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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三传-恶质女·漫天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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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倏地倒抽一口气,双拳忽收忽放,显然正拼命抑制着激昂的情绪,而一对嵌在白玉脸庞的明眸,逐渐笼上水烟。   
  他震惊地望着那一向倔强的眸子,缓缓坠下两颗珠泪。   
  “随便你。”在凝望他好一会儿之后,她蓦地启唇,哑声说道。   
  接着,旋过窈窕娉婷的身子,忽匆匆奔离起居室。   
  直到那仿佛遥远、又近得清晰可闻的关门声传入任傲天耳里,才蓦地敲醒他半迷的神智。   
  他迅速转动轮椅,来到起居室窗前,眺目一望。   
  她水红色的优雅倩影像一阵风急急掠过屋前青翠草原,瞬间,陷入一辆白色轿车。   
  他心一冷,望着那辆白色福斯启动引擎,呼啸而去。   
         ☆        ☆        ☆   
  她走了。   
  哼,那当然啊,她早就想走了。   
  眯起风暴黑眸,他想起早晨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   
  “傲天,真是无情的电话,他说台湾一切还好,翔威也重新上了轨道,你爸爸也决定退休,放手让他处理一切……他说一忙完就来看我们,他要来德国!哦……对了,他说要跟你说话,你过来接吧?”   
  “不了,你跟他说就好。”   
  “那好吧。”   
  这一说,足足半个小时。   
  他不知道她哪来这许多话跟无情说,是国际长途电话耶,竟然可以聒躁半个多小时。   
  他从不晓得羽纯是那样多话的女人。   
  她不多话的,记忆中的她从少女时代便那样特立独行,是那种我行我素、自我风格强烈、不多向人解释什么的女孩。   
  她常常是独来独往的,很少见她跟谁分外亲近,多讲几句不相干的话。   
  至少,她就不曾跟他深谈过些什么,就连替他复健的这段日子,两人也很少多说些什么。   
  他真的难以想像她会和一个光用电话就聊那么久……但也难怪,对方是无情嘛。   
  一念及此,任傲天不觉撇撇嘴角。   
  是无情打来的电话,是她半生当中唯一贴心好友打来的电话,是她这些日子来一起全心全意期待的电话,自然该多聊一些。   
  仿佛天降甘霖似的,与无情通过电话的她,笑起来亦格外甜美灿烂,像金色阳光终于能躲开云层从容洒落整片大地。   
  他不记得他何时曾如此容光焕发过。   
  可见她近来日子过得多苦闷了,一直待在他这废人身边,怕是闷坏了她……   
  走了也好,他今后可轻松自在多了,不需要镇日像个布娃娃般受她摆布,做些诸如抬腿、伸展之类的无聊动作。   
  走了最好!没人胆敢再管东管西,限制他的饮食生活。   
  走了罢了……   
  “杰生!杰生!”   
  震天的高喊差点吓得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的管家切到手指,他连忙放下厨刀,以训练有的步履赶到起居室来。   
  “我要酒,给我酒!”   
  起居室里,任傲天端坐于轮椅上,撒旦般阴沉的脸庞直瞪向他。   
  杰生不觉怔然。“酒?”   
  “没错。”   
  “可是……”任先生不是已经戒酒了吗?怎么忽然又想喝了?   
  “家里还有酒吧?一定还有,给我拿来!”   
  “但薇若小姐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你不能——”   
  “去它的薇若!”任傲天诅咒一声。“她已经走了,离开这里了。”   
  “她走了?”杰生一愣,“不可能,她的行李——”   
  “她回台湾去了。”   
  “怎么可能?”   
  管家不敢置信的语气更激怒了任傲天,他怒斥着,“怎么不可能?她带着皮包走的,肯定连护照一起带走了。”   
  只要有护照,她就有办法回台湾,连理会那劳什子行李做什么?   
  她哭了,她被他气走了……   
  该死!   
  “你究竟给不给我酒?”他瞪着满脸错愕的管家,呼吸愈发急促粗重起来,一股嗜酒的饥渴忽地漫开胸膛。   
  他要酒,他要酒精来麻醉自己。   
  迸落一声野兽似的狂号,他开始转动轮椅,在起居室四周寻找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盲目慌张。   
  “任先生,任先生……”忧心忡忡的管家注视着他几近狂乱的行动,尝试唤回他的理智。   
  但他无法冷静,渴求酒精的欲望一旦泛滥开来,便只能无助地任它决堤。   
  “我要酒,我要酒……”他喃喃念着,眼眸泛红,破碎而低哑的嗓音像只困陷囚笼的猛兽,令人不忍卒闻。   
  蓦地,他低垂黑色头颅,脸庞埋入双手,痛楚地低吟,“拜托,请你给我……”   
  杰生顿觉不忍,内心一阵天人交点,忽地一交牙,匆匆奔入厨房打开上方橱柜取出一瓶白兰地,又匆匆奔回。   
  弧形优美的水晶酒瓶递到任傲天面前。“这是我留下来用作料理调味的酒,还剩半瓶——”   
  话语未落,酒瓶便被任傲天一把抢去,动作之利落有如猛狮叼去觊觎已久的猎物。   
  “出去。”他低声命令,眼眸泛着血丝,浓眉却画开异常锐利的弧度。   
  杰生咬牙,哀伤地注视主人数秒,终于无奈叹气,转身离去。   
  而任傲天,在他身子刚刚消失于起居室门前,右手便用力一拉,扯落酒瓶瓶塞。   
  他扣住瓶颈,却怎么也止不住手的颤抖,带起酒瓶内半江的液面起起伏伏,宛若海面波涛。   
  而他的心,同样有如海涛,剧烈晃动。   
  除非有我的允准,否则你不许再喝酒。你同意吗?   
  去它的!   
  既然答应了我就要遵守诺言。   
  他不!   
  傲天,你不能再喝酒,不能再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偏在喝,怎样?   
  你不能喝,别再这样沉沦下去,我不希望你这样——   
  别说了,别说了!能不能安静一点?能不能饶过他了?   
  傲天,答应我,答应我。   
  别说了!放过他吧。她都已经放弃他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在他耳边纠缠不已?   
  放过他吧……   
         ☆        ☆        ☆   
  她走了。   
  为什么他竟觉得心慌?   
  他不是一直希望她离他远一点的吗?不是一直希望她远离羽洁,别再黑夜暗影主宰羽洁的身心?   
  每回她一出现,羽洁总像只折翼的白马,只敢远远地躲地暗处,悄悄舔舐自身伤口。   
  明明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花啊,可只要羽纯出现的地方,仿佛全世界的光亮便会荟萃在她身上,衬得她光彩璀丽,灿烂夺目。   
  羽纯是光,她是影。   
  羽洁总这么说道,带着无限惆怅与黯然。   
  他真不明白,不明白那个高傲自私的女人究竟有何魅力?竟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集中于她身上!   
  他真希望她远离羽洁,离得远远地,别继续打击羽洁的自信。   
  他希望她停止伤害自己的妹妹!   
  而她——终于要走了,接受了凤凰城医学院的入学许可,到美国进修去。   
  她要走了,而羽洁,终于可以摆脱姐姐的阴影。   
  他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他竟会如此烦躁、如此不安,如此心慌意乱。   
  “羽洁就交给你了。”临走前一天,她亲自上他家,郑重叮咛。   
  他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该是那种会关心妹妹的姐姐,事实上,姐妹俩的关系冷淡得很。   
  “你要好好照顾她,我这个妹妹与我不同,她……”她顿了顿。仿佛思索着适当的形容词。“娇弱多了。”   
  “该说是比你纯真善良吧?”他淡淡地,黑眸掠过讥讽的辉芒。   
  薛羽纯没有动怒,总与他针锋相对的丽颜难得平静无痕。“好好对待她。”她还是这么一句,星眸凝睇他两秒后,蓦地旋身。   
  不知怎地,她平静的态度令他着恼,愠怒的语音追上她,“不必你说,我当然会好好对她。”   
  “那很好。”她平平一句,脚步丝毫不停。   
  他蓦地迈开双腿,猿臂一展扯住她衣袖。“等一等。”   
  “什么事?”回转的丽颜不带任何表情。   
  他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翠眉一蹙,“你究竟要说什么?”   
  他不知道!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拉住她,只能瞪着一双湛眸。   
  “你……”   
  “怎么?”   
  他咬牙,抓住浮现脑海的第一句话。“你不跟无情道别吗?”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他明天会送你去机场。”   
  “嗯。”   
  “你……”还有呢?他还想说什么?   
  他怔然沉吟着,只觉脑子一片纷乱混沌。   
  而她望着他,一直冷冽着的星眸忽地温度一暖,宛若春雪缓缓消融。   
  他心一紧。“那不是好玩的地方,日夜温差大,你一个人……要保重。”   
  “我知道。”   
  “到了那里,别再摆一副酷样,会没人敢亲近你的。”   
  “嗯。”   
  “还有……”   
  “怎样?”烟水美眸淡淡漾开一圈像是期待的波涟。   
  “没什么。觉得要你跟人亲近可能很难,你天生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半开玩笑。   
  璀亮的星眸迅速一黯。   
  “是啊,我天生就冷淡。”她微微一拉嘴角,半自嘲地,瞳眸睨他一眼,跟着便迅速转过脸庞,重新举起步伐,“我走了,再见。”   
  不,别走。   
  别像这样离开。   
  别……             
季蔷漫天羽第06节           
第06节   
  “你不是故意要刺伤你,我不是有意……别哭……别走……”他低喃着,脸庞深深埋在起居室一张方案上。   
  她看着他,好奇那自他唇间逸出的模糊低语是什么。   
  “你怎么了?傲天。”   
  他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依旧痛楚地低吟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傲天,你没事吧?”她心一紧,淡淡惊慌,奔向他身后摇晃他深深垂落的肩,“哪里不舒服吗?”   
  他蓦地扬首,俊挺的容颜先是木然地对着前方,接着,一个猛烈的扭转。   
  “你……是你!”瞪向她的脸庞写着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在这里?”她蹙眉,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诘问。   
  “可是你……”他依旧瞪着她,神情如见鬼魅。“不是回台湾了吗?”   
  “我回台湾?”她一愣,“没啊。”   
  “你没走,没回台湾……”   
  她怔然,听着他莫名低语,半晌,眸光流转,瞥见了躺在案旁一只水晶酒瓶,不觉一阵惊怒。   
  “你又喝酒了?”   
  “酒?”他眨眨迷的眼,随着她目光调转了方向。   
  “你为什么喝酒?”她问,语气是气急败坏地。“我不是答应我绝不再沾了吗?”   
  “我答应你不再酗酒,可没说永远不喝……”   
  “你!你竟然……”她气极,双眸燃起火焰。“所以你又喝了?”   
  “我没喝。”他突地一句。   
  “什么?”   
  “我没喝。”他清晰地重复,凝望她的黑眸坦然澄澈。   
  “你没喝?”她怔然,在他面容与桌上酒瓶间移动着目光。“可是酒瓶是半满的……”   
  “你以为那一半是我喝的?”   
  “难道不是吗?”   
  他没答话,深深睇她,良久,忽地幽幽叹息。   
  “我没喝,羽纯,我本来想喝的,可是偏偏想起了你……”   
  她倏地一颤,为他喑哑低沉、像压抑什么的嗓音。   
  她怔怔地,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我以为你被我气走了。”他蓦地一句,语气淡淡沉痛,黑眸更浮移着一层暗影。   
  “你以为——我被气走了?”   
  “是啊。”   
  “你以为我回台湾去了?”   
  “嗯。”他微微颔首,仰望她的容颜竟淡淡抹上一层类似无助的神情。“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颤然,心脏逐渐揪紧,一股奇异的暖流倏地漫开胸膛。   
  她不知该如何压抑这陌生的感觉,只能沙哑地、颤抖着嗓音,“所以你才想喝酒?”   
  他无言,默默点头。   
  她怔了。   
  原来,他终究有一点点在乎她。   
  原来杰生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关心她。   
  她想着,嘴角浅浅淡淡寄牵起微笑,思绪跌入数小时前——   
  当时,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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