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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拉著我的手逃离,甚至於我死去的那一场戏,她哭到歇斯底里,哭到周围的人都无法劝好,她说她真正爱的人已经死了。
她说我是个天才,她不知道的是,我演得其实就是我自己。是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里,赋予了我那样的眼神。
而那个角色与我本质的不同,就是他的心永远在漂泊,而我却知道,我有家。
十个月,三百零三天,七千两百七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
圣诞节的时候,我回到了S城。
下了飞机,机场外面的繁华区华灯霓彩与这节日的驯鹿铃铛一起闪烁著。我换回了国内的手机卡,背出了他的号码,就差去点击拨通。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要显得那麽急切,我才下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样子挺吓人的,也许可以先回去睡一觉休整休整,再精神饱满地去见他。
这十个月风餐露宿,我掉了十几斤肉,也黑了不少。黑是被撒哈拉的沙漠太阳暴晒弄的,变瘦就更别提了,每天吃饭喝水从来没个准,十个月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我都在胃疼,镜子里的样子都快憔悴得不能看了,只有导演高兴,因为我最後那颓唐的样子很适合死在沙漠里的最後那幕。
打了车穿过市区,今年的冬天似乎还没有开始下雪,却寒冷异常,我静静看著窗外这阔别大半年的熟悉的城市。人们都说夜晚的时候,身处喧哗之中的孤独人只会更感觉孤独,这也许就是酒吧有生意的原因,我现在,有点体会那种感觉了。
“停车!停车!” 突然我看见车窗外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扔给惊讶的司机一张整钞就跳下车去,向我看到他的地方跑,冰凉的空气关进肺中,脑子霎时有点儿混乱,我跑到路灯边上,大口喘著气,环顾四周的热闹人群与熙攘街道,没有……什麽也没有。
唉,我怎麽变得这麽可笑。就只是一眼看著像就追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肖恒就正从我面前的店门里走出来,这麽近我不可能再看错了,竟然就这麽巧,巧到像是上天的安排。然而我还没有来及笑出来,就看到一个人正牵著他的右手,如情人一般亲密,是那个外国人。他牵著的那个人竟然是路蔚夕。
我就这麽站著,应该在欢欢乐乐的街道上僵硬而显眼,但是他就是没看见我,两人有说有笑就从我面前要走过马路对面。不是曾经说过吗,说过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一眼就能看到我的,而现在呢,我就在身边啊!
他没看见我,但是路蔚夕看见了。他愣了一下,继而就像什麽也没看到一样扭过头去,拉著肖恒快步就想走。这一瞬间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地位是多麽岌岌可危,他身边还有那麽多优秀的人虎视眈眈地试图取代我,就像现在拉著他手的那个人。
谁知道呢?已经被取代了也说不定。自问我拿什麽去和路蔚夕比,得天独厚的外貌,性格,对他的关心程度?
我以为他会回到我身边,结果他一年思考的结果,就是不要我了?
眼看著他们两人就要从我眼前走开。“肖恒!”我听到我在喊他,声音剧烈地变调,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明显抖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我。
似爱而非。完结倒数四
眼看著他们两人就要从我眼前走开。“肖恒!”我听到我在喊他,声音剧烈地变调,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明显抖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我。
路蔚夕想要拉他走过马路,他却还是走了回来,在我面前停下。太好了,他的气色不错,没有什麽很让人担心的地方,头发又长了一点,在冬天里看起来很温暖。他对我笑笑,打了个招呼说:“嗨,好久不见。”
说完了,居然就转身要走。“我……我回来了。”我又急急说了一句,他停下来,仍旧是微笑:“嗯,知道了。”
那是个刻意没有放什麽真心进去的笑容,看著挺让人心寒的。我又叫了他一声,好像从来我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停下来,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认真地等待我要说的下一句。我在享受那种特权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对於我再也没有反应的时候,我又能做什麽来防止自己被无视。
後来的事情证明我在叫他的时候陷入这种自怜自伤是多麽不合时宜,我满脑子在想他和路蔚夕是不是在一起了,在难过他怎麽可以这麽做,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他眼里闪动的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激动。等我被他拽著领子拉到了街角摔在墙上,还在浑浑噩噩。
而他已经招呼上来了,一拳正中我腹部,力道大到我当时就懵了,也忘了躲,等我想起来要挡的时候路蔚夕已经跑过来拉著他了。他喘著气,那表情明明是愤怒,我惊愕,也委屈,我做……做错了什麽了?
我得做了什麽事,才能让他气到非得打一顿才能解恨的地步?
“洛予辰,你既然有种,就应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对!现在又跑来干什麽?”
他在说什麽?我被他打得几乎胃酸上泛,耳朵里嗡嗡作响。我马上就意识到他肯定误会了什麽,但我还什麽也没来及说,他就冲我吼:“洛予辰,你给我滚远一点!你真当我贱到一定程度,任你随随便便说点什麽我还会信?我告诉你,从我面前永远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有关你的任何事,你哪天再想不开死了我都不会管了,明白麽?”
……需要……需要说这麽绝麽?
我听到路蔚夕劝他,我听到那外国人告诉他别和这种人废话,然後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缩在墙角,一点点从僵硬慢慢恢复感觉。很疼,身上在疼的地方太多了,我甚至分不出来哪些是肉体上的哪些是精神上的。我好像在那漆黑的街角窝了很久,身子上很多处的疼逐渐转成冷的麻木,只有心脏和胃,还在雪雪呼痛得厉害。
他为什麽会那麽生气……其实很容易想通。方写忆肯定没有把我留给他的那些东西转交,让肖恒以为我是不辞而别。天,我要真的在那时不辞而别现在又回去找他,他真得恨死我,打这一顿都算轻的了。
呃,胃好疼……
他还记得我要靠什麽吃饭,所以没打我的脸,可是刚刚那几下,我被糟蹋了十个月的已经异常脆弱的胃算是在他毫无保留的力道下彻底完蛋。有时候想想这就是报应,我以前打他也打过几次很凶的,他从来不还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其实这麽厉害。
原来被打,这麽痛……
胃越来越疼,我只能用自己的膝盖顶著。真是愚蠢啊,怎麽就能被方写忆临别前三言两语骗昏了头,肖恒也是笨蛋,我会就那麽走了麽,在那样道歉悔过死缠烂打重新骗取了他的信任之後放弃得那麽干脆?我又不是他,在经过十年把人弄得离了他连上闹锺都不会之後想要一走了之,完全罔顾被留下那人的死活。
对我就那麽点信心?就相信了狐狸说的话,就不能多问问?我虽然人在国外又不是联系不上,他却就想就那麽算了,都不能好歹打电话来问我一声,或者骂我一顿?
过分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十个月,他十个月说不定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扎我的小纸人。
呜……好吧,我是抱怨过度了,不用那麽疼吧。这样下去……我今天得疼死在这街上了。
我苦笑,试著想要站起来,可是才移了移膝盖,就差点没疼得我要去撞墙。不行了,我捂著胃,另一只手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这这新换上的卡里唯一一个号码,拨通。
真是仁慈,这个刚刚好像还说了不想再听到我声音的人居然没立刻挂断。可惜我立刻想起来,郁闷,我这是新号,他不知道是我打的自然不会直接挂断。
“……喂,救我。”我气若游丝地说,不是装的,我真的快疼断气了,他要是挂我这个电话,我今晚说不定在这黑沈沈的街角死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惨。
手机那端沈默著。
“肖恒,救我,我要死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痛得要死要活,我的手已经快要拿不住手机了。意识逐渐在模糊,我还是没听到回音,如今真是到了不可能更凄惨的境地,他说得没错,我是个会一时冲动的人,我委屈到想我就不如干脆这麽死了算了,明天暴尸在大街上,让他知道他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见死不救了。
“你真的不理我了?肖恒……我……”
“肖恒,我……对不起……我……我……”
道歉的话,我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说得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可言。而事到如今,一句“我爱你”仍旧因为过於生涩而无法出口,怯懦,事到如今还在怕,怕他不会给我回应,怕终於说出口,还是太迟太迟。
“肖恒……”我只有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微弱。
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回应,我绝望了,手机滑到地上,没力气再去捡。疼痛已经让我眼前的景物有些失真,变得暗红而扭曲,简直像是死亡的征兆。我好像躺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很短的时间,什麽也听不到,清晰地感觉著意识的远去……
忽然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吼著什麽,我听不见,但是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脸。我想我是微笑了,起码我有努力去做一个微笑的动作,我好像被他抱了起来,那温暖让耳朵瞬间恢复了听觉,几乎轰鸣起来。他的表情急躁,他在冲我吼,我听了很久才听出来他是在说:“你故意的吗?!我一直问你在哪你在哪,为什麽不回答!”
我笑了,应该除了幸福,还有些可恶。他一边骂我一边拿出手机,而这时我的身体已经再也支持不了胃疼的折磨,到在他怀里安心地昏了过去。
似爱而非。完结倒数三
醒来的时候,很不出意外地在医院里吊著盐水……不是已经在医院里了麽,怎麽还是在疼著,郁闷。
“那个……那个送我来的人……”我叫住路过的医生,医生很忙也不是很有耐心:“之前下楼去了,应该是走了吧。”
真实的……我都这样了也舍得走啊?过分,过分,过分啊……我正在心里念叨著,他却奇迹般地出现在门口微微皱眉:“醒了?”表情很冷淡,态度很不情愿,我却还是很感动,毕竟他还是没有抛下我而去。
“肖恒,你去哪了?”
“我去给你交费,”他淡淡答道,停了一下,忽然好想又觉得对我太和颜悦色了,表情又严厉起来:“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那个胃三餐要按时吃要好好养著?你不听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到我面前来刻意糟蹋?洛予辰,你又想怎麽样我不知道,不过可不可以请你……”
“肖恒……”我打断,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无动於衷:“你想干嘛?”
“我爱你。”
这是什麽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坏了。之前在街上快死了都扭扭捏捏思前想後说不出口,现在倒好,在一个邻近的小破医院里,毫不浪漫甚至没头没脑地说出来。可是我很认真,我像一只小狗狗乞求主人怜悯一样伸出我的手,但我也知道我麽做这有点像是天方夜谭。
我还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有那麽大的反应。他从吃惊,变成愕然,继而变成极大的受伤和愤怒,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又做错了。那是我从未说过的话,甚至从未触及的底线,就算一辈子都不说也绝对不该那麽随意的。
可是我并不是抱著随意的心态,我只是看到他没有走太庆幸太感激,在那一瞬间满溢得水到渠成於是情不自禁。
真的只是情不自禁。
“我……我爱你……”我又重复了一次,声音在抖,我再也不敢笑了,我一边深深看著他,一边伸手偷偷拔掉了输液的管子,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走,我就跳下床去追,误会和伤害都够深的了,我不能再允许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没有走,甚至可以说是将情绪压制得相当好,他慢慢开口,轻叹了一口说:“如果那个时候你留在我身边,我是会相信你的。洛予辰,你知道吗,放疗有多难受?可是有你在身边,简直像救了我,看到你在玻璃窗外面对我微笑,看到你因为实在疲倦而靠在椅子上睡著,我没办法不感激,没办法不感动。”
“不是告诉过你麽,就算你不用这麽做,我也会坚强的。为什麽你还是执意留在我身边哄我直到手术结束?虽然活下来了,很谢谢你……但我明明说过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却还是用最残忍的方法怜悯了我,洛予辰,你真当这样是为我好麽,你真当我都是不会痛的麽?”
他说著,哭了。
我扑上去抱住他,我知道自己是在继续造次,他挣扎,我则用力按住他。他挣不过我,因为这一次他只是在发泄,而我简直是拼了死命也要抱紧他,一起跌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