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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里屋去了,仍觉得自己享受了什么特别待遇似的,感觉很舒服。
进了里屋,说话的氛围自然就不同了,朱怀镜免不了说些体己话。余明吾点
头不止,直道请朱书记多多关照。但他已不便再问朱怀镜收到什么黑材料了。万
一朱怀镜又没有收到什么材料呢?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梅次人脉,朱怀镜已经摸清楚。县委书记中间,没有同陆天一拜把子的,余
明吾算一个。按梅次人的说法,县处级领导,没有同陆天一拜上把兄弟的,不是
不想拜,而是拜不上。都说想入围这个把兄弟圈子并不容易,而一旦进去了,陆
天一什么事都会照应周全。
偏偏缪明却很看重余明吾,多半是两人性格相投,惺惺相惜。在马山,尹正
东就常跟余明吾抢风头。余明吾在全区县委书记中间,资格最老,人们都说他是
缪明的红人。其实无非是召开县市委书记会议时,缪明讲话时多说了几句' 明吾
同志你说是不是' ,要说这句话有多少含金量也谈不上,可官场里面有些话的象
征意义就是大于实际意义,这也是尽人皆知的。而缪明偏又是个太极高手,惯于
含蓄。最近传闻余明吾会接李龙标的班,任地委副书记。人们自会认为这种说法
是有来由的。
朱怀镜同余明吾没说上几句,香妹敲门进来,说李局长来了。朱怀镜便领着
余明吾出去了。彼此握了手,余明吾说:' 我正准备明天去找李局长汇报哩。我
们县里那个报告,李局长看了吗?' 李成笑道:' 你余书记的报告,我敢不
看?上面有朱书记的签字啊!' 朱怀镜指着李成玩笑道:' 老李你别说便宜
话了。我再怎么签字,最后得你肯给钱啊!' 李成哈哈一笑,说:' 朱书记
这是在批评我了。我还是讲组织原则的啊,领导怎么指示,我怎么执行。'
朱怀镜半真半假说:' 以后啊,财政这一块,我是不好发言的。你老李是德高望
重的老局长,我老婆又是你们的副局长,我怎么管?在家里,我还归她管哩。'
香妹在一旁笑道:' 别当着李局长和余书记的面说漂亮话了,谁管得了你?
中国妇女,就我一个人没解放了。' ' 今天老余找我有工作商量,我让
夫人把所有人都挡了。刚才听说是你要来,我忙让她请你来坐坐。' 朱怀镜又开
起玩笑来,' 你是陈香妹同志的上级,她是我的上级,你就是我上级的上级啊。
' 李成脑袋只顾晃,连说:' 反了,反了,下级管上级了。说实话朱书记,
听说地委安排陈香妹同志来我局里,我心里非常高兴。以后啊,我们干工作腰杆
子更硬了。' 朱怀镜笑道:' 老李你千万别当她是什么特殊身份,她只是你
的同事和下级。我会支持你的工作的。' 他知道李成说的并不是心里话。谁也不
希望上级领导的夫人做自己的下级,弄不好会连领导夫人和领导一块儿得罪的。
朱怀镜谈笑风生,余明吾和李成微笑着附和。其实他们三人,一个上级,两
位下级,凑在一起,又是在家里,会很不自在的。既不能装模作样地谈工作,又
不能推心置腹地说些心里话。所以话虽说了许多,仔细一想,只有几个哈哈。如
果他们两人一对,任意组合,或许都会有些真话说。这样的会谈,不在乎内容,
只求有个气氛就行了。眼看着气氛造得差不多了,余李二位就起身告辞。
朱怀镜说声你们等等,就进房取了四条烟出来,说:' 每人拿两条烟去抽吧。
' 两人硬是不肯要,朱怀镜就说请他们帮忙,烟又不能久放,会生霉的。这
话听着诚恳,他们就收下了。都说朱书记太客气了。
送走客人,朱怀镜说:' 这些人来看望我,都不好空着手。我呢?也不好对
他们太认真了。今后就这样办理吧,烟酒呢,送由他们送,回由我们回。都由你
负责。' 香妹说:' 我知道怎么办理?有礼轻的礼重的,同你关心也有亲有
疏的。' 朱怀镜说:' 没什么,不必秤称斗量,你看着办就行了。' 香
妹玩笑道:' 我的权力还蛮大嘛!' 香妹说罢就动手收拾茶杯,显得有些神
采飞扬。朱怀镜看出她的心思,多半是见李成亲自上门,他心里受用。这就不好
了,不能让她有此类优越感,人家到底是局长,一把手啊!他准备到时候说说她。
领导干部的夫人也不好把握自己的,很多人都在帮忙宠着她们哩!
其实没等找到什么适当时机,就在两人上床睡觉时,朱怀镜就说了:' 你到
财政局去以后,一定要注意处理好同事关心,特别是同老李的关系。因为你的身
份特殊,别人也会特殊地对待你,你就更要注意了。' 香妹听了脸上不好过,
说:' 我早就说了我不想当这个副局长,是你要我当的。做你的老婆就是难,好
像什么都是托你的福。我有好些女同事,副处级都几年了,马上就要转正了,她
们能耐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朱怀镜说:' 我就知道,怎么说你怎么有气。
你就是带着一股气到梅次来的,我现在不同你多说。等你气消了,好好想想,
看到底怎么处好关系。' 两人背靠背睡下,不再说话。香妹呼吸很粗,还在
生气。两人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朱怀镜便转过身子,扳扳她的肩头,笑道:
' 别生气了,跟你说个段子吧。有个干部头一次嫖娼,傻里傻气问小姐,你是处
女吗?小姐说,说我不是处女呢,我又还没有结婚;说我是处女呢,你也知道我
是做什么事的。唉,算个副处吧。' 香妹忍俊不禁,笑得打滚,然后揪着朱
怀镜耳朵说:' 好啊,人家混到四十岁了才是个副处,你还编着段子来骂我啊!
那我也说个段子给你听。有位团长,在战场上身先士卒,负了伤。住院期间,家
人想去看望他。他怕家里人见了难过,就说部队首长有命令,不准探望。老百姓
嘛,一听命令二字,就不敢去部队了。这位团长伤养好之后,回家探亲。因为他
有战功,被破格提拔为副师长。见了面,家人发现他没缺胳膊没少腿,也就放心
了。
到了晚上,他老婆发现原来他的小二没有了。老婆很伤心,长哭短哭的。副
师长说,你有什么好哭的?我现在是副师长了,改天转业到地方,起码是个地委
副书记。你应该高兴才是,难道一个地位副书记连个鸡巴都不如?' 其实这
个段子朱怀镜早听说过了却事先忍着不笑,不让香妹扫兴。等香妹说完,他才大
笑,再说:' 你好坏啊!我最初听的版本,是笑话处级干部的,被你临时改编了。
盗版盗版。' 香妹说:' 这个段子适应性最广,就看你想骂哪个级别的官了。
只要你高兴,直骂到联合国秘书长都没问题。' 朱怀镜叹道:' 是啊,
这年头,当官总是被骂。'
第十四章
朱怀镜在外应酬回来,已经很晚了,家里却坐着些人。香妹开门时,满脸笑
意,像是正同客人们说着愉快的话题。客人们都站了起来,朱怀镜便同他们一一
握手。邵运宏也来了,他是头一次登门拜访。也有朱怀镜不认得的,香妹就介绍
了。都说朱书记太辛苦了。他刚喝了些酒,红光满面,神清气爽,摇头而笑。坐
了下来,却没什么话说。他便随意问问,怎么样?被问的人并不知道他想知道什
么怎么样了,那反应迟钝的就口讷神慌。往往不等人家明白回答,他就哦哦两声,
又问别的人去了。都知道这种交谈没什么意义,无非是找些话说。朱怀镜挨个儿
问了个遍,便啊哈哈地点着头,靠在沙发里了。他微笑着,目光一片茫然。这目
光简直跟毛主席标准像的目光差不多,似乎注视着每一个人,其实他谁也不看。
客人们找话同他攀谈,他不再多说,只是微笑着点头。
如此半个小时左右,邵运宏站起来说:' 朱书记太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
' 其他人就全站起来了。香妹便进去拿了几条烟出来,每人塞一条。都说不
要不要,双手摇晃着往外推。朱怀镜便笑着说:' 这是我夫人的意思,你们就领
个情,让她贤惠一次吧。' 香妹笑了笑,瞟他一眼,说:' 看你说的,好像我平
日是个母夜叉。' 客人们这才接了烟,很是感谢。有人将烟往腋下一夹,立即觉
得不太恭敬似的,忙双手捧着;有人本是右手拿着烟的,唯恐误了握手,忙将烟
换到左手;有人反复看着手中的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
朱怀镜单叫邵运宏留一下,有事说说。送走其他客人,关上门,朱怀镜就说
:' 小邵你来凑什么热闹?' 邵运宏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同朱怀镜很亲近,
便嘿嘿笑着,抓耳挠腮的,说:' 从来没有看望过朱书记,过意不去。朱书记对
我很关心。' 朱怀镜说:' 小邵不错。这才去马山调研,辛苦了。我上次去
只是走马观花,你是认真做了调查的,最有发言权。你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
' 朱怀镜本已专门听取过调研汇报,今天又问起这事,就别有意味了。
邵运宏会意,谨慎道:' 枣林经验的确很有特色。但是,我今天个别向朱书记汇
报,就讲几句真话。说组织建设促进经济,理论上讲完全正确。但做起文章来,
硬要把一些具体的经济工作牵进来,就会违背客观事实。比方说,枣林村自古就
有种枣习惯,很多枣树都说多年前栽种的,有的甚至是建国前栽的老枣树。可是
为了写文章,硬要说这是近几年加强组织建设的成果,就假了。还有,整个马山
县的枣树都存在着品种不好、枣林老化的问题,加上市场风险大,经济效益并不
好。
可是,为了写文章,硬要想当然地算帐,说枣树为农民增加了多少收入,这
又假了。' 朱怀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 你们就枣林经验给
缪书记写的署名文章,我看了,写得不错嘛。' 邵运宏笑了笑,说:' 那种
高水平的文章,我们哪写得出?算是缪书记亲自写的。' 邵运宏话中有话,
朱怀镜听出来了,却只装糊涂。如此看来,枣林经验确有可取之处,而做起文章
来就难免有水分;而这本来就有水分的文章,经缪明妙笔生花,差不多就是假的
了。
朱怀镜生怕邵运宏把这层意思点破了,就问了些生活琐事。他问得越细,越
显得体贴入微。邵运宏心里暖暖的,却又暗自后悔不该说真话。
朱怀镜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马山经验,当然主要是枣林经验,上面是很重
视的。市委组织部范部长今天同我通了电话,说王书记专门过问了。范部长告诉
我,王书记认为,马山经验要突出组织建设促进经济建设这个主题。王书记很有
兴致,说有时间会亲自过来看看。我看,马山会成为王莽之同志的联系点的。'
邵运宏身上开始冒汗了,知道自己的确说了些不当的话。上面认定了的事,
下面是不能说三道四的。他收不回说出去的话,只好不停地点头。却总想着挽回
些什么,就说:' 朱书记,其实那篇文章,以您的名义发表最恰当了。您是管这
方面工作的,又亲自做了调研。' 朱怀镜忙打断他的话,说:' 小邵你快别
这么说。这项工作上面非常重视,是事关全局的重要工作,一定得以缪明同志的
名义发表才够份量。一切都要从有利于工作出发啊。' 邵运宏听了,不停地
点头。忽又说:' 朱书记,陈昌云的' 杏林仙隐' ,生意很不错哩。我今天又去
看了看,门庭若市啊。' ' 哦,是吗?' 朱怀镜只是淡淡地答了声,心想这
毕竟不是值得他太多挂怀的事。却又怕自己太冷了,邵运宏他们就不关心了,坏
了人家生意。便又随便说道:' 你尽可能帮帮人家吧。' 邵运宏点头说:'
好的好的,我会出些点子给他。只要不时写些小文章在报上发表,就是软广告了。
又不用收他的费。' 朱怀镜只是点头,没说什么。邵运宏好像还想说些别的,
朱怀镜已起身同他握手了,说:' 好吧,就这样。你有空随便来坐,不准学他们,
搞得复杂。不错不错,小邵不错。' 邵运宏走了,朱怀镜忍不住长叹一声。
真有些累了。他进去看看儿子作业,准备去洗澡。香妹说:' 琪琪比我们上
班还辛苦。' 朱怀镜叹道:' 学校怎么回事?把学生弄成做作业的机器了。才开
学啊!
' 电话又响了,朱怀镜便舞手眨眼的,进浴室去了。
洗完澡出来,朱怀镜说:' 晚上十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