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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生望着远方,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深思。
……
时间一下子进入了深秋,天气转冷,秋风瑟瑟,宁冉声这两天已经穿上了羊呢小外套,配上羊皮长筒靴,利索中又带着一股可爱。
再次开庭宣判,结果果然跟秦佑生跟她说得这样,童童未成年前既然跟着许澄和林逸生活,顾东洺有探视权,不过他对童童探视之前必须经过许澄的同意。
接下来,好像一下子进入了离别季。
宁冉声先是送许澄和林逸回清市,转而又将周燕送上了飞机,周燕上飞机前鼓励她:“冉声,好好干吧。”
宁冉声想哭地抱住周燕:“师傅,我舍不得你。”
周燕哭笑不得:“傻姑娘,你不是还有秦律师么?”
宁冉声想想也是,擦了擦眼泪:“师傅,我一定回来美国看你的。”
“对啊,以后你还要来美国拜访公公婆婆呢。”
宁冉声笑嘿嘿:“再说吧。”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得太确定,变数太多,就像宁冉声以为许澄和林逸会带着童童生活一辈子;她和秦老师,能一直顺顺利利……
许澄和林逸的噩耗传来时,A市的天空已经飘了点雪花,顾东洺亲自到清市把童童接了回来,那天秦佑生已经离去了,宁冉声原本没打算送他,之后又连跑了好几条街才坐上一辆的士直奔机场。
不过她还是去晚了,她在机场空坐了一会,正要离去时,看到了抱着童童走过安检的顾东洺,他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工作人员。
童童在顾东洺肩膀哭闹不止,宁冉声眼泪也跟着掉个不停。
宁冉声终于理解了什么是——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
31、第三十一章
秦佑生要回旧金山前,是跟宁冉声认真商量过的。
为了让宁冉声能跟他一起走,他甚至想了很多好的说辞,前段时间他迟迟没有做下决定的原因,就是没有想到好理由。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像是拐骗,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明白,相对A市和旧金山宁冉声肯定更愿意留在A市,所以他才需要想尽办法让她心甘情愿跟自己出国。
他忐忑了很久,原来在这场爱情里,他才是没有自信的那一个,所以才会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有人说男人的爱情就是一场拐骗,但如果抱着真心的态度,拐骗起来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因为他是真心替她着想:相对让她陪自己出国,还是继续留在A市更适合她。
有些事真是进退两难。
秦佑生找江行止喝酒,江行止说:“你那女朋友根本就没有断奶,你就是她奶妈,如果你不把她带到身边,不怕她惹出什么乱子么?”
“我怕去了旧金山,就没有那么精力照顾他了。”秦佑生低头轻叹道。
让冉声跟他出国真的好吗?等他真把她拐骗到旧金山,他还有多少心思和精力陪她熟悉环境?
但是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他又怎么放心得下?
秦佑生头疼地揉揉疼,认真询问江行止:“如果你是我,会怎么选择?”
江行止脸上的笑容有点淡下来,走到厨房吧台又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秦佑生:“你这破事,我真给不了你什么意见。”
秦佑生无奈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我没办法带冉声了,她又不跟我去旧金山,你说我把她交给谁带好,可惜周燕也去她丈夫那里了。”
秦佑生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好了,唯有这个还没有想好,他望了眼江行止:“其实本来还想麻烦你的,不过你脾气太差了……”
江行止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我还真感谢你。”
秦佑生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先走了,晚上答应带她去看去马戏……”
江行止满不在乎地抿了一口干红,待秦佑生走到玄关口的时候,望着秦佑生淡淡道:“那么多年的兄弟了,我送你几句话: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应该找她好好商量,说不定会商量出好的解决办法。”
江行止的话没有错,但是他没有自己了解宁冉声,秦佑生身姿挺拔地立在门口,唇角兀自带笑:“没想到爱情经验为零的人也能说出那么有哲理的话。”
江行止轻嗤,对秦佑生的话明显不认同。
“哦,我忘了,你有过暗恋的。”秦佑生侧过头看向江行止,“希望等我回来那天,你的爱情能圆满。”
“借你吉言。”江行止侧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晴朗好天气,“我也祝你一切顺利。”
——
俄罗斯最大的马戏团来到A市巡演,秦佑生带宁冉声去看了这场马戏演出,其实他对这种杂耍活计的表演兴趣不大,但是按不住宁冉声喜欢。
这个女人一向是胆大又好奇心高,但看高空铁丝和空中体操时,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屏息凝视着台上的表演。
“以前我爸爸常吓唬我,如果我再不听话就把我卖到马戏团走钢丝。”宁冉声有点“触景生情”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所以小时候我就常做梦到自己被逼着在高空走钢丝,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很不听话,因为心里知道宁威锋是疼我的,有点肆无忌惮了。”
秦佑生捏了捏宁冉声软软的手:“典型的熊孩子一个。”
宁冉声将头靠在秦佑生怀里:“不想看了,等训狮的时候再叫我。”
马戏团掌声如雷,宁冉声真靠在秦佑生怀里闭眼假寐,前阵子因为忙许澄的案子,她已经有很多夜没有好好睡觉了。
训狮表演开始了,秦佑生把宁冉声叫醒,宁冉声认真地看完表演后,突然想到问秦佑生:“如果你要驯服一只桀骜不驯的狮子,你喜欢用温和讨好的方法驯服它,还是才用残酷训练法?”
秦佑生望着台上还没有回答,宁冉声已经抢了先:“我猜是第一种,对吗?”
女人眸光溢着闪闪笑意,秦佑生将宁冉声揽地更近一点:“如果我觉得是第二种,你会惊讶吗?”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人和事他都能耐心对待的,秦佑生手掌摩挲着宁冉声柔软的细发:“冉声,晚上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宁冉声往喝了一口放在座椅旁的奶茶:“好啊。”
马戏表演结束,观众纷纷散场,两条通道全部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人与人肩挤肩,脚碰脚,宁冉声即使被秦佑生护在怀里,她还是被前方一位突然转过身要找人的胖男人踩了一脚。
宁冉声疼得呜呼出声,胖男人尴尬地对她说对不起,急得满头大汗。
宁冉声的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了,看对方那么紧张,还是咬牙说了句:“没关系……”
胖男人过度的紧张让宁冉声有点奇怪,走出一段路时,秦佑生告诉她,原来这个人曾经是他打的一场违约官司的被告,那次让足足让他多赔了三倍的违约金。
秦佑生扶着宁冉声往外走,直到终于走出了会场,宁冉声已经疼得蹲在地上了,一边喊疼一边对他说:“那个人有两百多斤吧……呜呜……”
秦佑生牵着宁冉声起来:“还能走吗?”
宁冉声把鞋子伸给他:“我穿的是软皮单鞋啊,要不踩你一下试试?”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转移疼和痛的魔法就好了,秦佑生想起自己很小时看的一本连环画,里面有个故事是人们可以用魔法替自己爱的人承受伤害和疼痛,当时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
现在他也变成了这样的傻子。
宁冉声趔趄着身子挽上秦佑生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秦佑生揽着宁冉声的腰身:“要不我背你回去?”
宁冉声心里升起一点期待,望了望从马戏场走出来的人群:“可是还有好多人呢。”
秦佑生:“那就再等等。”
马戏场建在体育馆的附近,这条路晚上本来人流量不多,等看马戏的人差不多走都光了,秦佑生也不介意做一做“背着女朋友走大街”这样的蠢事。
“可以啊,不然我也嫌丢人呢。”宁冉声弯了弯嘴角,为了显得自己脚的伤势很严重,故意拐着腿走到一棵梧桐树下,背靠树干,真打算等秦佑生背她了。
秦佑生立在宁冉声身边跟她一块儿等人群散去,头顶一盏淡蓝色的路灯像是给他一张扬唇浅笑的脸打上了柔光,添加了一份生动,一份温柔。
大部队陆续散场,五六分钟后,只有个别男女手拉手地从马戏场慢悠悠地走出来,等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秦佑生在宁冉声身后蹲下:“请上马吧,我的公主。”
宁冉声开心地身后抱上秦佑生的肩膀:“驾——”
秦佑生也没有背过人,为了让宁冉声舒服点,弯着腰走了两步:“还舒服么?”
宁冉声轻“嗯”了一声,趴在秦佑生肩膀问:“你刚刚为什么说自己是马啊……”
秦佑生笑眯眯回答:“我不正是你的白马王子?”
“王子都很年轻的。”宁冉声说。
“你居然敢说我老,好吧,不背了。”秦佑生吓唬道,作势还微微松了下手。
宁冉声大叫一声,双手更是紧紧攀着秦佑生的肩膀,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冉声……”
秦佑生背着宁冉声转过身,宁冉声看向刚从马戏场出来的三个人,脸上笑容立马僵硬住了。
宁洵洵和宁贝贝,以及张小驰。
张小驰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仰着头对秦佑生说:“你的腿不是断了吗?”
秦佑生捏了下宁冉声的屁股,示意她先下来。
宁冉声从秦佑生的肩膀爬下来,看向宁洵洵,叫了一声:“姐。”
但宁洵洵没有应她。
……
原本的快乐情绪立马降到了零点。等宁洵洵他们离去后,宁冉声就没有让秦佑生再背她了,就连回到家后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神色。
秦佑生不忘先给宁冉声检查受伤的脚,蹲在沙发下脱掉她换上的棉质拖鞋,一只手捧起她被踩伤仔细看,果然脚拇指那里已经青紫了。
秦佑生起来去找药,宁冉声在他身后发问:“秦老师,你不是说回来有事情要跟我商量么?到底是是什么事情啊?”
秦佑生背影整了整,找到膏药给宁冉声上好药后,开口:“我父亲在旧金山的两家药厂出了问题,我要回去一趟。”
宁冉声愣了愣,低着头:“多久啊……”
秦佑生与她对视:“时间有点长,所以我想……你能跟我一起走?”
宁冉声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眨巴眨巴眼睛,秦佑生的口吻太严肃正经了,她突然变得手脚无措:“你爸爸不是还有其他儿子么……你是律师啊,你又不会管理公司……你……能不能别去啊……”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当爱情遇上两难的事情时,如果要继续维持这段爱情,总要有一个人学会妥协。
秦佑生只是望着宁冉声不说话,眼神无波无谰,宁冉声明白,秦佑生是一定要回去的。
……
晚上宽大的双人床上,秦佑生慢慢移过身子,伸手揽住背靠自己的女人,将她翻过身,细细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宁冉声推了推秦佑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都要走的人了,还要过来占我便宜……”
秦佑生连忙打来床头灯,白雅的清光下,宁冉声一张脸已经淌满了冰凉的泪水。
“冉声,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选择留下来。”秦佑生将宁冉声揽到自己怀里,“跟我一起出国不好么?”
宁冉声抽噎了两声:“不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宁冉声为了留住秦佑生,都在用力地讨好这个男人,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
之前每当两个人有矛盾了,秦佑生永远都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现在她等了那么久,秦佑生依旧态度坚决。
这跟大三那次考试成绩不及格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秦佑生的坚决不是说说而已,所以宁冉声是真的害怕了。
不知不觉,爱得深了,整个人也更加患得患失了。
她开始收敛自己脾气,仿佛忘记了秦佑生跟她说要回旧金山这件事情,每天依旧对他笑意吟吟地撒娇说笑;她还心血来潮研究起了菜谱,虽然最后还是秦佑生按照菜谱的工序把每道菜从厨房端了出来。
王臻办好了万正的离职手续,已经正式进去了易和开始工作,每天跟着易和的一位大律师忙里忙外,宁冉声有次想打电话给王臻,号码拨了一半又挂了。
告诉王臻又如何呢,她能帮她劝秦佑生留下来么?
宁冉声给江行止拨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开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