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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法官一句退庭,本是寂静无声的法庭中忽然沸腾了起来。尘埃落定,在坐者莫不嘘奚。
韩飞狠狠的用拳头敲向右边的墙壁,恨不得一头撞死。
洪义面无表情,冷静的听完审判,配合的伸出双手让庭警带上手拷。那冰凉的物体贴在皮肤上的时候,他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缓慢的转过头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父母。像是孩子般的不知所措,紧紧地揪住了韩飞的心。
突然,他目光一闪,穿过逐渐离去的人群,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韩飞。
那一刻,韩飞几乎以为他就要哭了出来。
清澈明亮的眼里充满了不解与绝望,他定定的看着韩飞,千言万语都化作满腔的心碎。他们就那么对望着,时间仿佛静止,不闻周边的吵杂。
韩飞多想冲过去把他紧紧抱住,大声喊出不是我做的。
可他到现在才知道,当他答应廉风时,就已经失去了辩解的资格。
是他出卖了洪义对他的信任,出卖了他们的爱情。
洪义最终闭了闭眼,低下了头。再度睁开眼睛时,他没有再看韩飞一眼,安静的随押解人员离开了法庭。
22
香港的夏天,连夜晚都是燥热的。
巷子里没那么寂静,这个贫民区并不是每家都安的起空调,所以都打开了窗户放风。本就狭窄的空间一下子吵闹了起来,这家的电视稍微大了点声,隔壁也不甘示弱的加大马力;那家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马上听到楼下邻居的抱怨。
韩飞静静的坐在楼梯阶上,缓慢的吸着手中的烟,地上已经散满了一地烟头。楼上的私人小旅馆的空调坏了,吹出来的只有热气,房东懒得找人去修,随手丢给他一个八仙扇,晃着圆滚的肚皮关上了门。
其实也无所谓,他用不着空调。空气中的黏热气息仿佛进不了他的身,横冲直撞的扑了过来,却总被包围住他的冰冷吓退了脚步。
火红的烟头随着吸气一闪一闪的,是这漆黑的暗巷里唯一的光亮。
韩飞丢掉烟头,从脚边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根,低头点燃。
他略微抬眼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那双黑色皮鞋,又低下眼去,望着燃烧的烟身发呆。
「我爸爸在哪里。」半晌后,他轻轻开口,声音唦哑。
「两年前,他死在我爸爸那间疗养院里。」
韩飞深深吸了口烟,闭上了眼。
「我翻遍整个香港,找不到你。」黑皮鞋转个了弯,坐到他身边「去年一家八卦杂志登出洪业小开是同性恋的头条,我在那张模糊的照片中看到他身边的人是你。我嫉妒的发狂,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廉风靠近韩飞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吹在他右脸的皮肤上「我告诉自己,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敢动你,我就毁了他!」
韩飞猛的睁开眼睛,全力扑到廉风的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手中的烟头往他脸上按去。廉风没想到他的奇袭,被撞倒在地,见韩飞疯红了眼睛,那双明净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心倏地揪紧,身体里的愤恨叫嚣着要爆发出来。
他紧紧箍住韩飞的手,空出右拳用力朝他脸上揍去。韩飞闷哼一声,从他身上跌下。
廉风快速扑到他身上,拉高他的衣领逼他看着自己,愤怒的狂吼「恨我?!为什么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凭什么恨我!!」
「呸!」韩飞瞪着血红的眼睛,厌恶的朝他吐出嘴中的血水。
廉风骑在他身上,两人都呼呼粗喘着气。他放开了韩飞的领口,抹了把脸,嘿嘿笑了起来「可惜我弄不到更好的东西让他走私,不然的话,哈哈……七年,太便宜他了!」
韩飞安静的躺在地上,全身像被抽光了力气。汗水润湿了身上的衣服,这件白衬衫看来是不能要了……他抬起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突然捂住脸大声叫了起来。
单音持续不断,透着悲鸣,此刻的他像是被困的小兽,被抛在陌生的森林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少人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大骂着神经病。
韩飞只是叫着,发泄着。
廉风看着身下的男人,面无表情。然后默默站起了身,用手梳了梳零乱的头发,转身走入夜幕中。
韩飞停止了喊叫,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为数不多几颗星星。
如果此刻有一辆车子冲过来把他压死多好。
可惜这狭窄的巷子连三轮车都骑不近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韩飞没有站起来,看到几个男人把他从地上粗鲁的拉起,也不讲话,连拖带推的把他带出暗巷。
接着他被人蒙起了眼睛,强行塞入巷口停的一辆黑色轿车中。
车子平缓的行驶着,一路上没有人讲话,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韩飞过于安静,心平气和的靠在车门上,随便他们把自己带到任何地方去。
被杀害解肢,或是干脆的丢到海里,都无所谓了。
大哀莫过于心死。他的心,在庭上看到洪义那绝望的一眼时,就跟着死去了。
23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韩飞被人摇醒,那几个男人毫不客气的把他拉下车,推着他往前走。
那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被蒙住了视线反而使鼻子变的灵敏,他闻到了些许汽油的味道。两个男人突然把他按倒在地,用力压在他的身上,地上的细碎石块刺进脸上的皮肤里,隐隐浅出了血。
韩飞没有挣扎,他的反应反引起几人的疑惑。
一个男人问他说「知道为什么把你弄来吗?」
「买凶杀人。」韩飞苦笑。
「知道得罪什么人了吗?」男人继续问。
「得罪了谁并不重要,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包括我自己。
男人对他平静的态度疑惑不已,换成别人碰到这种事早就鬼哭狼嚎的跪下磕头了,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嘲弄自己。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中有几份敬佩「兄弟,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你……保重吧!」
说完,身上压着他的两人像是知道他不会抵抗,从他身上走了开来。
韩飞竖起耳朵想听他们在干什么,下一秒已被一个坚硬的物体击中了额头。赫然伤处一阵火热的刺痛,滚滚液体从那里流了出来,滑过光洁的前额,流进了蒙住眼睛的黑布中。
韩飞反射性的用手捂住了额头,还来不及呼痛,一股剧烈的撞击狠狠敲在了后背。他闷哼一声,猛的向前扑倒在地,紧紧咬住了牙关,却还是让腥膻的液体从口中流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棍棒敲打在他的身上,他清楚的听到骨裂的声音。打手们下手毫不留情,挥出的棍子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像是预先商量好了,除了第一下,没再打到他的头。
韩飞卷缩成一团,压抑的低声唉叫着,不断从嘴里咳出血来。
砰的一声,狠击在他右侧肋骨上的棍子应声折成了两段,几人才停了下来。
韩飞趴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全身像被打进钉子一样痛的让人死去活来。
一人猛的揪起了他的黑发,拉高他的头,是刚才跟他说话的男人「金主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兄弟,再忍忍吧。」
韩飞并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耳中鸣响着,神智开始涣散,可就在他觉得即将要昏过去了的时候,一阵钻心的巨痛从右手传来。他再也忍受不了,痛叫了起来。
几个人冲上来按住因巨痛而挣扎的韩飞,他的右手被按在地上,从掌心插进了一把刀,鲜红的血从伤口不断涌出,流了满地。
那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猛的拔起了刀子,再用力的插进去。渐出的血喷了他满脸。
韩飞咬的下唇血肉模糊,不受控制的全身剧烈的抽搐着,左手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
一人在他上方喊道「洪小姐,看他受不了了。给他个痛快吧!」
韩飞猛的一震,忍住了挣动。
本想到了会是她安排的,却没料到她也在这里看着这一切。
洪忻坐在角落的箱子上,冷眼看着俊秀的韩飞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全身上下布满了血迹。被血染红了的右手缩在一起,奄奄一息。
她恨韩飞出卖了洪义,出卖了所有人对他的信任。可是在看着打手们折磨韩飞的时候,还是心疼的全身颤抖,泪流不止。
她想起洪义第一次带韩飞来见她时,也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夜晚。韩飞穿着洁白的衬衫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轻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给人出尘的错觉。他羞涩的开口,轻轻叫了她一声:姐姐。
从那之后,她就没再反对自己的弟弟跟男人交往。因为她也把他当成了弟弟。
洪忻抹了抹脸,对打手点了点头,转过去不忍再看。
噗的一声,刀子从已鲜血淋淋的手掌中拔了出来。韩飞痛哼一声,随即被人拉坐起来。那人半跪在他身后,撑住他无力的身子,把一条绳子缠在了他血迹斑斑的脖子上。
韩飞深深吸了口气,顺从的躺在背后那人怀中。
他并不挣扎,他知道自己即将解脱。
绳锁倏地揪紧,瞬间夺去了氧气。
他的意识模糊了起来,缺氧的大脑拒绝了身体上的疼痛。却让心里的痛更加清晰。
洪义……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24
突然砰的一声,大铁门被人从外踹开。
韩飞在耳中的嗡鸣声里,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住手!」
众人都没料到回有人突然闯近来,都大惊的看向那人。
身后的人松了手中的绳子,韩飞残破的身体摔在地上,他痛呼一声,拼命的呼着气。用颤抖不已的左手慌乱扯下了眼睛上的布,他呆住了。
洪义站在门口,像是刚跑过,还在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睛紧紧盯在被折磨的浑身是血的韩飞身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韩飞有些涣散的目光也紧锁着他,从惊讶到欣喜,慢慢的眼中涌起了水雾,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他张了张嘴,发出干哑的声音「义……洪义……」
洪义倏地握紧了双拳,咬牙忍住想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他认识的韩飞总是淡淡的,对喜怒哀乐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他在自己面前流泪,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帮廉风害我!我以为已经得到你的心了,让你从此只看我一个人了,可到最后竟然是你出卖了我!
百般心情涌上心头,像洪水猛兽直扑而来,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他撕裂。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右拳狠狠的打上厚重的贴门,嘭然发出巨响。
洪忻冲过去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找来了?!」
「不是姐夫告诉了我,你就打算在这把他杀了?!」他怒吼。
洪忻扭过头「是。」
洪义急吸了几口气,缓和下自己的情绪来,轻声说「够了。放他走。」
「我不甘心!」
「我不是已经没事了!」他看着全身是血的韩飞,痛的忘了呼吸「姐,请你放他走!」
洪忻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看向韩飞「洪家在香港不是软脚虾,七年的徒刑,我只花了一百万买到了人。韩飞,你好自为之。」
韩飞趴在地上,血和眼泪模糊了双眼,他看见洪义转过身打算离去,急的叫了出来「不要走!你听……听我说,我知道我……犯了错,你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洪义的身影猛的一顿,微微颤抖着,告诉自己不要转过头。
韩飞拖着巨痛的身体,双手抠着地上的泥土往前爬着,试图让自己更接近他「原谅……我……义,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他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四周都在晃动着,天旋地转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他用仅声的理智跟力气拼命向洪义爬去,可是即使他痛的满身是汗,滑过的地方拖了一地的血,却还是离那高大的身影那么远。
别走,别离开我。他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渐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到。
意识离开前,他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