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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渊回过神来,随著化雷离开了高台。
“七皇子可是也想去看看这山中狩猎?”化雷看他像是有些恋恋不舍地一再回首,笑著说:“您放心吧!这狩猎会持续三日,要是七皇子有兴趣的话,明日再去也不迟。今日您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吧!”
接著,化雷和他说著庆典的活动以及狩猎的趣事。
太渊随意点头,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远远看见重重飞檐,太渊突然想起了什麽:“化雷大人,红绡公主可好些了?”
“七皇子费心了,公主已经复原了。只可惜这狩猎庆典期间,女眷必须留在自己宫中不得外出,恐怕七皇子是会不到佳人了。”化雷带著戏谑的笑容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笑他没什麽男儿志气,一味惦记著儿女情长。
“化雷大人取笑了。”太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要公主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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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宴之时,也不曾见到祝融。
化雷说,祝融圣君“身体不适,去往别处散心”。
身体不适?恐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这个庆典,几乎是为颂扬赤皇的功绩而举办的。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那种足以遮盖一切的光芒,也会让祝融的心里不怎麽痛快吧!毕竟,他才是火之圣君,这座城池的真正主宰。
赤皇散发的那种无法掩饰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
果然,在有著权力争斗的地方,这种微妙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是异曲同工……
“化雷大人,可是有什麽不对?”陪著自己的化雷坐立不安的样子让太渊感到惊讶。
“没什麽……”嘴上说著没什麽,侍官的一趟趟低声回报,却让化雷的眉头越皱越紧。
“化雷大人!”这时,又一个侍官跑了进来,却是满面慌张。
化雷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迎了过去。
“什麽?”太渊清楚地看见化雷非但变了脸色,连声音都变了。
接下来,几乎还没有真正开始的宴会草草结束,他被请回了房间休息。
从他的窗子看出去,能看到远处栖凤台上如同白昼,不时有火凤起落。甚至本来训练有素的侍官仆从们也交头接耳,人人忧形於色。
他站在窗边,闭上眼睛也能嗅到空气里那些浮动著的不安气息。
“七皇子。”
“是什麽事?”他慢慢睁开眼睛,语气淡然地问道。
“赤皇失踪。”那个隐於暗处的灰色影子简短地回答。
“失踪?”太渊一怔:“原因呢?”
“赤皇追捕猎物,独自深入西南方一处山中,入夜後那处山林突然毒瘴迷漫。火凤在空中难以靠近,火族众人忧心赤皇,正一筹莫展。”
“你去吧!”太渊微一点头,那灰影随之消失。
西南……
太渊想了一想,进到屋里换了一套暗色的衣物,从窗口跃出,小心避过了众人的耳目,往西南方向去了。
浓重的瘴气之中,炽翼一步一步地往前行走著。
朦胧的红色光芒在他四周形成了一道屏障,帮助他抵御瘴气中夹带著的剧毒。
他走到一处空旷地後停了下来,舍弃长鞭不用,而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在他身後,突然出现了两点金色的光芒,不过一个眨眼,那光芒已经无声无息地放大了数倍,像两只巨大的灯笼一样到了炽翼的背後。
炽翼似无所觉,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时的距离已经能够看清这金色灯笼是什麽东西,那居然是一双发出金光的眼睛,一双属於动物的眼睛。
光是一只眼睛就已经比炽翼还要大上许多,可以想见这双眼睛属於何种庞然大物。
“果然……”炽翼勾起了嘴角。
巨大的红色信子眼看就要卷上炽翼的身体……
“危险!”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影子从树林间飞窜出来,一道冷光朝金色的眼睛刺了过去。
炽翼当即转身,一道火焰从他掌心窜出,一时光芒大炽,映出了他身後头长红冠的巨蛇之外,更加映出了那个喊著危险冲出来的家夥。
“太渊?”这实在太过出乎意料,炽翼怎麽也没有想到冲出来的居然是他。
太渊的剑已经刺上了了赤蛇的眼睛,心里却毫无喜悦之感,因为任凭他用尽力量,也无法刺破这应该是最为柔软的器官。
“该死!”看见赤蛇的信子缠上了太渊,并且毫不费力地把他一口吞下了肚,炽翼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他没有犹豫地纵身飞起,冲进了赤蛇张开的血盆大口。
赤蛇体内腥臭之味令人作呕,炽翼强忍著不适,直冲到它腹中寻找被吞下的太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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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目眩的太渊只觉得从一片冰冷湿滑的液体中被拉进了一个温暖怀抱。
有一双在黑暗中也闪烁著光亮的眼睛正在很近很近的地方望著他。
他刚想开口说话,有一种温热柔软的触感快一步地抵在了他的唇上。
一种似曾相识的炙热气息涌进了他的嘴里,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黑暗退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张近在咫尺,犹如散发著光芒的俊美脸庞。
炽翼……
足以令他晕厥的热气不但是在身体外面,甚至在身体里面翻腾著,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他往下滑落,腰间的力道骤然加重,两人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
昏昏沈沈的太渊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搂住了这个比火焰还要炽热的身躯。
太渊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炽翼。
他侧躺在地上,而炽翼就躺在他的身边。
“炽翼……”
“你好点了吗?”听到了他的声音,炽翼侧过头看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
除了身体有些发热,让他觉得无力之外,一切还好。
“刚才……”就像是做梦,他梦见了……
“情况紧急,我不得不用红莲之火焚烧了赤蛇。”炽翼指了指他的身後:“你是水族,力量也不足以抵御红莲之火,虽然我渡了气给你,可难免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太渊侧过了头,看向炽翼所指的方向。
一半被烧成黑色的赤蛇残尸像山一样倒在那里。
“我不是有心拖累赤皇。”太渊带著歉意低下头:“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赤蛇。我还以为在许多年前就……”
“当年我趁著把赤蛇一切为二,它的尾部是逃走了的。”炽翼轻轻松松地回答:“我本以为应该是死了的,没想到又长出来了。”
太渊看著他的表情,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来你早就知道它在背後,是我冒冒失失……”
“谢谢你冲出来救我。”炽翼打断了他。
太渊怔住了。
炽翼美丽的眼睛里映出了他的脸。
“傻小子!”看著他傻愣愣的表情,炽翼心情大好,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我还以为你人长大了,就会变得机灵些,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傻……”
炽翼修长的颈项,鲜红的印记,在夜色中反射著柔和光芒……
太渊急忙垂下眼帘,没有再看下去。
“你放心,等日出之後瘴气就会散了,很快就会有人找来的。”炽翼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你也累了吧!我们睡会好了!”
刚才顾著不要伤及太渊,抑制红莲之火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疲倦的身体急需休息。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向来随心所欲惯了的赤皇大人自然把最近的可以拿来取暖的东西拉了过来。
刚才渡给他的气息还没有在他体内消散,太渊的身上依旧残留著温暖的热度。
太渊目瞪口呆地看著把自己拉到身边搂著的炽翼,不明白何以变成这样的局面。
他的脸就在炽翼的颈边,一种独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他鼻翼。
火焰的香……
他抬起头,炽翼闭著眼睛,温热的呼吸吹拂到他的脸上,格外鲜红的唇色就像是……
“太渊……”
“啊?”太渊心跳都停了,有一瞬几乎以为自己做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炽翼只是更加靠近了他,然後不是很清醒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个公主……那该多好……”
“为……为什麽?”太渊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如果太渊是个公主……”
炽翼的後半句说得实在太过含糊,太渊没能听明白,但他看见了炽翼唇畔那抹笑容。
这种笑容,就像是两百年前,炽翼看他时常带著的笑。
是在调笑,就像是逗弄一个无知的孩子……
渐渐……体内炙热的温度渐渐被寒冷夜风驱散了开去……
第八章
夜静更深,轻盈的步履在他身後停下。
“赤皇大人。”
“太渊?”独自站在栖凤台上的炽翼转过身来,看著身後的太渊:“有什麽事吗?”
“庆典已经结束,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返回水族,这是特意来向赤皇辞行。”太渊微低著头,一派谦恭有礼。
“是吗?”炽翼点了点头:“婚期紧迫,你是该回去好好准备了。”
“大婚之时,太渊会在千水恭迎赤皇大驾。”太渊看了看炽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麽?”炽翼勾起嘴角。
“我不怎麽明白,为什麽那日赤皇大人会在众人面前说……是被太渊所救?”这几天,这件事一直盘桓在他心里。
那一天清晨,在有人寻到他们之前,炽翼彻底焚毁了赤蛇的尸身。而化雷等人赶到之後,炽翼却说赤蛇偷袭之时,全亏自己及时重创了赤蛇,他才没有被赤蛇所伤。
“太渊,你和红绡很快就要成婚了。”炽翼走近了两步,把手放到了太渊的肩上:“你们成婚之後,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有一半是我火族的成员。”
太渊的视线沿著他的手指移到了他的脸上,然後点头说是。
“在这栖梧城里,公主的丈夫或者水族的王子这一类头衔,远远比不上一个勇猛的战士能够得到更多的尊敬。”用了战士这个词,炽翼看著眼前温文尔雅的太渊,还是为了两者之间的反差笑了起来。
“赤皇用心良苦,太渊很是感激。”太渊跟著浅浅一笑:“其实赤皇也不必如此为太渊费神,我知道自己没什麽出息,恐怕迟早是要辜负赤皇的厚望。”
他多少猜到了,但是……心里很不舒服……
“妄自菲薄。”炽翼敛起了笑容,收回了手,似是有些不快:“太渊,你什麽时候开始觉得我看不起你的?”
“不!”太渊吓了一跳,急忙辩解:“您不要误会,我知道您没有这个意思。”
“太渊,你就抬头看看!”
太渊抬起了头,满天的繁星映入他的眼里。
“我看不起的人就像这天上的星辰一样的多。说我狂妄也好,说我自大也罢!”炽翼张狂一笑:“狂妄自大,我炽翼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炽翼乌黑的眼这一刻如光海一般闪烁不定,太渊静静地看著,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炽翼把视线移回到太渊的身上,轻描淡写地说:“七皇子太渊,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
“是,太渊明白了。”太渊低下头,借著行礼避开了和他目光相触。
炽翼没有再说什麽,抬头看回夜空。
太渊看他像是不想再和自己说话,轻声告退。
太渊沿著小径慢慢走著,就要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麽特意去找炽翼。
他从袖中取出青色丝穗编结环绕的暗红血玉,就著月光,温润的血玉发出莹莹红芒,如同它所代表著的那个人物。
太渊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这块代表著赤皇权力的令牌还给它的主人。
沿著高耸的台阶向著栖凤台级级往上,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风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麽。”炽翼平静的语调之中竟然隐约带了一丝怒意。
“皇兄……”紧接著,另一个轻柔的声音也跟著传了过来。
太渊一怔,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