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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要去哪儿?这么晚了,还有约会?
蔡子麒惊疑不定,眼看她已走下楼,顾不得自己一身T恤短裤的邋遢样,他急急跟
受了伤的腿,既要快步跟上钟晨露的背影,又要保持轻盈不让她发现,著实费了他一番工夫。
走没几分钟,他额上已泌出点点汗珠。
他咬著牙,一路小心翼翼,一下躲在电线杆后,一下缩在路旁草丛。聿而钟晨露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省了他一些力气。
可却也更令他生气。
这女生怎么搞的?半夜出门不算,警觉性还这么低,就不怕被歹徒劫掠绑架吗?
这笨女人!蠢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一路忍痛忍气,正当蔡子麒情绪濒临爆发边缘时,他紧紧跟随的倩影也翩然飘进了公园球场,定向一个似乎已等待许久的修长身影。
他连忙蹲下身,躲在球场边花丛后,湛亮的瞳透过叶隙窥视两人。
原来她赴的——是展岳的约!
认清了修长身影属于谁后,一股奇特的滋味在蔡子麒胸膛漫开,有些酸,有些涩。
他瞪著钟晨露盈盈走向展岳,右手甚至还女性化地轻轻拢了拢耳际发缯。
他一窒。
“……学长找我有事吗?”清柔的嗓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动听。
“真不好意思,露露,这么晚了还找你出来。”展岳搓著手,苍白的脸庞看来十分懊恼。
“没关系,学长,反正我也还没睡。”钟晨露安慰他,“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想……”展岳负著手,来回踱步,发汗的鼻尖显示了内心的煎熬。
他想怎样?蔡子麒在一旁阴郁地拢眉。
要是他敢在这里动露露一根汗毛的话,瞧他怎么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学长,没关系,慢慢说。”看出展岳很紧张,钟晨露放柔了嗓音,可圆俏的小脸却也漫开粉色霞晕。
蔡子麒看了,又是一闷。
她脸红什么?莫非她以为展岳是找她出来表白的?
想著,两道森冷的视光黥向展岳发颤的双唇,仿佛警告他不可口出妄言。
展岳不晓得是不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眸光了,脸色更显苍白,支吾许久后,才冒出一句,“我大概没办法写了!”
“什么?”不仅钟晨露一愕,躲在草丛后的蔡子麒同样张大嘴。
“你上回请我帮校刊写的文章,我写不出来。”展岳抓著发,一副烦恼不堪的模样,“真对不起。”
“学长就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出来的?”微哑的语音难掩失望。
展岳一愣,“呃——”
“这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红霞逐渐褪色。“在电话里告诉我也可以啊。”
“我……”
“我知道了,学长,我会想办法跟别人邀稿的。”她唇角一扬,浅浅微笑。
可蔡子麒却注意到了那弧度的勉强,他紧紧握拳。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很晚了。”她旋过身。
展岳却蓦地扯住她的衣袖,“等等,露露!”
“,还有事吗?”她回过微笑的容颜。
“思,呃,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她扬眉,等著。
他却问不出口,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眸闪著不确定的辉芒。
“学长?”
“露露,你……”他蹙眉,凝望她的眼神似乎蕴著某种祈求。
“思?”声嗓又温柔了起来。
“你是校刊社社长,老是在学校里跑新闻,所以……”
“所以怎样?”
“你有……听说一些奇怪的事吗?”
“嗄?”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学校里……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传闻?”展岳低声问,气息微喘。
钟晨露莫名其妙地眨眼,“没有啊。我应该听说什么吗?”
“真的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展岳急忙摇手,“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学长?”她狐疑地看著他奇异的反应。
察觉她异样的眼光,他白著脸苦笑,“对不起啊,露露,我不应该这么晚还叫你出来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学长,需要我帮忙吗?”她友善地问。
“不,没什么。”他顿了顿,敛下眸,似是陷入深思,数秒后,方又扬起,“你真是个好女孩,露露。”
突如其来的赞赏令钟晨露蜜颊一烫。
“谢谢你今天过来。你让我心情好多了。”展岳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神色一松。
“学长是不是念书太累了?”她试探性地问。
“可能吧,最近总觉得神经紧绷。”
“别太给自己压力了,成绩没那么重要。”她柔声安慰他。
展岳只是涩涩苦笑,“你不了解,露露,我是家族里的长子嫡孙,所有的亲戚都等著看我将来的成就,我……”他一顿,又重重叹息。
“学长……”她同情地望他,想鼓励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你别理我发牢骚,没事的。”他勉力一笑,“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嗯。”
两人在公园路口分道扬镳后,有好半晌,钟晨露只是站在原地,深思地凝望著展岳逐渐淡去的背影。
许久之后,她才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刚刚转过街角,一个黑色人影匆地急遽窜到她面前。
“啊!”
她尖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双眼便遭一只大手蒙住,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腰拚命往后拉。
“你是谁?放开我!”她惊恐地喊,拚命挣扎。无奈对方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她怎样也无法挣脱。
正绝望间,一声凌厉的低斥划空而过。
“放开她!”
是蔡子麒。
她扭动得更剧烈了。“子麒,子麒,救我!”
随著她尖锐的呼救声扬起,身后的男人也立刻放开她,转身奔逃而去。
她这才敢舒出一直紧凝在胸臆的气,身子跟著一软,跌坐在地。
“露露,你还好吧?没事吧?”蔡子麒焦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没回答,紧紧抓住他伸向她的臂膀,重重喘气,仍是惊魂未定。“子……子麒,好……好可怕——”
“别担心,我在这里,没事了。”他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听闻他柔声软语,不知怎地,她眼眸一酸,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弦震荡不已。
她的沉默惊怔了蔡子麒,气息也急促起来,“露露,你怎样?你受伤了吗?那家伙弄伤你了吗?”
“没……没有。”她摇头,扬起苍白容颜,迎向一张神色同样难看的脸。“我……还好。”
“真的没事?”
“嗯。”她点头。
他身子一松,吁了一口长气。
看来他真的很担心她。
她一阵感动,勉力扬起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语,望向她的眸深沉而阴郁,方唇紧抿。
她心跳一乱,“怎么……这种表情?”
他眯起眼,匆地弹指敲了她前额一记爆栗。“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担心你才跟来的啊!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往外跑,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那家伙,究竟懂不懂礼貌?这么晚了居然让女生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幸好我跟来了,要是我没跟来,事情不就大条了?”
一连串又是严厉又是关怀的责备砸向睑,钟晨露虽觉狼狈,却也无话可说。她嗫嚅半天,只能细声细气辩解。
“不要……不要怪展学长,他也不知道我会遇到坏人嘛。”
两道眸刀狠狠黥向她。
她垂落羽睫,不敢看他愤然的脸庞。
“你差点被坏人绑架,说不定还会惨遭强暴凌辱,结果居然只在意我冤枉你的学长。”冷涩的嗓音一宇一句自齿问进落,听得出满腹怨气。
“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我跟他说我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
“你是白痴才这么说!”他怒吼,“你要是有一点常识的话,刚刚就不要出来!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她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可是……”
“哦。原来你也知道错了啊?”他讽刺她。
“我……”她一窒,紧紧咬唇,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胸口窜起的火苗,冷静解释,“是因为学长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我又觉得他口气不太对,所以才想见面说也好。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会碰到这种鸟事吗?”他不耐烦地截断她,星眸怒火燎原,“那家伙是你的谁啊?他说一句你就乖乖听一句啊?就不能让脑子清醒一点?还是你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都胡涂了?怎么?你以为他是约你出来告白的吗?你……”激怒的斥责蓦地顿住。
“我怎样?你怎么不继续骂?”清冷的嗓音幽幽扬起。
“我……”惊觉自己盛怒之间又说错了话,蔡子麒直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他仓皇地望向钟晨露瞬间惨白的容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呆、很可笑?”她颤声问,“刻意穿成这样出门,以为人家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结果学长只是要跟我道歉?”
“不,不是的,露露,我不是说你呆……”
“我是白痴,你说得很对。”她静静地说,冷列而自嘲。
他愣然。
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她面无表情站起身。“很晚了,我想回去睡了。今天的事算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也站起来,“露露……”
“我跟你保证,你满意了吗?”她不听他解释,迳自迈开步履往前定,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
他心一扯,瘸著腿奋力追上。“别这样,露露,我跟你道歉。算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说得对。”
“露露!”
她依然不理他,加快步伐,很快便与行动不便的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望著她冷然的背影,蔡子麒暗暗叫槽,眼看就要追不上了,他眼珠一转,匆地心生一计。
高大的身躯重重坐落地,发出沉闷声响,接著,扬起一声惨叫。
“哎哟!”
她立即冻住身子。
他继续哀嚎,“好痛啊。这下惨了,脚不会又扭伤一次了吧?”
“又伤了?”她惊呼,旋过身,急急奔向他,“你跌倒了?很痛吗?”蹲下身,伸手采了探他缠上绷带的脚踝,“要不我扶你上医院吧。”
“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他乘机抓住她圆润的肩头,“只是可能要麻烦你扶我回家了。”
“真的没事?”她颦眉,“给医生看一下比较好吧。”
“没事的。”他望著她,微微一笑。
意味深长的微笑令钟晨露一怔,不一会儿,立刻领悟自己中了他的诡计,微微嘟起小嘴。
“你别……别生气。”以为她又要发飘,蔡子麒赶忙解释,“我只是希望你停下来听我说而已。刚刚我不该那么凶你的,也不该说那些话,我只是……太紧张了,真的,我很担心你。我……唉,晚饭那件事也是我不对,我真的想道歉,你听我说,我很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他焦切得语无伦次,鼻尖也泌出几滴汗珠。
她看著,匆地噗哧一笑。
“嗄?”他摸不著头脑,愣愣地张大嘴。
清脆的笑声迎风摇曳了好片刻,然后,在望见他茫然不解的神情时慢慢逸去,幻成声悠然叹息。
“我没生气,子麒,我只是……”她偏过颊,“我其实应该跟你道谢。”
“道谢?”
“思。刚刚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她低低道,“我应该谢谢你一直跟在我后面保护我。”
温暖的声嗓令蔡子麒呼吸一凝,心律亦如骏马一阵撒蹄奔腾,扬起漫天火尘,烘热—张脸。
“你的意思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