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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不变的避开凌阒然的长臂,白晳的脸仰视,看着繁星叹道:“凌王爷,我选择你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兴趣在狼窝和虎穴中辗转。”
一句话,打破了慕昊锦的劣势,如同捍卫自己的领地般不肯退让。“你可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菱形的唇缓缓开启。“若是可以选择,你们任何一个我都没兴趣遇到。何来甘愿一说?”
初春的夜色在这句薄谅的话语中,让这两个男人一窒,这个女人在三年后再一次践踏了他们的高傲。旁边包围的是两军的士兵,在刀光中,即使是对着拉满的玄弓,这个女子也不曾畏惧,一袭黑衣清瘦的身躯迎风而立,让人觉得她似乎才是这场闹剧最大的操纵者,冷笑着任你们相互争夺,最后却发现她一直置身事外。
凌阒然压下心中的不快,只要人在,自己有的是时间来驯服这个女人,让她知道什么是男尊女卑。
丝毫不理会两人沉下的脸色,浅墨邪气的勾起唇角,凑到慕昊锦的耳边,“慕昊锦,你爱我。”语罢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去。
慕昊锦仿如雷击的颤栗,不敢置信的望着女子在火光中孤立的身影,衣袂飘飘,恍如欲乘风而去。你爱我,坚定冰冷的嗓声在耳边萦绕,慕昊锦心脏炸开一般盈满了疼痛,是一刀刀被划开的血色。不,不会,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个绝情的女人。
直到死亡,慕昊锦都没有忘记那个火光漫天的夜晚,黑衣素服的女人决绝的告诉自己,你爱我。女人白的透明的肌肤在红彤彤中显得妖艳,带着毁灭性的惩罚。一语成灾,自己终生都在懊恼那一个瞬间没有阻止苍白唇瓣的开启,若是不揭开,自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诫自己不过是没有得到的遗憾。可惜她连如此微小的愿望都不能成全他,非要用最锐利的匕首划开埋在心底的隐痛。
飘零篇怀有身孕
雪白的指尖挑开车帘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皇城而去,眼角撇到了高高骑在铁骑之上的凌阒然。清冷的脸更加显得严峻,威风凛凛的跨坐在黑色的战马之上,身后是声势浩荡的军队,飘扬在明黄的旗帜上的是大大的凌字。
感召到凌阒然灼热的目光,浅墨缓缓的放下帘子,思绪有些混乱。
这些时间一直担心宝宝,所以不曾注意,以为是心绪紊乱而造成的经期不调,可是一直没来的葵水着实让人心惊。
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的搭在左手手腕上,微弱的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让浅墨感到寒意自脚下升起,“尺”的脉象清晰无误的宣示着这个瘦小的身体孕育着一个还没成形的孩子。看来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注定成为一个棋子,一个大家都急于利用的棋子。
浅墨垂下眼帘,紧紧拽着胸前的瓷瓶,莫离,这个孩子来的如此不幸却又及时,是自己躲避凌阒然的挡箭牌。
慌乱的拉开车帘,浅墨有气无力的趴在窗楹上干呕,毫不意外的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凌阒然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女子虚弱的举动,嘴角慢慢的扬起弧度,墨黑的眼晶亮一片。利落的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跃上马车。
“小墨儿,你没事吧?”长臂把纤细的身子骨包裹在怀中,指尖在女子起伏的胸口轻轻摩挲。这个女人绝不会是坐不惯马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浅墨也不反抗,顺势依靠着。偏过脸不去看凌阒然烁烁的黑瞳,适时的抗拒才不会让他怀疑。
“宣李太医。”高扬的嗓声在刻意的压制下有些颤音,凌阒然怔怔的望着苍白的侧脸,紧紧抿住的唇让清秀的脸有些冷厉。
“不必了。”浅墨低低的说道,细细的声响被隐没在放下的车帘声中。
“老臣叩见王爷。”苍老却坚韧有劲的声音在帘外回荡。
“李太医不必多礼,本王请你来是为了给夫人把把脉。”凌阒然不动声色的挑开帘子看着年逾花甲的老者。
灰袍老者不卑不亢的自身后拿出一个木盒,抽出一根细的看不出丝的红线交给凌阒然,“请王爷把红线系在夫人的左手手腕处。”
细长的眼顺着帘角的缝隙打量着老者,自己实在不赞同古人的玄线而脉的方法,那样隔着细线真的能够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吗?老者缓缓的闭上眼,一动不动的握着红线的另一侧。
半晌,老者放下手中的红线,画满沧桑痕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将军可以解下红线了。”
凌阒然按捺不住的问道:“李太医,可有查出不妥之处?”
老者怜悯的看了看车上苍白的女子,发白的眉轻轻蹙拢。
凌厉的扫过老者的斑白的头颅,“李太医,本王可是盼着你的好消息。”这个老匹夫,本王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呵呵。”李太医爽朗的笑道:“老朽可要恭喜将军,永安王府后继有人了。”老者恭敬的作揖。“老朽跟着永安军五十年,终于等到了第三代主子的诞生。”
冰冷的铠甲死死的贴在背上,浅墨不舒坦的颦眉,感受到背后轻微的颤抖。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凌阒然看来这个孩子对你来说的意义将远大于我,不仅仅是控制我的工具,也许她或他的出生对我百益而无一害。
“有劳李太医。曹副将把上回寿辰的那对白玉羊脂虎赏给李太医。”墨黑的眼此时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耀,凌阒然的心剧烈的起伏,对于这个孩子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却仍旧盈满了喜悦。
“老臣谢王爷赏赐。”老者不甚在意的躬下身,荣辱不惊的态度让浅墨瞳孔一闪。“夫人的脉象很奇特,胎位似不顺,所以此前不宜行房事,否则恐有滑胎之症。”
凌阒然一惊,手紧紧的弯曲成拳状,压下心口的颤抖。“本王要他们母子平平安安。”
李太医一顿,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女子,府里的姬妾莫不是在侍寝后被灌下了藏红花,即使是怀上了也会被强行打掉。东旭的皇族中除非正妃诞下嫡长子,否则其他的妃子是不允许生下子嗣的。所以自己才会迟疑,年纪大了不希望自己再多造杀孽。“老朽会配好保胎丸给夫人送来。”
凌阒然满意的放下车帘,狠狠的把乌黑的头颅压在自己的胸口。
怀中的安静让勾起的唇角一僵,大掌掐住浅墨尖细的下巴,恶狠狠的警告道:“小墨儿,你最好不要给本王耍花样,若是孩子没了,本王必定要你好看。”
浅墨心平气和的推开冰凉的铠甲,眼角上翘。“凌王爷,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这具身体虚弱到怕是一旦滑胎也就时日不多了。”
“如此甚好,既然小墨儿愿意配合太医,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保住你和孩子。”凌阒然墨黑的眼一片幽暗,坚定的让人后怕。
错开深深的凝视,浅墨淡淡的说道:“那么就多谢凌王爷的照顾了。”
生疏有礼的话让凌阒然恼怒的想要发作却在看到白得透明的小脸时隐忍下去。“曹副将,吩咐下去,减慢脚程。让人通知皇城,让太医院的都到永安王府候着。”
“是。”有些不情愿的回答让凌阒然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细长的眼合长,浅墨倚着软软的皮毛。果真是权倾朝野,连太医院的都可以有恃无恐的招来呼去。宝宝到底在哪里,为何还不曾出现?这是自己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多月。
凌阒然轻柔的摩挲着浅墨细致的肌肤,低声叹道:“你这样的身板倒是真让人担心,明日里让李太医给你多备点补品。”面上的线条丝毫没有凌厉的僵硬,可惜合上的眼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启,也就错过了那一瞬间的疼惜。
忍耐着粗粒的茧子在脸上的滑动,浅墨放缓气息,假意睡去。
凌阒然小心翼翼的把浅墨放在锦被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平坦的腹部,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轻缓的走出马车。
在帘子被放下的瞬间,幽暗的马车箱内一双细长的眼无声的睁开,里面是耀眼的精光。凌阒然,初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很难接受吧,我们的赌局已经开始了,鹿死谁手,那就各凭本事。
马车外,马匹骏马并排而行,哒哒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官道上尤为响亮。
“曹副将看来本王的话是入不了你的贵耳了。”高大的银色身躯收紧了手中的僵绳,迎风而立。
曹渝死死的收住马蹄,低垂着头不语,“属下不敢。”
“哦?那么你的不满倒是本王看错了。”凌阒然轻轻的呢喃,几不可闻。
含笑的话让曹渝呼吸一滞,越是好脾气的爷越是危险,让人胆战心惊的凉意。“王爷,属下越界了,还请王爷责罚。但是,属下认为王爷的此番举动实为不妥。”
难得的好心情让凌阒然饶有兴趣的示意曹渝继续。
“东旭皇族的规矩,正妃诞下嫡系长子之前,绝不允许庶出。”曹渝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么以曹副将之言,本王该如何做呢?”依旧是平静的没有起伏的声音。
曹渝一怔,缓缓地抬头,在触到一双冷洌的黑瞳时,翻身下马,跌跪在地面。“王爷息怒,属下甘受责罚。”
“你给本王记住了,小心的伺候好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凌阒然头也不回的抖动缰绳,朝前驰骋。
地面的冰凉让曹渝有些清醒过来,自己是晕了头了,居然敢非议王爷的私事。可是当初和南清联姻时,嫁过来的可是待字闺中的皇十公主,难道让堂堂的公主屈居侧位,岂不是让南清颜面大损。
慕侯府与永安王府的争端俨然变成了南清和东旭的矛盾,谁也不曾料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生下了东旭国最尊荣的世子。
飘零篇驿站相遇
傍晚,全军驻扎在城外的旷野之处,凌阒然只带了一小队的人马进入兴涵的驿站。
轻缓的敲门声让浅墨回过神,眉头轻挑。凌阒然被兴涵城的地方官邀请去接风洗尘了,自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那么此刻来的是谁呢?
“进来吧。”不甚在意的说道,继续把玩手中的青色瓷瓶。
随着吱嘎,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碎花蓝布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兰花青瓷的罐子走了进来。
“夫人,奴婢是专门派来伺候您的。”小姑娘手脚利落的关上房门,把罐子放在桌上,轻轻地打开圆形的盖子。
“夫人,您快趁热把汤喝了吧。”浅墨看了眼腾腾热气中漂浮在汤面上油腻腻的油脂,面色有些发青。
“夫人您现在的身子骨可不一般,这么挑食可对宝宝不好的。”小姑娘讨喜的脸上两个深陷的小酒窝可爱的晃动,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感到胃里的酸水一个劲地往外涌,浅墨摆摆手,“端走吧,我不喜这样油腻的东西。”
小姑娘似乎相当的着急,使劲的晃动着脑袋,连连后退。“那可不行啊,大老爷吩咐了丸子一定要看着夫人喝下这碗参汤的。”
浅墨一怔,直直的凝视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笑脸,大约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杏目闪着纯真的光泽,小红唇吧嗒吧嗒的上下张合着。
“丸子,我不想喝鸡汤,想吃樱桃。”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姑娘甜得可以泌出蜜的小脸。
小姑娘迷茫的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不知所措的望着浅墨清冷的眼。“夫人,在东旭丸子可没有听过这样的东西。”
浅墨静静的等待,虽然瞬间有些失望,但是自己可没有错过小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那句话可是有不少漏洞,她若是在东旭听过樱桃这种在四国都没有出现过的水果那才叫奇怪,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应该只在南清的凤来镇给宝宝讲过这样的故事。
小姑娘的茫然僵在脸上,伸出小舌头,扮了个鬼脸。急急的嚷嚷道:“夫人可别为难奴婢了,要不一会汤该冷了。”边说边细细的手指在桌上滑动,燕楼。
浅墨淡然的点点头,霎那感到压在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宝宝安全了,脑海里反复的萦绕着这样的字眼。
在小姑娘好奇的目光中把青色的瓷瓶放在唇边,一点点的亲吻着擦过。莫离,感谢你冥冥之中保护我