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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浮唉声叹气,帮安滕收拾办公室准备迎接大人物,忍不住就试探教授:“安滕,你对於,嗯,同性恋,怎麽看?”。
“呃,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这样的事情,我想……那些人很不正常,”,枯瘦的女人皱起眉头,侧脸打量程浮:“你周围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当,当然没有!”,程浮大气不敢出,双手在背後交握,觉得这下不太好办。安滕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为人有些古板,对於自己跟弗兰之间这种诡异的关系,只怕是很难接受。
正为难间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毕恭毕敬领进一行人。一时之间程浮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呢,还是真的就觉得有点“蓬筚生辉”的感觉,领头进来那穿著银灰西装的瘦高男人似乎立刻就把四周空间都照亮了。
浮生记-65
“呃,弗兰,嗯,你好”,程浮有点结巴,引著弗兰到沙发坐好,转身去泡茶。
他仍穿著肥大的运动服,行走间有点拖拖拉拉,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後悔没听安滕的话,先回家换一身正装。
“谢谢你”,弗兰接过茶杯,微微欠身,示意程浮“你可以出去了”。
“呃”,程浮也没想到弗兰见了自己居然一副不相识的样子,当下乱了阵脚,求助地去看安滕。
“程浮是我的研究助理,这次得到基金会资助,我们会把大部分资金放在程浮主持的几个实验上面”,安滕扶住程浮一边肩膀,话说得非常不卑不亢:“身为实验室负责人,我认为程浮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实验理念非常好。他有必要在场讨论资金走向的细节”。
“程浮,是这样吗?”,弗兰微微眯眼看程浮,他声音很清朗,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程浮直觉就感到他其实是在称赞自己,情不自禁就有些欣慰而骄傲,挺直了肩膀回答:“是这样”。
“很好”,弗兰不再多话,轻轻挥手示意己方秘书呈上文件:“现在可以开始了”。
头碰著头讨论细节,程浮觉得面前的男人真是跟神一样精明而睿智。
明明是格外艰深的实验课题,有时跟生物技术专业的人说起来对方都未必能明白,男人却总能在最最关键的部位发问,引导自己在回答的时候顺便解释那些术语与细节,让周围的人渐渐都听懂,不断点头称是。他知道弗兰其实是在帮助自己展示才能,感激之余打点精神,超常发挥,灵感不断,几乎有点欲罢不能地把心里那些设想一条条都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样很好”,等程浮好不容易收住手势,讪讪地脸红著说“就是这样”的时候,弗兰略微闭上眼睛,侧头跟同行的人道:“就这样可以吗?”。
他虽然是一副问讯的口气,姿态却是肯定的,那股气势一展露出来就极度强大,程浮情不自禁打个寒战,觉得这人就算闭著眼睛,也给人一种“目光如电”的感觉。
“那麽请把你今後四年的实验proposal交给基金会,资金在今天讨论的范畴,可以适当上下浮动35%”,弗兰见随行众人无语径直做了决定。大学基金会拨款的浮动额上限是10%,是以男人那个“35%”一出口,屋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程浮站在屋角,情不自禁左脚脚背蹭一下右脚脚跟,觉得要被人家那些玩味的目光烧穿了。
弗兰似乎有些累,将文件夹合上交给秘书便往後靠住沙发背,一手按住鼻根轻轻示意:“你们先回去,我有些话要跟程浮说”。
程浮脸一下“唰”地红到脖根,转眼见连安滕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出门去,更加恐慌加尴尬,结结巴巴地转身要跑:“我,我去洗手间”。
“程浮,你过来”,弗兰见到青年惊惶的样子,微微低头盯住地毯,轻轻扬起一只手递给程浮:“麻烦你扶我起来”。
“呃……”,程浮双手在背後握住,觉得非常难堪,知道弗兰又在耍那些贵族癖性,跟自己宣示其身份之尊崇。
他受到羞辱,咬住下唇侧头看自己脚尖,假装没有听到男人的要求。
弗兰手顿在空中,脸色逐渐沈郁。半晌他将手收回来按住自己膝盖,深深吸著气缓慢站起来。
男人垂著眼帘,就算不说话程浮也能感到对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又冒了出来,情不自禁後退一步贴在墙上。
“程浮,你的文件需要签字後送给我,你可以买真空舱,不必再去David那里借器材”。
弗兰站在程浮面前,两人靠得很紧,程浮觉得背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低低呜咽一声,神差鬼使地拒绝对方:“我,我不要你帮我”。
弗兰闻言一愣,随即沈默地矗在程浮面前站得笔直。
他身量实在太高,这麽低头看程浮的时候,青年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人的整个身影给冻僵了,忍不住挣扎道:“弗兰,你现在追求我,就对我好;将来我如果跟你分手,你会把钱都收走,我会很惨”。话说出口就松了口气,程浮後脑在墙上蹭一下,挺直腰杆实话直说:“你对David的手段我看到了,我,我虽然很需要资助,但是你现在这样,我很不喜欢。”。
“我怎样对David?”,弗兰一手扶住程浮肩膀,轻轻发问:“我不再宠他,让他学会独立,我错了吗?”。
“你让他学会独立没错”,程浮觉得肩上这人的手掌比冰块还要凉,连运动服都给他渗透,搞得自己半边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咬著嘴唇反驳:“你可以让他独立,但是你不应该为了报复他,阻止周家给他资助。”。
“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弗兰闭上眼睛,长睫毛微微抖动:“那不是我在操作,David得罪了西班牙Sotoca家的人,是对方在收拾他,我只是没有出面阻止而已”。
“Sotoca……呃”。
“对,就是Anna的家人。David不该把手伸得那麽长,Sotoca家非常难惹,我一再警告他,他从不肯听我的。”。
“可是,嗯,Anna就是个普通的学生,David不过是喜欢胡闹而已,他,他没有恶意的。”。
“程浮”,弗兰低沈地笑,神气有些悲怆:“David那里怎麽会有普通的学生?”,他手指上滑,从程浮肩膀蹭到对方下巴,轻轻捏住:“你应该明白,David那麽年轻,他能跟几乎所有欧洲大型生化制药公司合作,不可能不靠外力帮助。”。
“可是……”,程浮瞠目结舌,本来想说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学生,然而突然记起自己是弗兰亲自送过去的,怎麽可能还算普通,只怕是李道文实验室里面,最最不普通的一个了。难怪那些秘书与技术员,总对自己那样和气恭敬。他忍不住觉得委屈而困惑,喃喃地问:“为什麽是我?为什麽你选中我?”。
“因为我在追求你”,弗兰弯腰将鼻尖对准程浮的,轻轻道:“我只帮助我自己喜欢的人”,他指尖冰凉然而呼吸更冷,喷在程浮脸上让青年浑身寒战。
程浮明白弗兰绝对不会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看都不敢看对方蔚蓝而冰冷的眼球:“可是将来你不喜欢我了,就会跟对待David一样,把一切都收回去。”。他满心惊惧与反感,侧脸甩开对方手指:“你以前喜欢David就帮他,现在不喜欢了,他有这麽大的麻烦,你就见死不救”。
“你希望我帮他吗?Sotoca家非常麻烦,我为什麽要为了David跟他们对峙?”,弗兰收回手指,垂手站得笔直:“你还在喜欢David,所以希望我帮他,对不对?”,他口气渐渐变得非常生硬:“程浮,连你都学会利用人了”。
“你,你怎麽能这麽说”,程浮委屈又恼怒,不明白为什麽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感情都那麽脆弱,一个个都是IQ爆棚EQ零蛋的怪物。他觉得心跳非常的快,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跟我喜欢不喜欢他,没,没有一点关系!”。
青年长长喘气,挥著手:“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你也应该帮他一把啊!David做的每一项实验都很有意义,他成果出来会帮助整个生物学界前进一大步你知道不知道?!”。
程浮是真的生气,。这些手里握著那些可以操纵人生死的权利的人,怎麽一点善心都没有,为了报复那麽点小小的侮辱,就要连正事都耽误。难怪这个世界越来越差劲,都是给这些不知轻重的贵族给弄坏的。
“你是说,你要我帮助David,是为了让他好好把实验做下去吗?”,弗兰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似乎是带上了某只冰冷的面具,然而他眼神灼热,仿佛满心焦灼无法宣泄一样:“他那样对你,你也不恨他吗?你仍然爱他吗?”。
浮生记66
“弗兰,我最後一次跟你说,我跟David分手了,我不再爱他。他那样对我,我也不恨他,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我连想都不愿再想起他……那种事情不值得我给它注意力”,程浮被逼得没办法,眼眶都滚烫,拼命忍住才不流泪:“我不接受你,是因为我被他利用著伤害了你,我,我自己做错了选择,现在我没脸跟你在一起。”。
“程浮,你为什麽不恨David?”,弗兰再次探手托住程浮下巴,他胸膛起伏很快,呼吸急促:“你还在爱他对不对?”。
已经说了“最後一次跟你说”,也诚实地讲了自己的理由,对方还是不闻不顾,反复问这个答案已经非常明确的问题,程浮觉得自己就是鸡同鸭讲。他彻底手足无措,索性咬紧下唇不再说话。
弗兰直愣愣盯著程浮一会,突然用手固定住对方下颌,低头吮住青年嘴唇,态度强硬地要把他嘴巴撬开,好将舌头伸进去。
程浮被突然袭击,满心都是恼怒跟委屈,见弗兰大力吮吸舔咬自己嘴唇,觉得这些人彻底都被金钱势力宠坏。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就算对方是橙弗兰也不能继续这麽纵容。他当下轻轻张口,用尽全力在对方探进来的舌尖咬下去。
弗兰吃痛,“唔”地一声松开程浮,回手捂住自己嘴唇,皱眉打量身前的青年。他脸上那副高雅自持的秀美面具就好像被狠狠打破了一样,表情扭曲而凶恶,然而眼里全是痛楚与不甘,似乎立刻就要落下泪来。
“弗兰,我,我不是讨厌你,才不接受你。我也不是因为喜欢David,才要你帮他”,程浮觉出嘴里血腥的味道,知道自己咬伤弗兰了,忍不住心软而内疚。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狠狠心说下去:“David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这个时候看著他被人毁掉也不出手帮助,我觉得你做得不对。”,他喘口气,“如果我把Rose养大,她做错事我就不再管她爱护她,你会怎麽想?”。
“……”,弗兰听了程浮的话便呆住,半晌缓缓将手从嘴上放下来,他唇边混著唾液流下长长一道血迹,往下延伸著打湿白色衬衫领子。
程浮是第一次咬人,他也不知道轻重,抬眼见到弗兰受伤的样子,情不自禁有点著急:“呃,我,我咬伤你了,疼吗?”,踮起脚要用手去擦弗兰脸上的血迹,然而对方往後微微侧一下身子,一手捂住胸口缓缓迈步往门口走。
程浮又惊又怕,伸手去捞男人手指,却被弗兰轻轻扬手挥开:“程浮,那就如你所愿。”。
他头也不回推开门出去,脊背挺得笔直,脚步沈稳,然而手掌始终按住胸口,似乎那个地方已经破碎,不捂住就会立刻彻底分崩离析一样。
程浮在会客室呆呆站一段时间,怔怔地落下泪来。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明明怕弗兰怕得要死,见了面却一语不合就能跟对方面红耳赤地争吵。那些情绪激烈的词句,就算跟自己父母也没说过,为什麽跟弗兰就全都说出来。
他委屈又困惑,对方明明是个睿智又和善的人,为什麽谈到感情上就总这麽强势而霸道,非要逼著自己立刻一切都要听他的才好,搞得两人每次碰面都不欢而散。
“嗳,程浮”,安滕不知何时进来,将一张纸巾递到程浮面前。
“啊,呃”,程浮忙收住泪水,拼命吸鼻子,挤出个笑容:“我,我对柠檬酸过敏”。
“程浮,你不要紧张,我还真没想到那个人就是Frans van de Oost”,安滕长长吐出口气,拍一下程浮手背:“你刚才问我对同性恋怎麽看,我现在跟你说实话”,她微微侧头盯住瘦小的青年:“我虽然觉得男人爱男人,是一件让人非常难理解的事情;但是你是个很出色的年轻科学家,我觉得你很不错。”。
枯瘦的中年女人神色凝重而诚恳:“如果说,是Frans为了逼迫你跟他在一起才给我们资助,我觉得,做为导师我有资格跟义务去和他说‘不’”。她大力拍程浮肩膀:“所以你不必害怕,你的proposal我会交给校方,要求他们另外给我们申请基金。”。
程浮吸著鼻子,低头跟教授道谢,一眨眼泪水又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