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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行舟默默将她的肩膀搂的更紧了些:“你那时……只有十几岁吧?若非事发突然,本不该让你见着你哥哥他自尽之状……”说到这,忽然别过脸去,神情伤痛。
柳茗眼中泪珠落得更快,却始终忍住了,只是无声无息垂泪。
水行舟看着她,终于慢慢将手抚上了她脸庞:“茗儿,你知道吗?你哭的时候和你哥哥很像。我记得他也总爱这般只是流着泪,却不肯发出一点呜咽……”
柳茗微微笑了,脸上泪光和着笑意,竟然更美:“我哪里比得上哥哥?年轻时虽然无数人赞我绝世美貌,可就连我家中老仆……都道我还比不上哥哥十之一。”
水行舟也淡淡笑了,宠爱地摇头:“傻瓜……和你哥哥比做什么?有时我想,枫儿许不是凡人,否则怎会有那种绝世风华?”
夏云初在罗汉后听得满心不解,似乎这两人是在说一些陈年旧事。而那主角,却是这女子的哥哥。只有一事颇为奇特:这世上比这女子年轻时姿容胜过十倍的男子,真的有吗?
☆ ☆ ☆
此掌一举,殿中人全是呆了。那柳茗出身医家,武功原本平平,一时间根本救之不得。
尧绿川在一边心中大急,再顾不得水行舟平日积威,猛然扑上,举起胳臂,正将身子横在萧红屿前面:“教主开恩!”
“喀嚓”一声脆响,那掌正中尧绿川手臂,竟已将他臂骨击折。只听他闷哼一声,冷汗立时浮上如玉般俊面,颓然倒向一边。
水行舟一顿,手收回了半空,牙缝间丝丝冷意冒了出来:“好……连你也敢违我!”
尧绿川不敢看他,强忍住疼痛,慌忙跪下:“属下绝不敢!只是此事也有川儿一份,求教主一并治罪,分了左护法一半责罚!”
萧红屿急怒攻心,心中又气又痛,低喝一声:“绿川,你走开!”转头向水行舟道:“教主莫听他胡说,此事从头至尾均是红屿一意妄为,他不过略知一二。”
水行舟冷哼:“绿川,你做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前日既然他肯一人背了,我也懒得再追究……可现在……”手掌疾抬,已中尧绿川身上穴道:“数规森严,可饶你,却没法饶他!”
这水行舟自从多年前心爱之人死后,行事日渐随心所欲,性情更是变幻无常。
多年前偶然遇见萧红屿一家遭难,原本只是一时看不得名门正派背地里做那无耻勾当,临时起意。说到行侠仗义,却也勉强,此际心一旦狠将上来,却再坚硬不过。
眼望萧红屿,那掌便要再拍了下去,夏云初在罗汉后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那人淡淡一笑闭了眼睛,想着他方才那句“我这条命也该还另一个人了”,心里忽然有如刀割般,气血一阵翻腾,身子虽不能动,喉间那口血终于不受控制全数喷将出来,激射在面前佛像背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
“什么人?”水行舟耳侧稍转,立刻发现异动,手下一慢,顾不上再杀萧红屿。
大喝一声跃上佛台,见了夏云初,不由也是一怔。缓了缓,劈手将夏云初抓过扔下殿来。
夏云初被他大力一掷,正摔向萧红屿身边,这一摔冲力极大,正中萧红屿胸口,直撞得他脸上神色大变,闷哼了一声。
怔然望着怀中那苍白面上清澈眸子,萧红屿有那么一刻恍惚——只以为这便死了,却没想这两天日日想着的这人此刻现身,不由似幻似真。
看着他唇边鲜红血迹,忽然想到他这口血可是在他将死时吐了出来,心中一喜,紧紧搂住了那单薄身子,全忘了身边众人,低低道:“你见我要死,这般伤心吗?”
夏云初身在他怀中,恍眼见他胸口那处有血迹渗出,心中也不知是恨是痛,不愿再看,只是闭了眼。
心想这一屋子人中除了那柳茗,都是如狼似虎,落入他们之手,迟早不过一个死字,又有什么?
柳茗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原本只想带夏云初偷偷看上萧红屿一眼,却没想被人发现了去。
尧绿川眼望两人浑若无人般搂在一处,脸色更是变了。冷冷咬紧了牙,却不知是臂上疼痛,还是心里煎熬。
水行舟冷眼看着萧红屿又惊又喜的神色,再看看那另两人,皱了眉头:“看来就只我一人不认识了?”
柳茗轻叹口气:“水大哥……他便是白雪派弃徒夏云初,那《心经》就是……他身上得来。”
水行舟一震,眼中神情忽变,死死盯住了夏云初,慢慢近了前,将他从萧红屿怀中拽起。
萧红屿一惊:“教主!他……”
水行舟不理,伸手连点数处解了夏云初周身穴道。冷冷盯住他,忽然举手一掌握住他手腕,狠狠一拙:“说!你和你那卑鄙师父怎么设了这个天灾无缝的局?”
夏云初右手手腕被他内力一握,旧伤顿时钻心。可心中早有了受辱被折磨的准备,暗自忍痛之下,丝毫不让脸上现了出来,静静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你和陆行风那厮弄了这假经害我,还敢说不知?!”水行舟面上神情狂怒,手下加劲,直握得他手腕骨骼微微作响。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呆了。
柳茗微微蹙眉:“水大哥,你说那经……是假的?”忽然想到方才水行舟说过已练了此经,心中惊悸无比,再说不出话来。
“是!若非练了那假经令我经脉逆走,功力大消……”水行舟再忍不住,低声恨道:“以我内力,这人能藏身到现在也不被我发觉?”
柳茗呆呆望他,正要说话,眼光忽然转向门外,神色大异。
门外,已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缓缓跨进殿来。
“师弟,你猜他知不知呢?”那人平平道,语声听不出大悲大喜。
水行舟缓缓向他一望,松开夏云初手腕,狂怒的神色忽然也收了:“大师兄,你总是现身了。这些年每逢枫儿忌日,我俩虽都必到此处,却也总是避了开,怎么今年你提了前?”
夏云初呆呆看着门口那五十余岁老者:“师父,你……怎么?”心中忽然有些事渐渐串在一处,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涌将上来,利时竟不敢再深想。
“我怕再见不到你,所以来为你送行。”陆行风淡淡道。
“果然是你。陆行风,你好毒的心,好狠的局。”水行舟点点头,“没想这么多年,你居然忍到今日才下手。”
“不忍到今日,你怎么会稍稍松懈?”陆行风嘲讽一笑,“更何况你所练雪融功这些年方日渐难熬,留到此际出手,才有把握让你受不了引诱……”
盯住水行舟面上神色,他微笑:“真本《心经》原只有配合你那雪融功练习方有保驾之用,常人练了,却只能强身健体。这伪本……也一样,常人练了害处不大,可你练了,却可致命。”
水行舟死死盯住他,心中一时万念皆灰。
早在两天前练了那心经时便已隐隐察觉忧患,可那假经篡改精心,饶他聪明绝顶,也是练完数个周天后才发觉经脉逆走,再想回头,已无力回天。
此时听到陆行风亲口证实自己离死不远,更是一时间如雷击顶。
陆行风淡淡转向了柳茗:“茗儿,一向可好?我知你从来都是向着你水大哥的,却不管我当年和你二哥问也曾有过真情……这多年来,我虽很想照顾你,却也怕你嫌弃于我,自是没见你几面。”
再看水行舟死灰般面色,心中快意无比,恶毒的话再不想隐藏:“怎么,师弟你练了我精心篡改的那伪本《心经》,还不明白你巳时日无多了吗?还是你怕柳茗他们伤心,不敢告诉他们?”
柳茗低低惊呼一声,秀美眉宇问有了震惊:“陆大哥,你说什么?”慢慢醒悟,霍然转向水行舟:“……你……你怎样?”
水行舟默然半晌,对她微微苦笑:“不错,我伯你担心,也怕……红屿绿川他们俩内疚,就没告诉你们。那《心经》确是假的。”转身去看陆行风,神色渐渐凄厉:“没料你竟和你徒弟出此卑鄙花样,要置我死地。二十多年了,原来你一刻未曾消过害我之心!”
旁边萧红屿尧绿川对望一眼,心中震惊莫名。萧红屿更是忽然望向了身边夏云初,眼神古怪陌生。
夏云初一动不动听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忽然想起那日在山中独自练习时轻微的走火人魔之象,原来并非偶然。
恍惚又想起很多事来,脑海里却像有什么在坚决抵触,不愿把它们理清。
“是,我想你死想得日夜不安……这些年来,你仗着侥幸练成这雪融功,以至你乌衣教声势渐大,在江湖无恶不做,逍遥乖张,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
陆行风语声渐渐嘶哑:“每次听到江湖上言道你这二三十年来呼风唤雨,我便恨得日难下咽,夜难安寝。枫儿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你又凭了什么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陆行风……怎么你以为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吗?”水行舟凄厉道:“枫儿死了,谁的心不是一块去了?”
“水行舟,可你至少还有个柳茗在你身边陪你说说他,我呢?你可知这二十多年,从不曾有一个人可以听我倾吐心中痛苦相思?”
陆行风静静仰头望天,眼中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许是思念太勤,我这几年竟然渐渐记不起枫儿的样子,记不起他一颦一笑……你可曾尝过这种滋味?任你再想再痛苦,却想不出他的面貌?”
水行舟冷冷看着他,眼中痛苦更甚:“我也一样恨你,若非你当年设计夺了我掌门之位,这一切都根本不会发生……可我恨了这多少年,却从没去找过你。”
陆行风平和慈祥面上,不知何时已换了种夏云初从没见过的怨毒,嘿嘿冷笑道:“你不来找我,还不是因为当日在枫儿临死前发了誓?若非如此,以你练那雪融功的能力,怕早已将我食肉寝皮了吧!”
水行舟眼望着他,神情尽是愤恨:“你当日不也发誓说绝不与我为敌?”
“……我有与你为敌吗?哼,我不过教了我徒弟一本假经书,是谁见之动心,是谁强取豪夺来着?”陆行风嘿嘿冷笑着,又道:“我们只说不亲自对付对方,可没说别的。我今日设了这圈套害你经脉完全逆走,数月内必要死于非命。却没亲手杀你,你又能怎样?”
柳茗身子晃了一晃,便要摔倒。尧绿川看得仔细,慌忙扶住。
“我能怎样?我能杀了你!”水行舟心中激愤再憋不住,自己当年偷了本门秘笈受那走火人魔之苦数十年,到最终也没夺回心爱之人,本就痛苦不堪。此刻终于受多年仇家设计,反要平白丢了性命,如何不恨?
纵身一跃,那惊天动地雪融功已遍布掌心,向陆行风当胸便扫。及到近前,忽见他嘴边一抹讥讽微笑,心中忽然醒悟,再想收掌已来不及。
这一掌,正结结实实打在陆行风胸口。直击得他身子直飞起来,撞上一丈后铜钟之上,直撞得那古钟嗡嗡作响,“哇”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夏云初一声惊叫,慌忙奔去,望着师父惨状,心中痛惜难当。
水行舟一招得手,却不见欣喜,反而又惊又怒:“你……你激我杀你!”
☆ ☆ ☆
陆行风嘿嘿一笑,举手去擦嘴边鲜血,神情愉快:“是,你果然受不得激……当年你我在枫儿面前发誓,说绝不亲手对付对方……否则便罚违誓那人轮回几世……也再碰不到枫儿。”
低低垂了头,他脸上皆是笑意:“现在我赢啦……是你亲手杀了我。我等着这些年,早就想去见枫儿了,就是不见你死……我不甘心。”
转头去看夏云初,脸上慢慢带了丝歉疚,将嘴附在他耳边,用了极低之声道:“云儿,为师对不起你……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为师设的。”
夏云初怔怔听着,身子却渐渐发抖。
陆行风急急喘息一阵,又低道:“不找个理由赶你下山,怎能引这群乌衣教妖人窥探你身上这假《心经》?若不做的逼真,又怎能让水行舟信它?”
夏云初的膝盖终于一软,慢慢跪倒在地。
心中所有猜测此刻证实无误,看着二十年来一直如父亲般尊敬爱戴的师父,没有愤怒惊讶,却只觉满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害怕。
从几年前师父选中自己教他这《心经》时,一切就已是苦难开端。那时只道师父看中自己品行,却不知那时师父心中所想,就是要借他之口,把这假经传到水行舟耳中……
思及至此,一切疑问已昭然若揭。
原来当日大师兄是被师父所伤,又在他胁迫下,才指认自己。也只有师父,才能令大师兄纵有苦衷,也绝不敢说……
懵懂间,就已早注定日后含冤,注定了手筋被挑,更注定了要被萧红屿他们刑囚逼供,受这身心皆残的无尽苦楚……
原先总有口气撑着,只道事情既是冤屈,总有一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