合欢站在他面前,晶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啊,我是因为手机没电了,追过来跟你说一下,妈妈说宵夜给她带一份麦记的汉堡和咖啡就好。”却没想到撞见了宋羽柏父子的重遇。
这样猝不及防的重逢,当中潜伏着无数暗涌。
合欢解释了两句,自己也觉得太过勉强,因为根本不能劝慰对方什么。该散场的还是要散场,该诀别的就不会再相逢,包括那些搁浅在心中的误解,长久的幻灭……现在已经统统尘埃落定。
没有做任何思考,她就过去抱住宋羽柏的手臂,歪着头靠在上面,他身有雨水的味道,犹带着草木的清香,合欢说,“我听到了,他说他爱她。”他到底是爱她的,她那么多的付出与挣扎值得了。
宋羽柏没有做声,合欢又说:“小木头,人都是泥做的,很少有人是纯粹干干净净的……所以你原谅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专注到近乎贪婪
许妍在去医院后的凌晨时分破腹产生下一个五斤六两的男孩,虽然是早产,但是过程顺利,母子平安。
宋羽柏怕许媛身体吃不消,便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间休息室给她休息,他自己和合欢一直坚持到许妍手术结束,是最早和小宝宝见面的人之二。
早产的宝宝被医院安排在医院的早产儿护理室里,许妍的麻醉药效还没过,在病房安稳地睡着了,合欢精神却很好,兴奋地拉着宋羽柏去护理室的玻璃窗外看宝宝。
里面有很多早产的宝宝,四仰八叉地甜美地睡觉,合欢看了好久,也看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小小弟弟,却依旧瞪大了眼睛,不遗余力地寻觅,“宋羽柏,你觉得哪个是小姨的宝宝啊?哎,那些编号都是他们的代号吧?小宝贝们都好可爱啊。”
宋羽柏跟她站在一起往里面看,同样寻找无果,他虽然忙了一天,加上晚上一通折腾已经很疲倦了,却没有拂合欢的兴致,“等许老师醒了之后,不用凭借编号也一定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宝宝。”
“是啊,神奇的血缘。”合欢说完,猛地一抬头,直直地撞上宋羽柏的下颚,然后就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
“啊,宋羽柏,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合欢立即慌了神,踮起脚去看他的脸。
宋羽柏捂着下颚,“没事没事,合欢,不要慌,”说着他把手拿下来给她看,“真的没事,不然你自己看清楚。”
“对不起啊,刚刚我有些激动。”
“怎么了?”
“因为突然提起血缘,你刚刚又说到许老师,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妈妈和小姨都是许老师啊,要想一下才确定你指的是哪一个。”外面的已经雨歇风止,梅安重见月光与星,合欢过去把走廊上的窗户打开,顿时清新的空气涌入,“宋羽柏,你去休息可以吗?今晚,真的谢谢你。”
他的眼睛垂下,“合欢,你不要对我说谢谢。”
两个人立在窗边看星星,柔凉的夜风无声地拂过他们的脸颊,合欢突然间有了些感慨,小的时候人会有很多愿望,多得像是天上的繁星,最后你再也数不清那到底有多少个愿望……后来在时间摧枯拉朽的翻腾之后,很多愿望渐渐被错位,被放弃,被遗失,人开始愈发活得现实,忘记再去抬头看一看曾经占据过心灵最温柔角落的星夜图。
她想着那些曾经被提起又渐渐沉失掉的梦想,更加感觉到要珍惜现实的温煦,于是对宋羽柏说:“小木头,过两天我要出差,等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见你妈妈好不好?”
他不解道,“为什么要见她?”
“因为你看,今晚你的表现让我妈妈态度有了很大转变,好感度激增啊。”合欢想起刚才宋羽柏送妈妈去休息室休息的时候,许媛看他的眼神已经很是柔软了,不觉地唇边扬起了微笑,觉得很开心,“等我回来的之后我们办婚宴吧?……在那之前,我当然需要去拜访下你的妈妈了。”虽然想到宋澜那张带着冰冷寒意的面孔合欢还是会忍不住胆怯一下,但是她毕竟是宋羽柏的母亲,于情于理,自己都需要敬重她。
宋羽柏没有跟合欢说起之前宋澜派私人侦探跟踪他们的事情,他对合欢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轻抚着她的额发,眼神落入到无边的夜的苍穹之中。
丹尼尔的摄影展邀请了一批梅安摄影圈和时尚圈的翘楚,合欢来的很早,在签到手册上见到了一列熟识的名字,心里暗忖着看来丹尼尔的圈子可是越来越精英化了,秦生同学你的压力倍增啊。
正那么想着,秦生已经过来跟她碰杯,对着对面墙上一张尺幅很大的黑白人像照片对合欢说,“之前丹尼尔还担心准备的有些仓促,怕搞砸,现在他一定不会那么想了。”
合欢颔首,由衷地说道,“丹尼尔有可怕的才华。”
秦生就很得意的笑,开心的仿佛对方夸赞的对象是自己一般,他顿了顿,“合欢,我和丹尼尔都给小宝宝准备了礼物,等结束的时候拿给你转交。”
“好的,谢谢你,秦生。”合欢说道,“有空来家里做客吧,跟丹尼尔一起,妈妈说好久没见你了。”
“我当然没问题,那个家伙嘛……”秦生笑道,“他这一段时间应该会忙一些,你知道丹尼尔只要投入到工作里就会没日没夜的拼,之前你也听他说了,他新换了模特,要拍一组构思了很久的片子……”
合欢了然,点了点头问,“丹尼尔人呢?”
秦生说:“下去接他的新缪斯了,那个女孩子腿脚不是很方便……”
合欢不自觉地抢白,“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