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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济叔,你消消气。”温纯忙递了根烟。
大众广庭之下,那个“小猪卵子”也太难听了。
牛广济接过去,点上了。
该吃的吃,该拿的拿,该骂还得骂,这是牛大叉的一贯工作作风。
好在没有继续喊小猪卵子。
“你拉的屎,老子是不跟你擦屁股的。”牛广济一屁股坐在了床头,狠劲地抽烟。
青天大老爷(36)
“怎么回事?”温纯不敢问牛广济,只得低声问温二狗。
温二狗胆怯地看了看牛广济,想说又不敢说。
“说!”牛广济吼了一声,吓得温二狗一哆嗦。
温二狗结结巴巴地说,他婆娘在一边连比划带补充,温纯总算闹明白了。
原来是,谭二愣子昨晚上被吴幸福领回去了,一大早就跑到桂花村,堵在温老太爷的家门口叫骂,要温家岭乡给他平反昭雪,赔偿他的精神损失。
温老太爷昨晚上回到村里,着实风光了一场,没想到一大早上,就听见谭二愣子在家门口叫骂,知道坏事了,忙打发小孙子从后门溜出去,给牛广济通风报信。
牛广济也在纳闷呢,高县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一回,破天荒地向着温家岭乡一回呢。
牛广济没等来吴幸福来给自己赔礼道歉,却等来了谭二愣子的一阵叫骂。
得知消息,牛广济给吴幸福打了个电话。
吴幸福装糊涂:“什么?谭二愣子回来了?我不知道哇。你们赶快报警,他肯定是从号子里偷跑出来的。”
“吴幸福,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赶紧把这个二愣子领回去,惹急了我,我一叉子把他叉回去。”
“好啊,牛乡党委书记,你最好把他叉到医院里躺着去。”
牛广济发狠道:“吴幸福,你别以为老子不敢。老子拼了这个乡党委书记不当了,你敢拿头上的乌纱帽跟老子赌不?”
吴幸福知道牛广济的牛脾气,真惹毛了,什么鸟事都干得出来。
操家伙动手,吴幸福绝对不是牛广济的对手,沙河乡的人也不是温家岭乡的人的对手。
“嘿嘿,你急个球毛啊。”吴幸福开口谈条件。“要我把谭二愣子喊回来,可以,但是,你得去县医院把温二狗领回来,我们算两清。”
“那医药费是你送过来,还是我找你去要?”
“什么医药费?”
“温二狗的医药费。”
“牛乡党委书记,你可不能欺负人啊。刚才说的两清,就是各管各的人。要不,你先跟谭二愣子谈好精神补偿费,我们再算账。”
“算你个球毛。”牛广济懒得和吴幸福耍无赖,“老子没闲功夫和你扯淡,你把谭二愣子喊回去,老子就去县医院领人。”
吴幸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牛广济出门,挂在门口的大叉子不见了,心里说了句“不好”,赶紧往温老太爷家赶。
远远的,谭二愣子还在指手画脚,他的面前站的是牛广济的独生闺女牛娜,旁边站了桂花村的几个壮小伙子。
只见牛娜叉着腰,杵着那把祖传的大叉子,威风凛凛,正在高声质问谭二愣子:“谭二愣子,你滚不滚?”
青天大老爷(37)
谭二愣子见牛娜气势汹汹的,先就软了几分,停住了叫骂。
几个壮小伙子正摩拳擦掌的,眼里喷着怒火,围住了谭二愣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谭二愣子后退了几步,人怂嘴却硬着。
牛娜把手里的大叉子一端:“你说姑奶奶我要干什么?”
谭二愣子看见牛广济过来了,他往地上一躺,打起滚来:“叉死人了,牛乡党委书记的闺女要叉死人了。”
牛娜又好笑又好气,端起叉子就要去叉地上的谭二愣子。
谭二愣子就地一滚,滚出去几步远,嘴里还在干嚎。
牛广济上前,按住了牛娜的叉子。
谭二愣子胆子壮了,爬起来,梗着脖子问:“牛乡党委书记,你家闺女要叉死人了,你管不管的?”
牛广济眼一瞪:“谭二愣子,你自己跑到桂花村来作死,叉死了活该!”
这话还真不是吓唬谭二愣子。
按照当地的民风民俗,闹到别人村盘子上去,死伤不论。
谭二愣子还是有点害怕:“那,你们桂花村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我手里的叉子就是王法!”牛娜又端起了叉子,吓得谭二愣子跑出了老远。
吴幸福站在桃花谷的山头上,喊了一嗓子:“二愣子,你老婆喊你回家吃饭呢。”
谭二愣子一听,撒丫子跑回了村。
牛娜等人哈哈大笑。
牛广济可笑不出来,他夺过牛娜手里的叉子,气哼哼地回家换衣服,直奔县医院。
到了医院,温二狗还想耍死狗,说,县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答应的,医药费该沙河乡出,凭什么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牛广济三问两吓唬,知道是温纯鼓捣大家伙到县里上访的,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电话就把温纯喊到了县医院。
“好你个温纯,温二狗吃屎长大的,难道你十几年的书也读到屁眼里去了?”牛广济见温纯老老实实地来了,便给他留了面子,不再喊那个难听的“小猪卵子”,但说出来的话,也够难听的。
前前后后这么一说,加之刚才看到了高亮泉对谈少轩的态度,温纯大致明白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高亮泉幕后操控的。
他没了升迁的希望,巴不得到处乱起来,好给新来的书记一个下马威呢。
这事不能让牛广济为难。
温纯只得说:“广济叔,都怪我一时冲动,这样吧,二狗跟你回去,医院里的费用我来处理。”
有温纯这句话,牛广济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温二狗两口子也不敢多说,乖乖地跟在牛广济身后,走了。
郁闷!挨骂事小,花钱事大啊。
青天大老爷(38)
替谈少轩交住宿费,替温二狗结住院账,一个月的工资无缘无故就打了水漂。
温纯结完帐出了医院大门,牛广济还等在外面。
“广济叔,你还没回去啊?”
牛广济把温纯拉到一边,叹了口气,说:“唉,温纯,我知道你想给乡亲们出口气呢,可叔也是没办法啊。”
“广济叔,只怪我没本事,害你和乡亲们受了连累。”
“温纯,叔没有坏心呢,你可别怪叔话说的难听啊。”
“哪能呢,广济叔。”
牛广济眼里闪着光,他拍着温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干,温家岭乡以后还指着你呢。”
温纯感觉肩头沉甸甸的,牛广济的手上传递的可是温家岭乡上万人的嘱托啊。
自打记事起,牛广济在温纯眼里一直都是一条从不服软的汉子,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动感情的话。
牛广济留下来,就为了和温纯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让温纯激动不已。
“叔,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着牛广济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流中,一片凄凉涌上了温纯的心头,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第二卷维稳办副主任
第50章欢迎仪式
周一,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温纯穿着工作服,帮助几个花工修剪大院里的花草。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坐在阴暗的板房里,浑身不自在,感觉非常难受。
老是守在办公桌前,即使没有修马桶掏下水道的活,也老是会有人来喊他这个后勤服务中心的免费劳动力。
名为帮忙,实为差遣。
比如某个县乡送来了点从米、面、油或者土特产,办公室的秘书分类扒堆的时候一定要喊温纯帮忙抬抬扛扛的;
又比如,妇联主任新换了张椅子,李桂花会来“麻烦”温纯帮忙搬上楼;
再后来,小车队的司机换轮胎需要人打下手,曾国强也喜欢“顺便”喊他一声来帮忙。
实在没事可做了,温纯就与负责打理大楼内外花草的花工一起,给花花草草们浇水、施肥,以排遣他内心太多的郁闷与烦恼。
正忙着,万大强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温纯一卷红绸制作的条幅:“温纯,过来,你去找几个人,把它挂在门口。”
说完,又急急忙忙地去了小车队司机班。
自从发配之后,万大强很少亲自给温纯布置工作,实在有事以前通过王福生,后来是办公室的秘书,看来这个条幅很重要,也很紧迫。
温纯忙洗了手,搬来梯子,带着几个花工,把条幅挂在了政府大院的门口。
等挂好了,温纯站在下面看是否端正,才看清条幅上的几个大字:“热烈欢迎席书记”。
青天大老爷(39)
“席书记?”一个老花工在低声念叨:“不会写错了吧?”
“是呀,是不是席字搞错了,应该是新书记吧。”另一个花工也很纳闷。
“不对呀,又要来新书记了?不是说高县长要当书记了吗?”
“嗯,有可能,你看刚才万主任那张脸,阴沉得很呢。”
“呵呵,老哥,别念叨了,爱谁谁吧,谁当书记我们还不都是浇花剪草。”
温纯跟在几个花工的后面进了院子,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没错,席菲菲!
临江市的领导干部温纯并不知道几个,但是好好学“席”,天天“想”上的段子还是听说过的。
温纯暗暗有点好笑:她才接了唐智民宣传部长的位子不久,又来接唐智民县委书记的位子,真是冤家路窄啊。
“傻乐什么呢?”曾国强抱了一个纸箱子,胳膊底下还夹着两根竹竿子,正往院子外面走,“来来来,帮个忙。”
“草,你不是跟我没屌关系了吗,还找我帮忙?”温纯和曾国强开起了玩笑。
曾国强眼一瞪:“你小子还敢跟我记仇?还想不想找老婆了?”
“好,好,好。”温纯接过竹竿子,跟着曾国强又往院子外面走。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还真给你物色了一个,就是殷勤的小姐妹,改天见见?”
“好,改天见见。”
同学之间,骂也骂得,吵也吵得,关系还是铁的。
“你这破箱子里是什么?”温纯问。
“鞭炮,二十万响。”
“这么多?你要结婚啊,哈哈,忙不过来了,这个忙我该帮,殷勤没意见吧?”温纯故意逗道。
曾国强笑了:“屁,老子结婚要你帮忙?你个没用的家伙。”
“那你搞这么多的鞭炮干什么?”
“万主任交代的,昨天我买回来放车上了,这不,一大早,他就让我先穿在竹竿子上。”
两人来到院子外面,从纸箱里把鞭炮拿出来,拆开,顺着路拉开,然后将鞭炮在竹竿子上绑好,靠在了信访办的门边上。
王福生好奇,跑出来看热闹。
“哎,你们两个瞎鸡巴忙什么?”
温纯不想搭理他,曾国强却说:“忙什么?上个礼拜来上访的村民,要给你送感谢信呢。”
王福生还信以为真:“哈哈,总算有给我送感谢信的了。送就送呗,还放什么鞭炮啊。”
这个时候,万大强出来检查工作落实情况,听王福生在那里异想天开,就骂道:“王福生,你还没睡醒吧?给你送感谢信,做梦吧。”
王福生被万大强一骂,脖子一缩,躲进了信访办。
青天大老爷(40)
万大强先看了条幅,又看了看绑好鞭炮的竹竿子,问:“小曾,骆部长的车子你认得吧。”
“认得,认得,还是那辆尾号为076奥迪吧。”曾国强果然专业,牌号和车型一清二楚。
“是的,你就守在这,车子到了就放鞭炮。”
曾国强笑嘻嘻地问:“主任,干什么搞这么热闹啊?”
万大强脸一沉,说:“叫你放炮就放炮,问那么多干什么?”
曾国强不做声了,等万大强走远,才问温纯:“怎么回事?”
温纯朝条幅努努嘴:“喏,要来新书记了。”
“哦,怪不得,”曾国强挠挠头,又说:“这回这个新书记应该很有来头吧?”
美女书记(1)
第二章
“何以见得?”
“切,这还看不出来,搞得这么隆重,又挂条幅又放鞭的。以前从没有过的。”
曾国强这么一说,温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很显然,高亮泉不可能发自内心地表达对新书记的欢迎。
这一定是高亮泉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要给新来的书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新书记新来乍到,肯定希望得到现任班子的支持,也愿意维持一团和气。
如果你认同这种大张旗鼓的形式,就会在干部群众中就会留下一个虚荣浮躁的形象。
当然,稍有政治素养的人不可能会热衷于此,但你下车伊始就好意思批评人吗?
那不仅是否定了当地干部群众的一片热忱,更是不给大家留面子,以后就别怪大家不支持你得工作,班子闹不团结的话,也该你负主要责任。
而且,你对此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温纯还在那瞎琢磨,那边王福生探出头来喊:“温纯,你还傻站这里干什么,快进去列队,准备迎接新书记。”
哇!机关大楼里哗啦啦出来一大群人,人齐刷刷地站了两大排,看来,还有一场夹道欢迎的好戏。
队伍中的人叽叽喳喳,有摇头苦笑的,有跃跃欲试的,有嘻嘻哈哈的,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