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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的软榻上,宝宝窝在双面披风上睡着,双眼紧闭,小脸上满是倦意,发间的金镶玉步摇还没卸下。
「少夫人。」
「嗯?」她突然坐起来,仍是半梦半醒,双眼蒙胧。「要上楼台了吗?」
「不是。」君莫笑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怕她迷迷糊糊,又要爬上楼台。「我端了鸡汤来,请少夫人用膳。」
「好。」她端起鸡汤喝着,眼睛慢慢闭上,小脑袋点啊点,差点掉进碗里。
「少夫人,我必须谢谢你。」君莫笑衷、心说道。
「谢什么?」娇嫩的小脸上茫茫然。
「谢谢你为我出面,招揽回客人。」要是没有出此奇招,宝喜坊只怕要关门大吉了。
「小事一桩,我常常这么做。」
「啊,常常?」
「是啊,以往家里只要有新铺子开张,大姊就要我去那儿住两天,吸引人潮。」当姑娘的那段时间,她的责任就只是到处剪彩,到哪儿去住个几日,新店自然就容似云来,日进斗金。
莫笑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久闻钱金金为了赚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只是没想到,她连自个儿姊妹都不放过,用得如此彻底,让宝宝四处「出差」。
说着说着,宝宝又累得睡着了,小手一松,汤盅笔直的往下掉。
莫笑探手去接,没让汤盅摔在地上,免得惊醒宝宝。她没再出声,蹑手蹑足的退出屋子,却差点撞倒门外的彪形大汉。
「啊!」她低呼一声,吓得差点摔倒。
司徒莽迅速出手,将她扶得牢牢的。「喂,咱们是平辈,不用急着趴倒行礼。」他笑着说道,往门内看了一眼。「少夫人呢?」
「在屋里小憩。」
「是嘛,那就别吵她。」这种天气,在楼台上久站,毕竟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少夫人是娇养惯了的富贵人儿,连续几日折腾下来,肯定要累坏了。
「你找少夫人有事?」
「没事,我找的是你。我去调查过,原料被掉包的事,以及珠宝师傅被挖角的事,都跟那个运货的家伙有关,新开的那间珠宝行,就是他投资的。」
「该死,那家伙吃里扒外,竟还妄想要瓜分齐家的生意。」莫笑握紧拳头,气得牙痒痒的。
「别发火,我找到那家伙,也替你料理过了。」
「你怎么处置他?」
「这你就不需过问了。」他咧嘴一笑,说得轻描淡写,转身准备离开。
「司徒。」她突然开口唤道。
他又回头。
「嗯?」
莫笑咬着唇,挣扎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开口。
「多谢。」
「谢什么?」他故意装作不懂。
她瞪着地,又好想去摸他。
「不懂就算了。」她倔强的说道,掉头走开。
只是,走没两步,眼前一花,那高大的身躯就闪到了她面前,低着头,含笑望着她。那笑容有几分无赖,让她脸上一热。
「别走别走,我自然知道你在谢些什么,只是,我说君大姑娘,这么大的恩情,只值你一句谢吗?」他挑眉。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
她也知道,这桩恩情不小,司徒莽不但费钱财,为她调度资金,填补亏损。花钱事小,最可贵的是他还费了心思,运用人脉,找来数一数二的珠宝师傅,补足了分号里的存货。
这些工夫,可是劳心劳力,艰难极了。这么大的恩情,她该拿什么来谢他?
司徒莽伸出手,大掌搁在她头上,把她的发揉乱了,那张粗犷的大脸,笑得放肆而温柔。
「你就好好想一想吧!」
楼台献「宝」到了第六日,已经是接近尾声,人潮更多、气氛更热烈,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引起骚动,司徒莽还必须派出人手,维持秩序,免得人群把楼台挤垮了。
宝喜坊的帐房,数银票数到手发软,就连算盘都拨坏了两副,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谁都没想到,齐严会提前回来。
日正当中,楼台上的宝宝保持微笑,克制着不要打呵欠,清澈的眼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瞧见,莫笑在楼台正下方又跳又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知在嚷些什么。她眨眨眼睛,攀着栏杆,探出上半身。
「什么?!你说什么?」
莫笑脸色苍白,双手双脚,连同脑袋一起猛烈摇晃。
「大声点,不然我听不到啊!」宝宝更往外探去,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栏杆外。
平地一声雷,轰得楼台摇摇欲坠。
「下来!」
啊,在莫笑后方,那张气得发黑的俊脸,看来好眼熟
齐严!
她抱着栏杆,全身僵硬,只能瞪大眼睛,盯着他愤怒的脸庞瞧。
不对啊,他去慕容山庄上香,来回不是需要十天吗?这会儿离他返家的日子还有三天,他不但回来了,还赶到镇远县,把她逮了个正着。
「你会吓着她的。」司徒莽出声说道,把吓得口齿不清的莫笑往身后推。以免她惨遭主子的修理。
齐严深吸一口气。
「下来。」这一次,他克制着没有吼叫,但表情还是很吓人。
他急着赶回来,差点累死胯下骏马,没想到她没乖乖待在家里,反倒是忙得很。他听见了她登楼台的消息,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招死那个送消息的人。
宝宝动也不动,小脸发白,双手像被栏杆黏住了,不肯放开。
「少夫人可能是腿软了。」
「你怎么知道?」齐严回头,眼神凶恶。
司徒莽耸肩微笑。
「主子,您是要留在这儿发火,还是去抱少夫人下来?如果您不想上去,我倒是可以代劳。」
如雷的吼叫,再度轰了过来。
「不需要!」
司徒莽笑得更开心,拎着莫笑退到后头。
「那么,就劳烦主子了。」他挥挥手,让部下们挡开人群,为齐严得出一条路。
齐严低咒一声,一撩衣袍,在众目睽睽下,足尖一点,高大的身形恍如鬼魅,迅速上了楼台。
下头看热闹的人们有增无减,全都瞪大眼睛,津津有味的瞧着,不断猜测,气得头顶冒烟的齐严,是否舍得再对娇妻咆哮发怒。
楼台的栏杆边缘,宝宝像只胆怯的小动物,缩成一小团。当丈夫臭着脸踏上顶楼,她开始考虑,从这儿跳下去,是不是比被他抱下去来得安全。
「你又做了什么?」齐严一脸狰狞的吼道,发现自己每出门一次,这女人就有新花样,压根儿不安分。
「我只是想帮忙。」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虽然用指头塞住耳朵,但是他的吼叫还是大声得好吓人。
「是哪个人提出这鬼主意,要你上来的?司徒莽?君莫笑?」他眯眼。
宝宝连忙摇头。
「是我自个儿提议的。」
他的脸色更黑了。
「我的妻子不需要抛头露面。」
「但是大姊说过」
「她又说过些什么?」他吼。
「呃,她说,能赚钱就好。」她这是帮他赚钱啊,为什么他不高兴,反倒好生气?
尖锐的抽气声响起,高大的身躯也隐隐颤抖。
他想掐死钱金金!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该尽快把宝宝弄下楼去。那娇小的身子,不断往栏杆外挤,一来危险得很;二来,他也不想让整个镇远县的人,欣赏他妻子丝裙下诱人的粉臀曲线。
「过来。」他伸出手臂。
她可怜兮兮的摇头。「我、我、我的脚动不了。」呜呜,都是他啦,吼得那么大声,害她双脚都软了。
齐严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徐缓的下达指令。
「把手给我。」
她慢慢的伸出手,但是还没碰到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什么,小手又收了回去。
「夫君。」
「做什么?」他不耐烦的问。
她瑟缩了一下。
「回去之后,你不能骂我喔!」
他受够了!
宝宝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齐严已经伸出手,迅速一扯,将她扯离了栏杆,软软的身子,偎进久违数日的宽阔胸膛,紧得不留一丝缝隙。
好戏落幕,齐严带走富贵锁跟美人儿,重新取回专属於他的权利,这下子啥都没得看了。
楼台之下,响起一阵惋惜的叹息。
第八章
回双桐城的路上,没人说话,气氛格外凝重。
宝宝坐在马车里,偶尔掀开车帘,瞧瞧马车前方,丈夫骑在马上的高大背影。看了一会儿,她就缩回小脑袋,窝进马车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少夫人,别担心,爷只是气气就算了。」莫笑出声安慰道,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是为了帮她,少夫人不会上楼台,爷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宝宝沮丧的摇头。
「不,这次不同,他真的很生气。」从离开镇远县开始,齐严的脸色就坏得吓人。无论她怎么道歉,他仍是一脸冰冷,紧抿着薄唇,丝毫不肯搭理她。
打从成亲之前,她就发现,齐严格外忌讳地在外人面前露面,只差没把她锁在府里,勒令她不许出门。如今她却趁他不在,像办展览似的,闹得这么盛大。
只是,她实在不懂,只是露个面,他为什么就怒火中烧?难道他想把地藏在家里,永远不让别人瞧见吗?
成亲之前,他在钱家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着。
我就是不让她见人。
宝宝咬紧红唇,久违的刺痛,又悄悄爬上心头。疑问一直没有得到解答,她始终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觉得她难以见人?
她窝在马车里想东想西,外头却有了动静。
山林小径旁,赫然出现数十名黑衣人,手中提着刀剑,虎视耽耽的望着马车。
司徒莽扯紧缰绳,率先喊道:「主子,来者不善!」
话还没说完,黑衣人们已发出连迭狂啸,举着亮晃晃的刀子,杀气腾腾的攻了过来。
「小心!」齐严厉声喝道,抽出随身的长剑,飞身下马。
刀剑撞击的声音,瞬间响彻四周,他冷眼以对,以寡迎众,单手持剑,轻易制住十来把刺来的利刃,对方的刀,甚至沾不到他的衣角。
莫笑掀开车帘,衡量战况。
那些黑衣人大概没料到,爷跟司徒莽非但能够自保,剑术还格外精湛,虽然人数众多,却还是占不了便宜,没多久的时间,就被摆平了大半。
几个黑衣人,掉转方向,进攻后方,朝马车扑来。
「少夫人,请别出来!」莫笑吩咐道,窜身跃出马车,帮着应付敌人。
宝宝用力点头,坐在马车内,完全不敢动弹。
她没学过武,压根儿帮不上半点忙,这会儿就算是冲出去,只怕也是自投罗网。
外头铿铿锵锵的,打得好不热闹,有几把沾了血的断剑,因为力道太大。还射入马车内,牢牢的钉在车壁上。
那两个带刀的大汉,观了个空,眼看就要杀到马车旁。
齐严回头,拧眉暴喝。
「出手!」
司徒莽与莫笑同时出掌,没有挥向敌人,反倒重击马车两侧。
坐在马车内的宝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巨响,胸口一闷,五脏六腑难受极了。
「啊!」她尖叫一声,强大的内劲,将她从里头轰了出来,笔直的飞向小径旁的巨石。
还没撞上那面石壁,她的腰上就陡然一紧,身子被强大的力量扯了回来,免去了撞得血肉模糊的厄运。
齐严凌空抱住她,大手压住她的后脑。
「别看。」低沈的声音,透过宽厚的胸膛传来。
她把小脸理在他胸膛上,不敢睁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刀剑撞击的声音、男人惨叫的声音不绝於耳,没一会儿,惨叫声停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