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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剑豪来的目的在于送炭前知会一声,并没想过问责,点到即止又聊起妹妹,“星辰人其实精明要命,小心机也数不胜数,但坏心思一个没有又从不记仇。小时候没教育好,我已经很后悔了,我想爸妈那边也是。他们常年在海外,没怎么关心过她。当年我知道他们给星辰无限额信用卡的时候很生气,但最后发现她设的密码是妈生日的时候就不那么想了。”他看着冯星辰的背影说,“人都是自私的,但总有不自私的时候。说出来的都不是真伤心,真伤心了也不会说出来。”
这也是人为什么总被误会吧。能解释的都不是真相,真相都难以解释。徐振深喉结耸动,沉默良久,眼里竟有种类似悲哀的情绪。
冯星辰在他们说了半天话才发现冯剑豪来了,抹干不自觉流下的眼泪,朝这边走过来,冯剑豪目视着她,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轻声呵责,“这是第几次丢三落四了?”
“忘什么了……”她到现在还没发现少了什么,直到徐振深把围巾递给她。她拍着脑袋讪讪说,“你不都习惯了吗……”
“行了,你嫂子还在车上等着呢。既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我也就撒手了,都这么大人了,做什么都上点心。”虽然是斥责的话语气却没那么严厉。
冯剑豪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于是直到睡觉前冯星辰都一直在缠着徐振深问,甚至后半夜被子都抱上了,在他躺床上看书的时候蹑手蹑脚爬上他的床,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没来多少,绝对不会把血弄你床上哒!”
冯星辰简直是大姨妈护体天不怕地不怕,还故意惹火,沐浴更衣找不到睡衣就捡了他的睡袍穿,他只是太累了在床上歇一会,还没洗澡,难道等会还要她脱下来给他吗?
算了不洗了。徐振深把书反扣过来放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温香软玉主动上门,自觉把被子铺好,凑过来蹭他,“我哥到底说什么了?”今天的第五十七问。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冯剑豪有没有把她挨打那档事告诉徐振深。虽然可以卖个萌打滚求安慰,但是毕竟丢人,事关面子她就不敢光明正大地问,可心尖着实又痒,尤其徐振深故作深沉只字不提,她就更不肯作罢了。
徐振深就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冯星辰和他的眼神交战了一阵偃旗息鼓,灰头土脸钻进被窝里,气鼓鼓地放话,“我先睡了。”
“给你讲故事听吗?”徐振深对待她的无理取闹心平气和地哄。
冯星辰闷闷地“嗯”了一声,嘟嘟囔囔地说:“徐振深,我好像近视了,越来越严重,该配副眼镜了。”
徐振深闻言手指移到她眼眶旁边的穴位轻柔地按压,“成年就该定形了,又用眼过度。平时没事就休息一会,又不让你做别的,少刷微博也少看韩剧。”
他按的好舒服,冯星辰闭着眼惬意地享受他的按揉,含糊答应。最后按着按着她就真的睡着了。
冯星辰踹被子的习惯一如从前,自己的被子踢下床了就来抢徐振深的,半梦半醒间拉他的被子,把本来就睡得不是很熟的徐振深弄醒了,给她重新盖上也是乱蹬,非得是梦到绑架了才这么不安分。最后徐振深被磨得没了耐性,索性抱进怀里捂严实了才好。冯星辰从小缺血,四肢都是实打实的凉,徐振深又下床把被子捡起来盖在他那床被子上面,才又上床抱着她睡。
冯星辰还是没醒,但调了个个儿,怀挺,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踏实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徐振深早早起来做事,看她还睡着就没吵醒她,冯星辰像挺尸一样睡到十点,看着这时间,根本没心思想旁边的人在不在。
***
冯诗瑶这个年过得分外不舒心。冯剑豪今年回来是个意外,带给她的压力十分巨大。
她这个表哥和部队里一个年轻军官关系要好,那边那位又跟明达的公子熟识,S&W这个空壳子日渐丰满,徐振深把公司整顿的风生水起,引起总部注意后第一时间派兵增援,头一个声讨的就是谢持珏。
而谢持珏不知道在哪捡了个小姑娘,不仅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还为此有了全身而退的周详计划,不紧不慢收兵准备老老实实过日子了。她这边附齿切心,谢持珏却无动于衷,后来徐家来犯她才知道大难临头,他生未卜此生休,只好先关心关心自己,暂且鸣锣收兵。
就在眼看着太平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太平的事——冯星辰失明了。
其实这个意外早有迹象,不单单是她那天说想配眼镜,还有最早说的看书有重影。那次检查的时候瘀血刚刚开始凝集,还看不出血块,后来血块越集越大,最终压迫到了视神经。惊慌失措之际她又哭又闹,徐振深一时也乱了心神。
冯星辰的主治医师是当时Z市久负盛名的颜医生,冯星辰一个月前和徐振深吃饭的时候还见过一面,是个沉静严肃的主,随便说了两句就把小姑娘哄听话了,然后问,“你们谁跟出来一下?”
病房里的有老将军,冯父冯母,却还是徐振深先反应了一步跟了出去。
“按这个形成速度来说罕见的慢,但是压迫到视神经,必须尽快做手术。”颜辛从容却凝重地说。
徐振深几乎不假思索地问:“成功率有多大。”
颜辛已经准备好了答案,“百分之六十。和神经相连,我实在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失败了有什么后果。”徐振深尽量镇定地问清楚,至少知道最坏的情况。
“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颜辛只是说实话罢了。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徐振深喉结又是一动,“等我一会。”徐振深又走进病房,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冯父冯母更是焦急难耐,跑出去又问了遍情况。
冯星辰看不见四周只听的见声音,听着脚步声竖起耳朵,她知道是徐振深,也知道他刚才跟着颜辛出去了,朝他伸出手。徐振深按捺着情绪止住手上的颤抖握上去,蹲下身,轻吻她的唇,在她只字未说时深情又笃定地说:“我还能爱你很久。”
☆、第四十八章
冯星辰在这阵安抚下静下来,她惶恐,却又在习惯中踏实。
起码因为她的眼睛所有人都在她身边,不像从前那么无助又孤独。唇的触碰让她冷静,同时又令她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悲悯心。她恍惚着细嚼他话中的含义,呆了好久才问道,“是要做手术吗?我想听实话。”
徐振深也不打算瞒她,这台手术应该交给她自己决定,这是她的自由,“要做手术,成功率百分之六十。”
他说着些的时候语气很温柔,嗓音还是那么温润低沉,可冯星辰不喜欢这样的徐振深,他应该还是那个陌生又迷人的人,不该因为她的羸弱心存半分怜悯。他应该是那个特殊又独一无二的人,在她自己都同情自己的时候狠心冷淡,这样她就不会犹豫了。冯星辰小心翼翼吸了口气,带着鼻涕收了一下,声音颤颤又呆滞地说:“徐振深……我害怕手术。”
这样的呼唤让徐振深刀枪不入的心绽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疼痛难当。他蹲在她面前用另一只手擦她的眼泪,又轻又缓地说:“可你要能再看见东西,要做完你所有想做的事。不管你怎么决定,都尊重你的选择。”
她年纪还小,是最闪闪发光的年纪,许多梦和幻想都是他亲手扼杀的,六年前他就夺走了她许多东西,比如记忆,留给了她许多东西,比如伤疤。
只要她肯飞,给她翅膀又怎么样呢?徐振深真喜欢那个一往无前活力满满的小丫头,笃定地选择,就算自欺欺人也不回头。那时候她好像每天都心烦,自娱自乐自寻开心,一转眼又神采飞扬,不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求保护自己,活得自信而有尊严。
他冷淡又严厉,如他所愿,她变得成熟,开始承认从前避而不认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徐振深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她似乎总是不听他的话,却把自己改造的这样好。
而冯星辰此刻抓住了他替她擦眼泪的手,脸贴在上面久久不说话。
看不见世界又或者失去思维都是痛苦无比的,那是她所有的骄傲,沉沉的石头压在她心上,难以喘息。当初得知失去了一段她闻所未闻的记忆就要她够辛苦了,现在又失去了眼睛,她宁愿在阳光中枯萎,也不愿在黑暗中屈折。
明明缄默无声,却比任何时刻都惊心动魄,一片寂静中,冯星辰忽然淡淡说:“签字吧,就算失败,我也谁都不怪。”
***
从前徐振深在美国的时候是吸烟的,只是后来事业发展顺利,无忧无愁的,也就随便戒掉了。后来和小丫头一起生活,无意中听她提到讨厌烟味也就彻底根除了,可徐父在医院天台上找到他的时候正从他嘴边吐出一个烟圈。
天黑又没黑,夜幕将临的样子,云霞漫天,路灯亮起,好像所有矛盾的东西都相处得融洽又协调。还在过年的气氛里,红灯笼高高挂着还没摘下,四处都是鞭炮声,医院周围也没例外。多祥和。
二十多层的高楼,俯视下去这个城市几乎一览无余,他却长长地叹息,甚至没察觉身后有人,直到徐父的手搭上他的肩。徐振深回头看来人,张开紧抿的唇,情绪低落地叫了声,“爸。”
“还在为星辰的事情烦?”徐父明知故问。
“嗯。明天十点手术。”徐振深看不出神色地说,然后又云淡风轻地问,“他们都守着星辰,您怎么上来了。”
徐父只沉沉地说:“你不也是吗?一个人闷在这里,气温这么低,多呆一会人都冻僵,我一直没把你当成孩子,你做什么都有分寸。可同样关心则乱,什么样的心情都能理解,可是你要是倒了,星辰还能依靠谁?”
“没有乱,我只是在反省。”他收回目光,难掩自责之色,“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在他所以行为里没有一时心血来潮,没有面面相觑出乎意料,没有什么不容许他抵抗,事情好像从不曾走出他的预想。只有这一次,关键并不是此时的事关生死,而是影响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环环相扣,连最后一块骨牌都倒了。
徐父难得严肃,正色道,“很多事情本来也不是人能控制的,似懂非懂、似是而非都是常有的,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一种自负,不要放在心上。”徐父拿过他手中的烟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干涉你的事情,也没有参与你的过去,就是因为你有自己的决策也有自己的眼光,无论后果怎么样你都会承担,甚至比我当年更优秀更稳重,得不到的不会画饼充饥,更不会饮鸩止渴,最重要的是你笃定,定下的主意谁也变不了。”说着顿了顿才继续,“也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星辰才敢把自己交给你。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人可以被轻易改造吗?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徐振深眼色一变,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意味不明,目光闪烁了一下。
徐父掐灭了烟,和他四目相对,沉声说:“星辰她爷爷希望咱们两家关系好,继承你爷爷的遗志,可我从不是不遵循你意愿物色儿媳妇的人。星辰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出生时我是看着的,再见面就十岁了。那天约她出来喝茶也看出她是个伶俐的好姑娘,不管她担着什么样的名声,但是看着眼睛就知道,她是真心实意想学着和你过日子的。你呢,是为什么招惹她?”
严厉的诘问犹如当头棒喝,劈得他一脸血,徐振深心如刀割,顿时肝胆俱裂,痛彻心扉,带着胸腔震碎般的疼痛艰难地说:“她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我收留她的时候没打算让她喜欢上我,更没想过对她产生感情,我没有爱过人,也不知道怎么爱,只觉得她有权利懂得别人都懂的。如果我有精力,她连这个也不需要知道,可是我没有。”
徐振深无可奈何,这一刻他真的挫败,深深深深的遗憾。心也因此不再毫无波澜,像无欲无求远离红尘的得到高僧打破清规,从此被逐出僻静的幽谷,永世难得超生。他对着徐父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并不是很强大的人,只好把所有冷静镇定留给她,从前我权衡事情只会考虑怎样使利益最大,可在和冯诗瑶联手的那刻我却在考虑怎么让她受伤最浅。如果没有办法避免就让我来,这样对她好。”他从不说假话,包括说出的情话,可真话有人不信,真话容易被误会,他也从不解释,从没有借口。
徐父听了儿子的话既心疼又愤慨,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两难的,可还是忍不住责问他,“难道你不知道越亲近的人伤人越狠吗?”
他知道,很早就知道了。徐振深偏过脸,好似叹息:“她喜欢我,无论我做了什么都能被原谅。她是那么爱憎分明的女孩,如果谁背后捅她一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