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芸站起来,说:' 那怎么行?我收拾完您的房子,有些累了,想您一时也
回来不了,就迷瞪了一会儿。白天在值班室休息不了,我住的集体宿舍白天也嘈
杂……' 这时,于建阳推门进来,说:' 朱书记您回来啦?我……' 他话没说完,
突然见着刘芸,愣了一下。他抬眼望望刘芸那稍稍显乱的头发,便微笑了。' 我
来看看朱书记还需要什么。好好,我不打搅了。小刘,这个这个小刘,朱书记需
要什么,你安排就是啊。' 于建阳说完就拉上门,出去了。
刘芸很是窘迫,额上立马就汗津津的了。她去洗漱间匆匆梳了下头发,低了
头出来,不敢正眼望人,只说:' 朱书记对不起,您休息吧。' 刘芸走了,朱怀
镜就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他进卧室提提皮箱,感觉一下重量,就放心了。他不停
地抽烟,脑子里也是一团烟雾。到底没有想出个周全的法子,便想吃完中饭,先
去银行把这钱存了。
第四章
朱怀镜的办公室在二楼。窗外是片樟树林。樟树本是成行成排整齐栽种的,
可从二楼望去,却是森然如墨。因为喜欢这片樟树,朱怀镜的窗帘便总是拉开的。
有各种各样的鸟在林间啁啾,只是他没有留意过。他太忙了,哪有听鸟的闲
情?
这天下午还算清闲,他翻完了文件,时间还早,又没别的事,就打开电脑上
网。地委和行署都是上的荆都经济网,多是些经济信息和时政新闻,做领导是必
须看的,可看多了也乏味。这时秘书长周克林路过门口,微笑着望了里面一眼,
见朱怀镜手握鼠标器在桌上抹来抹去,就进来了,说:' 朱书记上网哪!' 上网
在梅次都还是时髦事儿,很多领导办公桌上的电脑都是和尚的篦子,没用。周克
林特意进来这么说说,就有些奉承的意思了。
朱怀镜头也没抬,点击着电脑,说:' 克林同志,能不能还给我开通个因特
网?我们这个政府经济网,毕竟有局限,很多网站都不能访问。' 周克林回道:
' 我同保密局的同志商量一下吧。领导上网,保密局要过问的。' 朱怀镜这才抬
起头来笑笑,说:' 看行不行吧,不行就算了。' 周克林说:' 我想没问题的。
' 缪明突然来电话,说:' 怀镜,天一同志提议我们几个商量个事情。你过
来一下,就到我办公室吧。' 朱怀镜马上过去了,其他人都还没有到。缪明说的
' 我们几个' ,就是指地委正副书记。
' 什么急事,临时动议?' 朱怀镜问。
' 砸车的事。' 缪明语气平淡。
说话间陆天一到了,气呼呼的样子。朱怀镜拿出烟来,陆天一摇摇头,掏出
自己的烟。他的烟抽得冲,嫌朱怀镜的烟淡了。陆天一和朱怀镜抽着烟,缪明从
容地揉着肚子。谁也不说话。李龙标马上也到了,他是管政法的副书记,却总是
满面春风的样子,不见一丝煞气。宋勇早过来了,给各位领导倒了茶,仍旧出去
了。缪明叫住宋勇,说:' 你叫周秘书长来一下吧。' 周克林马上就到了,便开
始开会。缪明说:' 天一同志,你先讲讲吧。' 陆天一将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使劲
一拧,说:' 关于我砸车的事,不知同志们是否也听到了种种议论。我听到了,
很让我生气。我向各位领导同志汇报我的想法。不是我陆天一缺乏雅量,而是这
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说,在梅次,一定程度上,正不压邪,或者说邪气上升,
正气受到压制。我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只要看到少数人公车私用,包括公车
迎亲,用公车上高档娱乐场所,我就气得七窍冒火。结果呢?我砸了车,群众是
拍手叫好,有的干部却说我是土匪,说我假正经。好吧,我就匪给你们看看。我
提议,追查那天晚上使用公车的当事人。我当时就请交警部门的人来了,当场记
下了车辆牌号,一个也跑不了。我的具体意见是两条:一是车辆维修费由当事人
负责;二是给予当事人一定的行政处分,县处以下干部由单位自己处理,县处以
上干部交地委处理。我就是这个意思,地委定吧。' 陆天一说完,谁也不看,只
望着窗外,脸黑着。平时开会,发言自然而然形成了顺序,通常是缪明提出议题,
陆天一紧跟着发言,次者朱怀镜,再次李龙标。朱怀镜今天不想马上发表自己意
见,只埋头吸烟。缪明就提醒道:' 怀镜同志、龙标同志,你们谈谈吧。' 朱怀
镜只得说了:' 公车私用,特别是开着单位的车,去高档场所吃喝玩乐,影响极
坏,这股歪风一定要刹刹。这次的事具体怎么处理,我同意天一同志的意见,缪
书记最后定。但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有治本之策,比方说,改革
用车制度。不然,今天强调一下,紧张一阵,过后又是老样子。' 他的这番话,
听上去是赞同陆天一的意见,其实是不以为然。
李龙标说:' 天一同志的意见很好,怀镜同志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都同
意。群众对少数干部的作风很有意见,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不能把公车私
用当作小事,特别是开着公家车出入夜总会,太不象话了。' 周克林也得发表意
见,又只能说别人说过的话。秘书长被当做参谋长,得是很有点子的样子,却又
不能太有主见。下级太有主见了,上级会很不舒服的。大家都说了,程序就很民
主了。缪明最后拍板,说:' 各位的意见都很好,我原则同意。第一,修车费用
由用车当事人负责;第二,严肃处理有关当事人,县处以下干部由各单位处理,
县处以上干部由地委处理;第三,责成地委办、行署办研究用车制度改革办法。
怀镜同志的意见,我深有同感,纪律固然重要,但治本之策还是要有制度保
证。
' 散会后,周克林专门跑到朱怀镜办公室,请示道:' 朱书记,缪书记要我
专门向您汇报,请示您对用车制度改革的意见。' 朱怀镜笑道:' 我也没有什么
很成熟的具体意见,只是感觉光靠强调纪律,或者处理几个人,是解决不了问题
的。
具体怎么办,你们研究吧。外地也有改革的先例,看看有没有成功的经验?
' 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不能说得太透了。谁都清楚,公车私用可谓中国特色,
解决起来太棘手了哦。说是归说,只怕是没有办法改革的。
' 天一同志,嘿嘿,太有性格了。' 周克林突然如此说道。
朱怀镜望着他笑笑,说:' 是吗?' 周克林捉摸着朱怀镜的心思,试探着说
:' 天一同志有时就是急了些。一急,就不注意方法了。公车私用,很多情况下
是说不清的。' 朱怀镜笑道:' 天一同志给纪委出了难题,也给组织部出了难题。
按干部管理条例,这够不上什么,怎么个处理法?不处理,天一同志面子上
过不去。' 两人都说得含蓄,其实私下都认为陆天一太鲁莽了。周克林看样子有
很多话想说,却只得遮遮掩掩。朱怀镜并不原因同周克林一起说三道四,他的话
就适可而止了。要不然,只要他稍加点拨,周克林就会说出很多不堪的话来。陆
天一的风头的确也出得太离谱了,很多人会说他的闲话的。
下班后,朱怀镜回掉了几个应酬,自己跑到宾馆去吃便餐。于建阳见了,吆
三喝四的,要服务员加菜。朱怀镜黑了脸说:' 小于,我说你,你就是不听。我
一个人能吃多少?别浪费了。' 于建阳只顾自己笑,说:' 朱书记,我老是挨您
批评。好吧好吧,就加一个菜。' 朱怀镜也不想再同他罗嗦,便点头笑笑,埋头
吃饭。吃完后,于建阳忙端了碟水果过来。朱怀镜没说什么,拿牙签挑了片哈密
瓜,边吃边往外走。他怕于建阳又跟着去房间,就说:' 小于,你忙去吧。' 于
建阳略作迟疑,只好站在那里了。
刘芸正站在服务台里吃饭,见了朱怀镜,忙放下碗,说:' 朱书记您好。'
说着就跑到前面去开门。朱怀镜说:' 小刘你别麻烦了,你吃饭吧,我自己开就
行了。' 刘芸回头笑笑,说:' 没关系的。' 开了门,刘芸也进去了,替他倒了
杯茶。朱怀镜连声道谢,叫刘芸快去吃饭。刘芸嗯了声,就往外走。朱怀镜又叫
了她:' 小刘,你没事就把饭端这里来吃嘛,站着吃不难受?' 刘芸将门拉开一
半,说:' 习惯了,没事的。' 朱怀镜自从那晚醉酒之后,总觉得自己同刘芸亲
近起来。刘芸自是客气,却也不像起初那么拘谨和羞涩。每次朱怀镜回来,她都
会进来为他倒茶,有时还接了他的包。洗衣房送来的衣服,她会把它拿出来,重
新叠一次,整整齐齐放在他枕头边。依宾馆的服务规范,洗好的衣服是放在写字
台上的。头一次在枕边看到了自己的衣服,朱怀镜内心说不出的温馨。
朱怀镜刚准备去洗漱一下,忽听得门铃响。开门一看,没想到是刘芸,端着
饭碗,站在那里笑。' 快进了坐吧。' 朱怀镜说。刘芸进来了,坐下笑道:' 我
这样子,于经理见了,起码扣一周奖金。' 朱怀镜像逗小孩子似的,说:' 小刘
你别信于建阳的。对外面客人才讲究这些规矩,我们是自家人,哪管那么多?'
刘芸很安静地坐着,顺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着,埋头吃饭。朱怀镜打开电
视,看新闻联播。' 饭早凉了吧?' 朱怀镜问。刘芸抬头笑笑,说:' 这饭吃了
一个多小时了。没事的,又不是冬天。' 朱怀镜说:' 我要向于建阳提个建议,
改革一下你们的作息安排,不然饭都吃不安稳。' 刘芸听了不说话,只是笑着。
其实朱怀镜也只是说说,他哪能去过问宾馆服务员吃饭的事?
新闻联播完了,刘芸饭也早吃完了。她也没了顾忌,去洗漱间洗了碗。出来
说:' 朱书记您休息吧,我去了,有事您就叫我。' 她说走又没有马上走,站在
那里望着电视微笑。一对恋人漫步在银色海滩,彼此凝望,含情脉脉。场景切换
成林荫道,男人遥望天际,目光悠远;女人仰视着男人,秋水望穿。脚下的水泥
路幻化成萋萋芳草,恋人席地而坐。女人说,我真幸福。男人说,可我总觉得缺
少些什么。女人生气了,撅着嘴说,我就知道你总忘不了她。男人说,不是我有
意的,但只要乍晴乍寒,我的思念就油然而生。这时,画面上飞出一贴膏药:双
龙风痛贴。随之响起的是雄浑的男中音:乍暖还寒的时候,有人想着您;夜半更
深时候,有人念着您。双龙风痛贴,您永远的思念。天有风云变幻,人有双龙贴
膏。刘芸顿时乐了,笑弯了腰。
刘芸走了,朱怀镜便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可他没坐多久,就有人上门来了。
有的先打了电话,有的连招呼也没打一个。有的人找他真是有事,有的人转
弯抹角编着个事儿来,也有的人进门打个哈哈就算了。他心里有些烦,可也没办
法。
他不能将别人拒之门外,又没地方可躲。他原本很讨厌晚上开会的,可现在
竟巴不得晚上开会了。基层同上面不同,老是晚上开会。但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
开会,他就只好呆在宾馆里,等待令他头大的应酬。
于建阳没多久就来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坐坐的,问的都是几句老话,
无非是需要这个吗?需要那个吗?朱怀镜总是说道很好很好。在场的人越多,于
建阳就越活跃,似乎他在朱怀镜面前很得宠似的。于建阳每次进来,问问朱怀镜
还需要什么之后,就会打个电话,让刘芸送些水果来。其实他只要吩咐下面每天
陪送水果就行了,却硬要每天临时打电话叫,显示他的殷勤。于建阳越是事事躬
亲,处处周到,越不像个宾馆老总,充其量只像个嘴巴太多的餐饮部主管。他在
朱怀镜眼里的份量就一天天轻起来。有时朱怀镜实在烦了,也会说上几句。可他
越是骂人,于建阳越是觉得他亲切。
不知是谁把话题扯到陆天一砸车的事上来了。朱怀镜不好说什么,就让他们
说去。他们好像是随意说着,却总在琢磨他的态度,意思就变来变去。
' 陆专员真是疾恶如仇,见不得这种事。' ' 是啊,前几年,有回他到下面
检查工作,菜弄多了,他就是不肯端碗吃饭。' ' 那也未必,现在不论十碗八碗,
他不一样坐下来同大家喝酒?' ' 吃几顿饭,到底是小事,何必那么认真?' '
陆专员就是太认真了。谁不用公家的车?用车嘛,有时候公事私事说不清的。'
' 嘿嘿,陆专员,真有意思。' 正闲扯着,舒畅来了电话,' 朱书记吗?我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