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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少奶奶。”那位清秀的阿二放下端着的戏架子,说起话来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带着戏里的架子。
“你的嗓音真好听。”
“你过奖了。”阿二笑起来有点娇滴滴的样子。
这时一声清脆孩童的嗓音从树丛那边传来。
“妈妈--”
“嘉宜,你跑得慢点。”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
接着从树丛中跑出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她抱住四姨太的大腿,“妈妈。”
“嘉宜,别玩皮了,见过大哥木嫂。”
那女孩很是听四姨太的话,松开抱紧的双手,转过身来。“大哥,大嫂。”
史嘉宜的身后跟来一位女孩,爱熙见那人比自己大几岁,穿着着暗花纹的紫色长棉袄,袄长及裸。黑色的皮鞋擦拭得锃亮,眼眶微陷,眼眸明亮溢着青春的光亮,眼稍微微上挑,戴着一副玳瑁边的眼镜,鼻梁稍塌,嘴唇肥嘟嘟的很可爱旎人。齐肩的头发烫过了,发稍处卷拢着,随着身子的走动,头发在肩头一跳一蹦的,很是有活力的样子。
那女孩走过来,向着爱熙温婉地笑了笑,浑身上下显得雅致而充满了书卷气。
☆、二十四 女中老师
爱熙见了,顿生一种亲近感,像是见了久违的朋友似的。
“这是嘉宜的家庭教师--莫雅之,她是崇德女中的老师。”
原来是老师,怪不得看上去让我觉得那么亲戚,我不去上学也没有多久的时间,爱熙想着,蓦然滋生出一种羡慕的表情。当老师多好,可以教学生,在学校里还能看许多的书,不像我,一嫁人就离开了学校,原来还想去读大学的,现在只能窝在家里了。
四姨太又向莫雅之介绍了爱熙。
“原来是崇德女听老师呀!真了不起,听说那所学校要求很严格的,在那里做老师都是水平很高的人。”
“大少奶奶过讲了,我在那边教学也是最近的事。”
“听你口音不是上海人吧?”
“我是广东人,大学毕业来到上海的。”
“哦。”爱熙陷入沉思,她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莫雅之心里不由黯然神伤,莫雅之像个自由自在充满活力的天使,而自己却被关入华丽的囚笼里,连心爱的人身处何方都不知道。
莫雅之拉史嘉宜坐在长条椅子上,看着爱熙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大少奶奶每日做点什么?”
“每天也没什么可做,陪着元宜喝喝茶。对了,莫小姐,有空的时候到我那边去坐坐,有上好的红茶可喝,也可聊聊天。”
“那好。平时不看书吗?”
“不怎么看,我那也什么书可看的。”
“我到有些书,如果你喜欢看书,下次我给你带些书来看看好了。”莫雅之灿烂的笑容扫去了爱熙心里的阴霾。爱熙突然觉得看书是一种很好的乐趣,它能让心得到释放与自由。她又觉得能有莫雅之这样的朋友该有多好。
爱熙自从要嫁到史家那日起,就足不出户了,她与那些同学被隔绝了往来,虽说与阿兰也是无话不讲,但总欠缺点什么似的,进了史家门已经她就更没有朋友了,今天碰到莫雅之两人谈话兴致甚浓。
“那好,什么书都行。”爱熙几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给你带点小说书吧,我以前陆陆继继的买了不少。”
“好的。”
“学校怎么样?”
“挺好,教会学堂嘛就是宗教活动多点。”
“哪你信教?”
“我是基督教徒。”
两人自顾讲话,把其他人都摞一边了,那史嘉宜到也乖巧,坐在莫雅之身边,抬着头一直听着两人说话,也不插嘴。
史元宜只是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话语。他从爱熙的语音里辨出,爱熙从心底发出的欢快、开心的心神,这好像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莫雅之看着穿着光鲜亮丽的爱熙,扫一眼史元宜,不觉替爱熙惋惜,心里想,虽然是嫁了一户有钱人家,但却嫁个废人,是她的父母贪上人家的钱财?也未可知。又想想自己,二十三岁的大姑娘,心里还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再说自己在一个严厉的教会学校教书,也只能是单身着。
两人聊够了才分手,爱熙扶着史元宜回房间。
晚饭是在太太那里吃的,菜肴相当的丰富,八宝鸭、松江鲈鱼、花生鲤鱼、凉拌海蜇头。每次夹菜,爱熙腕上玉蜀子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彩,仿佛时时在提醒,这是太太对她额外的恩赐。
史家太太年过五十,脸庞清瘦,优越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发福,庞大的家产反倒令她每日惶惶不安。她只有一个残废的儿子,虽为正室却有势单力薄的感觉,而二姨太和三姨太都有儿有女,个个长得像狼仔子,眼睛绿兮兮地盯着家产,每日里花钱无数,万一家产落入那帮人手中,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个家岂不恭手送人了,所以她现在是盼着爱熙给她开枝散叶,多生娃娃。
“爱熙,吃鲈鱼,这鱼营养好。”史太太亲自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爱熙的碗里,又说道:“你公公是应酬多,德国洋行的买办也不是好当的,今天又不知道去哪里应酬了,我们只顾吃我们的,不用去等他了。”
“公公做事忙也全是为了这个家。”
“是呀,只是元宜帮不上忙,所以我只得叫来了娘家阿侄七海来帮忙。爱熙,你读书识字的,我们家在南京路上有家服装商店,既卖成衣也定做服装,前些日子二房想让她儿子祥宜去管理店铺,我没有答应,我是想让你去管理服装店。现在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和元宜一道去店里多走走,一来可以解解闷,二来把店里的生意熟悉起来,这家店我不想让其他几房插手的。”
“婆婆,我知道了。”
“对了,爱熙,自己家服装店你随便去做衣服好了,你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让她们嫉妒好了。”
史太太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差点呛了喉咙。
晚饭后,爱熙和婆婆闲聊了会儿天,史太太跟她讲了史家的发家史,其中少不了说些抹眼泪的艰苦经历,爱熙听了也只得陪着抹些泪水,然后她扶着史元宜回房间去了。
☆、25章暧昧
从婆婆房里回来,小菊侍候着史元宜洗脸洗脚。爱熙却懒在沙发里什么也不想干,她怕天黑。
熄灯以后的事令爱熙烦恼不堪。史元宜每夜里都要把爱熙摸个遍,有时挺用力的,把爱熙的ru房捏得生疼,然后就用他薄薄的嘴唇吻爱熙,吻遍全身后才尽兴,好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他并不和爱熙zuo爱,他无能为力。
身上粘着史元宜的唾沫,爱熙浑身不舒服,越不舒服睡在床上越不得劲,等过会时候,估莫着史元宜睡着了,爱熙悄悄下床去卫生间用热水擦拭身子,她得把那唾沫味道擦去。
脸盆里的热水冒着白色水雾,卫生间椭圆形的镜子上蒙蒙胧胧的,用手拭去雾气,露出爱熙娇美的面容,白皙的脖子,丰满且撩拨人心的双乳,她用力擦拭,企图擦去史元宜留在身上的痕迹。
突然停止了擦拭,爱熙见到镜子里赤裸的自己,雾朦朦的妖娆身段,如一朵盛开的白兰花,芳香馥郁,动人心魄,她不由欣赏起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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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太和二姨太经常偷偷地聚在一起打麻将,大太太却不喜好这个,她甚至于讨厌打麻将。有时候会在话里暗示不要她们打麻将,于是三姨太在打麻将时会让丫环在桌子上垫一块厚厚的布,免得让大太太听到。
三姨太邀爱熙去打麻将,每次爱熙都不好推却,去的次数多了爱熙也看出点门道来。
那天三姨太又让爱熙过去打麻将,三姨太亲自过来请的爱熙。她穿着雪白的裘皮大衣,最时髦的对开襟欧洲款式,发髻盘得老高,嘴唇鲜红,嘴里叼着香烟,一摇三摆地走了进来。
“我是不敢让丫环来请了,怕大爷生厌烦,”人还没进房门声音先到了,“我亲自来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三妈,你今天可真漂亮,这是在西伯利亚皮货商店里买的吗?”
“这件是最新款式的,杨经理特意给留给我的,还打了八折。爱熙,你要买吗?要的话我带你去。”
“三妈,等我要买的时候再说吧。”
三姨太拉着爱熙的手往她的房里走,这裘皮大衣毛绒绒的,走出去御寒倒不错,家里并不冷,这样穿着倒觉得滑稽。
走进三姨太的房间,杨经理和二姨太已经等在那里了,二姨太说走了一趟热了,就把裘皮大衣给脱了,这让爱熙感到三姨太纯粹是为了给爱熙展示裘皮大衣才请自来请她的。
洗牌的时候爱熙不小心把一只牌掉地上,俯身弯腰去捡牌,发现桌子下两双脚快速地缩回各自的地盘,爱熙心里想,为什要同时退回去呢?如果不退回去,那两双脚是什么状况?相交。杨经理和三姨太在桌子底下双脚相交。突然发觉两个人的暧昧关系,倒是让爱熙心里砰砰地跳。少顷,爱熙平抚一下心情,仍像没事人一样地打麻将,眼睛睨视两人,这才感觉到杨经理和三姨太对看时的眼神是异样的。
这也真是大胆,在打麻将的时候也敢这样,那二姨太难道就没有发现个蛛丝马迹?这个令爱熙疑惑。
四圈麻将打完,爱熙仍旧不在三姨太那里吃饭,推托史元宜受不了冷清,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26章成衣铺
不知不觉,爱熙嫁到史家也快两月余了,想着上次婆婆说过南京路上服装店的事,于是趁着天气不错,想过去看一下。
爱熙稍做化妆,擦了上次史元宜送给她的口红和胭脂,穿件薄呢玫红旗袍,批件黑色裘皮斗蓬,黑色的皮鞋,整个人显得华贵而俏丽。
“小菊,让司机备好车,我要出去。”
“好的,大少奶奶。”小菊跑了出去,去备车。
“奶娘,你跟我们一起去。”
“去哪里?”
“和泰服装店,是老爷名下的,顺便我给你做几身衣服。”
“大爷也要去?”
“一起去。”
“给大爷拿件大衣,外面冷。”爱熙吩咐阿兰去拿大衣。
三人上了汽车,车开往南京路。
牛月娥坐在副驾座,望着车窗外繁华的城市,心由神伤。
自从随爱熙到上海后,牛月娥平时只在史公馆里,也不出去,就连史公馆附近几条弄堂都不去走走的,逛大街还是头一次。对于上海的街道,牛月娥有恐惧怔。自从来到上海,那梦靥一样的场面又开始缠绕着她,虽然她已经不再年轻,虽然俏丽的容貌只是淡淡的印迹,但心被烧灼过,身体被略夺过,这种耻辱是不会忘却的。
汽车在和泰服装店前停了下来。爱熙扶史元宜下车,踏上了南京路。这是一幢西式的楼房,灰墙红瓦,柱子腰线突出,塔式屋顶,沿街骑楼式外廊与街道相通,楼房风格接近巴洛克式。
推门进去,暖意袭来,一位着长褂的经理迎上来。
“大爷,大少奶奶。”高经理点头笑迎,他并不认识爱熙,但看两人的样子,不用猜都能看出来的。
“爱熙,这位是店铺的高经理。”
“高经理,我们两人里看看,顺便做几身衣服。”爱熙谦和地对高经理说。
“大少奶奶,店里的赵师傅手艺惊人,好得没法说,等会让他给大少奶奶做衣服。”
“好的,也给我的奶娘做几身。”爱熙回头去看牛月娥,见身后没有牛月娥的身影,“奶娘去哪里了?”
玻璃厨门被推开,奶娘低着头进来了。
“奶娘,你去哪里了?等会让赵师给你量一下尺寸……奶娘你怎么啦?”爱熙见奶娘眼里噙泪水,不觉鄂然,心里想这从车上下来这么点工夫,奶娘怎么哭了?是谁为难她了?
记忆中,爱熙只见过奶娘偷偷落泪的情景,小时候睡觉醒来时,会发现奶娘坐在床边,默默地流泪。看到奶娘流泪爱熙会害怕,她想不出大人为什么也要哭,但从来没有见过奶娘这样情绪失控地当着人流泪。什么事让奶娘如些地伤心?爱熙心里不知所措。
当牛月娥从汽车上下来,见到这繁华的街道,目光不由地向四周观望,蓦地发现左手边黑色金字店招上写着“大有南货店”,心里念头一闪,莫非这里是南京路?
牛月娥迈步走近,仔细去看扁额上的字,“大有南货店”确信没有看错。大脑一阵晕眩,十八年前的一暮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此生莫大的耻辱就发生在去找大有南货店那一天。夏鹤亭,就在里面吗?牛月娥似恐惧地止步,她要躲开,无颜去见他,却又常常魂牵梦萦他。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蠕动嘴唇,轻轻舔舐这让她尝了十八年的泪水。咸咸的,苦涩的泪水。
“奶娘,怎么了?”爱熙心里关切和疑惑,她轻轻地问。
“没什么。”牛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