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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于静逸没料到她会突出此间,一阵愕然,“这个……很难说耶。那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钟晨露惨澹一笑,胸臆尽是苦涩,“我希望他幸福。”
“意思是?”
“我会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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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三天后,蔡子麒又回到学校了,练习赛时那个神情紧绷的他已不复存在,重回校园的他恢复了以往阳光男孩的模样,俊朗的脸庞总是笑嘻嘻的,潇洒自若。
在球场的演出也不再荒腔走板,远投近切、篮板助攻,每一样攻守纪录都回到了之前的水准,甚至更上了一层楼。
他又是那个广受女同学爱慕欢迎的篮球队首席健将蔡子麒了。
之前那场连续失误八次的练习赛就像一场梦,而他在经过短暂蛰伏后,总算因春雷乍醒。
太棒了!
这样一来,南方的篮球校队要闯进HBL决赛或许真有那一丝丝可能,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抱著这样殷殷期盼的热切心情,在篮球校队准备出征的这天早晨,全校一半以上的同学都挤到了校门口送行,兴奋地朝搭上专车的球员们挥手,祝福他们凯旋归来。
钟晨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捧著伴她多年的相机,她摄下了一张张具纪念性的照片——满面笑容的教练、意气风发的球员,以及热情激动的老师同学们。
校门口,拉开了一条条红色彩带,一幅幅加油标语从黑压压的人群中高高举起。
空中,五颜六色的彩屑飞扬,宛若春季落英,缤纷洒落。
好美啊。
钟晨露看著,几乎怔了。
美的不是这风光,这景色,而是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孔,一双双璀亮晶灿的瞳眸。
美的,是这温暖的人情与热烈的爱校心。
但愿篮球队能为校争光啊,但愿他们能旗开得胜。
她伫立原地,耳畔流过师生们满盈的心声:心弦感动地揪紧。
在这一刻,她能隐隐约约地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当一名记者,身为记者最大的酬赏又是什么。
“原来,就是这个瞬间。”她捧著相机,不停按下快门。
她想捉住的,就是这样令人感动的瞬间——
“子麒好,子麒妙,子麒子麒呱呱叫!子麒子麒我爱你!”
钟晨露一震。
她停下拍照的动作,直直瞪著那个在亲卫队热情喧嚷下,从容出现的少年。
是蔡子麒。
他穿著篮球队制服,斜肩背著装载满满的运动背包,前额挑染的发缯在阳光下流动著放肆的紫光。
他抬手,优闲地回应同学们的欢呼,笑容灿烂。
欢呼声更激烈了,甚至有同学朝他拉开礼炮,彩屑沾满他一脸一身。
他展袖拭去沾上脸孔的不速之客,唇畔笑意更加深刻。
钟晨露呆呆望他。
真的这么开心吗?明明在练习赛结束那天,还对著她大吼大叫,说自己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压力呢,怎么放假几天后便判若两人?
或者,他其实不如表面那般轻松自在,只是把沉重的压力偷偷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得知。
他真正的心情究竟是怎样?
眯起眼,钟晨露仔细瞧他,从唇畔到眼角,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微妙的牵动。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异样的瞳光,星眸朝她看来,剑眉微微一扬。
然后,他匆地随手拨了拨紫色发缯,朝她一眨眼。
她心一跳。
干嘛啊?这家伙!那记淘气的眨眼是什么意思?要帅吗?
她没好气地想,正打算回应他一记白眼时,他随后朝她比出的V字手势却让她腹部一闷,如遭重击。
原来他并不是要帅,而是看出了她凝在眉宇间的忧虑,所以要她别担心。
没问题,我一定会胜利的。
她仿佛听见他在耳畔如是说道。
她心一紧。
输与赢并不是她所关切的重点,重点是,他快乐吗?
不论比赛结果,她只希望他开开心心地打球,平平安安地归来啊!
她紧紧闭眸,忽然感觉藏在学生裙口袋里的东西如火苗,烧烫了她左侧大腿。
她挣扎著,迟疑自己是否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住他,传达自己的心意。
好片刻,才下定决心。
不管了,随他怎么嘲弄都好,反正她一定要拿给他!
“等等!子麒。”不顾众人奇怪的目光,她一面朝蔡子麒挥手,一面排开人潮奔向他。
认出是她的嗓音,蔡子麒明显一愣,怔立原地。
半晌,她终于挤到他面前,仰起微微绋红的粉颜。“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她不语,犹豫地瞥了一眼四周正一个个竖起耳朵窃听的同学们。
“这里不太方便,你……跟我来。”她扬起手指,示意他跟随她。
“呵呵,有人要说俏悄话哦!”一道戏谴的声嗓在两人背后扬起,跟著,是一串朗朗笑声。
钟晨露蜜颊发烫,却没理会同学们的嘲谑,迳自领著蔡子麒来到对街一盏水银路灯下。
停定,对望。
带点奇异旖旎的气流拂过,同时蒸红了两张脸。
“呃,咳咳。”蔡子麒尴尬地清清嗓子,“到底什么事啊?露露。”
“我……有话跟你说。”还是这么一句。
“我……我知道啊。”他莫名紧张起来,“什么话?”
她敛下眸,“我……我打算拒绝展学长。”
“什么?!”他一惊。
“我会跟他说,我不跟他一起参加圣诞舞会,也不会……跟他交往。”她低声道。
他瞪她,“你疯了!露露,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不是一直等著他主动表白吗?好不容易学长自己开口了,你发什么神经拒绝他?”
“我……呃,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他——”她讷讷解释。
“你不喜欢他?见鬼!”蔡子麒驳斥,“你连长了一颗痘痘都不好意思让展岳看到,明明在乎他在乎得要死,还说不喜欢他?”
“我……是真的——”
“我不相信!”
“你凭什么不相信?”她扬眸,瞠他。
“凭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凭我对你的了解。”他蹙眉,“露露,你从小到大从没喜欢过什么男生,展岳是第一个能让你看上眼的人,我明白他对你的重要性。”
“你明白什么了?”她不服气地嘟起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那你说啊!究竞怎么回事?”他低吼,“你不可能一下就变心了,一定有什么缘故。”
她偏过头,“没什么缘故,不喜欢就不喜欢啰。”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信不信由你!”她也生气了,瞪向他的明眸如火,“总之我不喜欢展岳了,所以你可以不必介意我,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钟晨露,你说清楚。”他沉声警告,神色阴暗。
“……说就说。”她一咬牙,索性坦白招认,“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瞪视她薄含水烟的眼眸。
“你喜欢他。”
“什么?!”他失声,不敢置信地瞪她。
“我知道你……喜欢展岳。”
“我喜欢展岳?”他怪叫。
“嗯,你不必瞒我了。”她涩涩苦笑,“我知道你为了我拚命压抑自己,其实你……不用根这样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她误会他是个同性恋也就罢了,居然还认为他跟她看上同一个人,千方百计地想让给他?
“有句话你说错了,子麒。”钟晨露扬起苍白的容颜,幽幽说道:“展学长在我心中,也许是有点地位,可对我而言,你比他重要一百倍、一千倍,我宁可永远不要再见到他,也不愿意你不开心——”说著,她嗓音一哽,眼眶缓缓漫开一抹红。
他心神一震,良久,只是惊怔地望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那么喜欢展学长,所以请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压抑自己。我不要你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不要你每天心情不好,不要你……”她没继续,只是怔怔凝睇著他。
她哭了。
望著不知不觉自她眼眶逃逸的泪珠,他如遭雷劈,浑身发疼。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错,我们是吵过架,这几年也不像从前那样老是腻在一起,可是你在我心中,还是最好的朋友——永远、永远都是。”语毕,她像再也承受不了内心的激荡,双手掩住脸。
他傻傻地看她,满腹言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他只能拉下她冰冷的双手,温柔地捧起那圆润的秀颜。
“不要哭了,露露。”他颤著嗓音,难抑心疼,“你……不要哭了,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模样牵出了她唇畔一丝浅痕,她吸吸鼻子,伸手采入裙袋取出一枚浅紫色的平安符。
“你……不要笑我。”她不自在地拢了拢发,“这是我去庙里求来的。他们说……可以保平安。”扭捏地递给他。
他接过,满怀感动。
“好好……去打球吧!”她温声鼓励。
“谢谢。”
“上车吧。我也要走了。”她浅浅一笑,正旋身打算离去时,他匆地层臂拉住她。
“等等,露露。”
“什么事?”她回眸。
他端正脸孔,严肃地宣称,“我不是同性恋。”
“没关系的,子麒,我说过我不介意……”
“真的不是!”他截断她,举起一只手,“我可以发誓。”
她愕然。
“所以,你可以不必把展岳让给我,尽管接受他的追求吧。”他认真道,凝望她的眸光温暖,“我祝福你。”
“嗄?”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意思是,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误会?他不是同性恋,更不喜欢展学长?
只是误会……
老天!她在搞什么啊?
尴尬的烧烫席卷全身,她垂下头,有股想挖个地洞躲起来的冲动。
亏她还自认为未来的明星记者呢,居然没查明事实的真相就胡言乱语,还为此哭得梨花带雨。
哦,真是……糗大了!
无法面对自己闹出的笑话,钟晨露旋身想逃。
他却再度抓住她的臂膀。
“还有……什么事啦?”她回眸瞪他。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深深地望著她,那墨幽的眸像千年古潭,漾开一波波水痕,却是深不见底。
她莫名心悸。
“究……究竟什么事?”
他不语。
“你……该上车了吧?”她不敢看他,连忙别过眼,“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他低声应,将平安符收入运动服口袋后,率先迈开步履,穿过马路。
她默默跟随。
“哦!终于回来了!”
仍然拥挤在校门口的同学们见两人总算话别完毕,纷纷爆开热烈掌声,欢呼尖啸声此起彼落。
一片喧哗吵嚷中,他总是清朗的嗓音匆地沉沉扬起。
“我也一样,露露。”
钟晨露听不清,“你说什么?”
“对我而言,你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他哑声说道,脚步不停,“永远都是……”
最后一个字尚未及落下,挺拔的身子已上了专车,隐于车厢深处。
留下钟晨露怔然睇望那映上他身影的车窗,星眸淡淡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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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淘汰了。
在全校同学热烈期盼下,从台北传回来的战报却是令人失望的。
很遗憾地,在强敌环伺下,南方中学并未取得晋级决赛的资格。
这个结果其实也早在同学们预料之中,毕竟南方从来就不是以体育出名的学校,今年篮球队能闯进HBL复赛已是极大的惊喜。
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虽然失望,同学们依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很快地便转移了浮动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即将来临的圣诞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