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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张地看着他们,老师的眉毛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脑子里似乎在进行激烈的争斗。
“不用担心,和胡人的战事不用您插手。”他老神在在地笑着:“我知道您和他们的约定,而且跟自己的儿子成为敌人这种事,我是不会逼您做的。”
“你给我点时间。”他抬起头来:“让我想想。”
“当然可以。”他大方地说:“把您的答案告诉阿提纽斯就行了,让他转达给我。”
我吃惊地张了张嘴,看着他对我招招手:“我跟长老们已经商量好了,孩子,我为你安插了一个职位,很适合你,明天就来报到吧。”
他站起身来,接过骑士们递来的披风:“请您尽快给我答复,啊,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低下头,轻轻地笑着:“您还不知道乌尔丁陛下已经战死的消息吧,他在三个月前侵略我国边境而被守军杀死,听说您儿子奥克塔尔跟他的儿子正为了王位而不断发生争执。”
说完以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奥克塔尔?胡人军队里最有名的勇士,那位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蛮族首领,他居然是老师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和胡人住在一起,塞里斯不是他们的敌国吗?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阿提纽斯。。。。。。。。。。”苍白的声音无力地呼唤着我:“你能帮我把架子上的那个罐子拿过来吗?”
我站起身,照他的吩咐从高高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黑色的罐子,
很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是四年前,在哥特大军的包围下,他要我好好保护的东西,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罐子抬着,黑色衬着苍白的肌肤,更显得他的疲惫和无奈。跟第一次见面时相比,好象又老了一些。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摇了摇头。
他小心地把罐子放在身边的书桌上,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一会,透明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字来:“这是我的父亲,阿提纽斯。我父亲的骨灰。”
我走过去,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明白自己将要听到一个埋藏多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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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安怀,安定的安,怀念的怀,这两个字就象征着我矛盾的一生,一边希望能安定在这块异族的土地上,另一边却怀着对故乡的无限思念。。。。。。。。。。。。。。。。。。。。。。。。
六十多年前,匈奴被汉朝几代皇帝大败,分裂成南北两派,南匈奴归顺朝廷,与大汉永世交好,北匈奴则坚持与汉为敌,结果被汉军一路追至西域,我父亲的名字叫做安严,在家中排行第五,他们兄弟的名字是取自孙子兵法中智,信,仁,勇,严,五字。安家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希望他们都能为国效力,守护大汉河山,所以才为他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父亲早年拜高人为师,学习武艺和兵法,在他20岁那年,被祖父一封家书招回,要他同兄弟们一起参军塞外,讨伐匈奴。
当时领兵的首领是大将军司马达,他是祖父的至交,因此对好友之子很是照顾,由于父亲的谋略和武艺都远在他的其他几个兄弟之上,因此最得司马达赏识,将他编为自己的副将。
战场上的生活是出乎意料外的艰苦,尤其他们打仗的地方,是远离中原的西域蛮族之地,已经习惯了温润山水的年轻人,千里迢迢来到荒漠之中驻守,任由这里的风沙吞噬他们的青春和才华。
五个兄弟,战死了三个,每次写信报告噩耗的时候,都忍不住辛酸落泪,战士们拼命地想着家乡的亲人,绝望地明白自己很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最后的那场战争,是在蒲类海进行的,他们疯狂地同敌人撕杀着,鲜血流了满身都不知道,已经习惯了痛楚的肉体麻木了,看见朋友倒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感觉。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愿望,消灭他们,杀了他们,然后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亲人的身边。
他们成功了,蛮族被打的溃不成军,一路向西逃亡,那是比西域还要遥远的西方。
但是大将军还有些不满足,比起将他们驱逐出境,他更希望的,还是得到匈奴王的首级,在百官列朝的天子脚下呈献上去,为自己赢得更多的荣誉和声名。
于是他命令我父亲带上一支轻骑,争取在匈奴人在离开这片土地之前截住他们。。。。。。。。。。。。。
一场战争之后又是另一场战争,父亲带着他的军队出发了,同他们的敌人边跑边打,一直追到连匈奴人也从未到过的遥远的荒漠。。。。。。。。。。。。。
直到有一天,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没有粮食,没有补给,他们慌乱了起来,顾不上再和敌人撕杀,在茫茫的荒漠上像瞎子一样到处寻找回去的道路。。。。。。。。。。。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凄凉的坟包,他们已经无心打仗,只盼着能早日找到回去的路。
但是,回去的路没找到,却发现了自己的敌人。
匈奴人似乎很慌张,他们也死了很多的人,在严寒和饥饿的驱使下,甚至吃起了人肉。
两个民族远远地望着对方,都失去了战斗的雄心。。。。。。。。。。。
就这样,本来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个民族,在大自然的逼迫下生活在了一起,他们一边艰难地生活,一边继续寻找着离开的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
昔日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已经变的满头斑白,他们坚定的意志在岁月的摧残下慢慢衰老,很多人娶了匈奴的女子,说着异族的语言,脱下破烂的汉服和盔甲,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匈奴人。
只有我的父亲,他仍然坚持说汉语,仍然坚持每天早上将头发和胡须梳理的整整齐齐,仍然坚持每天背诵着早已烂熟在心的孔孟之道。。。。。。。。。。。。。。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月下发呆,对着遥远的天际思考,喃喃念着临行前祖父对他的教导和大汉英雄们的伟大事迹。
同伴们还是在持续不断地死亡,新的生命出生了,老的则离开,当最后一个离开他的时候,已经是在二十年后了。
“将军。。。。。。。。。”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对他说着:“不要再固执了,安定下来吧,至少。。。。。。。。。要留个后。。。。。。。。。。。”
他在冰冷的坟地上坐了三天,不吃不喝,到第四天,匈奴的单于来了,告诉他该离开这里了“我们为您找到一个女子。”他对父亲这样说:“她的父母是以前在大汉虏来的百姓,因此拥有纯正的汉人的血统,您该要个孩子了。”
就这样,父亲有了我,他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安怀。
他教我《论语》,《三字经》,《史记》,《孙子兵法》。。。。。。。。。。。。。。他给我说屈原,秦始皇,项羽,高祖,卫青和霍去病。。。。。。。。。。他让我学习武功,打坐,静心,修炼内功。。。。。。。。。。。。。。。。。。
他把他的一切都传授给我,一心要培养出纯正的大汉的子民,如果自己不能回去的话,至少,要让我回去。
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我和单于的儿子乌尔丁一起出去打猎,在幽暗的森林中发现了一片危险的沼泽。
乌尔丁扔了一块石头过去,刚接触到地面,就骨碌碌地冒着黑色的水泡沉了下去。
“这里是过不去了。”他沮丧地叫道:“难道我们要往回走吗?在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树木的时候。”
就在这时,几只小鹿跑了过来 ,在看见我们这些拿着弓箭的猎人后,惊慌地向沼泽跑去,越过黑色的地面向森林的另一头跑了。。。。。。。。。。。
“嘿。”他吃惊地叫道:“看来这里不完全是沼泽,既然鹿可以过去,我们也应该可以。”他说完,捡了一根树枝,就往森林走去。
我拦住了他:“让我来吧。‘我说道“如果陷进去的话,至少我还有办法出来。”他知道我是指自己的武功的事情,于是耸耸肩膀,退到我后面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在沼泽上跳着,不出所料,这里面还有坚硬的可以踩到的地面,鹿群应该就是这样过去的吧。。。。。。。。。。。。。。。。我在经过的地方都用丢下的树枝做上了记号,便于乌尔丁行走,我们就这样一路继续追赶着小鹿,一直到天色暗淡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森林的后面,居然是一大片肥沃的,宽阔的草原,黑色的沼泽就像一条分界线,把这片美丽的土地跟外面隔绝起来,生怕别人知晓一样,悄悄地在这里洒下甜美的果实,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西徐亚草原。
匈奴人疯狂了,他们已经积压太久了,被饥饿和反复无常的天气折磨地痛苦不堪,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片适合他们居住的土地,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就和以前对大汉所做的一样的事情,屠杀,掠夺,攻占。。。。。。。。。。。对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又一个国家发动战争。
乌尔丁和部族的其他孩子一起,像个真正的战士般每天进行着他们周而复始的战斗,他们早出晚归,为部族带来大量丰富的战利品,匈奴的女人们,每天晚上都在跳舞。。。。。。。。。。。。。。。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温习着父亲给的课业,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但是父亲却很不安,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不愿意无故接受别人的奉养,但是忠君的思想又不允许他同匈奴人一起去侵犯别人的国家,他的身体就在这种矛盾的痛苦中一天天衰败下去。。。。。。。。。。
临死的时候,他把我叫到床前去,把他的佩剑递给我,剑柄上系着一块晶莹的佩玉,上面用汉语刻着几个字“安门忠孝”。
“这是先皇赐给安家的东西。”他艰难地说道:“是我们的传家宝,现在,给你了。。。。。。。。。。”他痛苦地盯着我的眼睛:“我死后,不要下葬,能回去的话,就带着我的骨灰回去。。。。。。。。。如果实在不能回去,就洒进海里吧,听这里的人说过,从这里可以到达大海,。。。。。。。。。至少,让我离家乡近点。。。。。。。。。。。”
我点点头,将剑收好。
他使劲喘了一口气,似乎恢复了点精神,于是继续说道:“我跟他们定了协议,在你离开这里之前,要尽全力帮助他们打仗,如果你要离开,他们不得阻拦。。。。。。。。。。。。。。。安怀,安怀,君子不食无功之禄,身在异域心在汉啊。。。。。。。。。。。。。。。”
这两句话成了他的遗言,父亲死的时候,眼睛也没有合上,僵硬的脸上满是遗憾和悲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寂寞,因为没有人再同我博谈古今,论赋说文,没有人再用低低的汉语在我耳边抒发诗人的情怀,也许是汉人天生的优越感所决定的吧,年纪越大,我同乌尔丁他们的关系越疏离,我渴望找到能理解我的人,渴望回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故乡。。。。。。。。。。。。。。。。。。
匈奴人的规矩,男孩子长到十四岁就可以结婚了,当我过了这个年龄的时候,部族里的人就轮流前来说服我,希望我能与单于的女儿结婚,留下优秀的后代。
我没有答应,不仅是因为种族的原因,而是我从没喜欢过那个骄横跋扈的女子,我曾经听父亲读过《孔雀东南飞》的凄美故事,认为真正的婚姻应该建立在那样生死相许的爱情之上,于是我开始寻找,至少希望像父亲那样,娶一个汉人血统的娇小女子,用孔孟之道教化我的后人,这样在我死后,他能继续完成归乡这一夙愿。
在这个时候,卡亚出现了,不同于匈奴女子的高大健美,拥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她长着一副纤细的身材和温柔的面孔,很快的,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爱情,但我决定与她成婚。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单于居然威胁卡亚的父亲,不许我们结婚,他逼我迎娶他的女儿。
这我有点苦恼,不过立刻就想出一个主意,再过几天部族就要派出一支军队前往另一个地方参加战争了,这一去很可能是六七年的时间,婚礼结束后我就把卡亚一起带去,这样就算我同那个女人结了婚,也是名不其实,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下来,在族人的祝福下同他的女儿结了婚,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我就带着卡亚同军队一起往南走了。。。。。。。。。。。
这一去,就是七年的时间。。。。。。。。。。。。。。。。。。。
虽然旅行的过程仍然很艰苦,但比起以前的生活,已经算很好的了,卡亚一直跟在我身边,在我的心里已经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妻子,我们生活的很幸福,虽然一直都没有孩子,但我从来不觉得遗憾,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善良,美好。。。。。。。。。
她是在同我结婚以后的第十年里死的,当时我们已经回到了部族,并且见到了我的儿子奥克塔尔,这很让我吃惊,没有想到新婚的两个晚上就让妻子怀上了孩子,而我们在一起十年却一点动静的没有,谈不上失望,只是有点意外。
奥克塔尔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匈奴的孩子,说着匈奴的语言,做着匈奴人做的事情,乌尔丁怕我不高兴。曾经提议要我为他换一个汉人的名字并且亲自教导他,但我没有这样做,总觉得没有必要硬要去扳一棵已经成长的树苗,我将父亲留给我的佩玉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