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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学生不但要应付繁重的功课,还要挖空心思地针对某些开发研究费心费力,所以常常会没有时间去打理自己。鸟窝头,眼镜男,或者走路神在在会撞到电线杆的男女大有人在。
当然,还是有那些兴趣很多很广泛的学生,既可以把学业掌握的很好,又能在课余时间活得十分之精彩。
不过无论是那种读书读得走火入魔的,还是那种很懂得劳逸结合的,适合读理工科的基本上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很沉得住气,比较容易集中精神。这不但对于知识的吸收极为有利,而且在繁复的各种演算和研究中,也是相当必要的特质。
可是,易声言既非前者,也绝无可能成为后者。
他长得太漂亮,行为又太出挑,言语之间常常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好像他是一个活在别的世界的外星人。更令人想不通的是,他对于自己的格格不入丝毫不以为意,相反,似乎与生俱来就该是这种与世隔绝的落单状态。这就好像美人意识不到自己的美貌,或者海洋意识不到自己的广大一样。
在我们这个平淡无奇唯学习至上的理工科学院,易声言的出现,就好像在平静无波的小池塘里突然放进了一条超级泥鳅,只要他随便搅一搅,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甫开学,他就以一头恐怖的金发,成功引起了全系师生的注意。别说上课的时候会有同班同学指指点点,到最后,连老师都看不下去了。
已经不止有一个老师,因为他显眼的金发,而在上课的时候故意用极刁钻的问题为难他,好让他下不来台。他有时回答的出,有时回答不出,但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带着淡淡嘲讽,好像看穿了老师们不太光明的用心。这让老师极为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再到后来,有高年级的学长们看他不顺眼,而来教训他的。用小道消息来描述,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恶战,在以一抵百的情况下,易声言蔑视群雄,双方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以学长的彻底失败而落下帷幕。
我对于这则描述的可信度表示深刻怀疑,但是看到易声言在第二天仍然顶着金灿灿的脑袋出现,脸上只是小小开了点花,起码我是相信学长规劝学弟从良,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成功的。
令人意外的是,好不容易捍卫下来的染发权,在一个月后,就被他自动放弃了。他居然又把金黄到近乎透明的头发洗回黑色。
这无疑又引起了相当规模的惊恐,有人杞人忧天地过了一阵子,结果屁点大的事情也没有,易声言还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也许对他来说,他的眼睛里只看的到自己,他所作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自己而做,丝毫跟别人没有关系。
这么怪异的一个家伙,我自然毫无可能和欲望与他认识。
但不晓得为什么,我内心总是有点小小地羡慕他,看他冷眼面对别人的无端指责和评论,一个人悠哉游哉地过活,我就暗暗会产生念头,如果自己也可以有他那样的气魄,该有多好。那对我,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所以,这天,他突然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了看周围,然后问,“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他翻了翻白眼,鼻子哼了一下,“废话,不然周围还有谁?!”
“哦。”
“只是哦吗?”
“不然还有什么?”我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我在和你搭讪呢!”他用手撑着头,好像受不了我的愚钝似的叹气。
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你是不是搞错了。外面美女多得是,兔子都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一愣,“是你自己搞错了吧,谁说搭讪就是泡妞?”
我的嘴角忍无可忍地抽动起来,“那你干吗要跟我搭讪?”
“我是觉得,你好像哪里还满吸引我的。”他很认真地摸着下巴,“有研究的价值。”
要研究的话,研究你自己去吧,我差点就脱口而出。
谁知,他快我一步,“你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我闻言,差点吐血,再怪也比不上你吧,我在心里这么说。
“呐,就像现在,你明明肚子里面有很多话讲,你却不会当面说出来,是吧。”
我彻底呆掉。
他背了书包,慢吞吞走过来,“你不适合念理工科,你太感性了,回见。”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适合念理工科的,是你这个怪人,才对吧!”好半天,我才想起来反击的话,只有我自己听得到了。
就是从这天起,我居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易声言的朋友。
他有事没事都会来找我说几句话,平时不说话的定时炸弹先生,居然会和人聊天,这多恐怖。
连寝室里一向客气的好像空气的室友,都忍不住开始关心起我来,
“小桑,你怎么会和易声言那种人认识啊?”
“啊?”她问我,我都不知道问谁比较好。
“他那个人,那么古怪,看上去又很流氓,很恐怖啊。”
我暗自点头,的确谁被他那种鄙视的眼光瞄一下,自尊心的指数大概立马会下降一大半。但反过来说,我倒觉得他不是一个心肠很坏的人,他只是,怎么说,有点太自恋了。
“他还好啦,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
室友丢给我一个“要不要听,随你便”的眼神,又各忙各的去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比起这种平时保持距离,一到有些流言蜚语时候就跑过来妄加评论的同居者,我宁愿选择和易声言那个讲话常常摸不着头脑的家伙聊天,那样还比较自在一些。
说归说,经过学校的小花园,看到他在偷偷摸摸地吸烟,我还是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和我有什么友谊。
走了几步之后,我那令人自我唾弃的责任心狠狠敲打了我,逼着我退了回去。
“喂,喂,别吸烟好不好。”
他看我一眼,只是嬉皮笑脸地抬抬眉。
“臭死了。”我捂着鼻子用力扇。
“掐掉,这就掐。罗嗦。”他嘀咕了一句之后,满不情愿地把烟头在地上揿灭。
“事先声明,我可不想管你的,”我指指周围的树木,“我是生怕引起火灾。”
他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你讲话太喜欢用借口,这点超级无聊。”
我脸一下子黑起来,早知不管他,让他得肺癌死掉。
“好了,”他看看天,又爬爬有点乱的头发,“给你个机会,随便问个你真心想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
他笑起来,眼神里有种满快乐的小小光芒。
我不假思索,“你为什么选我搭讪呢?不,我是说为什么和我作朋友啊?”
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因为,你知道的,原生动物碰到同类的时候,总是会不自禁靠拢的。”
什么?
原生动物?!
那是你自己吧?!
被原生动物直接形容成原生动物。
这让我饱受打击。
周末的时候,我依照和博士约好的,去他家看DVD,还常常因为想起这句令人抓狂的话而扼腕。
大约是我神情恍惚的厉害,连曲世浚都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你有心事。”
“没有,”我叹气,“只是被人形容成原生动物了。”
他刚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听立马“噗”地喷出来,外加边咳边笑,越笑越呛。
“原生动物,还真是,满贴切的,谁说的?”
我斜眼,不满地看着明目张胆笑我的博士,“我的一个朋友,一个怪人。”
他察觉我的不满,把笑容收起来,可是眼角还是有笑意,“嗯,是满怪的,但是,但是……”他几乎忍不住又要笑出来。
“好啦好啦,难道我就这么像原生动物,那种单细胞的,爬来爬去的,什么草履虫之流?!”我握着拳头,忿忿不平地说。
“我客观地说一句,”博士把杯子放在一边,以免再次因为笑得不行被泼翻,“你有时候还真的是满像的,比如小时候,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似乎根本不是靠大脑思维来决定,而是靠本能,本能。”他特意强调了那两个字,然后大概又想起什么我小时候做过的蠢事。
“我哪有!!”我反驳。“小孩子的时候任谁都会作些古怪冲动的事情吧,就好像博士你,也曾经因为讨厌练习小提琴,而跟你妈妈诉苦啊!”
我努力地想了想,“对了,你还说,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要叛逆,我没说错吧!”
形式似乎又倒向我这边,我很明显地看到博士脸上惊愕的表情,铁证如山,幸亏我的记忆力好,关键时候不含糊。
“你记得还真清楚呢。”他有些不置信地望着我。
“那当然。”我越发得意。
“但是呢,”他摸摸下巴,“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说出那么有深度的话,可见我们俩的水准还是不太一样的,原生动物。”
真是出人意料的反击,这下换我被打倒了。
博士笑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去加水。
端着水杯走回来的时候,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不过呢,原生动物,其实是很胆小的生物,一受到外界的刺激,它就会很迅即地作出反应。也许,正因为这样,漫长的岁月之后,它就根据外界,渐渐演化成别的多细胞生物了。”
我叹服地望着博士,“你知道的还真多。不过,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他耸耸肩,把我的杯子递给我,“我的意思是,原生动物,其实要比其他动物都要复杂也说不定哦。”
他的眼镜片,再度诡异地亮了一下下。
他在家里的时候,总是习惯不穿拖鞋,光着脚板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如果我和他一样,也有一双趾骨分明干净好看的脚掌时,我相信自己还是不会这么做的,多冷啊。
但博士从来都是这样子,他说赤脚的时候,脑子比较清楚。
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看恐怖片也可以看到昏昏欲睡的缘故。不如下次也来尝试一下?
他还偏好穿着素色的体恤,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下面着一条肥大的洗的有点发白的浅灰色灯芯绒,一片白花花,整个人看上去很纯情,很小孩子气。
可是,回过身只留下背影的时候,肩胛骨透过薄薄的全棉体恤露出一点骨头的棱角,肩膀宽宽的样子,又给人一种成年男子的感觉。
我歪着头看他,看到他汗毛倒竖。“喂,你干吗这么诡异地看我。”他脸有点红。
“不是啦,我只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笑,“你还不是一样,女大十八变了。”
“才没有,”我努努嘴,“我和你的变化程度,就好像不完全变态和完全变态,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笑笑,坐到我身边,“怎么了?”好像看穿我又想到什么黑暗面。
“只是忽然觉得我们的差距很大呢。”我说,“你越来越优秀,我越来越平庸,当然拉,你优秀我会很开心,只是,只是……”
他伸出手来,揉揉我的头发,给我一个温情的笑容,“只是忽然发现,有点寂寞?”
男生都像他那么敏感,女生还真的是会自卑呢。
我鼻子一酸,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一点点。”
他拍拍我的脑门,又靠过来一点点,长长的手臂伸到我身后,轻拍我的后背,“傻瓜,我会一直做你的朋友,和你的叉烧包一直陪着你啊。”
他的眼神十分认真,好像作出一个很慎重其事的承诺,让我没来由地一阵感动。
“博士,你真好。”他的肩膀就在眼前,我不知不觉就把头靠在上面。
他似乎有点微微愣住,但马上就很自然地环住我的背。
我也很自然地环住他的。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颈窝,慢慢摩娑。
“博士,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就是那种永远不会吵架,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
“好,好。”
他细声细气地应着,眼睛大约是闭起来了,长长的睫毛扫在我的皮肤上,一阵痒。
拥抱真是好,似乎顷刻之间就可以消除所有不安。
我想起旧时的种种,又温暖,又亲切,就好像躺在海里,被海浪包围的舒适感。
大概,和喜欢的人互相拥抱,就是这种感觉。
Wai……wait!!
和喜欢的人?!
我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吧?!
我蓦地张开眼睛,颈窝处仍然有博士嘴唇不经意扫到的轻微触感。
我的脸,大约只0。0001秒的功夫,已经像只熟透的虾子。头皮一阵发麻,心跳紊乱。
我轰地推开他,他也是吓了一跳,瞬间松开环在我腰上的手臂。
他的脸也是红的不成样子。
他正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我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