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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钢陷入长久沉思。他只是武人,不懂太多权谋,他只知道穆无疾这个代国宰相下达什么命令,他就去执行,而穆无疾从没有一回让他失望过。穆无疾明白他的心愿,也清楚他的动机,他认为有穆无疾在,国运便能顺遂,他从来没怀疑过穆无疾的话,因为穆无疾看得比他更宽更远。
这个男人……有着一双像能看透未来的眼!
「真的能做到只乱这一回?」伏钢沉问。
「不行的话,你就用你那四柄大刀将我剁成齑粉。」穆无疾笑着承诺。见伏钢一时半刻无法笃定心意,也不逼他。「你可以再考虑几个时辰,不用急着现在回答我。不过我话说在前,无论你成不成为共犯,我都打算这样做,皇城里野心大的人太多,若是反反复覆,一遍又一逼应付不同人却相同的夺权举止,你认为百姓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吗?」
「不用考虑了,我做。」伏钢打断他的话,壮士断腕的坚决。
只痛一次,换来长远的国泰民安,就连算帐本领不好的他也知道,这是一门多划算的交易,不做的是傻子!
他赌了!
穆无疾露出微笑,伏钢的同意一直在他计算内,所以他并不吃惊。
「还有一件事也得由你来做。明日上朝,若有人向你问起我的病情,你只管先沉默,再皱起眉,回答『很好呀,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明白不?」他也会让穆府下人偷偷摸摸——假的偷偷摸摸——去采买一些白烛和纸钱这些让人更加误会的用品,顺便训练训练下人们提及「穆无疾」二字就红起眼眶蓄泪。
「这听就知道是谎话!谁不知道你病成那副德行,哪还能骑马?!」
「就是要他们听出来是谎话。来,伏钢,演练一次吧!!伏将军,听说你昨天上穆宰相那儿去探病,穆宰相的情况如何?」穆无疾随兴扮演起一名朝官,探问有关病情的事。
呀?演练一次?呃,好吧。
伏钢按着穆无疾方才教的,先沉默片刻,再蹙紧一对浓眉,「很好呀,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噗——」破功失笑。「不是……我光想到你这家伙有本领骑马就觉得很好笑——」穆无疾会骑马?狗都会打鼓了。
「伏钢,你要骗过他们,请认真一点。」
「好——不笑。」重新再来一次。
伏钢重整肃颜,沉默、锁眉,「很好呀,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
「伏钢,你的唇角动了。」他要伏钢说这番话时,必须让外人看来像欲盖弥彰。
「哪有?!」伏钢否认,他觉得自己做得真好!
「有。」
「我也看到了,你真的动了。」皇甫小蒜站在穆无疾那边。
二对一,伏钢败。
「再来一次。」
「……很好呀,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
「再来。」还是不行,神情太生硬。
「……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
「再来。」
「……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
「表情该再冷凝一点。」
「什么叫冷凝,听不懂啦!」说什么狗屁绕舌话!
「凶一点啦!」皇甫小蒜变成穆无疾的释义人员。
「娘的!我还瞧见他在穆府花园里骑马奔驰,顺便从马背上跳下来,空中翻滚三圈再安全落地啦!」伏钢蚁一般的耐心立刻被消磨殆尽,中气十足吼起来。
「好,就这样。」穆无疾给了他掌声,非常满意。伏钢说起谎来就该是这种德行,带些别扭及说谎时快露馅般的粗声粗气,他要的就是这样。「伏钢,别忘了今晚回去多练几遍,练熟些。」
伏钢暗蠕了几句粗话,但也只能认命一路默背这句明儿个得派上用场的词儿回将军府去。
「他行吗?」皇甫小蒜对伏钢的表现倒不如穆无疾那样满意,觉得破绽百出。
「他如果太行才会让那群家伙生疑。伏钢现在这种像说谎又不像,却又听不出虚实的态度最好。」他本来就不奢望伏钢做到多好,太完美反而显得做假。
「要是他坏事怎么办?」
「伏钢很值得信任的。别瞧他一介武夫,他恐怕是全朝廷里唯一真心关心社稷大事的人。」为了国泰民安这四字,伏钢说什么也会卯足全力办好他交代的事。
「当官真辛苦,老得你阴我我阴你。」她有感而发。
「当大夫也不轻松呀。」他要对抗的是朝上腐瘤,她要对抗的则是攸关生死的病魔,两者都是棘手之事。
见她从方才就在吃东西,表情不是陶醉于食物美味的模样,他不禁好奇,「小蒜,你在吃什么?」
「果子冻。很好玩的东西哦,冰冰凉凉的。」她献宝地捧到他面前,小舀一口递到他唇边喂他,但只有一小口——不是她小气不分他吃,而是他还不能吃太冰冷的食物。「亮澄澄的透明果子冻,虽然吃不出味道,但是嚼在嘴里好舒服,滑溜溜的。」
「这是橙子汁和琼脂做的甜品,再加些小碎冰及糖水,味道酸酸甜甜,放进一两颗酸梅,滋味更好。」
她有听没有懂。什么酸呀甜的,对她来说陌生得紧。
她又舀了一口喂自己,满口腔里就是沁凉的感觉,除此之外,尝不到啥滋味。
「冬桃说,如果我喜欢吃果子冻的话,下回她要再做给我吃。还有茶冻、杏仁冻、桂花冻、甜酒冻……可是这几样甜品吃在我嘴里大概都是这样凉滑滑的感觉而已吧。」皇甫小蒜的口气难免有些低落。这么剔透好看的食物,要是能知道它是怎生的味道就好……真可惜。
「我也喜欢果子冻的味道,你就吩咐她多做一些来吃,要多加一些酸梅,我不爱吃太甜的。冰得透凉,让我们泛舟赏荷时带在船上吃,你一口我一口……」话未说尽,他的唇贴着她的,轻缓吮去她唇间的糖水。
她愣了愣,但没浪费太多时间发呆,反客为主地叼住他的唇舌。他很温暖,无论是软润的唇办或丝绸般的嘴儿,都像在诱她更深更深地探索他。她将果子冻放一边,空出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蹑足垫高身子,将他当成美食在品尝味道。
这个吻,有香香甜甜的果子冻味道。
她是个丧失味觉的人,分辨不出酸甜苦辣咸,可是她知道他有多甜美,那并不是依靠舌头而得知的答案,而是吻着他的时候,她的双颊会沸腾,脸耳颈子都红得发烫,她灌下几杯酒时也常常如此,人称酒为「天之美禄」,味醇意浓,他应该就是那样的滋味吧。
他突然从她嘴间退开,她追逐上来,他沉沉笑了,她则是不满地低狺,仿佛失去嘴上一块肉的小兽在闹脾气,呜咽着兽类的粗话在叫他快快滚回来她嘴里。
「我的滋味如何?」他像在吊她胃口,以身长欺她短小,微微挺直身拉开距离,故意不理睬她一跳一跳的窘困样。
「你……你明知故问!」滋味这两个字她尝不着啦!
「我可不希望我的滋味在你嘴里和嚼肉块是同等的。」他飞快啾她一记又退离,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啾他。
她挫败地跺脚,「不一样的!」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现在是甜的。」她都坦白说了,还不快快低下头来给她亲?!
「现在?难道我是治好你味觉的良药,突然让你尝到甜味?」
她不给面子地摇头。真遗憾,他没这么神奇的功效。
「抑或你随口说种滋味来唬弄我?」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这么说你,可我就是觉得你很甜,像酒一样。」
「酒算是甜的吗?它有些辣舌哦。」
「呀?酒是辣的呀……」好样的,她不知道什么是辣耶,她只知道酒一下肚,胃都暖了,就像她抱着他时,也会觉得好暖和。
他终于又俯首,将唇送到她面前,她不放过好机会,叼住他,扭头吸吮着,这次绝不放他偷跑!
「小蒜,你知道你在我嘴里是什么滋味吗?」他的声音全被吮在她嘴里,变成一种比低沉更低沉的沙哑,也像是吐纳的气音或呵气。
「唔支傲。」不知道。
「甜的。因为瞧着你时,我的心,甜滋滋的。」
呀,原来如此,他说出了她心里好像隐约明白又解释不清楚的原因。
那股甜意,是从心里泛上来的,不是她用舌头尝到的滋味,而是她的心感受到了,这就是甜甜的滋味呀……
她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味道。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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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无疾的死讯从皇城里散布开来,当天夜里,小皇帝下落不明,宛若人间蒸发,皇城里皇子们与外戚露出野心,为私欲为己利,互相残杀。
能扼阻乱象的七王爷不在皇城里,自从吓跑妄想垂帘的宁太后后,他离开皇城已有一段不短时日,无人知晓他的去处,只知他是为了某一个人而甘心停留在某一个地方,其余全是谜团。
十七皇子则是一脸兴味想瞧瞧这乱局谁能来收拾,很明显的,他不会也不准备插手管事,他不在乎社稷变成什么下场,他只在意他能从中得到多少看戏乐趣。
前一日,三皇子李傲凤坐上帝位,不到午时,宁太后亲弟弟宁威便带兵杀进宫里,将李傲凤的首级斩下,宁威的狂妄笑声还在宫里回荡,下一瞬间,他又惨遭乱箭射死……
「真乱。」
穆无疾听罢这些时日的腥风血雨,淡笑地说出心得。
「你就只有这两字感想?!」伏钢急得直想跳脚,巴不得捉着四柄大刀杀进宫里,将乱源一个一个亲手拈除,还皇城一个安宁!
「稍安勿躁,大鱼还没上钩呢。」穆无疾意有所指。他在观望,有人亦然,他按兵不动,有人比他更沉得住气,现在就是比谁先露出马脚。「不过……伏钢,你抱小孩的姿势真粗鲁。」
「这种软绵绵的生物我哪知道怎么抱?!」伏钢一吼,吵醒了被他捧在掌心的小皇帝,小皇帝瞠开圆圆大眼,眨了眨,转头扫向穆无疾和伏钢,露出一排乳牙在笑,一点也不害怕此时被伏钢抱得要掉不掉的危险,还爱玩地挥舞手脚。
「小家伙笑起来还满可爱的。」穆无疾接手抱过咯咯直笑的小皇帝。「日后边关再有战事,直接推他去御驾亲征,包管敌军舍不得动他半根寒毛。」直接退兵,呵。
「咦?!你是说笑还是认真的?」伏钢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当然是认真的。」
「抱个小奶娃上战场?!」说出去还有颜面见人吗;:
「我反问你,若有朝一日你在战场与敌人短兵相接,发现敌人推上前线的将领是三岁小奶娃,你下不下得了手除掉他?」
「呃……」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两根指头就能拧死他,但是杀稚童为武人所不耻,说出来非但不是丰功伟业,还保证会让人取笑以大欺小到死……
「说不定敌人也抱持着和你同样想法。」
屁啦!伏钢压根不信。将小奶娃推上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正好被敌人当成小草一样砍砍砍,砍成草屑再晒干拿去喂马!
「不过……伏钢,我只让你去偷小皇帝一个人,你怎么还额外多偷了一个?有这么顺手吗?」穆无疾边逗小孩边笑觑伏钢一脸「咦?!这、这件事为什么你也知道?!」的吃惊嘴脸。
伏钢好半晌无法替自己找到说词,浓眉蹙紧得像扎上四、五个死结,他正试图想个好理由来搪塞穆无疾,可是微微抽搐的嘴角却挤不出半个字。
「无妨,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你偷走十八公主的用意,我只是随口问问。」穆无疾仿佛恶意调侃完又不给人辩解的恶徒,挥挥手,继续陪小皇帝玩。
「呃……」不行不行,一定要替自己想到一个好理由,不然这件事会被穆无疾时时拿出来取笑——伏钢索性窝在安静的角落露出难得的认真沉思,非得找出他连同十八公主一块偷出皇城的好借口!
「我一直以为你很排斥皇亲国戚……你向来都认为他们全是一群靠着民脂民膏作威作福的败类,不是吗?」恐怕在伏钢心里,他穆无疾也属于败类中的一个,毕竟他是右相之子,一出世就注定了衣食无缺的荣华富贵。
「他们是呀!」伏钢咬牙。直至现在,他仍是这么认为。尤其是这些年,他见过更多丑恶而贪婪的嘴脸,皇亲国戚在他眼中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才投胎到好人家的聿运鬼,却凭着这一点尽情享福、尽情压榨,想来都令人作呕!
「十八公主也是民脂民膏养出来的美人儿。」穆无疾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我……」
我什么?他有什么话能辩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